书名:灯火阑珊-九重凤阙(原名金枝玉叶)

第 42 部分阅读

    实力大受损失,却依然有近十万大军驻扎其中,而且京城城墙高深,粮草充足,守备严整,远不是息京这样的城池所能够比得了的。

    所以各方的势力直都寻不到机会。

    “听说是京城中有人暗中”小校的嗓子因为干涩而咳嗽了几声。

    “你将经过详细地说来,不用着急。”苏谧说道。边将桌上的水杯交到他的手上。

    那个小校感报。

    如今慕轻涵竟然使用了同样的手段。

    刺客!同归于尽!

    此时,苏谧的耳朵里面只剩下了这句话。

    小校接下来的讲述,她完全没有听清楚,她的心中猛地升起种不祥的预感,莫名其妙的寒意开始从她的胸口如杂草般蔓延,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耳边尽是雷鸣般的响声。明明是盛夏的时节,却全身如坠入冰窖般寒冷。

    她正在陷入种未知的恐惧当中,想要开口询问什么,可是只觉得嘴角干涩得无论怎样都不听使唤,无法张开,好像稍微用力就会因为过度的恐惧而裂开来。

    “那个刺杀耶律信的人是谁?”倪廷宣已经忍不住询问起细节。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苏谧的脸色刷地白了,握住扶手的掌心沁出丝丝的冷汗。

    在她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去承受的时候,昭示着无限残酷的名字已经从那个小校的口中脱口而出:“听说是天下有名的刺客高手温弦。”

    温弦死了!

    苏谧的身子忍不住摇了摇,只觉得阵头晕目眩,天地好像倒转了过来。她觉得自己明明就要晕厥过去,可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又让她生生地保持着清醒。

    倪廷宣依然在不停地询问着关于这样次战役的各方面细节,小校如实地逐回答。在苏谧的耳中,所有的话语却全部变成嗡嗡不停的响声,头脑只剩下片空白。

    温弦对于她来说,真正的相处不过就是短短的几日而已,可是在她的心中,却占据了个奇异的地位,也许是同样国破家亡的遭遇让她忍不住感到亲近,或者是那几天针锋相对的生活是分外的特别,也许是他对于生活那样简单潇洒的态度让她又羡又妒,心生向往

    在苏谧的心中,直是将他当做寥寥无几的可以真正值得自己信赖的人之。

    而且,温弦是为了她才去帮助葛澄明,路护送他北上,这让她难以言喻地愧疚,心脏感受到清冷锋利的切割般的剧痛,那疼痛让她连眼泪都无法流出。

    本来,他不必死,他应该完全不受这些什么国破家亡什么灭国之恨的感情所束缚,他应该自由自在地遨游江湖,仗剑飘摇,不用理会这些是是非非。

    是自己非要将他牵扯入这个圈子里面的。

    她勉强支撑住身边的桌子,却不慎将水杯碰到了地上,细瓷质地碎裂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倪廷宣才反应过来,转头看见了苏谧,面具遮掩之下,虽然看不清楚脸色,但是她眼神里面的绝望和悲怆却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

    他慌了神,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苏谧勉强说着,却已经语不成调。

    她还敢说自己没有事?!倪廷宣看得心急火燎,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当即打横抱起她,向后帐走去。

    “我没有事。”苏谧着急地挣扎了几下,却挣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内帐。

    只余下那个小校呆呆地站在帐中,看着眼前的幕,此时的苏谧明明是个形貌普通的年轻男子

    将苏谧放到榻上,倪廷宣就要去叫医官来,衣襟却被苏谧紧紧地拉住,“别去叫人,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倪廷宣这才想起,苏谧本人的医术就远远高于所有的医官了。

    他正手脚无措,不知道怎样是好,苏谧低头说道:“你先去忙着吧,我没有什么,休息下就好了。”

    倪廷宣迟疑了片刻,苏谧脸上的疲倦之色让他心情压抑得近乎窒息。大齐京城收复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仓皇失措的面呢?

    为了什么?

    犹豫了会儿,他还是走了出去,他看得出,苏谧希望个人静会儿。

    合上营帐的门帘,他从缝隙里看到,有什么光亮如珍珠般的东西滑过她的脸颊,闪而逝。

    他将门帘放下,转头走了出去。

    是因为那个温弦吗

    草原上抬头看夜空,总是分外清幽动人,让人的思绪如同这身下的草地样,可以延伸得很远很远。

    苏谧静坐在那里,抬头望去,黑沉沉的天际,今晚连星星都变得格外的少见。

    远处隐隐有曲折的箫声迤逦扬起,不知道是哪个思乡的战士在战争的间歇倾诉自己对家人的思念。幽怨难解,动人心弦。

    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沙场豪情之下,是多少永久的离别和化不开的伤痛。

    “不用担心,我已经安静下来了。”她轻声说道,像是说给身后的那个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世事如过眼云烟,终究都要化为片空虚。

    倪廷宣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走近了步。

    半晌之后,苏谧转头望着他。

    月光照在她清丽无双的容颜上,她的神情也清冷如这月色。

    瞬间的对视是如此的漫长,“眼下你们准备如何呢?”然后,她低下头轻声问道。

    你们

    今夜的星光也许是太过于清冷了,让倪廷宣心里也禁不住漫起种凉意。

    也许,在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和自己归属于同个地界。

    他早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与他之间直存着种奇异的防备和芥蒂。这份距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横空出现在两人之间。最初的时候,倪廷宣以为那是因为苏谧忌讳自己宫妃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有逾礼的举动,可是在她失去了宫妃的身份,变成个简单的顾姓女子的时候,那堵看不见的墙壁反而更加的坚固,让他想要向前迈步都不可得。

    在这段金戈铁马的日子里,在这段相濡以沫的时光里,在这营帐橘黄|色的灯火下,这份距离曾经拉近了。

    可是个短短的消息,却又让这切的变化都回归了原点。

    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那个温弦

    倪廷宣的心头滞,关于温弦的事情他也听说过。

    他们是怎样结识的,个宠冠六宫的妃嫔,个名震江湖的刺客。

    而且,他还记得,天香园夜宴的那天,正是温弦的剑刺中了她的胸口

    两人在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吗?

    还是那天马行空恰逢其会的剑将她与他联系在了起?

    倪廷宣的心中徘徊着无数的疑惑,却个字都无法问出口。

    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他静静地看着身前孤寂清丽的身影,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这样让自己也忍不住鄙薄的想法。

    他低下头去,像是逃避样,半晌方轻声说道:“接下来自然是收拾这边的战后事宜,然后就要准备南下回京城了。”

    所有的疑惑只能够在他的心中游移不定,最终化为苦涩的酒,由他个人静静地品尝。

    星光闪烁,夜风渐凉,两人并肩坐在广阔无垠的草地上,万物似乎在这瞬间定格,但是却依然羁绊不住时间的悄然流逝。

    终于,天际凄清的冷月逐渐西沉,地平线的尽头,抹嫣红的光芒冉冉升起,与下方翠绿的大地交织,明艳热烈地灼烫了人的眼眸。

    苏谧无声地站起身来。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倪廷宣忍不住阵苦笑,握紧了冰冷彻骨的手掌。

    回头看着这朝阳如火,云海变幻。

    旭日之下,他孤单人的身影,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他们之间是结束了,还是从未开始?

    战争是胜利了,还是仅仅是短暂的休眠呢?

    人不可能永远地沉浸于失落悲痛之中,当苏谧冷静下来的时候,不得不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如何是好。

    进入十月份之后,前方送来的消息也开始逐渐完备。

    慕轻涵攻入京城,失去主帅的辽军苦战了半日,就已经军心不稳,主动退出京城。收复京城的主要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对于这些败退的兵马,慕轻涵也未乘胜追击。毕竟,他最关心的事情是保住实力,稳定京城,而辽人虽然接连败退,其精锐还是不能小觑。

    所以,此次辽人虽然败退出京城,仍然保存了过半的实力,突出京城向后方撤退,希望能够通过居禹关,撤回国内去。

    但是这些长途跋涉远征他乡的士兵并没有等到活着回归故乡的那天。他们在半路上被豫亲王齐皓带领的兵马截击,最终全军覆灭。

    齐皓在整合了南方各地的势力之后,直等待北上京城的机会,早已安排兵马,在水师统领陈述的协助下,暗中埋伏在东部沿海带,伺机而动。听闻了慕轻涵出动的消息,他率领兵马从东海登陆,赶赴京城。却不料,慕轻涵竟然能够在那样短暂的时间之内,就轻而易举地收复了京城,让天下各方势力都瞠目结舌。那时候,齐皓的兵马还在半路上,而倪源的兵马纹丝未动。

    齐皓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果断地放弃了京城,挥师北上,设下埋伏,阻截在辽人归乡的路途上,将这些离乡远征的士兵尽数歼灭在距离居禹关不远的处山脉峡谷里。

    震惊之后听闻了齐皓的消息,苏谧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波动,过多的失落和悲伤已经让她的情绪在极度的,可是眼看着就要抵达京城了,两人之间反而变得生疏起来。

    越靠近京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就变得越遥远。

    倪廷宣感到种莫名的焦躁,可是他寻找不到种方法来打破这样的现状,最让他痛苦难抑的是他甚至寻找不到个行动的理由。

    “我已经没有那么体弱多病了。”苏谧说道。在辽国的那段时光使得她经历了不少,尽管倪廷宣直对她照顾有加,但战场之上的艰苦和磨难绝对不是宫中安逸富贵的生活可以比较的,更加不是山林之中温馨和乐的日子所可以想象的。

    这样漫长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多么艰辛地熬了过来。回忆起来,那些草原上的奔波劳苦,就好像是场梦境般,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想起那段充实繁忙的时光,苏谧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淡淡的笑意。

    被雪光反射的月华分外清冷,这忽如其来的笑意却让原本清冷如冰雪般的眼眸多了种温和与内敛,连月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倪廷宣看着眼前的女子,无法移开眼睛,她似乎是清瘦了许多,他曾经以为战场上的生活终究是不能适合她,但她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地熬了过来。现在想起来,也许困守于宫中的日子反而是委屈了她。

    苏谧也在看着他,这年多的时光,两人几乎朝夕相处,时时面对,但也许是因为靠得太近了,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苏谧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容颜。他清瘦了不少,比起自己第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侍卫统领已经不见了,他的脸上有着经历了战火考验的人的深刻和锐气,以及种指挥若定的成熟和内敛。

    原来,他们都变了,所有的人,在这场席卷了整个天下,陨灭了无数城池的战争中,他们都在慢慢地改变着。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忽然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苏谧的心里还是泛起阵微澜。他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了吗?这样的结果,他可是满意?

    想必他是不会满意的吧,最成熟的果实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别人的手里面,而他又筹划了那样长久。最终还是葛先生技高筹啊。

    苏谧轻笑,这个世间的事,永远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呢?苏谧的视线回到眼前。

    在经历了这场战火考验的很久以前,她与他也曾经隔着层层的飘雪和迷雾对视,只是那时候的背景,不是驿站土墙的朴素,而是碧波池天香园的奢靡。

    不过是短短的几年之前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那样的遥远。

    那个时候,还是在大齐的宫廷之中,在那漫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宫墙之内。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还是明朗生疏,而她是清冷淡漠,怎么会想到有这样的天,他们也会如同寻常朋友般,这样自然地相对而立,用平和的态度说起各种各样的事务。

    在广阔的大草原上,仿佛心胸也跟着脚下无尽的草原宽广起来,仿佛那些仇恨也缥缈遥远起来,在连绵不断的战火中,在生死线的追击时,在云淡风轻的月色里,逐渐隐藏到了个隐秘的地方,让人或者无意的,或者刻意的,不去注意它。

    可是在临近京城的时候,这切却又被重新翻了出来,就像是春日的杂草,在太阳的照耀下,其上的冰雪迅速融化,透露出茁壮的生命力来,让人恍然发现,它并未消失,也从未减弱,它只是被那吹过草原的风,被那照耀沙场的月,暂时地掩盖住了。越靠近京城,越靠近那个切纠结着的地方,它就越发明了,重新开始啃噬着她的内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雪花在他们的身边不断地飘舞盘旋坠落。

    “明天早,我们就要进城了。”倪廷宣的视线低垂下去,终于说出口。然后抬头看着苏谧,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决断。

    苏谧已经明白了他的忧虑。

    从驿站半掩的门缝向外望去,隐约可见外面漫长的道路,在月色的洒照下无尽地延伸着

    前面就是京城了啊,隐约之间,心中升起个念头,希望这条路永远地走下去,虽然这路上,天气是如此的寒冷。

    “关于我的事情是怎样安排的?”她还是问出口了,波光潋滟的眸子忍不住带着几分闪烁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有些好奇,他会怎样选择。

    “刚刚传递上去的入城文书里面并没有提到你。”倪廷宣回答道,神色有几分游移不定,回避着她的视线,他终于还是轻声问道,“你是准备回宫吗?”

    这个问题出口的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这些天以来,两人相伴的车驾从遥远的息京,走过绵延的山脉,走过雄伟的居禹关,终于走到这个距离大齐京城最近的驿站里。

    这路上有无数的机会,让他开口询问,让他可以安排下步的动作。可是他不敢问,不敢聆听那个让他万劫不复的答案,不敢去面对最终选择的那刻,因为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选择的权利不在他的手中。

    他不问,她也不说。

    两人就在异乎寻常的默契之中以异样沉默的姿态走完了这路。

    可是再怎样漫长的道路都有到头的那天。

    明天,就在明天,他们就要踏入大齐的京城,那个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也是给予他们最深远的隔阂的地方。

    苏谧仰头看着连绵不断从天而降的雪花,黑沉沉的天幕像是个无底的深渊,将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情意与犹疑,还有这个世间的所有光芒,都吸进了这个看不见的深渊里。

    他们之间的隔阂,何止是那高深的城墙,绵延的宫门,生疏的名分

    她与他之间相隔的,是深深刻印在骨子里面的仇恨,是埋藏在血脉深处的清冷。

    儿女情长的意境又怎么能比得上血脉相连的至亲的鲜血?

    她知道他的切,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的所有。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知道了自己隐藏的最深的仇恨,知道了自己到现在为止所作所为的切,他会怎么想,还会用这样纯粹真挚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想到这个问题,苏谧的心脏瞬间漏跳了拍。

    她别无选择。

    “不回宫,我还能够到哪里去?”她终于摇了摇头,用竭力保持平淡的语调说道,“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倪廷宣抬起头来,有什么话冲到了嘴边,马上就要说出,却被苏谧打断,“你不用担心,”她低下头,“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她身为个宫妃,在辽人入宫的时候逃出宫外还是合情合理,但是擅自与朝臣将领同行,甚至跑到战场上去,就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好在如今葛先生和陈冽都已经人在京城,对于此事,他们早已经帮她打点好了切,她只要安心入城即可。

    然后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不再听,无论留在他眼中的是失望还是黯淡,都已经与她无关。

    看着她冷漠拒绝的姿态,倪廷宣终于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瞬间,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下这层层的雪,笼罩出层层的迷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十月十九日,燕王世子倪廷宣班师回京,入城觐见。

    十月二十四日,原本逃逸在外的莲妃苏谧也回宫了。

    对于这位莲妃娘娘的传奇,京城中每个人都津津乐道。

    据说,莲妃娘娘所居住的宫室正好是后宫之中最靠近冷宫的处偏僻地方,当年辽军破城的时候,她身边的奴才在前面侍奉,及时得到了消息,这位莲妃也是个有胆识又当机立断的,当即就跑到了冷宫东面的矮墙处,在几个忠心耿耿的奴才的帮助之下,翻过低矮的宫墙,从而逃出了宫廷,逃出了辽人的魔爪。

    这桩传奇立刻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谈资。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称赞莲妃的机警伶俐,见机迅速。也有人称赞她平素简朴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为帝王的宠妃却依然不骄不躁,居住在偏僻简易的宫室之中,怎么能够在千钧发的时刻及时地逃出去呢?当然也有不少人议论宫妃贸然离宫,有碍礼节法度的,他们言之凿凿地认为,真正贞烈的妃子,应该是如同皇后那样,选择全节而死,而不是逃遁出宫这样的议论马上就会遇到更加有力的反驳,如果当时莲妃见机得不快,那么皇子殿下怎么办?于是高喊着贞烈礼节的夫子们无语了。

    当时辽军来得太快,绝大多数宫人甚至都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落到了辽人手中。能够逃出宫中的寥寥无几,宫女内监粗使杂役通共加起来还不足百人,而莲妃是这些人之中唯的个妃嫔。其余的妃子,不是为了保全贞洁被迫自尽于宫中,就是屈身侍敌,沦为辽人的婢妾。

    莲妃最值得称道的不仅仅是她的及时出逃,而且她在出逃的同时,将大齐宫中仅有的皇室命脉,当今皇上唯的位皇子偷偷地带出了宫廷,才使得大齐珍贵的皇室血脉得以保全。

    莲妃在逃出宫廷之后,就和自己的贴身侍婢起藏匿在京城首富刘泉的家中。

    刘泉因为自己的女儿刘嫔与莲妃交往甚笃,故而冒死藏匿起莲妃及其宫人。

    终于等到了大齐光复,圣驾回京的天,刘泉将此事秘密上奏于皇上,据说,齐泷在得知自己的宠妃和皇子无碍的消息之后,龙颜大悦。连忙下令准备车驾仪仗,以贵妃的礼节,将莲妃迎接回了皇宫。

    刘泉他在辽军入京的时候不遗余力地逢迎谄媚,原本为京城士子所不齿,但是在京城收复的那场决战里面扮演了决定性的角色之后,他之前所有的投敌叛国行为都变成了种忍辱负重。而今次的这项大功劳,更加为大齐的百姓所津津乐道。

    而刘泉本人,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功劳,不仅自己得封昌闻县伯,授户部行走,更连其夫人都晋为正二品的昌郡诰命,满门荣宠。

    在因为辽人的入侵,权贵豪门纷纷凋零殆尽的时候,刘家迅速崛起,从此身列大齐流的豪门贵族之列。

    ※※※

    坠着七宝琉璃珠的翔鸾凤车上,微风的吹拂时不时地将朱红色帷帐掀起细微的缝隙,车幔下摆坠着的金铃发出悦耳有致的声音,在这清丽响动的映衬下,寒冷的天气仿佛也变得欢快起来。

    寒风吹不透车上厚密的绸缎帷幕,只是让它泛出轻微的波澜,洒在上面的晨光如同流动的水泽,潋滟生光。宫车依然是如同往昔般的奢华明丽,只是宣旨的人,赶车的人,侍立的人,都已经不再熟悉了。

    宫门也还是如同两年前那般沉重深远。只是上面还带着斑驳的点点痕迹,像是剑刺,又像是刀砍,见证着那场刚刚过去的战争所留下的尚未痊愈的伤痛。

    几个工匠正在宫门前忙碌着,为宫门重新上漆并且雕琢金玉瑞兽装饰。

    那些伤痕,不仅刻在宫门上,也同样深深地刻在宫人的心上,刻在京城的百姓身上,不知道在多久之后,才会被时间的流逝和日常的繁忙所冲淡抚平。就好像是眼前的几个工匠用工具将这些伤痕逐地抹去。

    苏谧回想起刚刚在路上所见到的景象。

    端坐在车中,掀开层层宫缎角,透过那明晃晃的光线,她看到了周围满脸新奇的人群,他们都围拢站立在官道之外,向着车驾指点着,议论着。

    大齐京城直是个充满了繁华生机的城池,虽然在沦入战火的那两年里,让它饱经了各种伤痛,可是,在重新回到它的主人手中尚且不足两个月,就已经开始重新焕发出活力来。

    街上的行人和店铺虽然远远地不及破城之前那样的摩肩接踵,琳琅满目。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充满了希望和期盼,举止之间流露出勃勃的生机。

    无论朝堂和天下的局势还会有怎样的变化,只要他们已经获得了和平的日子,只要战火已经远离了他们的生活,他们就已经满足了。

    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这个生机勃勃的城市来说,对于这个清冷淡漠的宫殿来说,战争带来的创伤终究会有痊愈的天。

    宫门洞开,轻车驶入。

    大齐的后宫依然是雕栏玉砌,红墙朱檐。

    车驾仪仗停在了乾清宫东侧的盘龙门处,崭新面孔的司礼太监上前,恭谨地打着千,然后将琉璃珍珠间隔坠成的车帘掀起。

    觅青伸出手,苏谧扶着她的手腕出了车驾。

    她抬起头来看向四周。记得中午的时候在刘泉的府邸抬头望去,还是难得见的碧空如洗深远空旷。可是经过这路的行驶,到了宫内,天气却又阴沉了下来。

    脚下踏着的汉白玉雕砖已经被清洗得洁白晶莹,哪怕是宫中新年庆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干净过。宫人经过了多少次的冲刷清洗,才把这整整两年的血与火的痕迹清洗去?

    宫外的大雪早已经在京城人们热火朝天的活动之中消散了。可是宫中的雪还是不见丝毫融化的迹象。虽然路面上的积雪被清扫了出去,但是在枝头上房檐上,层层的积雪还是覆盖其上,无数的龙台凤阁尽皆铺陈了层洁白,使得这层层连接的亭台楼阁都如同瑶池仙境般的高洁清幽。

    看到苏谧的眼神落在远处积雪上,伶俐的太监连忙说道:“如今宫中人手不足,所以前几天的雪,至今都没有清扫干净,奴才马上就督促着他们”

    “不必心急。”苏谧看着天色,淡淡地笑,“看这天气,马上又是场大雪了,何必要在现在的时候动手清扫呢?平白地多费番工夫。”

    真的扫干净了雪,下面是什么?反而不如这样洁白地放着,仿佛从来不曾有鲜血流过此地。

    “是,还是娘娘您思虑周到啊,体贴我们当下人的”

    “不知道公公是”苏谧打断了他的奉承问道。

    “小的是新上任的杜单顺,刚刚蒙皇上的看重,提拔为御前总管,主子您叫奴才小顺子就成。”听到苏谧的疑问,小太监伶俐地回答道,“以前奴才是在养心殿伺候的,还见过娘娘您好几次呢。后来那些杀千刀的蛮子们入了宫,奴才就被撵到了杂役房运煤,去干苦力了。如今终于盼到皇上回了京城,因为皇上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服侍,就拨了我们几个以前在乾清宫当过差事的过去。”

    “嗯。”苏谧点了点头,确实有几分眼熟,想必以前在乾清宫伺候的时候见过几次。

    “以前的总管呢?”苏谧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是说高总管啊,他原来在辽人那里倒是吃?br/>免费电子书下载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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