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成怨偶

天成怨偶第1部分阅读

    楔子

    冷飕飕的风呼啸的穿梭在诡谲的森林,空气传来凄厉的尖叫,为这座阴森森的魔林增添了些许鬼魅的气息。

    “爹爹,为什么要把娘困在那里?”一个五岁女娃坐在高大消瘦男子的肩上,不停回头看那迷雾中的森林,像个与世隔绝的死城。

    “你娘疯了,不把她封在毒魔林里,她会害更多的人。”消瘦的男子眼底流露一抹难以察觉的忧郁和愧疚,是他不好,如果不是他成天只顾专研毒物和医术,而忽略了她,她也不至於变成这样,看来想要救她,也只是七飞龙的丁剑秋了。

    “爹爹,那娘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女娃稚气的问,睁著一双灵慧动人的晶眸望著她父亲。

    “等娘身上的毒解开,医好她的病,她自然会恢复,只是爹爹也没有把握……”他长叹了一口气。

    “那谁才能治好娘?”

    “神医丁剑秋。”他眼神变得深沉不可测,对於一个大名医救不了自己的亲人还得求助於其他大夫,任谁也觉得难堪和不幸,但是窘归窘,人还是得救,而且还是他钟爱的妻子,不过他得先试试那个怪老头的医术,是否如传闻中那样神乎其技。

    “他在哪里?我们快去找他。”女娃兴奋的鼓掌。

    “飞龙堡。”

    第一章

    谧静的午后,蔚蓝的天空不见半片云絮,炽热的阳光投影在平静无纹的湖面,像一面镜子映射朗霁的晴空;湖岸林间蝉声阵阵,随著轻柔的和风催人入梦。

    照理说以这凉夏的气候是不会下雨才对,可是……

    “哗!”

    在树荫百~万\小!说倦了,以书覆面小憩的青衫男子竖起了耳朵,迅速的侧身一跳,身手矫健的闪过这突来的倾盆大雨。

    单膝点地的他一手支地一手抱著书,抬起头仰视树梢,到底是何人敢在飞龙堡撒野。

    “云哥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提著木桶坐在树干上,巧笑倩兮的挥手。

    “皓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还有你怎么到上面?”

    “是风哥哥说的。他看你捧著书出门,就猜想到你又一个人偷溜到後山来。”

    小女孩摇晃一双白胖的小腿,居高临下的感觉很捧,迎著微风,闻著大自然的气息让她几乎不想下去。

    “石风那小子。”石云皱皱眉,起身拍去身上尘埃和草貭,“那你在上面干么?谁教你那么做?是不是曹汝儿那贼厮。”其实不用猜,他也应该想得到,曹汝儿和皓龙、皓雪还有石风是一夥的,而皓龙是缺席的常客,自从小亚妹妹离开後,三个人就常常厮混在一起,尽想些整人的把戏,通常都是曹汝儿出歪主意,石风去执行,皓雪插一脚。

    每天闲著没事,搞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把戏,在小亚走後,皓龙忙得没时间,他们三人就把矛头指向他,真是七月半鸭子活得不耐烦。

    他们三人还算聪明,知道他最疼皓雪,即使她犯了错也舍不得骂她,所以叫她来偷袭吓人,幸亏他机警,否则早就淋了一身湿,且那堆书也会遭殃。

    他抬起头,瞧她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他也只有莫可奈何的摇摇头,“他们呢?”

    “跑了!你生气啦?”皓雪瞄了瞄石云。

    石云笑了笑,“我不生气,”他只会找那两个始作俑者算帐,他们说不定正躲在某棵大树後偷笑。

    “那我下来。”她一手提著笨重的木捅,一手攀爬著树,惊险的动作著实让人捏了把冷汗。

    “喂……小心!”他失声惊叫。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不留神,被木桶绊到,手一松,脚底一滑,她和木桶成直线自由落地。

    “啊!”她尖叫著,害怕的小手捂著双眼,“砰!”著地了,浑身瑟瑟发抖的她像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直不敢睁开眼!

    过了半晌,她感觉身子似乎悬荡在半空中,落入一个温暖臂弯中,她悄悄的自虚掩的指缝探看,才发现石云跪在地上抱著她。

    “你没事吧?”石云发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看来是被她吓坏,她歉疚的跳下他怀中,“对不起!”她不敢注视他,转身就跑,她不知为什么心口怦怦然跳得好快?

    目送她消失在树林,他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身,赫然双膝渗著红艳刺目的鲜血,染红了一滩湿渌渌的草地。

    石云知道是刚刚皓雪泼下来的污水造成他滑倒而撞到树根,还差一点失手,否则以他的武功怎会如此不济,救人还自己先跌倒!

    不过,还好她平安无恙,眼看她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头昏沉沉的,且眼皮也愈来愈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当他醒来时,日暮西山,炫丽的晚霞将湖光染成一片金黄铯,一阵凉风吹来波光粼粼,十分耀眼。

    “你醒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嗓音响起。

    他循声源看到树旁不远的空地燃起炊烟,一团火光投射在一名年约三旬的中年男子脸上,骨瘦嶙峋的身子却有双精悍锐利的瞳孔,映射出两簇可与夕阳媲美的火焰。

    “你救了我?”石云半撑起身。

    “是你自己命大碰上了我。”薛原冷冷的说,看也不看石云一眼,自顾自的用树枝拨弄火堆,“我只是路过。”

    “爹爹,我捉了一只野鸡。”林间突然蹦出一个小脑袋瓜甩动著长发,两只小手高举著垂死的野鸡。

    “冰儿,好厉害。”薛原拿件红衫迎向小女孩,眼中闪著赞许,“穿上,山里天气多变,我们还要待一阵子呢!”

    薛冰接过那件红色衣裳,随意的披在身上,在腰间用条白缎带打个结,然後轻拨乌黑柔亮的长发,甩落汗珠。

    “他醒啦?”她斜瞟一眼坐在树下的石云。

    “怎样,这小子还可以吧?”薛原悄悄附耳跟女儿低语。

    “爹爹,你想到哪去?”薛冰娇嗔的面颊酡红,比水面的霞光还要红艳。

    不过,他的确是生得眉清目秀,即使处於困境仍存著傲骨,将来定是人中豪杰,无怪乎爹爹会欣赏他。

    江湖上,她爹爹毒手怪医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与神医丁剑秋,病诸葛李儒风并列三大名医,为了争个第一的面子,她爹爹特地前来与排名第一的神医较量,却没遇上,反倒救了这个俊秀的少年。向来她爹爹救人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除非求医者要答应一个条件,不知爹爹会叫他做什么?她愈想愈不安。

    “小子!我女儿许配给你如何?”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可见被她爹爹吓得不轻。

    “爹爹!”薛冰气恼的直跺莲足,“你怎么可以随便决定人家的终身大事?”

    “这样不好吗?”薛原回看女儿,“如果你不要,留著他也没用,杀了也好,反正他的命是我救回来。”

    “爹——”她嗔叫,旋即背过身,“随便你。”爹爹总是这样恣意而行,从不顾虑别人的想法,未来的事哪能说个准。

    “就这么决定。”薛原丢下鱼,走到石云面前,“以後你就是我薛原的女婿,你的未婚妻就是我女儿薛冰,知道吗?你娶了我女儿,不会没好处的,我会教你一些针灸和医术。”

    “毒手怪医?”石云对江湖事还略知二一,怎么这个亦正亦邪的怪物会跑进飞龙堡的领域,莫非有什么企图?奇怪的是怎么堡内的岗哨没有人发觉。

    他戒慎的盯著薛原,“你怎么进来的?”

    “你是飞龙堡的人。”薛原不回答他的问题,“叫什么名,今年几岁?日後我女儿就拜托你了,你可别辜负她。”看似叮嘱,实则更像是威胁。

    他被点岤滞留了半个月没有任何行动自由,其实不被点岤,他也不能走,他跟他们父女俩住在飞龙堡後山悬崖峭壁一处隐密的山洞,且被迫跟著薛原学习医术和练毒。

    後来,石云才知道薛原是从陡峭的山背爬上山,想找丁剑秋决斗,可惜来迟一步,早在数年前丁大叔就已携子离开飞龙堡退隐山林了。

    “你伤好了差不多,应该可以走了。”薛冰趁著她爹爹不在时,解开了石云的岤道。

    待血路顺畅,他站起来活动筋骨,两腿还有些微麻,但已经不痛了。毒手怪医的医术果然不愧为天下三大神医之一。

    他朝薛冰抱拳一揖,“多谢姑娘相救,他日定当报答。”

    “怎么报?以身相许?”她嘲弄的瞅著他,发现他那张白哲的面颊飘上两朵红云,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心想他的脸皮还真薄。

    “你快走吧!若我爹爹回来,你就走不了。”薛冰自洞口拉过一条藤蔓递给他,目送他离去,喃喃自语,“石云,保重,有缘他日再见。”

    而石云内心也满复杂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短短半个月,他学到不少医术,以他天资聪颖,领悟力非常高,除了练毒还不会之外,一般略浅的针灸药理是难不倒他。

    对他而言,这半个月算是他人生的一个奇遇,一段难忘的回忆。

    “叩!叩!敲门声吵醒了石云,他打个哈欠,发现自己竟趴在书桌上睡觉了,而且还梦到十多年前的往事,大概是最近过度操劳,旧疾复发才会作梦。

    自从飞龙堡堡主崔皓龙远赴塞外去追爱妻丁小亚,就把堡内所有公务全塞给他,可怜的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患了风湿,离齿摇发秃的日子大慨不远。

    外表看来风采俊逸的石云,健朗的身子背後有段不为人知的瘾疾,若非当年三大神医之一的毒手怪医薛原救了他,恐怕他这双腿早残了,虽然治是治好了,却留下无法弥补的後遗症。

    每当到了严冬时,石云的腿会发酸,需要不时热敷保养,平时看不出异样,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只是……麻烦的是另一项後遗症,薛原这个人是有恩必求报,居然在江湖中四处宣扬他是薛家未来女婿。

    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就是他那云游四海的老爹到了银城,因为贪吃,认为若有个手艺好的儿媳妇也不错,就这样替他订下银城城主未出生的孩子!

    想想那年他才十二岁,有神童之美誉,刚在江湖上初展锋芒的时候。被武林中一些前辈和世族都十分看好,认为他日後定非池中物,於是纷纷为自己女儿探询他的婚配,自然银城城主也不例外。

    而远住在海外银城的父亲根本不晓得石云所发生的事,就和银城城主一拍两合,从此他多了个相差十二岁且刚出生的未婚妻……不!是两个!银霜、银月是双胞胎。

    如今,算起来已经过了十六个年头,想来她们也到了花样年华的年纪。

    据分舵飞鸽传来消息,银城两大美女已经在前来飞龙堡的路上,这还不打紧,更糟糕的是,薛冰也往这来了!

    两个家族的三大美女凑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啊?想来一定非常……非常有趣,嘻……他居然有一丝丝期待。

    “大哥!”砰!门被撞开。

    “石风,你怎么闯进来?”石云横了石风一眼,这小子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点也不晓得帮大哥分担劳苦。

    “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敲那么久的门也不应一声。”石风瞄了瞄一桌的帐册,一抹羞惭油然而生,“你……你昨晚又睡在书房?”

    石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後看也不看石风一眼便专心阅案眉批,深沉内敛的形色不露於外,让人捉摸不定他的想法,连石风也觉得他太高深莫测,无怪乎江湖上人称他为“神算子”?

    石云天生散发智慧的锋芒,聪明绝顶,一目十行的本领在堡内无人能及,运筹帷幄,日理万机更显得他精明能干,他甚至精明到厚厚一本帐在海总管检阅後,他还能挑出错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老谋深“算”。

    换而言之,就是老j巨滑,锱铢必较,什么都要“算”,如果生意给他管,保证绝不会蚀本,但飞龙堡是个组织,经营不止是商业、还有武林人脉、统驭掌理之术,这他就比不上少堡主崔皓龙了。

    只是,少堡主去追妻子尚未归返,幸好还有海大叔帮衬,否则不起民怨才怪,看来大哥还是只适合当军师,不适合当领导者。

    就如同他石风只能干跑腿,听命行事而已,这一点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来找我做什么?总不会是来看我做牛做马的样子?”

    “不是……是皓雪,她想出堡去散散心。”石风惭愧的无地自容,低垂著头。

    “皓雪,她最近心情好多了?”石云神态自若的批案,缓缓放下笔,起身走到窗枱前,他眼光停顿在窗外花园里的一株含苞待放的白梅上。

    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而皓雪经过失恋的打击,淬练後更益显成熟娇美,就像寒冬的傲梅,但心灵的损伤不是一时片刻能平复的,让她出去走走也好。

    石云深思後点点头,“派两名飞龙卫士保护。”

    “不必了,我一个人陪她去。”石风口快的说,“有我在,你放心。”

    就是有你这鲁莽的家伙在,他才不放心。石云长吁了口气回看石风狐疑道。

    “你确定能胜任?”

    “安啦!我出去了。”石风急忙的转身,“咚!”竟撞到门扉。他忍著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赶紧告退,结果又不小心的勾到门槛,差一点跌得狗吃屎。

    看石风这副急躁慌张的样子,石云不由得抚额感叹有这种单纯直爽的弟弟是幸还是不幸?让石风去保护皓雪,他还是不放心。

    “来人,叫龙甲、龙乙跟在小姐身後,记住别让石风发现。”

    繁华的开封市街,来往熙攘的人潮和小贩叫卖声形成一片热闹的景象,此刻,一马一车入城——

    “为什么不去京城?京城离我们城堡比较近。”石风实在搞不懂皓雪为何要坐马车一路南下到开封,沿途虽然有许多风景名瞵和热闹市集,但她一刻也不停。

    “我是出来散心的,走得愈远愈好,免得又被一大堆人跟著。”皓雪掀开窗口布帘,巧笑倩兮,云袖半遮面。

    石风看她娇俏的容颜飘上两朵红云,竟看痴了,她一身素白色绸缎烘出娇柔身段,不带发饰而披肩的秀发,仅系以一条白丝缎,显得轻柔飘逸,如天仙下凡,不染尘烟。

    傻呼呼的石风不禁由衷发出惊叹,“皓雪,你愈来愈美了!”

    闻言,皓雪和阿香相视一眼,不由得噗哧一笑,尤其是瞧石风那副二愣子的蠢样。

    “石二公子,你每天和小姐在一起,每天看来看去还不是一样,今儿个怎么会说出这种文绉绉的话。”阿香掩口闷笑。

    “阿香。”皓雪眉黛一蹙,扫了阿香一眼要她噤声,不得无礼。

    “没关系。”石风乾笑的搔搔头,“也许是每天都相处在一起,反而没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个大美人。”

    “可是……却比不上朱姊姊。”皓雪仍忘不了曹汝儿,幽幽的目光一片缥缈迷蒙,没有一个焦点。

    “你该忘了那个贼小子,天下好男人还是不少。”石风不敢拍胸膛说他也算好男人,但他也不差呀!只是恋爱中的人往往盲目的忽略她身边重要的东西,其实,只要稍加注意一下,像他大哥、他、还有沙将军以及飞龙卫士一个个都是卓然出众的男子汉。

    “算了!我们是出来玩的,别尽想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嘴上说不想,可是心里却忘不了那段逝去的感情。

    皓雪早该猜到曹汝儿始终当自己是妹妹,否则在她十五岁及笄时就该向堡主提亲,也不至於到了二十她仍尚未有良缘,这该怪谁?也许真的是她太傻,痴心的等待换得痛苦的神伤心碎。

    服侍小姐的丫鬟阿香注意到小姐郁郁的眼神,心里也很难过,可惜自己只是个做下人的丫鬟,根本无能为力。

    这时,车夫阿福轻敲马车木横,拉住了马,恭敬的低语:“小姐,到了。”

    “皓雪,今儿个我们就在绿仙楼小憩,如何?”石风掀开布帘。

    皓雪仰望天色近未时,於是颉首道:“也好,我们就在此歇脚,明日再赶路。”

    “什么!还要走?”石风扬扬眉,一阵错愕,“你到底想去哪?”

    “石二少爷,你跟著走就知道?”阿香先下马车,然後搀著皓雪踩车夫搬来的小凳缓缓走下来,并打开纸伞替小姐遮阳,“小姐,外头风沙大,我们快进去吧!”

    皓雪略点头,正要踏前时,猛地一个满脸污渍的老婆婆从巷口跑出来,跌跌撞撞的差一点撞到她。

    “救……救我。”老婆婆乾瘪的手不停颤抖,用恳求的目光望著皓雪,然後“咚!”地一声昏倒在地。

    皓雪一行人都被这突来的状况给吓到了;石风根本来不及挡住老人家接近皓雪,老婆婆的速度好快,几乎匪夷所思。

    待惊魂甫定後,阿香小心谨慎的探著在她们面前不到半步距离昏倒的老婆婆,询问浩雪,“该怎么办?”

    “带她一起进来。”皓雪低下身子,一抹同情油然而生,“看她样子似乎是长途跋涉,受尽苦难的走了不少路才流落到开封,石风,我们帮帮她。”

    “可是……”石风总觉得这老婆婆不是普通百姓,但瞥见皓雪眼中的希冀和盈盈然泛著怜惜的水光,他就不忍拒绝。

    女人是心软的动物,看来他也差不多跟女人一样。

    “阿香、阿福,帮我一下忙。”皓雪不顾旁人的目光,居然伸手去扶那脏兮兮的老婆婆。

    皓雪这一扶可吓坏了阿香,想她家小姐堂堂飞龙堡千金,名门闺秀身分何等尊贵,怎可以和这类低贱鄙俗的平凡百姓相提并论,小姐还亲手去搀起那满身污秽的糟婆子,也不怕弄脏了自己一身昂贵雪白的衣裳。

    於是,阿香忙不迭叫车夫阿福快过来帮忙,“小姐,这让我们来就好。”

    “没关系。”皓雪浅浅一笑。

    “我来背好了,你们先进去。”石风自告奋勇的蹲下身,虽然心中还存著一丝丝疑问。

    皓雪朝他颔首致意,然後让石风背起老婆婆,一行五人走进绿仙楼,而背上的老婆婆微阖的眼睫下隐隐射出两道锋芒,旋即敛去。

    他们疏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在他们进入绿仙楼时,对面街角暗藏了一个黑衣人,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当他发现两个人影跟在他们背後时,旋即离去。

    江湖上的传言特别快,尤其是关於天下第一堡的飞龙堡的小道消息更是大街小巷争先报导。

    在经过精采落幕的飞龙堡少堡主娶妻後,现在令江湖的事就是来自东海上神秘的银城。

    自前任城主的爱徒背叛银城入大内为官家所用,银城已有百年末步入中原,没想到今天却为了嫁女而来,而且要嫁的还是武林中颇富盛名的飞龙三杰,尤以神算子石云为最具代表性的传奇人物,这怎不教江湖中人为之兴奋好奇。

    因此,银城人尚未现身,再来镇却已聚集不少看好戏的江湖中人,再来阁,再来镇上最大的酒店早巳人满为患,连吃个饭还得比赛。

    不过,聪明的人都会预先订位,而在二楼靠栏杆窗边的雅座,就坐了两位头戴黑纱斗笠的聪明人,一个红衣,一个紫衣,他们早在三天前就住进了再来阁,而且是以贵宾身分。

    他们一副神秘兮兮蒙面的模样,大概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吧!

    “姊姊,你真的要去见他?”紫衣人压低了声音询问对座的红衣人,“这只是父母之命,决定在於你,你没有必要让人看笑话?”

    “看看再说。”红衣人沉吟的喝茶,目光移向窗外一条万阶白石小道之巅的城堡,神秘又庄严,让人不寒而栗。

    像这么门禁森严、傲视群雄的天下第一堡,到底有何魅力吸引那么多围观的好事者?亦或者这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算子搞出来的把戏?

    红衣人忽然觉得这场闹剧十分有趣,激起了她对传闻中的神算子的好奇,她决定上山一探究竟。

    “小子,还那么悠哉!”踏进书房的海无量,是飞龙堡的大总管,一切对外的事务皆经他之手,虽然他己年过五旬,却依然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一团和气的他抚著弥勒佛的肚皮坐在正闲情雅致的晶莒的石云面前,“你的两个妻子已经出现。”

    石云尔雅的温茶,淡淡斜睨一眼海无量满脸笑意,还带那么—股促狭的意味,他但忍不住笑道:“海大叔,你也等著看好戏?”

    “没办法,谁教你那么有名又那么精,难得有机会看你陷入困境?”海无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怎样?两位大美人吔!你怎么安置她们?”

    “坐享齐人之福罗!”石云顽皮的眨眨眼,嘴角噙著笑让人猜不透他内心到底打什么主意。

    看他如此轻松的谈笑风生,海无量反而笑不出来了,“小子,你别开玩笑,就算你两个都要,银城城主也不可能把两个女儿同时许配於你。”

    “那怎么办,我只有一个人吔?”石云两手一摊,装出万般无奈的神情,“我又不是大西瓜可以分割成两半。”

    “是三半。”这突来的打断来自门外。

    石云和海无量不约而同的偏过头望去,随著房门被撞开,冲入一名俊朗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大叫。

    “大哥!不好了,毒魔女薛冰,你的第三个妻子候选人出现了。”

    “别急,来,先坐下喝口茶。”待石风坐定,石云忙不迭递上一杯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对这淬然的消息一点也不紧张。

    反倒是石风张皇的咕噜掹灌茶水,还差一点呛到,而石云立刻拍拍石风的背,含笑道:“别喝那么急,慢慢来!”

    石风捶陶的闷咳了几声才开口,“我跟皓雪去开封……”

    “你们去开封做什么?”虽然这一切早在石云的算计之中,而龙甲、龙乙也回来报告路上经过,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你别打断我。”石风快言快语,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但他也不想想插嘴是他自己最擅长的事。

    “是、是。”石云依旧笑容满面。

    “皓雪是想上甘露寺烧香礼佛,为远赴塞外的大哥和大嫂沂福求平安。”

    “我看不是这样。”海无量饮啜一口茶,“据开封分舵传来的消息,江湖上有位行踪飘忽不定的铁口神断周相士突然出现在开封,我想小姐应该是去找他吧!”

    “哇!你们消息真灵通。”石风张口结舌,怎么全堡的人都知道,惟独他最迟顿。

    “你以为飞龙堡全国的各分舵是干假的。”海无量好笑的瞅著石风,看他一副捶心肝的懊恼样,不禁摇摇头,“谁教你成天只知道往外跑,一点也不关心堡内发生的一切,如果你肯多用点心和你大哥学学,相信你的能力也不会输给他。”

    自幼海无量就看著他们几个小萝卜头从出生到成长,一个个长大成为人中龙凤,各有不同的特色和个性,像石云是精明过度,j的像狐狸;石风是大而化之,直爽开朗,就像顽皮的狗,要这小子变得成熟稳重恐怕还有得等。

    石风听海无量的教训,尴尬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也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他比出一截小指。

    “只要你肯学、肯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海无量双眼微眯,深思的看著石风。

    其实石风并非不能,只是不去做,他并不比石云笨,他常认为他上头有个厉害高明的哥哥替他撑著,又加上他内心一丝自卑心作祟,以至於他抱著得过且过的心态,如果让他有机会独当一面,说不定他的实力并不输给皓龙或他大哥。

    “哎呀!别老是说我啦!”石风嚷嚷的转开话题,“大哥,你的问题才是迫在眉睫。”

    “我都不担心,你急什么?”石云温吞的喝茶,“倒是你们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算了!别提了。”石风颓然的垮下肩,“人没遇上,倒是带回个病穷交迫的老太婆。”

    这些石云都得到消息了,也派人去调查江湖上是否有这一号人物,可是却查不出这老婆婆的来历。

    “知道她的来历吗?”海无量先开口。

    石风两手一摊,“疯疯癫癫的,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经大夫诊断似乎得了失忆症,也查不出病因。”

    石云沉默了半晌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石风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留下海无量一个人仍在思索……

    再来镇上的再来阁。

    “姊姊,不好了!师娘已经混入飞龙堡,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紫衣人将字条递给红衣人,“这是师兄刚飞鸽传来的消息。”

    “紫衣,准备一下,我们上飞龙堡。”红衣人看完後揉掉信纸,远眺山顶的飞龙堡。

    就在同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由六位高大如天神的银衣大汉护送进入了再来镇,浩浩荡荡的穿过大街直往飞龙堡。

    “姊姊,你快看?”紫衣人靠在再来合的窗口。

    红衣人不疾不徐的走到窗前,俯瞰那辆精雕细琢的银巨马车,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们也来了。”

    “你说的是不是银城的两位公主?”紫衣人回看红衣人。

    “知道又何必问,走吧!我们也该行动了。”

    红衣人拿下个笠,露出一张罕见的姿容,白里透红的肌肤宛若刚出生的婴儿那样柔嫩,仿佛吹弹可破,与那身红色劲装相互辉映散发逼人的光芒,她的头发似黑色绒布柔软浓密,若瀑布洒泄,掩过纤巧的腰;不施胭脂的脸上柳叶眉下是对晶莹如星子闪亮的杏眸;精雕细琢的俏鼻下是个小巧樱红的朱唇?

    她正是长大後的薛冰,石云的未婚妻之一,她来找他了。

    第二章

    幽静的庭院里,小凉亭内。

    “婆婆,该吃药了。”皓雪服侍这位满头银发,骨瘦如柴的老婆婆。

    “我不吃、我不要吃药,我又没有病。”老婆婆抱著红柱子,跳上护栏。

    “小姐,这事让我来。”阿香实在看不过去,上前破口大骂,“喂!你这死老太婆,我家小姐亲自熬煮汤药,忙得满头大汗,还特地端来给你喝,你却装死装活。”

    “阿香!”皓雪沉声的瞪了阿香一眼。

    “皓雪。”声音随著脚步声走进竹院。

    “石云、石风,你们怎么来了。”皓雪放下磁碗,挽著莲裙走到他们面前。

    阿香也敛身一福,“大公子、二公子。”

    “我们来看老婆婆。”石风抢道。

    石云淡笑不语,若有所思的梭巡这里所有的人,包括那名神秘的老婆婆,身上一袭破破烂烂的衣服,灰白的头发杂乱似乾草,存著戒慎不停的打量他们。

    她到底是谁?石云从她呼吸的气息和轻灵的动作,看得出她并不是个简单的老婆婆,说不定她武功高深莫测比他还可怕,也许是个隐居的世外高人,只是她到底是为何而来?

    “老婆婆,你好,在下石云。”他朝老婆婆客气的拱手一揖,“飞龙堡的暂代堡主,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大哥。”石风搞不懂大哥为何要对一个陌生婆子那么敬重,葫芦里不知卖什么药。

    石云不以为意道:“哎!人家来者是客,怎能轻怠,这岂是飞龙堡待客之道。阿香,带婆婆去西厢菊轩的静心斋,还有先找几个丫鬟去打扫打扫。”菊轩是飞龙堡内最僻静的独立阁楼。

    “是。”阿香立刻告退。

    “还有石风,你也别闲著,去叫厨房准备洗尘宴,替老婆婆接风。”石云主导局势,一边安排老婆婆住所,一边尽主人的本分,招呼著老婆婆。

    “石云,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婆婆安排那么偏远的客房?”皓雪压低声音,有些不满。

    “这是为了让婆婆能好好休息,静心斋是偏远了些,但环境清幽谧诤,不是更适合静养,老人家喜欢安静+”

    听石云说得头头是道,皓雪心中纵使有疑问也找不出理由驳斥,只有点点头。

    回到了正厅,石云立刻招各总管和海无量秘密商议,决定派四名飞龙卫士暗中监视老婆婆,并飞鸽傅书全国务分舵尽速查出这位老婆婆的身分,及催促已在回途中的少堡主夫妇两人尽快回来。

    表面上飞龙堡热热闹闹的欢迎银城贵客和毒手怪医的女儿来到,私底下却严阵以待,以应付任何的突发状况,任何一名贵客来到飞龙堡,绝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损伤,否则传出去,飞龙堡将何以立足,何能维持傲视群雄的天下第一堡的颜面?

    石云也知道任何一位大小姐他都得罪不起,银城两位公主和毒魔女都有身家背景,父母一辈都是威赫一方的大人物,跺一脚江湖就会震荡摇晃。

    偏偏三个都同时来到飞龙堡,三个都是他的未婚妻,不知道她们见面时是什么场面?

    “报告,银城送上拜帖,还有薛姑娘也到了山脚下。”门外侍卫呈上两张拜帖。

    “开正城门,列队欢迎,”这种隆重的排场还是一定要有,“我和石风马上过去。”

    银色华丽的马车停在万阶石梯前。

    “小姐,到了。”银衣的大汉掀开银丝织成的布幔,恭请银城公主下车,“薛神医之女也已经到了。”瞟了一眼头戴纱幔斗笠覆脸的两位穿著劲装的红衣和紫衣少女,分不清哪个才是薛冰。

    薛冰斜睨一眼气派豪华的马车,比普通马车大三倍,心想真不愧是银城出来的千金小姐,都是金光闪闪,有钱人家的派头,而相对於她们姊妹就显得有些寒碜。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比的,她们姊妹是行走江湖,自然是轻便简单,不同於银城公主们是专门为飞龙堡的石云而来,若非为了某个人,她根本不想来,早在十六年前,她就知道石云心底隐藏著一个情愫,是谁她还不确定,而今日这个大会中,女主角们全到齐,想必可以看出个端倪。

    “姊姊。”紫衣用手肘推了推她,唤回她的神游太虚,示意她往上看。

    薛冰抬起头望见两排飞龙堡子弟兵数千人跟著石云和石风两人身後整齐有序,鱼贯排列沿著天梯而下,欢迎场面盛大隆重。

    “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紫衣语气泛著一股酸味,斜睨一眼尊贵大马车。

    “紫衣。”薛冰沉声低语,用眼神警告她噤声。

    “各位不辞千里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石云含笑的抱拳一遭,落落大方不特别对那一方好,也没紧张担忧,他老神在在打量在场的众人“请随我上飞龙堡。”他欠身做出个请的姿势。

    紫衣和薛冰旋即回以一礼走上台阶;而银色马车的公主们却连马车也没下,让六名大汉和前头两名车夫,解下銮绳及车头,从车後底端左右侧抽出两根木棍,然後八名大汉抬起马车,像是抬轿子般走上台阶。

    真是好大的派头!紫衣和薛冰相视—眼,不觉芜尔,也不作声的走。

    “真不愧是银城公主,”石风压低嗓门对石云道,瞄了瞄那辆瞬间由马车变成八人大轿,两大银城公主连一句话也不吭声的端坐在轿内,也不知道生得什么模样?

    “石风,走啦!”石云拍拍石风的肩膀,手摇羽扇,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真的有好戏看了,他觉得愈来愈有趣了。

    银城公主安排在西厢莲阁,而薛冰於西厢桂院,相比为邻,离菊轩遥远。环绕著一座广阔的湖泊,中央还有假山流水、凉亭及蜿蜒曲折的九曲桥,而西厢客房就是绕这座人工湖分四方盖的。

    居北方正是莲阁和桂院、梅院、竹院等以花为名的阁院都别具特色,以一条长廊相连,穿过长廊一个转角便是西厢别苑乃婢女、丫鬟、及女眷的住所,与两厢别苑间隔著一座人工花园则是西厢最僻静的住所,一般是招待来访的佛门子弟或法师涅磐坐禅、冥思的地方。

    不过,此刻却住了一个神秘的老婆婆,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真疯还是装傻?

    心地善良的皓雪根本没有顾虑那么多,自她出世就失怙,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还是自父亲书房内由曹江手笔的母亲画像才能追忆,所以,心灵深处就把老婆婆当成一个亲人、—个母亲。

    想起了曹江,皓雪就不免想起那个今人又爱又恨的曹汝儿,在见过朱姊姊後,她已经渐渐平息心中的憎恨,虽然还有一丝丝怨怼。

    以她的身家背景和气质涵养并不输朱玉儿,可是他却选择了朱姊姊,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也许正如朱姊姊所说他只当自己是个妹妹看待,但,她还是希冀他能回来给她一个解释,一次明确直接的拒绝。

    “小姐、小姐,不好了。”阿香匆匆忙忙走进竹院。

    “怎么了?”皓雪挥去眼角的湿润,不愿意让阿香为她担忧。

    “老婆婆又在闹了,她把煎好的药打翻了,怎么劝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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