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还把门反锁,把自己关在屋里。”
“我过去瞧瞧。”闻言,皓雪忙不迭的挽裙跟了上去,却不晓得她们的举动全在人的监视之下。
“去报告石大少爷。”飞龙卫士也随後离去。
而隔著一道墙的桂院。
“姊姊,要跟去吗?”紫衣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薛冰。
薛冰点点头。总算让她找到了!将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她的母亲。
另外一方的莲阁里,银卫回来向轿中的主人报告方才见到的一幕。
“去确定那位婆婆是谁?如果她是当年被毒手怪医拐走的姑母的话,务必把她带回银城。”没有感情的声音自隔著银丝线编织成的云帐内传出。隐约可以见到两个人影坐在豪华敞大的马车。
“走开,我不要吃药。”苍老沙哑的吼声伴随著“乒乓铿锵!”
“老婆婆躲在静心斋里面不断使性子,砸毁屋内的家具,而门外围了一群看好戏的奴仆,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不屑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婆婆。”
当石云、石风和飞龙卫士赶来时,围观的奴仆立刻作鸟兽散。
“怎么回事?”石云手摇羽扇从容的穿过花园。
“那个老太婆是不是疯了?”石风压低声音探问。
石云横了石风一眼,“你少说几句,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目光一扫,奇怪的发现随著皓雪和阿香之後,还有薛冰一行人及一名银城卫士!
见此情形,石云感觉事情似乎愈来愈有趣,轻轻牵扯唇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站在一旁的石风摸不清石云心中的想法,瞧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莫非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而他却被蒙在鼓里?
“石云,婆婆怎样?”皓雪忧心的蹙眉。
“没事的。”石云拍拍她的肩,神态自若朝皓雪身後的薛冰拱手一揖,“薛姑娘,紫姑娘。”
“你怎么知道?”紫衣一愕,连她们帽子都没拿下,而且石云和薛冰相遇是在十八年前,怎么可能一眼就分辨出谁才是薛冰?
石云没有回答,含笑定睛的望著薛冰。
薛冰感觉自己仿佛被透视似的,哂然一笑道:“看来我们—路上的一举一动都在飞龙堡的掌握之中。”说著,拿下斗笠,露出一张皎好的面容,今在场为之惊艳。
如果说皓雪是清新可人的白梅,那薛冰则是明亮动人的蔷蔽,还带著毒刺。
紫衣也拿下斗笠,她也是个青春俏丽的姑娘,洋溢著年轻朝气。
薛冰环视在场的人,目光回到石云身上,“我们私下谈谈,可以吗?”
“姊姊。”紫衣不明所以,其实以姊姊的条件根本毋需来蹚这浑水。
“不要紧的。”薛冰斜睨一眼银城卫士,“去请你家小姐一起来吧,到……”
“我书房。”石云很快的接口,“有些事情还是一次解决比较好。”
一旁的石风就像一只青蛙跳下水,“扑通!扑通!”——“不懂!不懂!”
“大哥?”看来他真的是太孤陋寡闻了。
“你在这看好那位婆婆,别让任何人和她接近。”石云丢下命令。
“紫衣,你也一样。”薛冰平静的低语。
然後,石云和薛冰并肩离去,留下满头雾水的石风和满心焦虑的皓雪不时探看屋内的情况,只是碍於门口被飞龙卫士挡著,她只能不安的来回踱步。
长久以来,飞龙堡全国三百处分舵,超过一千个哨站再结合丐帮的势力,因此消息遍及全国,远至大漠以北的钦察和帖木儿汗国,南至暹罗,甚至海外,几乎可媲美当年元帝国横跨欧亚的盛况。
但在天子脚下尚不至於太明目张胆,总是以商站为掩护,在各地设分支联络站,而这一切都在飞龙堡大军师石云的运筹帷幄之下。
不时和丐帮互通讯息,以得到更确切的消息,形成庞大的联络关系,有时候就连明朝的大将都来求助,以便在战场上旗开得胜。
不过,在明朝政治腐败後,飞龙堡已经很少和官方打交道,大都凭著自己的力量保卫国家,这一切当然都是暗中进行,就像调查毒手怪医的事也是随时秘密的注意。
“那位婆婆是谁?你们为何一路追踪她?”石云开门见山的问。
薛冰跟著他身後进入屋内,低头不语,毕竟这对父亲而言不是件光彩的事。
“坐!”石云倒了杯茶递给她。
她浅啜了一口,握著瓷杯的双手抓得指关节泛白,几乎要把杯子捏碎。
石云察觉到她的异样,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耸耸肩的转移话题来消除她的不安。
“不想说没关系,那就来谈谈我们的婚事。”他脸上浮现贼兮兮的笑容。
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只可惜……
“早在十六年前我就已经有了决定,既然放你离去,就不可能回头再看你这个人,不管我父亲的想法多么固执、一意孤行,但我是我。”薛冰眨眨灵动慧黠的大眼睛,“何况……你心里一直有某个人不是吗?”
“噗!”被她突来的惊人之语,石云生平第一次被吓到,而且被茶水呛到。
“咳!咳!你……你在说什么?”他捂著嘴乾咳了几声。
“别装了!就算你瞒得过别人,也骗不了自己。”薛冰放下杯子,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的深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十六年就过去了,想当年我们初相遇时,你那时像只受伤的小狐狸,神情警戒的盯著我们父女俩,疑心我们会对飞龙堡不利,而现在的你变了,外表变得老成,谈笑用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修链成精。不过,变归变,但心是永远不变,你心灵深处始终只有窗外那株含苞待放的白梅。”她纤纤五指往窗外一指。
依她所指的手势,石云目光落在窗外已经绽放的白梅,正飘送著淡雅清香。他乾笑道:“我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想到还是被人揭穿,说说看,你怎么知道!”若非他依恋的她芳心暗许给某个贼人,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什么未婚妻、和约定对他这种天才是毫无效力,他一直在等,等那小小的希望,等白梅为他绽开。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薛冰转身回到位子上,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为婆婆,我还不想来自讨没趣呢!”说到这,她眼神黯淡下来。
石云看得出她有难言之隐,又不愿意强人所难,只好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大瞻的揣测道:“那位婆婆是——”
“银城城主的妹妹,私出银城的叛徒。”“咿哑”的开门声,出现两位戴银色鬼面具的女子,在两名银卫左右伺候下进入屋内。
“恕我们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是家父的命令。”站左边的女广声音柔和冷淡,一身银色长袍,腰束白色玉带,还披了件银色披风,无形中散发高贵优雅的气质,“我叫银霜。”
“我是银月。”右边的少女同样的装束,声音清脆如银钤悦耳,敛身一福道:“石大公子,你好!你还不赖,我爹地眼光还不差。”
“月儿。”银霜沉声,这丫头到了江湖就忘了银城的家规,愈来愈放肆。
“多谢恭维。”石云轻松愉悦的回礼,丝毫没有局促或忐忑不安,一派潇洒的站在三位未婚妻面前,任她们评头论足。
“你就是薛冰?”银霜侧过头。
虽然无法看透鬼面具下银霜脸上的表情,但薛冰可以感受她投射过来的敌意似锐利冷冽的刀刀令人不寒而栗、她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必要杀气腾腾的,感觉好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想著,薛冰不由得失笑,若是银家姊妹知道石云心中早有个女人时,不知作何感想,她忽然对这件姻缘有些期待,不知他会选谁?
十六年前晓得他心灵深处那位小女孩,薛冰就不存有任何幻想,何况她还有—项使命,那就是唤回母亲的理智,治好她的病,这是自幼许下的心愿,如今,眼看快要研究出药了,她却跑出毒魔林。
也许是母女亲情心有灵犀,当她得知银城姊妹步入江湖的消息,她想或许母亲会想办法到飞龙堡,因为她也是石云的未婚妻候选之一。
“算起来你应该是我们的表姊。”银霜淡淡的语气流露一股讥笑的味道,让人浑身不舒服。
“担当不起。”薛冰也不是好惹的。
石云左看右看,虽然有些丈二金刚搞不清楚,不过,僵硬的气氛中释放出的火药味非常浓,还没选妻,就已经点燃火苗,未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两个是养尊处优,高贵的名门千金;一个是武林三大神医之女,条件都是上上之选,奈何他只有一个人,又不能三个都要,也不能全都拒绝,这的确是个大难题,不过,这样才显得出他神算子的身价非凡。
“你的决定?”银霜撇撇嘴的冷笑,若不是父命难为,她根本不屑拉下脸和这群江湖中人打交道,瞧他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她就一肚子火。
即使他的确生得是一表人才,可是凭她堂堂银城公主的名号,还怕没人跪在地上求婚。
银月也想知道石云会选谁,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表现却不似银霜那么激动,因为自古有言长幼有序,何况她还年轻多得是机会。
薛冰不置可否的置身事外,犹如一个旁观者。
石云吁了口气,两手一摊,“我只有一个人,要不然用抛绣球来决定,谁拿到就是谁。”
“好啊!好啊!”银月雀跃的手舞足蹈,“没听过男人抛绣球;一定很好玩。”
“放肆!婚姻大事岂能当儿戏?”银霜微愠的瞪视他,而银月在姊姊这一声喝斥立刻垂下头、闭上嘴。
“这个主意不错,也许可以召开武林绣球大会。”薛冰也觉得满有意思。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银霜恼羞成怒的拂袖离去。
“姊姊,等我。”银月连忙追了上去。
目送银城公主羞愤离去,石云和薛冰面面相视,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你却变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爷一样。”
“这倒是,你看我白头发都冒出来了。”虽然数年不见,石云跟她感觉就像老朋友一样熟捻,可以天南地北的谈天。
就算是和血缘至亲的石风也没办法如此轻松,因为石风总认为他无所不能,心里面还是有点怕他。
在外人眼里总敬畏他如神明,其实就算他再怎么聪明绝顶,也不过是个凡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只不过他掩饰伪装的功夫比别人厉害,才会显得高深莫测。
而这点小伎俩落人她的法眼,就不值一觑;在她面前,他可以做个普通人。
“喂!你真的对我没兴趣?”
“我还不想自找麻烦。”薛冰上下打量他,摇摇头的调侃他,“外表人模人样,内心一肚子坏水,我可不愿被你算计其中,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伤我脆弱、幼小的心灵。”石云也装模作样的捧著心。
接著,两人相视而笑。在天地之间能找到交心的知已有几人?他们非常庆幸即使分隔久远仍敞开心胸。
入夜——
在海无量的招呼下,借大的厅堂已摆上一张圆桌,上头摆了山珍海味,但是,对於专产名厨的银城而言,这些佳肴还算勉强普通而已,因此两位银城公主不屑与他们一群人同桌共进食,就没有出房间了。
餐桌上除了主人石云、石风、海无量作陪,薛冰和紫衣是主客,还有皓雪和老婆婆。
一餐下来,石云悄悄的观察,薛冰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位老婆婆,而且是高度的警备戒慎状态。
“来,婆婆,我喂你,”皓雪夹著一道道的菜肴,打算照应老婆婆到底,细心呵护,无微不至。
“如果你是我女儿就好了。”婆婆咽下一口,随手一擦嘴,“我还要那个,那好吃。”
听老婆婆语无伦次,似真非真的话,谁也分不清哪一句是实话,可是坦率单“纯”的石风嘲弄的笑道:“老太婆,你也会有女儿?”
“啪!”不知从哪飞来两块鸡肉,还有一根骨头打在石风脸上。
“是谁?”石风抹去脸上的油渍,霍地起身。
“好饱。”薛冰和紫衣颉首一福,“多谢招待,我们回房去了。”
“我不要吃了!”老婆婆满脸菜渍,鼓塞著嘴,口齿不清的道,“我要睡觉。”话一说完,立刻趴在桌上睡觉,而且打起鼾来,举止非常粗野鄙俗。
见此情形的皓雪旋即搀起老婆婆,“我们先行告退了。”
“皓雪,我帮你?”石风连忙跟了上去。
餐桌上剩下石云和海无量。
“海大叔,你看怎样?”石云浅啜一口酒。
“可怕,而且不在你之下,你和少堡主的功夫合起来也许还有办法制服那位老婆婆,可是少堡主远在塞外,行程耽搁了,一时之间还赶不回来。”
“那我们要多注意,尽量别让皓雪或其他人和她单独在一起。”石云深沉的低语,“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可能是毒手怪医的妻子银梦公主,失踪了近二十年的武林高手,一个聪明又冷傲的女人。”
银梦,银城城主的妹妹,一个极有正义感和过度洁癖的女子,傲慢且自负。由於出身银城再加上艳冠群芳、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甚至刺绣、烧菜、医术几乎无所不能,因此养成她目空一切,心高气傲。
当她溜到江湖来,在文在武都所向披靡,让许多名门公子贵族都拜倒在她裙钗下,惟独也是初入江湖年轻气盛的薛原根本不买她的帐,甚至在医术上略胜一筹。
银梦第一次受到屈辱,以她银城公主的身分要什么有什么,怎能忍受他的轻蔑,因此发誓钻研医术打败他,同时一颗芳心不知不觉中也沦陷了,在彼此竞争中成为一对。
虽然夫妻俩有短暂的甜蜜时光,可惜银梦因极力要赢过毒手怪医,以致走火入魔,接下来就没有下文了。
她天生自视其高,不服输的个性使她从—个极端定向另一个极端。
“这是丐帮给我的消息,不知道对不对?”石云望著背对他的薛冰,看她颤抖的双肩,拚命厌抑著内心的痛苦,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残忍的揭人隐私?
他怀著内疚,走到她身後,“抱歉,我……”
“没关系,秘密迟早还是会被揭穿。”薛冰回过身,强忍住喉中的苦涩,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她的确是我母亲,为了争强好胜而著迷於毒药和武功钻研,不顾家庭的像著了魔,说不定连我都不记得了。”
“那么刚刚那恨骨头是谁扔的,”石云若有所思的撑著下颚,脑中猝然一个念头,“糟了!”迅速的飞奔出去。
“怎么了?”薛冰不解之余,还是跟了上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母亲根本没疯!”
这惊人之语宛若在薛冰脑海中投下红夷大炮,震撼著她。
幽僻的小径上,三人成行。
“婆婆,你要小心一点。”皓雪小心翼翼的搀扶著老婆婆。
皓雪那样温柔细心,石风心中顿不是滋味,他闷闷的想怎么皓雪妹妹对一个外人会比他好,亏他们自幼玩在一起长大,也不曾见皓雪如此关心他。
“让我来啦!”石风蹲下身,“我来背她。”这臭老太婆!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可是,你要小心一点。”皓雪怕石风动作太粗鲁而伤了老婆婆。
“知道啦!”口里虽如此回答,他心里却想跑快一点来吓吓这讨厌的老太婆。
当他不怀好意的运气施展轻功,忽然间背脊窜起一股寒意,脚步随之沉重,连眼皮也重逾千斤的要阖上,整个人感觉好困。
“石风,你怎么了!”皓雪发现他的异样,正想上前去协助时,冷不防一阵昏眩袭来,她勉强捂著额甩甩头,试图保持清醒,可是她觉得愈来愈昏沉,在阖上眼的前一刻她看到老婆婆脸上诡异的笑容。
“疯”算不算一种病?
对於保守传统的百姓而言,异想天开的链金术师和研究天文地理的沈括,以及元末以来,一些西方传教士渡海而来,传人西方最新的科技,等等有怪力乱神思想都是群疯子。
那么狂热研究致力於药物医理的银梦是算精神病吗?表面上看来过於自傲的她,受不了挫折和压力而发疯,但实际上也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石云如此推论下来,银梦并没有发疯,有可能是中了一种慢性神经毒素导致记忆丧失,再加上禁不起刺激,一天到晚只想著超越她丈夫以至於走火入魔。
这么细想来,说不定她只是记忆停留在十多年前那一刻,而且武功和役毒的能力都没丧失,也许更上一层楼,那就很恐怖了。
“你是说我母亲还记得我在四、五岁时的样子?”薛冰不可思议的问。
“我猜想应该是这样,否则也不会因为石风一句话的激怒而伤人,她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却不晓得她已经长大了,所以见了面可能也认不出你来。”石云一边跑一边说。
来到了静心斋外,四处一片静悄悄,连奴仆的居所也是万籁寂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中被人下了毒。”一个高大威猛的彪然大汉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
“沙将军。”石云转过身,看见匆忙飞奔过来报告的巨汉。
“幸亏只是普通的药,在银城的人照料下,所有的人都已经恢复了,只不过……”沙将军支支吾吾的迟疑一下。
“只不过什么?还有石风和皓雪呢?”石云心宽了不少,没想到神算子也有失算的时候,而且是在少堡主不在之时发生那么大的事,如果敌人趁此时偷袭飞龙堡,後果真不堪设想。
“他们从刚刚就不见人影,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事了。”沙将军面有难色,肩负飞龙堡安危,居然让外人来去自如危害飞龙堡?他真是难辞其咎。
沙将军说中石云心中的忧虑,会不会是被老婆婆挟持走了?石云抬起头正好迎上薛冰疑惧不安的眼神,瞧她羞愧的咬著下唇,他不想再妄加揣测给她太大的压力。
这时,紫色的身影从天上飘然而降。
“重死我了。”她身上背负著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紫衣。”薛冰冲上去,帮忙紫衣,而眼底蒙上一层迷蒙的水雾。
紫衣挥油拭汗,用手扇扇风的吁道:“呼!当我一走出房间,直接到婆婆那却发现人去楼空,立刻感觉事情不对劲,这时候看到—个黑影腾空翻过屋脊,我马上追了去,结果只拦劫到这个家伙。”
“石风。”石云走上前采看,“他怎样了?”
沙将军蹲下身,伸手去试石风的鼻息时——
“别碰!他中毒很深。”薛冰抓住沙将军阻上他,接著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紫衣,嘱咐著,“这里由你来照顾,还有赶快通知师兄冷默来飞龙堡一趟,因为只有他知道如何解毒,我去追她们。”
说完转身时,“等等!”石云一把拉住薛冰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薛冰迟疑了一下,仰视那双幽暗似子夜般深邃散发坚毅和决心的眸子,她露出无奈的笑容,点点头。
“沙将军,告诉海大叔接管飞龙堡,各分舵飞鸽传书,并拜托丐帮帮忙找少堡主请他火速赶回来;还有飞龙堡内发生的一切千万别让外人知道,封锁消息,我的私事等我回来再说。”
第三章
他们追出堡外,向设有暗桩的各处哨兵盘问是否有见到一位老婆婆和皓雪,结果是一无所获。
薛冰和石云决定在飞龙堡方圆百里范围内再搜索一次,然後在再来镇的入山口会合,各自离去。
石云施展轻功,走後山路线,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自从十二岁那一次被挟持後,後山的悬崖峭壁也分派岗哨站,加强戒备,虽不能说是滴水不漏,固不可破,但至少防范未然。
站在陡峭的断崖,他俯瞰崖下丛密的树海在山岚缭绕中,远看一片绿影幢幢,让人不寒而栗。
除非想早死早超生,即使自认武功高强还是别轻易尝试,否则纵然没跌个粉身碎骨,也会被飞龙堡守卫发现抓起来。
以前後山的防备非常弱,几乎没人看守,因此才会任毒手怪医来去自如,如今在他规划下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
若非今天这个突发状况,照理说山崖边应该有人巡防,他蹲下身注意到崖边岩块有一个细微的凹痕,像是被绳索磨过的缺口,他伸手抚摸那细碎的石屑,不出所料的找到石块上残留绳索的细毛,是新痕迹!
“看来她们是从这边下去,逃入山林里。”石云喃喃白语,旋即飞奔回再来镇,准备把这项新发现告诉薛冰。
回到再来镇的人山口的地方,薛冰早已在那里等了。
“你发现了什么?”
薛冰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我师兄飞鸽传书来的消息,他说我娘有可能回去毒魔林。”
瞧她神色木然,眼底闪过一抹郁色,他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很可怕的绝境,普通人进去绝对出不来,所以我们要快一点行动,尽量赶在我母亲到达前拦截她们,另外我师兄也会帮忙协助营救皓雪姑娘的。”她微微抽动脸颊肌肉,似笑非笑的盯著石云。
在她注视下,石云竟觉得不安,牵强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不必了,海大叔已替我们送来包袱。”薛冰把一个简便小布包丢给他,“乾粮和水都在里面,应该够我们走到毒魔林。”
石云接过她使劲抛来的小布包,总觉得该说些什么,毕竟叫自己未婚妻去营救自己钟情的恋人,这难免有些尴尬,而且说不过去。
可惜,薛冰根本不领他的情,包袱一甩上肩,头也不回的道:“救人要紧,我没空陪你闲聊,你不来也没关系。”
闻言,石云也只好跟上去。
夜幕低垂,晚风徐徐,山林里弥漫著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一道炊烟袅袅升起,热气驱走了寒意,火簇蒸散了厚重的雾,使周遭的景物一目了然。
薛冰用树枝拨弄火堆,使它燃烧得更旺盛,藉由跳跃的火光打量他的五官,他脸部线条十分柔和,眉毛整齐不疏不浓,眼睛炯炯有神像是会透视人心那样犀利睿智,鼻梁挺而笔直;还有那薄削的唇形正微抿著,严峻中不失亲切和善。
他是个内涵外貌兼优的好男人,只可惜……冷不防他抬起头,她心卜通了一下,连忙伪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拨弄火,一边迅速的转动脑子,试图找话题打破沉闷的空气。
“呃……其实你不必跟来的,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她感受到他直勾勾的视线停伫在自己身上,怕被他发现她刚刚的窥视,她始终不敢看他。
“我已经将堡内的大小事务交代好了,相信海大叔比我更能胜任,何况少堡主不久就会赶回来,要是让她知道堡内发生那么大的事不宰了我才怪。”石云优闲的倚著树干。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她仰起小脸蛋,不期然与他深奥难懂的黑眸对上,心咚了下,头垂得更低,感觉面颊热烘烘的。
可能是她太靠火堆,炽热的火焰激射出热度的影响,她把心跳不规律归咎於夜雾的迷思。
“就算忙里偷闲。”他温和低沉的嗓音骤然逼近。
她吓了一跳,发现他已坐在她对面,相隔著熊熊的一团烈火,血液在血脉中悚动。
“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他迳自躺下,枕著手臂,闭上眼入睡。
忐忑不安的她睁大眼珠子,原来他是要取暖好睡觉,害她紧张了半死。缓和下紧绷的心情,她好笑又好气的想著,真不敢相信美女当前,他还能悠然安稳的睡他的大头觉,让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
漫长的夜,不是第一次的独处,却掀起她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受,她发现自己竟会怕他凝眸注视,那一双黑眸似两泓幽潭,将她的灵魂吸入那深不可测的漩涡。
破晓时分,天色末明,阵阵香气一波一波飘入她梦中,是在作梦吗?
薛冰撑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身上覆了件散发男性气息的外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早啊!”石云熟练烤著食物,“刚才看到一只鸽子,笨笨的掉在火堆里,我就拿来做野味,让你尝尝我精湛的手艺,你先去河边梳洗一下,回来马上就可以开动了。”
仍处於半梦半醒的她猛打哈欠,掀开盖著的外袍,也不知道是否真听懂他的话,一直点著头,头都快点到地上,且好像是没有听到。
茫茫然的她机械式的起身,像梦游者的走路,结果没有方向感的撞树!
“咚!”一声,石云来不及唤住,接著看她反射性的转身,竟朝火堆闯来,吓得他连忙腾空越过火堆,挡在她身前替她指挥,他还不想被迷糊的她毁了今天的早餐。
“这边。”他指著淙淙水声的方向。
她半阖著蒙胧的双眼,兀自点头,“喔!”就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听到她答应,他以为应该没事了,回到位子上继续烤|乳|鸽,过了半晌……
“啊!救命!”
石云不加思索的腾空飞掠,以为她遇上危险,可是当他赶到溪边时,看到她趴在仅及膝的小溪中,像旱鸭子溺水似的舞动著四肢。
他憋笑的捂著嘴,涨红了脸,肩膀微颤的闷笑,“噗哧!”终於忍不住的放声捧腹大笑。
“救命哪……我不会游泳,我快淹……”紧闭著眼的她拚命击拍水面,被这突来的笑声惊醒,霎住声音。
“拜托!这淹不死人的,哈哈……笑死我了!”
听他肆无忌惮的狂笑,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与他儒雅白净的外表一点也不配,亏他还是人人敬畏的神机妙算,称他诸葛再世,依她看应该是猪哥再世。
恶狠狠瞪他一眼,薛冰又羞又怒的坐起身,鼓著腮帮子,气恼的抄水朝他泼去,石云身形飘忽的移动,轻易的躲过她的攻击。
“别这样,很难看吔!”他一边轻松的闪,一边谈笑风生,“别泡在水里太久,会著凉的。”
“哈啾!”他的话未完,她就打个喷嚏,迫使她不得不捂住口鼻。
“你看看。”他解下白色孺袍,递给她,正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薛冰立刻把握良机,使劲拍打水面,谁知他轻灵似柳絮、似浮云,硬是离地三公尺,飘上半空中,水花刚好在他脚底下飞溅四射,
在一瞬间,他飘然而降,顺手拉起赖在水里的她,替她披上外袍,随手臂—挥,将她身子翻滚,紧实的将她卷起来像包粽子,正好遵守君子非礼勿视的规范。
把她往乾爽阴凉的河岸树荫下抛去,然後他则落在对岸回看她;以她的轻功,还不至於让自己跌坐在地上,应该可以安然无恙的著地。
如果她没站稳摔个鼻青脸肿,也只能怪她武功不济,也算是报一“泼”之仇。
薛冰一旋身,灵巧轻盈的像飞燕般点地,回瞪他,“你是故意的?”
“你还不是一样,想偷袭,你再练个十年吧!”他促狭的笑。
薛冰气得牙痒痒的,偏偏技不如人,只能在岸边直跺莲足,忽然清凉的晨风吹来,今她不住的打著哆嗦,打从心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哈啾”!
看来真被他乌鸦嘴说中了。
东方翻肚白後,晨雾隐去无踪,和煦的阳光照亮了大地带来了温暖。
薛冰换上一套乾净的粉红色劲装,显得青春俏丽,别有一番风味。
“你确定你没染上风寒?”石云与她围著昨夜的余烬,开始享用早膳。
“没事的,我自己身体我最清楚。”听到他的关怀,她内心流过一道暖潮,体温开始上升,脉搏随之鼓动。
为掩饰体内这莫名的马蚤动,她转移话题,并且专心享受他做的野味,啧啧的道:“不错嘛!没想到神算子除了打打算盘也会做菜。”
“哪里,这是跟我们飞龙堡少堡主夫人学的,她手艺可是一流的。”石云难得谦卑。
“能得到神算子你这位非常人的称赞,可见得你们少堡主夫人一定有过人之能力,改天介绍我们认识。”薛冰吃得津津有味,两人一半鸽肉,几乎吃光了,她才想到,“你什么时候去打野味回来?”
“我才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石云懒懒的打个饱嗝,指指天空,“它是自己飞下来,不小心掉进火堆里自杀身亡的。”听过飞蛾扑火,这还第一次看到飞“鸟”扑火。
“什么?有那么笨的鸽子。”薛冰也觉得好笑,可是当吃到剩下鸽腿时,她笑不出来了。
“怎么啦?”石云折一根乾树枝来剔牙,察觉她瞬变的愕然脸色。
“你自己看看。”薛冰苦著一张脸,把那只环扣著烧黑金属环的鸽脚递给他。
“我知道,这是有人饲养的,可是,谁教它笨笨的飞进火里,这怨得了谁?”石云没接过,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倚树躺著,嘴含一根树枝。
“我是叫你看铁环上刻的字。”薛冰朝他扔过去。
石云轻松接个正著,抹去金属片黑灰的炭粉,他梭巡表面镂刻的字体,一个熟悉的篆体字在他触摸下,印人脑海。
“不会吧!”他错愕的扬起眉。
“就是薛字,是我养的笨鸽子。”薛冰噘起小嘴,懊悔的抚额哀叹,“我居然吃了我的鸽子。”
“吃了就算了,是它自己要寻死的。”石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什么算了,这是我师兄冷默放出来的,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消息要告诉我,就这样给你顺手宰了!”薛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别这样,才一只鸽子。”石云也没顾虑那么多,而且传书大概也烧掉了。
“我非把你这只狐狸宰了不可。”薛冰卷起袖子,抡拳朝他挥舞。
石云只好跳起来逃跑,吃饱喝足正好做个热身运动。
“别跑!”
遇上这只老j巨猾的石云,薛冰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六岁时莫名其妙被订下婚约,随後爹爹四处放风声,害她声誉受损,蒙上不白之冤?武林中人只要想到毒手怪医的女儿,立刻联想大名鼎鼎的神算子,反而她的名号“毒魔女”就没他响亮。
“我的好娘子,别计较那么多了?”一路上,石云不停的打躬作揖。
他说得顺口,她却听得刺耳,“别叫那么好听,你还有两个未婚妻,一个情人。”想到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救他那位心仪的皓雪姑娘,她就浑身不自在,内心不禁有些自嘲的悲哀,她这么做到底算什么?把自己未来的丈夫推入别人的怀中,没想到她薛冰还真大方,未婚夫还可以送人的?
“你也有分呀?别把自己看那么扁,你的姿色、容貌、仪表、文才,还有内涵,样样都不输她们。”
“谢谢你喔。”薛冰冷嘲热讽的讥笑,“我可不想做你裤下拜臣,把机会留给你那位皓雪妹妹吧!”
“我怎么闻到一股好酸的醋味。”石云在鼻息前扇扇风。
“那是我放的屁!”薛冰横了他一眼,大迈步的离去。
这个自大的臭男人,迟早要让他尝尝遭女人唾弃的滋味。
连续赶了十几天的路,他们进入川滇的山区,一个尚未开化的边陲地带,蛮荒湿热,终年弥漫瘴疠之气,蛇虺蚊蚋丛生,一个不小心可能随时送命。
了无人烟的山区里昼夜温差大,空气稀薄而且气候闷热潮湿,常年氤氲缭绕,不识山性的一般人容易迷路、容易生病,甚至有去无回。
石云不晓得薛冰带他来这根本不能住人的山区做什么?该不会想把他丢下,来个谋杀亲夫吧!或者是想考验他的聪明才智和超人的毅力。他心中闪过许多有趣的念头以消磨这快令人窒息和沉闷。
“越过这座山就到了。”薛冰引领著他前进。
“看样子你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当然,我跟父亲住在这附近。”
“为了就近照顾你娘亲。”这是一句肯定句,他此刻明白当毒手怪医找不到神医丁剑秋就消失在武林之中,原来是回到了封锁住他爱妻的山林长久定居,不再是个飘泊不定的浪子,过起了隐居生涯,由此可见毒手怪医是如此挚爱他妻子,而不是江湖所传毒杀爱妻。
薛冰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的劈荆斩棘,穿过重重阻隔,远方传来像打雷震耳欲聋的水声。
他毫不犹豫拨开高过人头的杂草,向前踏一步却踩空。
“小心!”她及时拉住他的手臂,心口绷紧。她暗骂笨死了!那么急干么!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半个身体悬空,而脚底下是数丈的断崖,旁边则是高数十丈的瀑布,正轰隆轰隆的发出巨吼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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