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成怨偶

天成怨偶第6部分阅读

    仍强打起精神,他不禁轻笑的抚揉著她的头,“你先去睡一会儿,天亮了我会叫你。”

    一提到睡,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哈欠,再经他温柔的细语呢喃的催眠,她眼睛慢慢阖上,口里低喃:“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天亮?如果雾一直不散去……”声音渐小、渐弱,直到尾音消失。

    石云感受到肩上传来的重量,真不相信这丫头居然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真不知道她是相信自己姿色平凡,还是对他太放心了?害他一点欲念都不敢有,堂堂神算子如今要作柳下惠。

    暴雨在转为滂沱的大雨,渐渐变弱为绵绵细雨,空气中全是弥漫著迷蒙的水雾,不知过了多久,湖面波涛和缓了下来,变成规律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残留暴风雨的激荡,而小船早巳不知飘流到何方?

    “怎么办?”他们站在回廊外发愁。

    石云知道她怕水,刚刚的险境仍让他惊魂未定,他不愿她下水,太危险了。即使他会潜水,万一抓个不稳失手了,或者他没力气游不了那么远,到时候两人一起沉下去,两人一起完蛋,枉费她那辛苦营救他一条性命,他可要好好珍惜,因为,他还想与她共度今生,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大不了我们留下来,住在快活林,一辈子快快活活。”石云由衷的说。

    “少臭美了,谁要跟你在一起。”薛冰根本不领情,“你去找银城公主、你的皓雪妹妹吧!我可没兴趣再插一脚。”

    “你在吃醋?”石云笑得邪恶。

    “吃……”她差一点又骂出脏话,为了维护她淑女的形象,她一改语调,虚伪的笑道:“我吃盐、吃糖、吃饭,就是不吃醋,你想吃醋自己去抱一缸来喝。最好喝到中毒。”

    “这样你就可以救我了?”石云依旧笑容可掬?

    “谁会救你?要我浪费我宝贵的血,我倒不如去救一头猪。”薛冰牙尖嘴利毫不客气的回敬他,双手抱胸别过脸,宁愿不要看他那张嘻笑的厚脸皮。

    “哎呀呀!谁说我是猪哥再世?没想到你对我那么好,还要牺牲药血来救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你……”她才想起自己曾骂他是猪哥再世,这会儿变成她搬砖块砸自己的脚。

    “别气!我不会要你的血,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你去死!”她咬牙切齿的迸出这三个字,转身大迈步离开。

    可恶的臭狐狸就会欺侮她!她怎么会爱上这个惹人厌的男人?

    好像玩得太过火了。石云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她背後,正欲开口向她坦白心事时——

    “师兄!”她兴奋的声音无疑是给他满腔热情的当头泼下一桶冷水,浇减了他提起的勇气。

    “我果然没说错吧!我师兄来救我们了。”薛冰向对岸的黑衣人招手。

    “是呀!”心凉的石云没好气的撇撇嘴,宁愿那个家伙不要过来。

    “我师兄去找船了,他一定会帮助我们脱险的。”

    瞧她红扑扑的一张脸满心喜悦,美丽的笑容却不是为他绽放,他心中十分吃味;

    没关系,他是诸葛再世,凭他的聪明才智还怕赢不了那个冷冰冰的冰雕人。

    等雾散去时,才发现蔚蓝的天空,艳阳高照,转为酷暑的天候,这就是南蛮天气的特色,忽冷忽热、忽雨忽晴。

    坐在小船上的薛冰热得直用手扇风,挥汗如雨,而一旁的石云却怡然自得的仰躺在船尾,在大太阳底下睡觉也不怕被晒昏了头。

    “心静自然凉。”石云送她一句箴言。

    气得薛冰牙痒痒的,真想一脚踹他下船,不安慰她、替她扇风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薛冰为了避免气死自己,而天热又怒火中烧,她决定不理那个石云臭狐狸。

    她转向冷默,“找到我娘了吗?”

    冷默一边撑篙,一边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谈,谨遵著祸从口出,烦恼皆强出头的原则?像他这一次就替自己招惹了一个美丽的麻烦。

    “没关系,毒魔林是娘住的地方,她迟早会回来,”毕竟这曾伴她娘度过美好的时光,也是薛冰难忘的回忆?

    她相信她娘一定会恢复正常的,只要有师兄在,而且娘能够变回常人,也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送他们上岸後,冷默就自行离去,也没有说道别的话,留下石云和薛冰站在湖岸边。

    “你不跟他去?”石云语气泛著酸味。

    “师兄有他的任务,他习惯漂泊流浪,居无定所。”

    “就为完成医治你娘的工作?”石云接口问。

    薛冰点点头,“治好我娘是我爹爹强自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任何一个普通人也无法忍受终年相伴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而且还武功高强,具有攻击性的病患,我师兄的武功也是这样被爹爹和娘磨了出来。照理说,他是可以逃离这种不人道的待遇,可是他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耸耸肩,对烦恼的问题她皆晒然一笑置之。

    远望那道落寞的黑影消失在阴郁的绿林中,石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也许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薛冰没听清楚。

    “没事,我们快回去吧!”石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虽然他大概猜得出原因,免得她对她师兄更加崇拜,万一她对冷默动了情,那他身为未婚夫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他得小心,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作精明的打算。

    “去哪?”薛冰忽然想及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要回到来时处。

    “飞龙堡。你忘了我说过我是出来追逃妻的吗?”石云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粉嫩嫩的脸蛋瞧,不意外的看见她酡红了脸。

    “谁是你的逃妻呀?皓雪吗?我想她大概已经回去了。”薛冰低垂著头,一听到这个名词,她就情不自禁面颊发烫,到底她还是很在乎他,梦想著当他的逃妻。

    哎!思春期的女人总是爱幻想,她替她自己的羞窘找了个藉口。

    “就是你呀!”

    此言一出,她杏目圆瞠,不可思议的瞪视他,红润的唇因惊讶而微张,那诱人娇俏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她的樱桃小嘴。

    然後,他伸出食指梭巡她震愕的嘴形,柔情似水的凝视她。

    “我在这里印上了我的记号,这里只有我能碰。”说著,他再次的以吻印誓,品尝这只专属於他的芬芳。

    薛冰脑袋一片空白,任他为所欲有,一直到他的嘴攫住她的唇,湿热的舌尖哨俏的舔舐她温热的唇瓣和贝齿,甚至放肆的探人她的口中,狂野的掠夺她的呼吸,她才乍然惊醒。

    原本想要推他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反勾住他的後颈,她脑袋开始昏沉,浑身发热,感觉周遭的空气都燃烧了起来,是太阳的关系,晒得她发晕?还是——

    温柔的拥吻转为强烈,他疯狂的采撷她口中的芬芳,情不自禁的真想将她揉入自己身体内。想归想,在一记深深的热吻後,他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头抵著她额前,浓重的喘息呻吟著,“不行!我们还没成亲。”他恢复了自制力。

    薛冰浑浑沌沌的,在他离开她的唇瓣,她还意犹未尽,没想到接吻是那么美妙的事,她仍然沉浸在刚刚那一吻的震撼之中。

    “冰儿,跟我回飞龙堡?”

    一听到他轻柔的声音,她两腿发软浑身酥麻,连他说什么,她就只是直点头。

    看得石云不由得憋笑,心想她还真好骗!

    第八章

    为什么一碰上他,她就没辙?一听他呼唤她的小名,她只有被他牵著鼻子走,认命的份。

    在飞鸽传书告知紫衣,她不回草芦的消息後,石云就带著薛冰马不停蹄的赶路,沿著山径来到这座茶棚。

    “非要那么急著赶在十五前到达吗?”薛冰掐指一算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石云一副神秘兮兮的笑,“我要你去见个人,一个和我有密切关系的人。”

    “谁呀?皓雪吗?”她还不晓得皓雪住到草芦去,并没有回飞龙堡;虽然得到他大胆的示爱,她还是没办法确定自己的心。姑且不论他到底爱谁多一点,身为一个女孩子家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疙瘩,尤其皓雪曾是他钟爱的姑娘,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

    不能说她是小心眼,因为任何一对情侣在恋爱中都特别在乎对方的一举—动,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样,她只是不希望在未来的日子还要面对他心中有另外的女孩。

    石云明了她的狐疑和忧虑,如果不好好澄清,化解她隐藏的心结,他迟早会失去她,谁教这爱情的游戏是他起的开端,他得想个法子把它完美落幕。

    “你提皓雪,是不是在吃味呀?”石云轻捏一下她的粉顿。

    薛冰没点头也不否认,静静的等他给自己一个真正的承诺。

    “你可知道皓雪为何离家出走?”他捧起茶浅尝一口,沉吟道。

    薛冰摇摇头,这个问题她和紫衣都问了好几次,而皓雪紧咬著牙关,任她们好言相劝加以利诱,还是无法突破皓雪严密的心房,死不肯透露,让她感觉得出这个秘密一定在皓雪心中占很重的分量,不然,以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突然跑到荒郊野外来?幸亏是碰上她师兄,否则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认为皓雪和你师兄真的是偶遇吗?”

    这……她不敢确定!因为师兄向来行踪飘忽不定,怎么那么巧合?她隐隐约约感觉其中大有文章,却又不敢妄自揣测,这可关系皓雪这位大家闺秀的清白呀!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别老吊人家胃口。”她直截了当的问,有点受不了他摆出那副高深莫测的嘴脸。

    “如果我推断得没错,皓雪是爱上你师兄。”他优雅的喝口茶。

    平淡的语气却在薛冰脑海投下炸药,轰然一声巨响,震撼了她。

    石云把她震惊和错愕全收入眼底,透著杯缘细细玩味在她惊诧的表情下有几分情意。他得好好评估,草拟一分计画,在没有全然的把握前,绝不轻易许诺,这可有关他的一生,他得详加考量。

    接著,他把经过告诉薛冰,到底如何自皓雪口中问出那位神秘情人,没有姓、没有名,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那也不能说皓雪的他就是我师兄?”薛冰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冷默外表刚毅冷硬,只有在他们师兄妹前才会表露温和的一面,对陌生人绝然的冷漠疏离,没想到他也会坠入情网,若说绐紫衣听,说不定她会笑掉大牙。

    “那你能有更好的解释吗?那一天夜晚的情形你也在场,你应该看得比我清楚才对。”

    是的!那天师兄的表现的确有些异常,很轻微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波动、难道真如石云所言,皓雪是为师兄而离家出走,而又那么恰巧两人碰在一起……那么皓雪和师兄之间关系真的非比寻常。

    她得找个机会问师兄,心中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早一点发觉,在毒魔林时就可以抓他来盘查,如今,他不知去向,要找他可难了。

    回飞龙堡的一路上两人都默不作声,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打算中。

    到达了热闹的再来镇外。

    “大哥,薛姑娘。”石风出声喊住他们,“找到皓雪了没?”

    “找到啦!怎么?她应该早我们一步先回来呀?”石云和薛冰相视一眼,心中有同样的念头,难道皓雪真的跟著冷默。

    这种追著男人跑的行为等於私奔呀!若是让皓龙知道那还得了?不全面通缉皓雪和冷默才怪。

    所以石云和薛冰在眼神交会後达成默契,抵死也不泄漏皓雪的行踪。一个是为了皓雪妹妹的清白著想;一个是希望师兄能避开这无妄之灾。

    “可是她没有回来?分舵传来消息,她和一个黑衣男子进入山林後,就失去了踪迹,我担心她会不会被人给骗了。”石风慌张的来回踱步。

    瞧这小弟焦急的模样,难得他对皓雪有这份心;石云拍拍他的肩,轻笑道:“别在意,她不会有事,她已经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的。”

    “放心!皓雪冰雪聪明,明辨是非,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味的保护也不是办法,也该让她出去闯闯,体验人生。”薛冰也来一段。

    听他们一搭一唱,石风停下脚步,打量他们,“怎么几天不见,你们的感情变得那么好?有问题喔!”他贼兮兮的用手肘撞一下石云,“喂!大哥,你已经作出决定啦?”

    石云乾咳了几声,“还没有,我只是把薛冰找回来,三个人比较热闹。”他还不想那么早被发现自己已有定下来的心。

    “是呀!银城姊妹花条件比我好,年轻貌美又多金,他怎会看上我这满身毒药的魔女。”薛冰一张脸笑容可掬,心底可是把石云骂得半死,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这只j笑的臭狐狸,若有机会绝不放过他。

    真的没什么吗?石风摇头晃脑,心中充满疑窦,迷惑的梭巡他们,石云仍是那张温文亲善的微笑;而薛冰表现出优雅闲适的态度。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搞错?

    “好了!别说那么多,你们风尘仆仆一路赶回来,一定很累了,先进堡里休息吧!”

    什么时候他的小弟那么懂事?石云不可思议的扬眉问,“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进堡吗?”

    “老爹马上要到了,我不在这边等谁来招呼他老人家。”

    “你不是在这里迎接你大哥的?”薛冰还以为石云事先通知了飞龙堡,所以石风才会在镇口等候。

    “他还需要人欢迎吗?”石风悼悻然指著石云,嘲讽的怪笑,“老是伸出鬼没,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别当著我的面讨论我的事。”石云含笑的望著他们,眼中散发危险气息、他实在不喜欢看薛冰和别的男人那么熟络,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

    “和薛冰聊天又没碍到你,何况你还有两个貌似天仙的未婚妻可以挑,送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石风颇不以为然,真搞不懂他大哥到底有什么魅力,也不过是比较聪明,怎么那么多女人抢著要。

    “二位石公子,我不是礼物可以送来送去。”薛冰压抑下胸中的一口怨气,唇角挂著如花的笑容,“你们兄弟慢慢在这里讨论,我先走一步。”

    可恶!竟敢把她当东西,好歹她也是武林名门世家之後,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要跟石云回来,争个什么妻子的名分,简直自找活罪受,自取其辱。

    她气得不轻呀!石云连忙跟了上去,不敢多言,以免说错了话,要是她转身来个绕跑,他损失就大了。

    回到飞笼堡,薛冰依旧被安顿在桂院,毗邻著莲阁,相隔一道蓝瓦白墙。

    在丫鬟沐浴净身後,她换上粉红色的宫装罗裙,腰束以红色绣花的腰带,感觉十分飘逸柔美,对她久穿劲装行走江湖的侠女而言,反而有些不适应这柔软的细缎,细致的质料。

    衣服摸起来触感轻柔,但走起路却绑手绑脚,还要轻挪莲步蹀蹀而行。

    好不容易走出桂院,到了与回廊相接的大门,正要跨过门褴时,前脚踩到了裙摆,後脚跟抬起踢到门槛,可以预料的她整个重心往前倾,脚步踬踣的仗著身手灵活反应撑了几个小碎步,还是无可避免向下伏倒,眼看要撞上莲湖的护栏……

    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柳腰,拯救她免於与护栏接吻的恶运。

    她正要转身向对方道谢时——

    “我要求一个吻。”一个浓浊的鼻息吹拂在耳际,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除了石云,还有谁那么大胆,趁著四下无人对她上下其手。

    她羞窘的挣扎,“放开我?你这个无礼的家伙。”

    他深吸了一口气,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清香,“你穿这样很好看。”

    听到他的夸赞,她心咚了一下,脉搏开始不规律的鼓动,耳根子也跟著烧热,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温温的拂过她的发梢。

    “别这样,会有人看到。”她尴尬的闪躲,企图挣脱他双手的箝制。

    她赧然的语气今他莞尔不已,正想多享受一下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时,耳尖的听到细微的步伐朝这而来,他立刻放开她。

    “今天天气真好!”他双手撑著护拦,仰望蔚蓝的天空。

    瞧他一副装模作样,她知道有异,失落的情绪换成配合演戏的伪装心情。

    “是啊!只是厚重的白云下阴沉沉的灰云,恐怕会下雨。”她还是忍不住向他挑衅。

    “真没想到薛姑娘也懂得天候节气,察言观色。”他毫不客气反驳回去,似笑非笑的斜睨她,言下之意是调侃她不错嘛!反应满快的。

    “略知一、二,还是不如石大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呀!”她毒辣的反将一军。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石云搬出孔夫子的大道理。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後君子。”薛冰讽刺他想做君子,再修身养性一百年吧!

    “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石云狡黠一笑,即使你心中空空洞洞,我还是知无不言。

    薛冰知道他在骂她无知呆蠢,气得牙痒痒道:“吾未见好欲者,如好色者也。”

    “大哥!你们在做什么?”石风人未到声先到。

    石风这小子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挑她气血翻腾,正想骂人的时候出现。

    石云气定神闲的负手而立,“我们在讨论孔老夫子。”说著,还故意朝薛冰抛个媚眼。

    薛冰气得差一点呛到,横了石云一眼,他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孔子?难得薛姑娘有这个闲情雅致与我大哥谈天说地。”石风拱手一揖,佩服之色溢於言表。

    “是啊!两位公子。奴家奉送你们一段诗。”薛冰甜甜的笑,盈盈一福,“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语毕,挽起裙摆快步的回到桂院中。

    留下的石云哈哈大笑,而石风则一头雾水!

    好个舌尖嘴利的丫头!石云愈来愈期待和她相处的每一天。

    “她在说什么呀?”石风仍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她的话会让大哥笑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石云止住笑声,转移话题。

    “爹回来了,正在厅堂。”

    奔回桂院的薛冰,走在散发清香的桂花小径,夹道都是盛开雪白小花的桂花树。

    回想石云的戏弄促殃,薛冰气恼的折下一枝桂花,拔掉树枝上的叶以宣泄怒火,正当她准备辣手摧花时,不期然眼前出现两位银光闪闪的背影,正好挡住她的去路?她抬起头是银城公主;她记得比较高的石云叫她银霜,是姊姊;另一位是银月。

    “薛姑娘。”银霜转身,冰冷的银面具散发无限威仪,冷傲的睥睨她。

    薛冰可不是被吓大的,“银霜、银月,不知两位大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照平时,她应该豪爽的抱拳一揖,但今天穿裙子,不能表现太粗野,只有敛身一福。

    若是她们是来端架子挑衅的,不管她们高贵的身分,她会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管他什么淑女不淑女的。

    “我们是来告诉你最好放弃。”银月坦直率性的说。

    “银月。”银霜脸一沉,银月立刻噤声。

    观察银城姊妹的言行举止,薛冰觉得比较欣赏坦率无伪的银月,至少不会像银霜那样冰冷不近人情。

    “去桂花亭坐坐。”薛冰指著前方不远矗立在桂花丛中的凉亭。然後唤来丫鬟奉茶。

    三位未婚妻聚在一起这是何等大事,不知要商议些什么?

    飞龙堡奴仆虽然很好奇,但谨遵堡规,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得打扰贵宾的院邸,连经过门外也不行,这也是为什么西厢院特别宁静,广大辽阔的湖鲜少有人溜达。

    薛冰浅啜口茶,“说吧!你们有何目的,不必拐弯抹角的。”

    “薛姑娘,快人快语,我也不妨直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石大公子乃家父看中意的乘龙快婿,未来要继承银城的人选,以他的才华大有可为,你又何苦断送他大好前程?”银霜道。

    “石云不可能入赘的,依他的性子他宁愿潇洒的浪迹天涯,也不愿局限一小块天地。纵然你们银城有的是金山、银山,给他权势地位,但是那是你们单方面的想法,他不可能为了区区名利财富而放弃他的自由。”若非她们要来找他,他还想多过几年单身的生活。而若不是她们闹烘烘的大张旗鼓,搞得天下人尽知,她也不至於被爹迫来蹚这浑水。

    银霜敞眯起眼,仔细打量薛冰,冷冷道:“你可别忘了你也算是银城的血脉。”

    “不是叛徒吗?”薛冰可没忘她们对她母亲的批评,别人怎么说她,她无所谓,左耳进右耳出;一旦辱及她的亲人,她则是会记仇的。

    “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只要你愿意,银城随时欢迎你。”银霜提出个赦免。

    “哎呀呀!法外施恩呀?”薛冰揶揄的冷笑,“只可惜本姑娘是叛徒的女儿,高攀不起。”照平常她待人处世,她是不会对陌不相识和初次见面的人如此失礼,她不像师兄是拒绝和别人亲近,她通常可以和所有的人,不论平民百姓或达官贵人,不论男女都能做个普通明友。

    但,惟独银城大公主例外,她连普通朋友也不屑去攀,以免贬低了自己的格调,谁教她们说她娘的不是。就算她娘是擅自离城,背叛了银城;就算她娘疯了,但娘就是娘,绝不容许外人来批评。

    何况上一代的恩怨由上一辈的人去解决,她们和她都是小孩子,哪有置喙的余地,她们未免管得太多了。

    “你……”银霜显然被激怒了,不过为了维持银城的威严,她还是按捺著良好的风度和涵养,“你放心,只要姑母愿意回去,我们会向爹爹求情,赦免她的叛逃私走之罪。”

    瞧她们把自己说得多伟大,薛冰打从心里发出不屑,鼻哼了一声:“算了吧!我娘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如果,如果她真的喜欢银城的生活,她当初就不会走入江湖而背叛了银城。而你们的父亲也真是的,没问清楚事情原委就乱扣我娘的罪,好歹也是他亲妹妹,就算他是一城之主要维护银城的法规和戒律,但禁止人出城看看外面的世界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好棒喔!在银城没有人敢像你这样……”

    银月兴奋的鼓舞立刻被两道冷芒阻止,银霜面覆寒霜,“银月,回房去!”

    “是!”银月只好乖乖的顺从,谁教姊姊比较大,姊姊管教比较严,不仅严以律己,还严以待人,偏偏爹爹把事全权交给姊姊。

    “真好笑,都是同胞父母生,还是个双胞胎,却差异那么大。”薛冰晒然一笑。

    “够了,我们今天谈话就到此为止,既然你不肯放弃,那我们就公平竞争。”银霜拍桌而起,无形中发出迫人的气势。

    薛冰丝毫不畏惧,只是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跟她差不了几岁,老爱用命令。

    “有何不可?”薛冰也起身与银霜平视。同样是人,没有谁比较高贵或身分特别,那都是後天环境造就出来的。

    “你别忘了,石伯父看中的是我们,而你是名不正、言不顺。”银霜丢下话,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去。

    薛冰愣了愣,她竟忽略了这一点,她只是她爹硬塞给石云的,而且薛家当初还是上山来挑衅,虽称不上大仇大恨,但绝没有好感,这是真的。那么石伯父会怎么看待这件姻缘?石云的抉择又是什么呢?

    石云会按父母之命,抑或是自己的意愿?

    冷飕飕的寒风吹来,满地落英缤纷拂在她身上,她一动也不动,只是觉得有点冷。

    厅堂上,一张圆桌旁坐了个面容清癯的老头,下颚留著一小撮白色山羊胡,稀疏脱落,已剩下没几根了,他正是石天问。

    “爹,久违了。”石云拱手—揖,坐到石天问的对面。

    婢女立刻奉上茶和点心,然後退到一旁等侯召唤。

    “爹,我把大哥叫来。”石风也坐下。

    “你还真大牌,我要找你还得三催四请。”虽然石天问已是发苍苍,牙齿也没几颗,但精神矍铄,目光放射慑人的光芒扫视他的儿子,依稀残留他当年的影子,而石云更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他真不知道该为有子如斯而骄傲,还是对石云的精明老练感到烦恼。

    “爹,大哥晌午才回到堡里,他也是赶了好几天的路。”石风替石云辩解。

    温儒喝茶的石云在一旁淡笑不语,宛若旁观者优闲自在。

    “不用替这家伙说话。”自己儿子的性子,石天问还不清楚吗?看石云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不由得长叹这家伙不好搞,说不定连他要回来就预先算到了。

    “说吧!你的决定。”石天问吁了口气。

    “我可以都不选?”石云含笑,“何况传宗接代的事、继承家业还有个石风不是吗?”

    石风口中的茶险些喷了出来。怎么扯到他身上来著?大哥要结婚,干他何事?

    “长幼有序,你不先娶妻,他怎敢逾礼,而且要等他成熟稳重一些,还要再个十年吧!”石天问沉吟道。

    一番话说得石风直点头,只是後面那几句……他装作没听见。

    “我想你当初的意思是银霜配我,银月给石风是吧?”石云老谋深算的瞟一眼面涨成猪肝色的老爹,果然被他猜中了。

    石天问差一点呛到,“你知道?”

    “什么?怎么连我也有份?”石风激动的站起身,真不敢相信老爹是这样打算,要不是大哥揭穿,他恐怕被设计进彀了都还不晓得。

    “坐下!坐下!来,喝茶。”石云替石风倒满茶水,体贴的安抚拍拍石风僵硬的背。

    石天问乾咳了几声,掩饰心虚。只是没想到会冒出了薛丫头,破坏了他全盘计画。

    “爹,你希望我怎么做呢?”石云一边饮茶一边察言观色。

    “当然是选……”石天问是想说要他选择银城的千金,可是瞄见他锐利精湛深邃的双眸,又把已到口边的话吞回肚子里,改口道:“当然是你自己作主,我还能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哎!这孩子太深沉内敛了,每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与其限制约束,倒不如让他自由发挥,聪明的他会作出最好的决定。石天问相信他。

    “谢谢爹!”石云温文的咧齿一笑。

    石云笑得贼兮兮的,石天问无法清透他心中的打算,在这个时候,做父母的也只能默默为他祝福了。

    “喂!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薛冰直捣黄龙到石云的书房,“怎么婚姻大事还要你爹替你作主,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至於如此懦弱到任人宰割?”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别一开口就没好话。”石云系上帽缨,手摇羽扇,穿著素白色襦袍,流露非凡的气宇。

    “你要出门?”薛冰瞧他如此慎重其事的整束衣冠,忍不住问。

    “不是。”他转身捏一下她的俏鼻,“我爹要见你们,而我是陪客,穿正式一点,才不会失礼。”

    薛冰睁大了眼珠子,她怎么不知道这当事?

    “别紧张,只是见见面。”他轻柔的拨弄她额前的刘海。

    “原来你要我回来就是为了见你父亲?”薛冰微眯著眼,深思的盯著他,不知道他有何目的?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手顺势滑下她吹弹可破的粉颊。

    薛冰拍掉他的手,“是吗?我还不想成为那个丑媳妇,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谁知道你父亲会怎么看待我?”愈想愈觉得郁卒,气自己怎么那么容易上当,被他一句“冰儿”就骗了回来,不但要面对银城大小姐的战书,还要应付石云的父亲来下马威。

    “你怕了?”石云附耳低喃,闻著她身上的清香。

    感受他如鬼魅般贴近,她脸微热的跳了开,逞强的道:“谁怕了?不管你爹是什么老顽固、老石头,我去见他行了吧!”忽然,瞥见石云憋笑的涨红了脸,薛冰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咳!咳!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个绰号叫老石头。”一个苍劲有力的嗓音传来,隐隐还带著笑意。

    薛冰心一惊,回过头,眼珠子快掉下来了!难道眼前这位瘦小的老头子就是

    “在下石天问,就是你口中那位顽固父亲。”石天问含笑望著这位坦直率真的丫头。歹竹出好笋,没想到毒手怪医也能生出那么标致的女儿。

    完了!她说了什么?薛冰窘得只想找个地洞来钻,偏偏无处可躲,而石云那家伙却置身事外,看她出糗。她该怎么办?对了!打招呼!

    “伯父好,我叫薛冰。”她敛身一福,满脸通红的不敢抬头。

    “你想嫁我儿子?”石天问很直截了当的问。

    “我考……”薛冰话还没开头,就被石云揽腰抱在怀里,并代她回答。

    “没错!”石云笑嘻嘻的倚在她头顶,闻著她发香。

    “看来你们关系匪浅?”石天问饶富兴趣的打量他们。

    “那……”她根本没机会开口,又被石云打断。

    “是呀!”石云搂紧了她。

    薛冰又气又窘又挣脱不开他那两只像螃蟹的钳子的手臂,回瞪他时,脸颊不小心刷到他温热的唇瓣,惊得她回头,大气不敢喘一下,全身紧绷的不敢乱动。

    真丢人!他居然在石伯父面前轻浮,那么不知羞耻!但脸红心跳的却是她!

    “不过,我们也不能对远到而来的银城失礼。”从石云表露的独占欲,石天问已经明白他儿子的选择。

    石云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办一次竞赛。”

    “抛绣球吗?”她可是非常期待他出糗,想想一个大男人在楼台上让众女人评头论足,那是多么有趣。

    石云邪恶的笑,“错了!是游泳比赛,参加比赛的是你们。”

    薛冰下巴快掉到地上!他疯了?

    第九章

    “比游泳!”

    真不敢相信石云会提出这个馊主意,分明是要她去送死。

    看著婢女送来的黑色紧身鱼皮水靠,是特地自江南银钩纺订制的,崭新的,完全按她的尺码。原来这一切都在石云的计算之中。

    比赛地点是飞龙城中央的那座湖,从西厢房门外回廊开始先抵达湖心亭就算赢。

    她根本不会游泳,怎可能比的过位在海岛的银城公主们,她们可是文武全才。

    “放心,有我帮你。”石云突然自她身後冒出声音。

    薛冰已经习惯他这样神出鬼没,喜欢吓人的怪癖。

    “我弃权好不好?”薛冰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呼了口气,垮下了双肩。

    哎!她真的不行,她怕水!

    “不行。”石云挑起她的下颚,与她四目相接,“你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吗?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不会游泳;我还记得在毒魔林时,你跳下水奋不顾身来救我,你并非怕水,只是你不敢去面对。冰儿。”

    在他柔声细语的蛊惑下,她感觉全身像著火似的烧起来,一句冰儿让她浑身酥软。

    “你喜欢我吗?”石云加紧问一句。

    薛冰傻呼呼的点头,根本不知道他问些什么。

    “你不想把我拱手让人吧?就算是为了我,冰儿。”他灼热的嘴攫获她的唇,眷恋的品尝她的甜蜜,然後松手,“我不愿失去你。”

    薛冰眼中g情未褪,体内的渴望,一波一波的震撼著她,她被他的爱和热情取代她的心绪和灵魂。

    薛冰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同意他这个疯狂的提议,在大冷天下水!

    石云特地命人造了一个木制长形的水池,比浴池还大,搁在桂院中。

    薛冰换上那一身水靠,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走到水池边,倚坐木缘,伸手去掬那冰凉的水。

    “难道不能比别的。”她不由得哀叹。

    “比烹艺,你绝对输;比琴棋书画,她学得比你精深;比武功,你不一定打得过她;比试毒,银城的解毒技术也不差。”石云一一分析给她听。

    “既然我那么烂,你为什么要我跟她们比?你乾跪选择她们不就得了。”薛冰噘起小嘴。

    “因为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呀!”石云揉揉她的头,眼底俱是怜爱。

    “她们也是呀!”

    “银月不参加,所以她不算。”

    “还有银霜那位冰山公主。”薛冰不忘提醒他,“她可比我厉害个几十倍,不但才艺双全,相信容貌更胜我一筹。”

    “我又没见过,我看到的只有你呀!”这小东西还听不出他的心意,他可要把她推到水池里,让她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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