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成怨偶

天成怨偶第5部分阅读

    往屋内去。当她触及薛冰手上那新结的红疤,她皱了皱眉,“你又割腕了。”

    敢情还不是第一次!

    薛冰只是笑了笑,缩回手藏在袖中,“没办法,情急嘛!好了,别说那么多,我肚子快饿扁了。”推著王嬷嬷略微臃肿的身子往屋内走。

    “正好,我今天多烧了几道拿手好菜,除了紫衣回来,还多了客人呢?”

    “谁呀!”薛冰若无其事的说,手下忙著捡菜吃。

    薛家的好客由来已久,只要没危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倒是不怎么在意,何况还有那两名武功高强的死士呢!

    “姊姊!”一个亮丽娇俏的紫衫姑娘闪出饭厅,手里还拿著豌筷,嘴咬著筷咀嚼满嘴的食物,还有第二张嘴可以发出声音,让人不禁佩服,“看到你平安无事真令人开心。”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是吗?我看你对吃比较感兴趣。”薛冰好笑又好气的促狭,伸手捏了一下紫衣的俏鼻,目光越过紫衣的身後才发现有外人在。

    薛冰放下手,用下巴朝紫衣身後那个嘻皮笑脸的家伙,“他怎么也来了?”

    “薛姑娘,久违了。”石风也是一豌一筷,嘴巴动个没停,跟紫衣一模一样的饭相。

    薛冰见他们臭味相投,不觉莞雨,“石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有何贵干?”

    “找人。”

    “跟我应该没关系吧!”薛冰淡淡一笑,心却漏跳一拍。

    如果说是石云派石风来找她回去,那她该不该回飞龙堡呢?如果说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哎!明明告诉自己要忘了那个令人又哭又笑又气又嗔怨的男人,可是,偏偏还是无法忘怀,他的容貌深深镂刻在她脑海里,一想起他,心中就不免隐隐作痛。

    “我老实说好了,本来少堡主吩咐过,不能说的。”石风一张嘴聒噪个不停。

    “那你就别说。”紫衣横了他一眼阻止他的废话,转向薛冰,“姊,他罗哩巴唆的一大堆主要是来找师兄的。”

    “喔!”薛冰感到一阵空怅,脸上平静如常。

    “因为我们少堡主感激他救了皓雪妹妹,想当面向他致谢。”石风抢口道。

    “不是说不能说。”紫衣抬起不驯的下巴与他挑衅。

    “我要讲、我爱讲,你管得著。”石风不客气回敬紫衣。

    看两人唇枪舌战的斗嘴,薛冰抿著嘴,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

    “喂!你们要继续大眼瞪小眼呢?还是要吃饭?”

    吃饭一言既出,两个人四条腿立刻往饭桌跑,争先恐後,谁也不让谁。

    墨深的夜色,像是一道虚幻的黑色剪影,洒遍银白月光的镂花窗散发著醉人的珍珠色泽。

    两颗失落的心像孤独的白杨树在风中摇曳,依然唤不回流逝的时光,存在的只有回忆。

    “你要走了?”

    “不回去不行!皓雪妹妹离家出走,我得回去帮忙找。”石风提起行囊背在肩上,话是对薛冰说,眼神飘到虚掩的门後,“紫衣……”

    “她不出来送你。”薛冰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些馍馍和乾粮,你带在身上。”王嬷嬷有些不舍,可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天气多变,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石风有些感动的接过,长那么大,第一次领受到人与人之间温暖的人情味,也可以如此毫无防备,真诚以待。

    “这是老玖要我转交给你的一些刀伤药,还有头痛、胃药。”薛冰拿出个小布包递给石风,“他说他年纪大,要早点睡,所以不出来与你送行。”也许是怕离情依依吧!

    石风点点头,心中有些感伤;他真的好想多留一些时候,奈何时不予我!

    “你们真是好人。”石风发现眼角湿湿的,原来自己也会流眼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不愿让人瞧见他的泪水,他咧齿一笑,“我会保重,谢谢你们,那我走了。”说完,旋身要离去时。

    “石风!”到底紫衣还是憋不住了。

    薛冰狡黠一笑,拍拍紫衣的肩膀,用眼神示意王嬷嬷一起进屋。

    空旷的天井,萧瑟的冷风吹拂过,将默立在广场中央的两人衣衫打得劈哩啪啦作响。

    “你进去吧!外面风大,要是著凉了就不好。”石风含笑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原来她躲在门後偷哭。

    “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紫衣仰起小脸蛋,睁著灵慧动人的晶眸。

    “若有时间,我会再回来?”

    “一定。”得到他的承诺紫衣重拾欢颜。

    石风肯定的用力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了!”

    薛冰倚坐在窗枱,望—眼刚进来的紫衣双眼肿得像核桃—样,她乍然惊觉她的小师妹长大了,不再是揪著她衣服哭泣的小女孩。

    只是为什么对方却是石家兄弟,难道薛家人注定要为石家人伤神心痛,这不知道是欠了几百辈子的债。她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姊姊,你真的要放弃?”紫衣擦去泪水,才想起薛冰的事。

    “不放弃行吗?条件上我输给银城姊妹,更何况他心里早已被皓雪站娘的身影占据了,根本容不下其他人。”薛冰笑得苦涩!

    看薛冰孤独落寞的表情,怎能再让姊姊为她的事操心?紫衣下了决定。

    “姊姊,我们去找师兄,然後一起去琉球看师父,如何?”

    薛冰回看紫衣眼中的鼓励,她仍迟疑了一下。

    “反正闷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走啦!”紫衣拉扯薛冰的衣油,不依的撒娇。

    “好。”薛冰颉首。

    也许出去走走,能让她忘却那个令人又爱又恨的臭男人,重拾失落的心。

    叩!叩!

    “进来。”正埋首於堆积如山的帐册和报告的崔皓龙抬起头看著来人石云,“真不可思议,你也会来找我!”

    从他自塞外回家,石云就把他的工作丢还给他,并誓言绝不踏进他的书房,碰那些令人头痛的数字问题。

    “能者多劳,何况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石云面不改色的笑。

    “是喔!真不知道石叔留你们下来干么!事情没做半点,烂摊子倒不少!”崔皓龙意有所指,打量眼前乱七八槽的眉批,还得他重新一个个的核对。

    “你要体谅我这个快成亲的人难免比较忙碌。”石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是吗?”崔皓龙不以为然的挑眉,“如果你这副懒洋洋的无所事事,不是吃、就是看风景、睡觉,这就是忙碌的话,我还不知道你忙起来是什么样?”

    “别这样嘛!老兄,你每次外出,是谁替你卖命经营飞龙堡的?”石云拍拍崔皓龙的肩膀。

    “结果给我捅了一大堆纰漏。”崔皓龙没好气的横他一眼,“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去找皓雪,我知道她大概去哪了。”

    “那银城两位大小姐呢?你就把她们丢下?还有石叔回来怎么办?”闻言,崔皓龙愣了一下,不答应好像不行。

    “有你在。”石云笑嘻嘻的把问题丢给崔皓龙,“伟大的少堡主相信你一定能办妥。”

    “你这小子!看你这副嘴脸,我就有气;快滚吧!省得我看了碍眼。”崔皓龙摇摇头,目送石云消失在门後,他不禁吁了口气。

    这个石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事都算得好好的;猜到他担心皓雪下落不明,绝对不会反对的。

    想到皓雪的安危,崔皓龙心乱如麻、这个未经人事,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的小丫头到底去哪了?

    晚风吹过林间,半秃的枝伢上剩下一些枯黄的乾叶唏嗦作响,在昏黄的残阳下如鬼魅一般狂舞,吹裂一片枯叶的枝梗,如断了线般飘落旋转的打在薛冰的脸上,她始注意到天色已黑了。

    “紫衣,赶了够久的路,找个地方休息。”

    “好的。”紫衣打量周遭环境,仰望天际赫然发现一道炊烟直入云霄,“姊,这林子还有其他人吔!要不要过去瞧瞧?”

    “不要去打扰人家,我们走我们的路。”薛冰早就看到那烟雾袅袅,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谁知道是什么过客跟她们一样连夜赶路,说不定是土匪强盗,刚抢了钱正在分赃呢?她们去探究竟,岂不是自找麻烦。

    “去找一些枯枝树叶生火。”她一边清理乾净一处空地,一边对紫衣说。

    紫衣眺望冉冉上升的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虚应了一声,就朝那炊烟处行去,反正她武功高强,躲在树梢瞄一眼应该没什么关系。

    薛冰抬起头来不及阻止,就见紫衣身轻如燕的腾空飞掠,形成一抹紫光没入夜色中。

    她也只能摇摇头叹口气,但愿年轻气盛的紫衣别鲁莽行事,胡乱生是非,她就感天谢地了!

    “你别跟我!”一个粗嘎沙哑富磁性的嗓音,口气温和得不像是在赶人,可是却含著无限威仪和严厉。

    “我……”然後一个柔弱的细声呢喃,踟蹰了半晌,才怯生生的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想而知,她是费了多大的勇气说出这些话。

    “不可能!”他沉声的一字一句的说,没有情绪的起伏,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有种人是从来不会说错一句话,他宁愿考虑很久,因为从他口中发出去就是一个承诺、—道无形的符咒,即使别人不当一回事,他还是很认真的重视自己的诺言,绝不容有半点失误,他就是这种打定主意才开口,代表他的决心。

    一声轻细微弱的哽咽低泣,打破了沉闷的僵局,低回荡漾在寂静的夜空中,哭声不大,悲悲切切,却让人听了於心不忍。

    持续了很久,本来紫衣是想出面喝斥那个背对她的黑衣男子,怎能弄得一个姑娘家哭得那么伤心。

    谁知——

    “你别哭了!好不好?”黑衣男子低吼了一声,像打雷似的,吓得林间栖息的夜枭寒鸦振翅飞天,同时也吓了紫衣一跳。

    是她!崔皓雪!飞龙堡的千金大小姐!紫衣望见臻首微垂的白衣女子,在掩面而泣後仰起梨花带泪的娇容时,她差一点跌下树梢。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崔皓雪,她不是离家出走吗?怎么跑到南蛮之地的偏僻山区?还有那个冷冰冰的男子是谁?为何那么凶恶、狠心的对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紫衣最後的疑问很快的得到答案——

    “躲在丈开外第七棵树上的姑娘可以下来了。”

    真厉害!没想到她隐藏那么远的距离还是被发现了,紫衣不可思议之余,终於见到这位神秘的武林高手。

    “师兄!”紫衣惊喜的飞掠到黑衣男子的身边。

    “紫衣姑娘。”皓雪吸吸鼻子,挥袖拭残泪,试图掩饰她哭泣过的样子。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定被紫衣听见了,她觉得好窘!一张粉嫩嫩的脸热辣辣像是在火堆中烧烤。

    “皓雪姑娘,你怎么在这,你可知道整个飞龙堡都在找你一个人?”紫衣走到皓雪身边,席地而坐。

    皓雪咬著泛白下唇,一言不发,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紫衣的话。

    紫衣看出她的困窘,也不便再逼问,转向冷默,还是漠然的面孔。

    “真稀奇!我还以为师兄没有脾气呢?”想起那声石破天惊的巨吼像是从石狮中迸出的声音,紫衣就觉得有趣。

    冷默不置一辞,火苗映得他脸红如霞,使人无法分辨他冷酷的面孔有何变化,是火光呢?还是羞红?

    这让紫衣有些气馁,原以为可以看到师兄出糗的,结果白白浪费了她的口水。

    “姊姊也来了,我去叫她。”紫衣拍去身上的泥屑,正欲起身时——

    “不用了,冰儿出来吧!”冷默冷硬的声音竟出奇的和缓。

    “师兄,我们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薛冰不放心紫衣怎么去那么久,所以跟过来看看。

    “薛姑娘。”皓雪腼覥的垂下头,原本涨红的粉颊更加红艳。

    “别姑娘的叫,叫我薛冰,我叫你皓雪。”薛冰施施然绕过冷默和紫衣,到皓雪面前,执起她的柔荑,甜甜一笑,“你怎么会跟我师兄在一起?”这个问题她们师姊妹好奇的要命。

    紫衣也蹲到皓雪旁边,“是不是我师兄欺侮你,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帮你出气。”

    “够了!你们两个。”冷默第二次失控。

    “别理他!我师兄外表凶恶,铁石心肠,其实心软得很。”薛冰温和的用袖口细心的擦拭皓雪哭得红肿的眼睛,眼角横了一眼冷默,气他怎么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好好照顾人家。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江湖险恶,幸亏是遇上我师兄,若是碰上坏人,你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出了差错那可怎么办?”

    薛冰一番话对著皓雪说,不时瞄了瞄冷默,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握拳头轻颤,指关节泛白,手背青筋暴凸,却流泄了他内心的绷紧,压抑著某种情绪。

    “没关系,我大哥教过我一些轻功。”皓雪呐呐低语,始终不敢抬头。

    “那更糟了!只会逃,万一逃不掉那怎么办?而且像这种荒山野岭,你能逃到哪里去?一薛冰的话可不是出言恐吓。

    在蛮荒的南蛮,常常有盗贼出没和丛林野兽,入夜以後更危险,没有三、两下最好不要行走山区,否则难保不会出意外;而官府方面也无能为力,管不到那么远,一般平民百姓也只有请护院和打手,或者镖局来以求自保。

    “对呀!皓雪,你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太危险了,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紫衣不死心的追问。

    薛冰也想知道,可是她看得出皓雪不愿说,所以她不愿强人所难。

    “我……我”皓雪支支吾吾的,羞涩的头垂得更低,她怎能说是来追男人!这可是大大违反社会礼仪规范,不知廉耻的放荡行为呀!

    “你们别再逼她了。”冷默实在看不过去,淡淡的道,一双黑瞳还是深不可测。

    “哎呀!你心疼啦!”紫衣娇俏一笑,不怕死得捋虎须,“我还以为你是冰块呢!”

    “紫衣!”薛冰用眼神示意紫衣别太过分,万一气走了师兄,就没好戏唱了。

    “哎呀呀!真凑巧,全在一起。”

    黝黑的树林冒出一个戏谑的笑声,随後树叶沙沙作响,一身雪白的高瘦男子优闲自在的踱步出现。使得沉默的冷默心惊一下,他怎么没察觉这个家伙已逼近三尺以内,看来他是遇到了平分秋色的武林高手,可是,他依旧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石大哥!”皓雪惊讶的轻呼。

    “石云!”薛冰杏目圆瞠,他怎么来了!

    没想会在这遇上他!

    “石云,你怎么来了?”薛冰在惊喜不定之余,脸色沉了下来。

    真是一网打尽!要找的人全在。石云扫视环绕火堆边除了薛冰、紫衣和皓雪,还有一个冷傲的男子,抿著淡漠的唇,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刚毅深刻的五官上写著拒绝别人的靠近,全然冷酷的男儿本色,很有个性的男人。

    “你们好!我是来追逃妻的。”石云怡然自得的找个位子坐下,“想必你就是薛冰的师兄,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你的大名。”

    冷默没有表情的一张脸,继续注视燃烧的火焰,连抬眼都不屑,更别提回礼。这个家伙难道不懂不受欢迎吗?嘻皮笑脸让人看了就讨厌,而紫衣看了浑身不舒服,用手肘撞了撵一旁沉默的薛冰。

    而薛冰因为石云一句逃妻沉浸在思绪之中,不知道他的逃妻是谁?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石大哥!”皓雪怯生生的瞄了瞄石云,“是大哥要你来捉我回去的?”

    “不是捉!是劝,他吩咐过只要你回去,什么事都好商量,再说你爹、我爹都会同来,他们会替你撑腰的,你放心吧!”

    “可是——”皓雪犹豫的斜睨疏离淡漠的冷默。

    “你回去吧!”冷默终於开口说话了。

    冷默平板沉静的语调,听在皓雪耳里,却像根针扎痛了她的心。

    脸色发白的皓雪猝然站起身,噙著泪水,眼神充满哀怨和感伤,一咬牙的转身离去。

    “皓雪!”石云首先追了去。

    “皓……师兄你……”薛冰嗔怒的一顿足,也尾随去。不管石云的选择,她都不能坐视不管皓雪这么惹人爱怜的姑娘受欺侮。

    “师兄!”紫衣斜睨一眼面无表情的冷默,“你是故意的?”

    冷默没有理会紫衣,深不可测的眸子像两泓死水。

    紫衣摇摇头,心中欷虚感慨不知师兄冰封的心何时才能融解,正欲转身之际。

    “我跟你去!”冷默突然起身。

    紫衣喜上眉梢,疑惧不定的盯著冷默,“你——”

    “他们遇到危险了。”不待她说完,他迳自先行,身手矫健如阵风,一闪而逝。

    “等等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紫衣赶紧施展轻功追上去。

    第七章

    银白色的月光投影在稀疏的森林间,只见空旷的野地一个白衣女子正害怕的躲在树後,瑟瑟发抖,就是不见石云和薛冰。

    “皓雪,他们人呢?”紫衣连忙飞奔到皓雪身边安抚她。

    而冷默则欠下身,在地上寻找蛛丝马迹。

    “紫衣……怪婆婆捉住我要我跟她回家……石大哥为了救我以自己做交换……薛冰已经追去。”皓雪语无伦次的流露上一次被劫仍心有余悸。

    “毒魔林?”冷默头也不回的站起身,背对著她们,“你送她回去。”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的冷漠。

    “不行!万一老太婆又回来怎么办?”紫衣口直心快,“我可抵挡不了她呀!”

    冷默双肩微微颤了一下,细微到难以察觉的波动。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走!”

    紫衣朝皓雪笑了笑,挽起皓雪,“放心,有师兄在,一切都没事。”

    皓雪挤出一丝扭曲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若没有这突生改变,他大慨又会赶她回去了。

    “来呀!”紫衣拉起皓雪的小手,急忙的跟上放慢脚步的冷默。

    任他坚硬如铁石,在惹人爱怜的皓雪面前也成了绕指柔,可惜—点都无法探测他心中是否有情意了!

    万万没想到要找的全碰上了,不该遇上的也都来了,武功受到禁制,双手被反绑在身後的石云苦中作乐的低笑。

    “还敢笑?待会儿要你哭!”银梦恨他入骨,拐走她女儿不说,还炸了她的毒魔林。

    “前辈,你生了病,为何不肯医治呢?”石云被她拖著走,依旧谈笑风生。

    “谁说我生病了?你再多话,当心我拿泥上塞你的嘴。”银梦冷哼一声,“捉了你这小鬼,不怕我女儿不跟来。”接著,笑嘻嘻的自言自语,“她喜欢你,你喜欢她,乾脆凑一对。”

    “谁呀?”

    “我女儿呀!”

    “哪个女儿?”

    “我只有一个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想骗我,我才不告诉你我女儿是谁。”

    颠三倒四的疯言疯语,石云真不知她说的是谁?他猜说不定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谁才是她的女儿。

    “你女儿几岁了?”於是,他换了一个方式问。

    “三、四……不对!过了那么多年,她应该长大了。是十八、还是十九呢?哎呀!我搞混了。”银梦抓抓鸡窝的乱发,松开了石云。

    石云见机不可失,悄悄的退後时一转身——

    “你又在耍我!”银梦像鬼一样窜到他面前,比出食指摇摇,“这回我不会上当了。”旋即点住他的哑岤,并提起他衣领,“这次你别想跑。”

    受制而哑口无言的石云,哭笑不得,想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像小鸡般被人拎起,要是给外人瞧见,他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战战兢兢的薛冰不敢跟得太近,怕被银梦发现,见到石云这只j诈狡猾的狐狸也有倒栽的一天,不由自主的捂著嘴闷笑。

    为了怕被银梦察觉,她只有成了掩口葫芦,冷不防——

    “谁?”银梦猝然朝她隐身的草丛飞掠过来。

    一只野兔蹦出来,及时解除了薛冰的危机。

    “死兔子,没事跟我干么?”银梦啐了一声,转身往深山密林走去——

    “他们走不远。”冷默观察地上的足迹。

    “那我们还等什么?”紫衣拉著皓雪,就要往前——

    “紫衣,送她去草芦,那里比较安全。”这大慨是一路下来,他说得最多话的一次。

    紫衣迟顿了一下,回望娇弱的皓雪臻首低垂著,也觉得带她去毒魔林太危险了,光进去就很困难,何况还带个不会武功的她。

    反覆考量後,紫衣点点头,“皓雪,你跟我去我们家,我和师兄的老窝就在那。”

    闻言,提气飞跃上树的冷默差一点滑跤。这干他什么事来著?他手扶树干站稳身子,回头俯视已不见她们的芳踪,不知为什么他心底有种想笑的冲动,不自觉的唇角微微上扬,在无人的天地中绽放一朵微笑。

    冷寂的月色下的毒魔林看来更加诡异,凄凉的微风回旋在被炸开的洞口,受到波及的树木枯萎後形成一块荒凉的空地,寸草不生。

    薛冰小心翼翼在洞口探头又探头,当银梦抓著石云穿过阴暗的山洞後,可是到了毒魔林面前却不见他们两人的踪迹。

    她是很想快速通过,却又担心他们就在前面会被发现,这一踟蹰,就原地不敢乱动,直到身後傅来细微步履的回音,她怀著警戒闪到岩石後,不管来人是谁?她得小心应付。

    当声音停在洞口,她立刻出其不意的挥掌——

    “冰儿。”冷默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攻击,早在他走到一半时,就已察觉洞後有微弱的呼吸声,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师兄!”薛冰欣喜的站在他面前,“我就知道你会跟来,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走吧!”说著,就要转身,而他却定住不动,“怎么了?”

    “你……很关心他?”他考虑了很久才问。

    “他是我的未婚夫呀?不关心他关心谁?”她说得理所当然。

    “撇开这一点。你喜欢他吗?”冷默依旧抓著她的手腕,不经意触摸那浅浅的齿印。可见得当年初见面时他咬得多用力,而她丝毫不畏惧,只是用一双澄澈无伪的黑眸直勾勾的望著他。

    “你看出来了?”薛冰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她的心思怎可能逃过观察力锐利的师兄。

    冷默没有回答,湛然的瞳孔闪过一抹失意很快的隐去,若无其事的放开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

    薛冰瞄了瞄沉静漠然的师兄,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去理会,此刻救人要紧!

    “我们快去救人。”

    冷默点点头,仰天远眺灿烂的星空下,一大片乌云飘移,遮去皓月的光华,感觉要变天了。

    “可能会下雨”—一

    闻言,薛冰也抬起头,附和道:“所以我们动作要快一点。”

    川滇山境天气多变,向来是浓雾弥漫,天空若是突然朗霁无云,看得到太阳、蓝天,那表示随时会变天;照夜晚乌云密布的情形看来,恐怕是场倾盆大雨;薛冰觉得不太乐观。

    果乎其然,当他们走出迷魂阵後,森林里一场骤雨狂泻而下,豆大的雨滴乒乓作响的洒在地上,打在人身上简直像被小石头乱丢到般剌痛,而且还会红一块,如此就可以知道这突来暴风雨的威力。

    他们正想找地方躲雨时——

    “小丫头,你来啦!”银梦从天而降的站在他们面前,欢天喜地的鼓舞,丝毫不畏惧这大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她目光落在薛冰身後的冷默时,霎时住了嘴,仓卒惊惧的倒退,转身逃跑。

    “我去了!”此时不捉要待何时!冷默立刻追了上去。

    到底是看管毒魔林数载的冷默,只有他能制服得了娘,也难怪娘一见到他就要逃。

    薛冰相信冷默一定有办法治好母亲,因此,她非常放心,此时她只担心石云,不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猛地眼皮一跳,她觉得很不安,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难道是——

    强猛的狂风骤雨,声势浩大,在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湖面高涨,水势汹涌。

    糟了!她不会游泳;她心乱如麻的站在湖岸,以手掩著头,东张西望,看到岸边飘荡摇摆的孤舟,有如看到救星的朝小船奔去,迅速的解开缆绳,往木屋的方向划去。

    她心里祈祷著但愿来得及、费了一番工夫,她干辛万苦的来到木屋边,边系好缆绳边拉开嗓门喊:“石云!石云!你在哪?”她忘了石云被点了哑岤,根本无法声。

    水淹到了颈项的石云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放松身体,利用水的力量让他浮起、当他听到她的呼唤,他心灵忽然平静下来,仿佛生死置之度外那样轻松坦然,因为他相信她。

    “你是不是在下面?”薛冰绕了一圈屋子後,来到他们曾被关在一起的地牢。

    这时候,水淹没了他半个头,他不能呼吸了,眼皮愈来愈重,脑袋发晕,身体慢慢下沉仿佛被拉下去似的。

    她发现到他了、情况十分危急,混浊的水渐渐将他淹没,偏偏她又怕水。

    在惊惶失措之余,她想到用绳子绑住自己潜下去救他,这样她就可以放心试著去游水,也不必怕人没救到,自己先淹死。

    但,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绳子?她心慌意乱的突然想到小船上的缆绳,可是,一取下缆绳,船就会飘走……哎呀!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不加思索的冲出去又飞奔回来,比火烧屁股还紧急。

    渐渐失去知觉的石云最後想到薛冰怕水,也不会游泳,怎么来救他?这时他又不希望她来救他,他不希望她受伤,因为他爱她;在最後一刻,他终於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意识模糊,他好想再见她一面,告诉她自己心里的秘密。

    也许是回光返照吧!他居然看见穿红衣的她潜水到他面前,在临死前出现的幻觉让他死而无憾,微笑中慢慢阖上眼……冷不防口中有空气进入他体内,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唇上的触感是什么?石云没想到她真的来救他,而且以吻渡气给他。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红色身影正注视著他,抿著嘴手不停的替他解开绳子,再想替他解岤时,却没有空气了。

    糟了!她只会捏著鼻子下水,却不会游泳……不过,她不用担心,因为石云正抱著她游向屋顶,她放心的闭上眼。

    回到水面,石云吸了一大口气,倚靠著木板放松肌肉来慢慢恢复体力,而薛冰呛到水,扶著木头地板乾咳不已。

    “你这个大白痴,不会游泳,你还下水?一喘了好几口气,石云回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他仍心有余悸。要是她动作稍慢一点,要是他已经溺毙了,那不会游泳的她岂不是和他做同命鸳鸯?

    “咳……咳!我……我想救……咳!”被水呛到原来是那么痛苦,害她眼泪都流出来,她发誓以後绝不碰水了。

    石云又气又心疼她那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伸手旋过她的身体,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感受彼此的心跳,确定他们都还活著。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珠子,嘴愕然张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丝丝窘迫。因为他们衣服都是湿的,而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更让她深刻感受男女身体的差异,他的阳刚结实,强而有力的臂膀包围住她,男性的气息飘人她口鼻,再加上急促的心跳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谁知他还咬住她的小嘴,吻的她意乱情迷,分不清东西南北,他难道不知道她快没气了?她没淹死,也会窒息而死!这个可恶的男人,非要这样整她不可吗?

    抵著他胸膛,她挣扎欲躲开他的热吻,而被夺去呼吸是原因之一,还有掩饰内心对这强烈的吻的震撼。

    “为什么要吻我?”总算让她挣脱开他的箝制,她喘息不已的低语,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寻求支持。

    “你是我的小妻子。”石云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她的朱唇,真不知道她在抗拒些什么?嫁他不好吗?还是她心有所属,脑海不期然闪过那位冷酷的男子,“你师兄——”他才起头,就被她截断。

    “他去追我娘了。”她埋首在他胸前,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几乎把水珠蒸发了,“怎么上去?”

    果然是冷默,他在她心底的地位难道比不上她师兄吗?心中感到不快的石云转身跃上地板,然後拉她上来:

    “呼!泡在水里真不舒服。”薛冰浑然未觉他脸色瞬变,还不怕死的提起他呕吐的对象,“待会儿师兄会来救我。”

    “不许提他!”石云低吼了一声。虽然明白心浮气躁乃兵家之忌,可是他就是受不了从她口中听到她崇拜的师兄,他才是她的丈夫,她内心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才对。

    “你怎么了?”好难得,向来漫不经心的笑看人世,连快死都面带微笑的家伙也会动怒。

    “没事。”他平缓下焦躁起伏不定的心情,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

    在输赢未定之前,情况还是对他有利,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婚约束缚著不是吗?想及此,他扬起嘴角,弯成一道漂亮的弧形,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看到他j邪的笑容,薛冰心里有些毛毛的,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哈啾”原奉濡湿的衣服再加上一次浸水,红衣贴在身上,曲线毕露的薛冰忍不住打个喷嚏。

    虽然浑身湿透的薛冰看来更加动人,可是他不敢有任何遐思,连忙别开脸。

    “我去厨房找木材生火。你去找找有什么衣服可以换。”

    “厨房在最後一间。”薛冰用手袖擦拭从头上顺势汩汩而下,溜过面颊的涓涓细流,方始想起衣服泡在水里,情况比头发更糟。布料沉重又滴水,连脚下都湿了一滩水,还可以照镜子。

    这时她赫然惊觉自己红色劲装正紧密黏在她的肌肤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筒直一览无遗,而她还没有女性的自觉。

    回想起从爬上来到现在,他一定都看到了,她就觉得好丢人!一阵暖烘烘的热气自脚底窜升,直冲发梢,她感觉耳根子发烫,自己一定是满脸通红。

    幸亏他不在,她心想还是去翻翻看各房间,看有没有什么衣服替换,顺便替他带一套。

    真可惜,刚才只想到自己,却没注意到去观赏他的身材,白白错失一个养眼的机会。虽然不一定成为夫妻,但欣赏砍赏,当作留念也不错,真是好可惜!

    屋外雨势未歇,风雨交加,分不清是白昼亦是夜晚,不过湖水没有再高涨了。

    他们两人各自换上乾净的衣衫,围坐在火堆边,随时注意窗外的天气。

    “侍会雨一停,我们就回岸上去。”在这种阴晴不定的天气下,难保不会来第二次的狂风骤雨,为了安全起见,石云提出意见。

    薛冰兀自沉浸在刚刚的羞窘中,一边擦拭头发一边低垂著头,注视窜烧的火舌,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冰儿。”石云柔声轻唤。

    “啊!你说什么?”薛冰一抬头,就後悔了,望见他那对洞悉一切的黑眸在火光映射下,烧起两簇火苗,远比火馅还要剌目,吸引著飞蛾去扑火,而她就是那笨死的飞蛾。

    石云咧齿一笑,打量她微湿的长发披肩有如瀑布飞泻而下,看起来清新可人,一张娇靥在跳跃红火下更加潋艳娇俏,脑海里浮现她刚出水那一幕——

    虽然天色未明,可是练家子的眼力不同於平常老百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玲珑有致的胴体,那般娇媚诱惑著他男性的欲望,即使是自制力过人的他,也无法压抑下腹中燃烧的欲火,不得已只好找藉口开溜,干息心中的渴望。

    如今,回到厅堂,生起火後,除了取火,还有更想清楚的端详她的容貌,满足大男人乾涸的心灵、她不爱他没关系,看看总可以了吧!

    此时他才发现他是大大失策,这一眼使得他缓和下去的欲念又重新点燃了腹中火……

    “雨好像停了!”薛冰这一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化解了他的困窘。

    他仰望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山岚之气自湖面冉冉升起,环绕在蒙蒙胧胧的雾海之中,有如人间仙境,让他不禁赞叹大自然的神奇与奥妙,深深体会什么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滋味。

    “石云!要走了吗?”薛冰擦乾头发,感觉有点累了,虽然发梢还有点湿,不过至少不会再滴水。

    站在他身侧,与他一起眺望窗外宁静祥和的湖面,千里烟波弥漫整座毒魔林,感觉十分和平安详,令人心旷神怡,非常舒畅。

    任谁也无法想像它才历经一场骤来的暴风雨摧残。想著,想著,突然间她觉得眼皮沉重了下来。

    “等雾散去吧!”石云回看她显出倦容了,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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