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躯写下她欲抵抗的最后坚持,怎奈,原本轻柔的勾引很快变了质,转化为猛烈、激狂的攫夺,纠缠得她无法思考,只能承受他的温柔攻击。
那吻持续延展,灼烫着每一寸的肌肤,他有力的手臂转而勾住她的蛮腰,不安分的在她的躯体上下游移、撩拨。
当衣衫褪尽,压在上方的狂炙烈焰,倏地包裹住她所有的甜蜜、柔软、激痛,任谁都无法再思考,双双跌入失魂的呻吟中,欲望轰地燃烧焚毁……
在这春色无边的月夜中,喃喃地互诉着永恒的承诺。
“听说,楼兰城外的日出最美;而楼兰女也最深情……”
他轻柔地执起她的粉颜,就是真挚的一吻,“我怕自已再也不能没有你晨昏相伴了。”
她却笑了。得此夫君,真是上苍厚爱。
然而,在朝阳宫西侧的牡丹宫,秦贵妃可是寒着一张脸,若有算计!
“参见皇兄。”与刘子安同样俊美无俦的男子,神情严肃地说道。
“子棋,什么事这么紧急?”刘子安看着小自己三岁的胞弟,关切地问道。
“据守将吴承泽急报,边关吃紧。”刘子棋直接道明来意。
“可有良策?”他虽然精于武学,但却不习真正领军打仗,这方面棋弟就较他有经验多了。
“皇兄,臣弟以为,不妨改派关大将军前去支援,此人擅于调兵遣将,而且长年居于关外,幼时家居大漠,他该是最能驱逐匈奴之人。”刘子棋有条不紊的分析。
他英气勃发,贵气天成,较刘子安的儒雅翩翩,更多了一分威仪之气。
有时,刘子安不免会想,棋弟或许比自己更适合当一国之君。
这个念头才起,又被刘子棋扫开。
“皇兄,更替动作必须尽快,否则,关外三十余小国,只怕慑于匈奴连比的滛威,不得不良服于他。”
“你说谁?”刘子安惊心问道。
“老单于赫达夫已驾崩,改由其子赫连比接任。”刘子棋冷静地陈述,“据闻此人生性冷残、行事乖张,欲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明白!”刘子安立即忆起与赫连比,在山海客栈交手的情景。此人的确是个阴毒的小人!
“皇兄明白?”他大惑不解。
“之前曾与他有过数次交手。”他只是没将他险将送命的过程说出。
“皇兄明白他的为人是最好不过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或许皇兄可以告晓关将军,助他速速将敌人逼退。”刘子棋阴霾的脸终于露出曙光。
“嗯。”刘子安轻允着。
“皇兄,臣弟仍有一事不解——”刘子棋向来心细。
“说吧。”
“匈奴一直以并吞西域三十余小国,为扩大版图的目标,这也是楼兰等国这么积极送王子到洛阳为人质的原因。可是如今赫运比却一改历代军于先收西域等国,再侵大汉的策略,我想不透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刘子棋蹙眉地说。
“你说,自赫连比即位以来,并没有立即兴兵讨伐大漠诸国,反而直接向我大汉挑战?”刘子安隐隐知道答案,因为在娃娃谷中发生的事,他仍记忆犹新。
“是。”
“你可有什么想法?”他反问。
“皇兄,我不知道自己的臆测是否正确。”刘子棋有所保留的说。
“但说无妨。”他认真的询问子棋的意见。
“在西域有两个人声名远播,一是才德兼备、色艺双全的月牙儿公主;另一个则是剽悍凌人、武功凌驾其他小国之上的赫运比。为此,他不讳言得到月牙儿公主为其平生心愿之一。
如今月牙儿被皇兄封为德妃,据臣弟猜测,以赫连比量小气狭的个性,只怕这口气他是咽不下去。所以是否会因此而先攻打我国,实在拿捏不准。”刘子棋分析着。
赫连比这阴狠小人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思及此,刘子安浑身有如热油浇淋,痛辣旋即传遍全身。“传我诏书,全力迎敌,生擒赫连比!”“是!”
刘子棋对上皇兄那双渗着妒怒的眼,更加明白他对月牙儿的情感,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活了赢得她不惜一战,这不免让他有些忧心。
身为大汉天子,有时为了国家,即使是妻儿皆必须放下!然而皇兄根本不可能会放弃月牙儿,如此挚情,不知会为他带来何种危机?
忧戚之色再次爬上刘子棋那张俊美的五官。
桂花飘香的清秋时节,吟月宫已笼罩在桂香扑鼻中。
月牙儿自从那日被召人朝阳宫待寝,一夜芙蓉帐暖后,她便蜕变为熟知人事的妇人,更因君恩浩瀚,令她的心完全牵绊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刘子安为了她,可说是费尽心思。
单说这吟月宫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几乎参照她在楼兰的寝宫而做,为的只是一解她的思乡之苦。
而楼兰国也因她的特殊身份而加派军力,以防匈奴来犯。
至于他本人,更是三不五时到吟月宫,与她吟风弄月、同案共枕……
对这么一个挚情至性的夫君,月牙儿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欣慰上苍如此厚爱,赐此夫君深隽怜爱;忧则是,担心厚福遭妒,不能长相厮守,或终身为君所爱。
“又在想家了?”那熟悉的嗓音渗着关爱,出其不意传进月牙儿的耳中。
“参见皇上。”望着刘子安,月牙儿满心感动。
他又来看她了。
这对一个忙于国事的国君而言,他这么做的确不容易。
更教她不安的是,至今他仍未立后,朝野不时会听见“国不可一日无国母”之谏声。可是他全书之不理,其中的原因,昭然若揭,众人却也无可奈可。
受君如此深爱,她此生已了无遗憾。
“楼兰在皇上的恩泽下日益壮大,月牙儿已无所牵挂,如今心中只有皇上您一人。”
真心的告白如网,密实地罩住刘子安的心。
“卿卿吾爱,只怕今生来世除了你,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皇上——”感动如潮水,漫过月牙儿的心湖。
“你又叫我皇上了!”他佯怒。
“大哥——”真怕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自己,会遭天妒人怨。
“来,陪我赏月,顺便告诉我大漠的月亮真的有洛阳图吗?”
“你还记得这事?”月牙儿倚着他的肩头,凝视着这个仿佛爱了几世纪的绝色男子。
“当然,应弟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铭记在心。”他g情地拥住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深爱一个女人。
“你又取笑月牙儿。”微噘的朱唇仿似沾上冬蜜的花瓣,分外诱人。
刘子安登时看傻了,鼻端这时又飘来纯净幽香的气味,蠢蠢欲动地占据他的感官神经,如入无人之境在体内狂肆流蹿。
阵阵欲火不断焚烧,他的声音不禁低沉了几度,“我又想——要你了。”一抹湿润瞬间罩了下来……
此时此刻,刘子安的理智再次崩塌。不仅因为她绝美的五官与胴体,还有沉潜在心中的狂验,崩裂蹿出,体内的情欲再也拉不住……
刘子安利落地将月牙儿揽腰一抱,大步往内室走去……
“哦——”月牙儿突然轻轻作呕,“快放我下来,让人……见着了,怪……难堪的。”话未尽,呕声再起。
“你怎么了?”先前的调情立刻化为关怀,“是我出手太重?”
“不是皇上的错,我只是忽然感到有点……恶心。”眉心蹙了蹙,难过似乎未退。
“来人!来人啊!”刘子安立即对着不远处的侍从喊道。
“参见皇上!”一名太监立即跪了下来。
“快宣御医。”那俊绝的脸,写满了焦灼。
“我没事,别叫御医。”月牙儿打算阻止。
“我不愿冒任何失去你的危险。”想起可能失去她,顿时恍遭电极,椎心捂肺。
“皇上——”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充斥于胸,两人的视线持续胶着……
“不准你留下我一个人,知道吗?!威逼的口吻却含尽多少深镌在心的情意。
“妾身明白。”月牙儿再度倚进那坚实的胸膛中,“我只是想提醒皇上,月牙儿也懂医术,自知身体无碍,请皇上放心。”
刘子安霎时开怀大笑,“对呀!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
“臣妾不敢居功。”
“不过,我还是坚持让御医为你把脉,任何风险我都不愿意冒。”
“谢谢皇上。”宠腻瞬间围绕一身。
“当只有你我两人独处时,不准称我皇上,否则罚你——”刘子安暧昧地凑近月牙儿的身边,“夜夜与我度春宵。”
“你又欺侮我了。”微蓝的瞳孔,放射出一股满足的光泽,盛载柔情。
他被她那双笑意盈波的水亮瞳眸迷住了,“我只懂好好爱你,怎么会欺侮你呢?”独属于两人世界的甜腻,沾得彼此一身。
“你……”她的脸颊又红又羞。水滟滟的笑容夹着了悟的勾勒,含笑的波主在眼眶中晃漾,迷煞人也。
“哈——”他的忧、他的愁,总能在她那两抹深盼中得到纾解。
“哦——”又是一记轻呕。
“你——还好吗?”愁容再现。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秀眉拧了起来。
“该死的御厨,拖去斩了!”他突然暴厉地喝着。
“你不是说真的吧?”灿若星子的眼眸闪着苦笑。
他也扯着唇,无奈的笑答:“为了你,我会当一个好君主,绝不乱开杀戒,可以吧!不过,若真是他闯了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唉,真难为大哥,也难为御厨了。”月牙儿又是一记干呕。
“该死!这么久了怎还不见御医?!”怒火燎原,势不可挡。
“别生气好吗?扶我回房休息一下,也许就没事了。”月牙儿可不愿他迁怒下人。
“嗯。”火气顿时被她娇滴滴的恳求声消弭。
他俩才一回到寝宫,御医使老汗淋漓地赶了过来,三跪九叩地请罪。
“废话少说,快给德妃娘娘把脉!”刘子安可不领情。
“是!”老御医不敢怠慢,连忙为月牙儿把脉。
不一会儿工夫,那张被岁月刻画的老脸终于有了笑容,连忙起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德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这突来的大好信息却教刘子安怔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德妃娘娘有喜了!”御医再次禀明。
“快,快,快用所有上好的药材,替德妃娘娘补身!”他这才回过神来。
“是。”老御医领命而去,其他的宫女、侍从也退了出去。
寝宫又剩下他们两人,相视而对。
“哈——”爽利的笑声立刻萦绕四周,“原来,我才是那个令你身体不适的始作俑者!哈——该罚!该罚!”
“你……你又欺负人了。”羞红的双颊赶不走初为人母的喜悦。
“我说过,我只会爱你,绝不会欺负你。”刘子安正为后继有人而龙心大悦,“不过,我害你难受,就罚我十个月不能好好爱你!哈——”暧昧的诡笑在月牙儿的耳边低切响着。
“不来了——”嫣酡再上红妆双颊。
月满、夜洁、心连结。
诡谲多变的官闱之战,却在一抹黑影消失尽头时,暗暗展开……
第八章
月牙儿慵懒地躺在铺着羊毛皮的躺椅上,任微凉的晚风轻轻拂过她仍旧单薄的身子。
已初秋了,她却感到浑身火烫,雪白的罗衫已见微隆的小腹,月牙儿满足地抚着衣衫下的小生命,母性的光辉也在此时闪现。
“启禀娘娘上兰儿走近月牙儿。
“什么事?”她只是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
“牡丹宫的秦贵妃来探视您。”兰儿滴溜溜的大眼转呀转,颇有玄机。
“她?”该上门的终于上门了。
她知道秦媚娘从不掩饰对刘子安的爱恋,只是没料着她和自己一样如此快的进宫,而且还被遴选为贵妃。
“有请。”她以手支撑着躺椅,打算好生接待贵客临门。
兰儿连忙扶住月牙儿,“公主,小心。”她又改口了。
不待人宣请,门外便传来珠围翠绕、摇曳生姿的细碎声响。
“媚娘参见德妃娘娘。”秦媚娘微微欠身,优雅地教人暗赞。
“不敢。”月牙儿轻敌柔唇,浅浅勾着淡笑,“兰儿,赐坐。”
“是。”兰儿连忙令宫女为秦媚娘端上座椅。
“听御医说,德妃已有身孕,妹子我特命人为你准备了雪莲蛤汤,来,这汤最好趁热喝比较补身子。”一个眼色,她身后的女婢立刻打开竹篮,取出一只白瓷玉婉。
“真不敢当,还劳烦秦贵妃这么费心。”月牙儿有些受宠若惊。
“如果你不嫌弃与媚娘结交,就别左一句秦贵妃右一句秦贵妃的叫,我们毕竟不是第一次照面了,骆大哥。”尾声的挖苦,明白地显露出她压抑许久的怨怼。
兰儿连忙代月牙儿接下那碗雪莲蛤汤,微瞬的蹙眉,一闪即逝。
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当日便于行走,未能表明身份,远望秦妹妹别介意才好。”月牙儿语句客气,口吻却淡若轻风,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更让秦媚娘暗自生根。
“怎么会呢,只是求姐姐你别将小妹我摒于心门之外,拿我当外人看。姐姐也知道,后宫三千佳丽,个个某君王明争暗斗,小妹我生性直率,容易开罪人,还望姐姐能念旧情,多多关照妹子,让小妹不致落得白绫锁颈,悔恨入宫门。”
她字字针针见血、句句淋漓剔透,想听不明白都不可能。
“秦妹妹,你太抬举我了——”月牙儿还想说什么就被截断。
“姐姐不愿关照妹子?”那口吻半哀求半强迫,酸中还夹着辛辣。
月牙儿倒沉得住气,一旁兰儿却已呼吸急喘,一副要为主子出气的态势。
“妹子如果真的这么看得起我,珞映自当尽力而论。”月牙儿说得礼貌却又疏离。
她一向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再说,她不相信秦媚娘是真心的服侍自己。
“那太好了!有了姐姐的关照,妹妹我可就安心多了。谢谢姐姐。”
那笑似一朵朵渗血的牡丹花,鲜艳却刺眼极了,才不一会儿,她又在月牙儿心间投了一枚巨弹。
“可否请姐姐让皇上今晚移驾牡丹宫?”故作羞涩状的赧红,已不言而喻地道出她的企图。
月牙儿又是一惊!
旋即明白,这才是秦媚娘的真面目——为其所爱,枉顾礼教;为求目的,出卖自尊也不觉愧对于心。
“妹姐不愿意?”哼!想一个人霸着皇上!
秦媚娘尽管满心不悦,那姣好的艳容仍挤着三分矫情的愁容,试图打动月牙儿。
“不是。”她断然以对。
“那么?”秦媚娘又是一副不达目的,绝不松口的缠劲儿。
“我可以一提,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几分分量,希望秦妹妹别冀望太深。”月牙儿直道心中的顾忌。
哼!托词!如果连月牙儿都说不上话,那后宫还有谁有此能耐?!
秦媚娘硬是压下满腹的火烧与怨怒,“只要姐姐肯帮忙,成事就在天了。哦——是在皇上。”又是一抹似假还真的嫣红,夺目却虚假。
“启禀娘娘。”兰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月牙儿睨了兰儿一眼,示意她直言无碍。
“水莲宫的柳淑妃来访。”兰儿不露声色地禀告。
“有请。”月牙儿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受。
“姐姐,我想我也该告辞了,你别忘了喝这汤哦。”她粲笑如花地说着。
目的已经达成,秦媚娘便扭着腰与柳淑妃擦肩而过。
彼此仅是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面露微笑,但那笑——似乎牵强了些。
月牙儿却不曾察觉。
“这是给德妃娘娘你腹中婴儿的。”柳淑妃从水袖中徐徐地取出一只红色锦囊。
“这是?”月牙儿没有收下。
“德妃娘娘不妨打开看看。”她说得真诚,秀致的脸很容易博得人的信赖与接纳。
“这……”月牙儿有些犹豫。
“青苑绝对真心,如果德妃娘娘觉得青苑这么做会造成你的困扰,我自当收回这礼。但还望德妃娘娘明鉴,我只是诚心为这孩子祈福。”
自入宫以来,月牙儿一直没有真正的朋支,甚或是姐妹可以谈心,柳青苑的一片赤诚让她卸下心防。
“谢谢你,柳淑妃。”无波的容颜,动容了。
柳青苑只是引颔浅笑,鼓励月牙儿收下锦囊。
月牙儿亲自接过红色缎质的小锦囊,淡雅清香的馨香幽幽地钻入鼻端,她立刻感到一阵心旷神怡,久绷的神经也缓缓松弛。
“打开看看。”柳青苑说。
月牙儿已猜出囊中之物是什么,竟有些受之有愧。
柳青苑自是看出她的迟疑,再次开口道:“小小礼物,别挂在心上,它不仅代表我的心意,更代表一个女子对你的欣羡,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如德妃娘娘这般幸运得其所爱。”
话毕,柳青苑的两泓深幽流泄出丝缕遗憾,牵扯朱唇,涩涩一笑,含尽一个后宫女子不得倾爱的无奈。
月牙儿忽然有些同情她,“柳淑妃——”蓝湛的瞳眸瞬间蒙上一层怜悯。
陡地,柳青苑敛下自艾自怜,晃眼间,闪过一抹淡不可见的阴鸷,“看看喜不喜欢?”
“哦——”月牙儿显然没有捕捉到那诡谲的精光,连忙拆开锦囊的丝线。
奇怪的是,拆扯纱线的同时,指尖不断地传来轻微麻颤的感觉,却又不是那么明显,然而鼻端幽幽绽放的馨香,却让她忽略这种微不足道的触感。
就在她打开红囊时,月牙儿微微惊喃:“它好美!”一抬首便迎上柳青苑一如往常的淡笑。“这太贵重了。”
“若说贵重,倒不如说,我渴望分享德妃娘娘为人母的喜悦。试问,天下的母亲哪一个不是将最珍贵的一切给孩子?”
“青苑——”她委实不知如何接口。微胀的胸口被这突来的感动塞得满满的。
她手握着这枚由青、蓝、红三色合成的睡蓬翡翠玉坠,思乡的心,仿佛找到了出口。
“谢谢德妃娘娘愿意叫我一声青苑,期望孩子出生时,妹妹我也有机会多抱抱他。”
“那是自然的。”当心防卸下,请求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
“谢谢德妃娘娘。”柳青苑还是谨守本分,不敢蹈矩。
“青苑,如果你愿意的话,私底下你可唤我珞映。”月牙儿顷刻间掏心掏肺。
“青苑不敢,只求唤您一声映姐姐。”不忧不求的粉颊,逸着一抹清雅。
“就依你。”月牙儿刹那间感觉回到了楼兰,手足之情在心间晃荡不已。
送走了柳青苑,她抓着锦囊的手指,又隐隐地传来轻微的麻颤感却在兰儿的问话下被掠过。
“公主,秦贵妃送来的雪莲蛤汤,您可想尝一尝?!”私下没人时,兰儿还是直呼月牙儿为公主,慧黠的双瞳布满了不信任。
“你哟!”她笑了。
这个兰儿真不愧自小跟着她,她心里想什么,这丫头总能猜着个七八分,显然她和自己一样,并不欣赏秦媚娘。
“谁知道她会不会在里面下毒!”兰儿一脸鄙夷。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月牙儿警告道,拿着锦囊的指尖又是一阵麻。
“是,我这就拿下去喂狗,看看那狗会不会可怜地升天。”兰儿压低声量地戏谑道。
“兰儿!”月牙儿连声制止,生怕这丫头心直口快易遭杀机,毕竟这儿不比楼兰,虽说今个儿她得皇上宠爱,那不表示她可以为所欲为!
“是。”兰儿嘟起小嘴,佯装无奈。
“你若不放心,就用老方法试试。”月牙儿忽然不忍再苛责。
“是。”兰儿喜上眉梢,立刻从前襟取出一支特制的银针,放入那碗已冷的补汤中……
“如何?”月牙儿远远地睇着她手中的银针。
这支银针可是她们楼兰国的稀有之宝,任何毒物皆逃不过它。在楼兰国仅有三支,一支为父皇所有,另外两支则分别由她与孪生的哥哥保管,此次远赴洛阳,父皇特别交代她必须携带它随行,以防不测。
“奇怪了,这个女人竟然没下毒手?!”兰儿狐疑地挖苦,左看右瞧地盯着银针,似乎不相信这个结果。
“或许她只是个话爱不掩其性的人,而非心思诡诈之辈。”月牙儿也发了一口气。
“不可能!”她说得斩钉截铁,霍地,摔掉手中的白瓷玉碗,“也许她将毒涂在这碗上,”只见花厅中碎片四溅,乒乓作响。
“兰儿!”月牙儿到口的指责又收了回去。因为自己和她一样——怀疑秦媚娘。
兰儿却以为公主担心玉碗打碎的事,连忙围场,“公主,请原谅兰儿放肆,奴婢实在是担心您的安危,我自会向秦贵妃请罪,就说清洗玉碗时,不小心打破了。”
“下去吧。”
低低幽喟,月牙儿不再言语。
今晚,皇上会来吟月宫吗?
她该对他说,秦媚娘希望他到牡丹宫吗?
明知不该食言,却为自己必须和其他女人共享夫婿倍受煎熬。
月上树梢,吟月宫灯火通明,却照不亮她心底隐隐幽暗的角落。
她的手指又开始麻颤,并且不自主地抽动,眼前的景物似乎变得模糊了起来。
怎么回事?
月牙儿甩了甩头,用力眨了眨双眼,情况并没有改善。
她是怎么了?伤风?还是身体不适?
或许她也该让兰儿自己重新烹调一碗雪莲蛤汤吧!
入秋,汉军与匈奴大战于关外。
由于赫连比的军队骁勇善战,又占地利之便,以至锐不可挡,汉军自无招架之力。
日复一日,汉军节节败退,在前有敌军,后继无援的情况下,由吴承泽所率领的士卒,死伤惨重,几近全军覆没,疆土不保。
“快,快快速信回京,请求支援。”身受重伤的吴承泽从战袍内拿出一封信,交给身边的一名副将。
“是!”亦是鲜血淋颈的副将没有一丝犹豫。
城下只闻战鼓喧天、人叫马嘶,血流漂杵,成千上万的汉军全英勇战死。
“吴承泽,叫你的狗皇帝——刘子安派兵增援啊!”攻入城下的匈奴大将,邪嚣地放话。
而站在总有匈奴大军旌旗后方的,正是赫连比。
他说过,他要夺回属于他的女人!
“拿下山海关!直取洛阳!”赫连比有力的举起手中的锐利弯刀,登高一呼。
“拿下山海关,直取洛阳!拿下山海关,直取洛阳!”身后数以万讦的匈奴士兵前后呼应。
刘子安,等着瞧!
登时,寒光四射,锐芒更见冷残。
“皇上驾到——”吟月宫的门外远远传来通报声。
月牙儿连忙从躺椅撑了起来,却迎上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
“别越来。”声音出奇的温柔,像一道清泉流过月牙儿疲惫的心田。
“参见皇上。”她不忘礼数。
“嗯?!”刘子安佯装轻怒。
“大哥。”她只好改口。
他真的太宠她了,得此恩宠,难怪会气煞秦媚娘、羡煞柳青苑了。
“这才对。”刘子安毫不顾忌地在她的香腮,印上关心的一吻。
“皇——上——”月牙儿着实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之间粉颊飞红。
“又忘了,叫大哥。”他狂放地笑着,天上的月娘也从厚重的黑云中露出了脸,仿似为他俩的爱作见证。
“你——真是羞死人了。”月牙儿顿时结结巴巴。
“哈——闺房之乐,何罪之有,又何须羞赧?”他言之凿凿,狂笑仍洋溢在唇边。
月牙儿只能任双颊发烧,不敢接口,生怕任何一句话都能引起他的遐思。
“刚才是谁来探望你啊?”他漫不经心地随意问着。
“是秦贵妃和柳淑妃。”突然,秦媚娘的请托又钻进心间。
“她们俩没难为你吧?”他了解秦媚娘对自己的爱慕,更明白历代后宫向来多纷争,不免替淡薄名利、不争后位的月牙儿忧心。
“怎么会呢?”到口的请托,又吞了回去。
该不该说呢?
睇着她闪晃的眼神,刘子安当下追问:“月牙儿,在后宫有时对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告诉我实情。”他很坚持。
“皇上——”她感激他的疼爱,却又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毕竟她并不想将他让给任何一个女人,这种心态与行径可是犯了妒诫,丈夫是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她休了!
“告诉我!”刘子安毫不放松。
“秦贵妃希望皇上今晚移驾牡丹宫。”她轻嚅道。
“她想?!你想吗?”刘子安促狭地追问。
“我——”跳跃着光点的长睫毛下,是一双尴尬、腼腆的湛眼。
“想,还是不想?”调侃的情绪,随着月牙儿的慌乱而益发高涨,挑逗的唇也来到她的耳边,轻柔的气息幽幽地灌进耳,一阵苏麻的兴奋感,像个顽皮的孩童,在体内放肆地飞蹿……
“告诉我!!只要你说得出口,我都会尽力而为。”明摆着陷阱让她跳,想应证月牙儿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我……”还是说不出口。
“是想;还是不想我去牡丹宫呢?”再次催促,那双晶湛生动的黑眸净是逗弄。
“你为难人家。”这算她挽留他的最后底线。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如此才能为你尽其心力啊。”真心的泽盼仍闪着三分挑逗。
轻喟之后,是最真的告白,“不想。”
语落,热吻旋即覆上红唇……
“别——”无奈力气告罄。
夜幕再起,幕帘下,又是双缠绵的侧影,为他俩的恩爱起舞………
他灼烫的躯体轻轻压住了她,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身,灼人的唇瓣温存地在她雪肤的每一处撩探……
她直觉回应他绵绵无期的温柔攻占,由浅转深,火热的渴望全印在这绵柔撩拨中……
在此时,他不再是居于所有人之上的君主,只是她的夫君,她贪享着他带给自己的欢愉,几近不可自拔。
他在她唇上洒下迷醉的魔网,勾引厮磨,撩得她心慌意乱又深情期待。
当衣衫褪尽,欺上的狂炙烈焰,倏地包裹住彼此,谁也无法再想,全然跌入失魂的呻吟中,令欲望轰然炸开……
她却主动靠近他,抚着他渗汗的额头、眉心及吻遍她全身的唇,“谢你。”
他再次笑了。又将她拥到怀中,“傻月牙儿,是我心甘情愿服侍你。”
她再次羞涩地躲进他的怀中……
刘子安以臂为月牙儿当枕,若有所思的问道:“对了,那柳淑妃又为么而来?”
“只是送孩子一份见面礼。”月牙儿无所保留地说,逐自以指尖当梳,轻轻地顺着长若瀑布的青丝……
那隐隐麻颤的感觉又回到了指尖。
刘子棋行色匆匆地赶至吟月宫时,就看见柳青苑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照面,皆是一怔。
“你们先下去。”柳青苑先开口支开身边的侍婢。
“你们也退下。”刘子棋也支开他的左右手。
“参见忠孝王,王爷也是来向德妃娘娘请安?”语气平仄,听不出任情绪,淡然的容颜却闪过一丝不满。
“当然不是!”焉有皇上的胞弟向他的爱妃请安之理?她这么问未免,不用大脑!
不对,她不是那种不用脑的女子。那么,她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恕我有事先告退。”柳青苑忽然凛着脸警惕起来,身为皇上的妃子不该单独与忠孝王谈话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喊住她,感觉她冷得像罂栗,既美又毒。
“送礼。”她答得简洁。
“你不是这种人。”他印象中的柳青苑高傲孤绝,根本不屑谄媚逢迎。
“我是哪种人,忠孝王又如何知道?”她冷狠地回了他一眼。
“你——”恼怒一古脑儿地冲了上来,却又强压下去,“你走吧!”
“告辞。”她早就走出那段曾经和他同门学艺的过去!
记得多年前,他们曾向京城最富盛名,却隐在山林的一代名医韦笑白习医时,有过一段知之甚欢的时光,本以为会因此造就良缘,谁知……
八人大轿抬的新娘却不是她!
她好恨!当下立誓与他撇清关系,直攀龙门。
如今,心愿已就,可是……
夜夜独对空闺!
刘子棋望着她袅娜的背影,多年的记忆也勾上心湖……
她变了!
变得陌生而冷惊、世故而难解,她究竟对月牙儿是何居心?
一丝不安,随着她绝然的身影,掠过心头……
他得先找到皇兄禀明军情,再探探他们的口风,究竟青苑送了德妃什么礼?又有何意图?
第九章
牡丹宫
“有德妃的一天,就没有贵妃娘娘出头的日子!有德妃的一天,就没有贵妃娘娘出头的一天……”
秦媚娘耳边不断地响着她姐姐们说过的话,那一句句宛如一枝枝针刺进心窝,那种不见血的剧痛,真教她坐立难安。
不行!她得反击!
因为,昨夜这女人不是没让皇上来牡丹宫吗?!而且据宫女回报,皇上又在吟月宫待了一整夜!可恨!好个矫情之辈。
“来人!”秦媚娘阴沉的表情,直教身边的人毛骨悚然。
“贵妃娘娘。”一名美婢谦恭地迎上前。
“替我送帖到吟月宫,就说我请德妃娘娘今晚赏月。”清冷的声音,宛如北国的冬雪。
“是!”宫女退下。
秦媚娘忽地放肆邪笑……
郎珞映,本宫会让你有个难忘的月夜!
“哈……”诡笑忽出,格外慑人心魄。
“你说什么?”柳青苑梳妆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
“启禀娘娘,今晚秦贵妃打算邀请德妃娘娘赏月。”婢女小莲持平地再复述一遍。
“知道了,替我传紫燕子来。”柳青苑沉稳地令人怀疑,她是否从不知道什么叫作情绪。
“最。”小莲震惊了下,旋即收住疑惑,衔命而去。
“今夜真是个赏月天。”柳青苑这才幽冷地笑了。
那笑容似乎掺杂了一些不能臆测的诡谲。
好冷、好冷……
牡丹宫满园牡丹,入夜仍透着淡淡的馨香。
为了迎接德妃娘娘来此赏月,几乎所有的宫女全员出动,从清洁、布置到赏月食用的糕点、水果的准备,真是忙坏了这群美婢。
秦媚娘当然不会放过盯监的责任,尤其走到那段直入牡丹亭的路上,更是巨细靡遗地检视地面上的每块石块,直到……看到那块晦暗不明的突石时,邪冷的笑意从唇边逸出……
有谁会想到她会用这一招让郎珞映失宠呢!
一个将龙种跌掉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夜夜与皇上同床共枕?就算摔不掉龙种,也包她跌得花容变色!
秦媚娘得意的同时,却忽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危机。
果不其然,一抹似轻燕的身影,不发一声地来到她的身边,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包薄如纸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水袖里,一个纵身就不见人影。
“什么人?”秦媚娘惊问。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错看了呢!不过,那阵风却真真切切地刮在她的身上!
仰望着天上明月,突来的不安,教她有些心慌,再睇了睇地上的突石,竟想……取消这次行动。“娘娘!娘娘!”婢女倩倩的呼唤声突然传进她的耳边。
“什么事?”她不悦地回问。
“德妃娘娘已经到了。”倩倩禀报道。
“知道了。”她继续冷着一张脸。
请对方赏月不就是应了一个目的——让皇上重新正视她秦媚娘的存在!如果就这么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只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上好的借口下手了!
再睇了眼地上的突出物,她的心登时冷硬如石。
郎珞映,你就别怨我了!
以后……子安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
躲在牡丹亭后方的阴暗处,也有双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好戏上场。
秦媚娘显然没有察觉,连应邀而来的郎珞映也无警觉。
“我的好姐姐,谢谢你肯移驾牡丹宫与我一同赏月。”秦媚娘一脸假笑,厚厚的胭脂似乎也难掩她的虚假。
因为内疚而必须作出回应的月牙儿,自然不好拆穿秦媚娘的假面目。
她当然知道宴无好宴这个道理。想那秦媚娘绝非出自好意邀她赏月品茗,只怕是为了昨日皇上未摆驾牡丹宫之事,来个控诉吧。
基于礼貌与愧疚,月牙儿歉然地解释:“谢谢妹子不记前嫌,还邀我赏月。”
“姐姐说得哪儿话,什么前嫌?”秦媚娘矫情的回应,“我一直想邀姐姐赏月,今晚月色分明,秋风飒爽,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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