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城市退了出来,而且退得这样神秘,这样狼狈,这样不光彩。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几乎没有人了解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个人。
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但是他的身后就是有那么群人在到处找他,甚至想抓捕他。说他犯了罪——个无人知晓又无人不晓的罪。
他曾经申辩过,说这样的罪就等于是没有。
他们笑了,说不认罪就等于是有罪。
他说你们纯粹是想编造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扣在我的头上。
他们狞笑着说莫须有不也是项罪名吗?还是最高的罪名呢!哈哈!
他知道有些人肯定是疯了。要不然的话就是自己的神经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总是做个几乎相同的梦。
而且梦醒后往往是身的白毛汗。连背心都湿透了,黏贴在身上阵阵的冰凉——透心的冰凉啊!
想到这里,他猛地打个寒颤。其实,今天他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梦,只是他想到了那个曾经的梦。
他的白色的背心点汗水都没有,但是他却冷得打了个喷嚏。
他记得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老孙头家把他当伸来供奉,每逢跟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都要竖起大拇指再说话,可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别人只知道他是个公司的老板,是个有着十几个股东的董事长。别人看他的时候眼睛闪着亮光,仿佛看他眼就会给自己带来喜气,看上眼就能够把他身上的金子挖下来块。
在别人的眼里,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尊神,尊真金塑身的神人。
这种荣耀是他的父辈想也不敢想的,但是他做到了。
但是,功成名就以后,他跟家乡却步步地疏远了。
就好像他们之间多了座莫名的天河水——他们不能够逾越,只能够站在河边眺望。
家里给他寄了封信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在回信上只写了几个字:没有时间。
家里给他打电话来了,问他为什么好长时间没有打电话了,他只说了个字:忙。
家里给他打电话说妈妈可能不行了,妈妈希望他回家看看。
那次,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沉默了半天,直接挂断电话——哭了。
家里给他打电话来,说妈妈走了,你还回来吗?
他知道那后半句意味着什么,那就再也不用回来了,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来央求他回去了。
那次,他沉默了半天,直接挂断了电话,但是他并没有哭。点儿眼泪都没有。其实,他本来想哭的,但是就是哭不出来。
在这方面看来,他不适合做演员。
不会教书的就去当校长好了,他想起了以前他们讲着玩的笑话。现在,他想了想,却想起来几乎同样的句话:不适合做演员就去做导演好了。
于是,他做了次导演,不但导自己,也导别人,但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导演的戏都没有办法收场了,成了个烂尾片。
以前想回农村老家都抽不出点时间,现在他却在另个农村住了下来,而且住下来就没有了归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不管回到哪里都可以。
他知道,时间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遇到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人们往往会说再等等看吧。
可是,人的生就这样被时间拉扯走,被时间拖着走。
过天,算天吧。
他虽然不信命,但是现在他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自己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演员,更不适合做导演。(未完待续。。
:章节感言:
几乎跟吴小淘和孙庆样,方圃也度过了个不眠之夜。
他在回忆过往的切。
风雨沧桑过后,他收获的是什么呢?
有名望,有头衔,有用不完的金钱,但是就是少了个女人,少了个家。
手机屏幕上清秀的女子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这大概就是他唯的点慰藉吧。
次次的噩梦中醒来,次次的冰冷到心的凄凉,方圃到底做过什么?
是谁让他走到今天的这个尴尬的处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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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磨牙的骨头
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
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吴文英《祝英台近?除夜立春》
几天后,后山的王家举办了隆重的婚礼。这个消息像是秋后的蚂蚱,早就在山前山后扑腾了好多天了。
新郎正是那个被自己的母亲活活饿死的王薇的哥哥——个长得双蛤蟆眼的高大的男人。
那天的清晨,阳光格外地好,做了个美梦的大山也伸了伸懒腰,打出了清晨的第个哈欠——喷出了股新鲜的带着腥味的口气。
王家的婚礼办得很气派,毕竟在个大山里能够有几十万块的人家几乎没有,王家因为王薇的死下子变成了这里首屈指的富裕户。
不过,他们家的变化实在是看起来滑稽,就好像是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的乞丐下子披上了裘皮的外衣,真是里外分明啊!
王薇的妈妈那天也穿上了件从城里买回来的新衣服。为了表示下,她也进过城,沾了点洋气,她专门买了件旗袍。
今天大早,她就从放衣服的纸板箱子里翻出了这件她视为宝贝的在她看来很值钱的的东西——花了自己几乎百块钱呢!
王薇还没有完全断气,那个出事的司机就把钱给她了。但是因为太过紧张,几十万的钱撒了地。
这使得她兴奋得在地上连跪带爬地忙活了大半天,才把那女儿用命换来的钱捡完。
捡了钱,可就忘了人了。就连医务人员最后把王薇推到太平间她都没有抬头看女儿最后眼。
钱,实在是太多了。几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钱啊!
她把那些钱全部拣起来了,全部放在自己的破裤裆里,她不敢站起来数,生怕站起来,那些好不容易到手的钱会长了翅膀飞了似的。
她吐出口带着咸痰的唾沫,噗噗。吐在自己右手的指甲肚上。她要开始数钱了。
第次见到这么多钱。她的心跳到了极点,她害怕人家欺骗她,少给她几张;同时,她又希望人家是个白痴或者弱智。会平白无故地多给她些钱。
数好了钱。她像是个想不被人发现的小偷样。把到手的赃物藏在贴身的个大裤衩里,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出了病房。溜烟的时候就跑到大街上去了。
对面就是个大商场。
她看了看对面的市场,光灿灿的太阳把商场的名字粉刷得金碧辉煌。
她的心也随着那片阳光而灿烂起来。她很想到商场里,在她的记忆里,她还从来没有到过商场呢。
但是,她又犹疑了,商场,那可是有钱人进的地方,听人家住院的人说里面随便件不起眼的衣服就要千多块!
但是,今天,她的神经好像是搭错位了,心里越是想着不能进,可是腿却不由得往前迈动了。虽然,她知道到里面她根本就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
但是,转念想,我也是有钱人了,有人家给的几十万呢!我怕什么!有钱了,儿子拖了几年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就单单为了这件好事也应该庆祝下,不是吗?
而王薇呢?那个最后连自己的大便也吃不上的可怜的女孩子,早就随着二十年前她妈妈那次艰难的带血的大便给冲走了。
要不说了,女儿是站不住脚跟的,指望着灰打不了墙,指望闺女养不了娘!老俗话说的不会错!
有时候,王薇的妈妈会恨恨地想。而且,她知道这句话在王薇还在家的时候,她几乎天天在她耳边说的。
只是,这次女儿的意外车祸和不正常的死亡还带给了她们家大笔钱,这是她这个当娘的当时生产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她步步地走上了台阶,先是吃了穿着整齐笔挺的保安的个冷冷的白眼。
有的人看人的时候大都如此,看比自己有钱的人的时候,喜欢抬头仰视;看比自己穷的,喜欢耷拉着眼皮斜视或者无视。
人的眼球好在只能够旋转那么大的角度,不然的话要是来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的话,那眼角膜早晚要报废。
王薇的妈妈刚刚上了商场的台阶,还没有迈到里面。保安就先是给了她个白眼。
她的心里咯噔下,心虚了,腿也有点发怵,不自觉地也软了下来。
她往里面走了,最底层的往往是黄金白银的世界,金晃晃银灿灿明晃晃,比大暑天的阳光还来得刺眼。
她眼睛晃,脚底划,个趔趄摔倒在地。
人,毕竟是上了点年纪了。
又加上这些日子总担心人家不给钱,所以吃也没有吃好,喝也没有喝好,偏偏那个不争气的躺在床上的死人的女儿还不立刻死,人家不是说过,人死了才给钱的吗?她的心里急啊!急得想直接把女儿掐死的心都有。只不过旁边有那个碍眼的小护士刻不离开,使得她没有办法下手。
现在好了,人也死了,钱也到手了。钱到手了,儿媳妇也能够娶回家了。
人是孬种,钱是好汉!点儿也不错的。
她个趔趄摔在地上,两个屁股蛋子像是分了家,瓣是酸疼得要里面像是包了把火;瓣是硬邦邦的疼得里面像是灌进了几斤重的水银,个劲儿地往下沉,就是抬不起来。
那个白眼的保安远远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她,又把眼睛别过去。
靠近她的柜台前的营业员看到了。捂住嘴巴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其实,这个时候她本来是可以找商场再弄点钱的,但是对于这点,她是不懂的。
她懂得只是如何敲骨吸髓,丧尽天良地把女儿变成钱。而不知道赚钱的道路其实不止条。
她现在感到不好意思了,她就跟丧家的狗样蜷曲着身体缩在那里。这缩不要紧,缩就看出了自己丑陋到极点的真面目。
商场的地板原来是能够照出影子的!
她当时的惊讶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后带给人们的惊讶。
她不知道的是商场的地板不但照出了她丑陋卑鄙的影子,而且也照出了她肮脏丑恶的灵魂。
她还是很聪明的,从这摔中她总结出了个经验。自己还是就此打住吧。趁着这把骨头还在自己身上赶紧走吧。
保安的白眼没有让她退却,自己的这摔倒是摔出了她伟大的尊严!
有了钱,有怎么样呢?
她从商场的台阶上步步地艰难地走下来,因为她的腰也开始疼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这次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她也要让村里那些直不会正眼看她的人看看她有钱了。她进过城了——她变得洋气了。
她进了路边个蹩脚的小店,上面赫然写着清仓处理两个字。
她虽然不认识字,但她能够分辨出哪些店是高档的。哪些店是低档的。
就像狗样,狗还是色盲呢?不是照样能够准确无误地分辨谁是主人,谁是陌生人吗?
人也样,有的靠视觉,有的靠嗅觉。而且,嗅觉有的时候比视觉来得可靠。
她走近那家店里,看见排排架架的衣服,眼睛时半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热情的胖胖的老板娘走了过来,说想买件什么衣服?给自己穿吗?
她点了点头,说想买件旗袍。
胖胖的老板娘说好啊,你是给你女儿买的吧,现在年轻人,特别是身材好的人很喜欢穿旗袍,改良的很时尚,价格也实惠。说说看,你女儿身高多少?胖吗?
老板娘连珠炮似的说了大串。
王薇的妈妈看着面前的那张胖脸,胆怯得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嗫嚅着说是给我自己买的。
现在该轮到店里的老板娘吃惊了,她张大了那双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胖的人往往双眼皮大眼睛的特别多哦,说哦
胖胖的老板娘走到了储藏间,很快地她拿出了个塑料袋。
塑料袋在她的眼前打开了,原来是件加肥加大的花色鲜艳的旗袍。
她心底几乎所有的谦卑和客气都出来了,她说着最为亲切可人的话,不用老板娘来添油加醋地夸赞这件再平常不过的旗袍了,她自己就先像得了件宝贝似得,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件价值连城的出土文物。
她拿着那件旗袍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就决定付钱了。
她付了钱,甚至还问了人家句,这钱够不够啊!
对方呵呵地笑,等她走出店门,冲着她的后背吐了口唾沫,说了句,就你这张穷b老皮也赔穿旗袍!你配的话,老娘的这身肥肉也赔给你!
其实,坏坏的老板娘从她进门就发现了她的身价,不用放到电子称上去称,就知道她值几个价钱了。
其实,她还问她多要了二十块钱!
放在储藏室里的其实是件残品,而王薇的妈妈是靠嗅觉过生活的,她的眼睛甚至比狗还色盲。花花绿绿上的点残缺她怎么能够看得出呢?
老板娘的屋子里养了只纯种的大黑狗,老板娘今天运气不错,看来那多出的二十块钱,给狗买根磨牙的骨头是绰绰有余了。(未完待续。。
:章节感言:
王薇的死换来了几十万的补偿款。
搁置多年的哥哥的亲事也有了着落。
王薇的妈妈也穿上了从城里买来的花花绿绿的旗袍。
不过,为了件旗袍,她可是出尽了洋相,丑态百出。
今天,儿子的婚礼就要举行了,王薇的妈妈还有什么好戏要上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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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没有春天的女人
叶扁舟轻帆卷,暂泊楚江南岸。
孤城暮角,引胡笳怨。
水茫茫,平沙雁,旋惊散。
烟敛寒林簇,画屏展。
天际遥山小,黛眉浅。
旧赏轻抛,到此成游宦。
觉客程劳,年光晚。
异乡风物,忍萧索当愁眼。
帝城赊,秦楼阻,旅魂乱。
芳草连空阔,残照满。
佳人无消息,断云远。柳永《迷神引》
王薇哥哥的婚礼不亚于午夜的声惊雷,把四邻五乡的都惊动了。
如同百川归海,人们从各个地方涌过来,其实,大家来的目的不只是看结婚的喜庆,图个热闹,闹闹新郎新娘,其实大家倒是很想看看他们家那张张刚刚翻盖过的脸,特别是王薇的妈妈那张又黄又绿的脸。
孙庆大早想出去挖蕨菜去了,后山坡上长了层的野菜,放眼看去,大片大片的,像是编织整齐的地毯似的。大家现在却很少挖野菜吃了。
他想再顺便采点蘑菇,刚刚下过两天雨,蘑菇嫩滑得像是表面涂了层油似的,咬到嘴里香香的,滑滑的,比炖了多少肉的都好吃,比吃什么都舒服。
孙庆的妈妈看孙庆要出去,就说今天你不去后山看看玩玩?
他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别看五大三粗的,可是心眼细着呢,怕是他心里多心。
看看人家都把媳妇糊弄到家里来了,哪怕像王薇的哥哥那个样子的。眼睛长得像只蛤蟆样难看的人如今也有了女人,看看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好看,看哪里都顺眼,都耐看,但是就是还没有个女人看上他,这不得不令做父母的心里着急了。
但是不叫他去又怕冷落了他,大家都去,就他个人不去,那怎么说好像也过意不去。
孙庆看了看他妈妈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家里多了个女人嘛!
他爸爸听他这样说。摔了下烟袋锅子说有本事你小子也给我们家弄个女人来看看!别说囫囵个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我们也不嫌弃,你去弄啊!
老孙头,说完了这话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了。
守着矮人别说矬话。自己家里如今不就住进来个缺了腿的吗?
覆水难收!老孙头这个后悔劲儿就不用提了。他懊恼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截了。
孙庆听这话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不服气地说是他王蛤蟆有本事?算了吧!是她妹妹会死,死得有本事,给他们家换回来几十万的钱!不然那个女人会跟他?
句话把两位老人给说愣住了。
正在这个时候。方圃过来了,说今天我也过。
老孙头看了方圃眼,他担心刚才的话是不是被方圃在里面听到了,要是听到的话,那多没有意思呀!大家同在个屋檐下啊!
他看了下方圃的脸色,好像跟平时没有任何两样,颗悬浮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方圃这说话,大家又都把目光集中到方圃身上。正巧的是,小云的妈妈也出来倒洗脸水,端着盆子水正准备着往外倒呢,听方圃这样说,下子愣在那里,装了半盆子水的洗脸盆悬在空中不动了。
小云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方圃说他要去看,便好奇地说方叔叔,那我们今天不上课了吗?
方圃说今天放天的假,我们大家起去,起回来,怎么样?山里人结婚,我还是第次看见,看后让大家说说感受,也正好作为次口头作文吧。好长时间没有让你们写点东西了,现在好了,有了新的写的东西了。小云,你可要好好准备下哦!
小云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偷偷地看了眼妈妈。
那个时候小云的妈妈已经把水倒掉了,她正低着头准备着往屋里走。听到方圃说今天大家起去后山看婚礼去。她的心里猛地动,她也想,透透气。
自从孙洪过世以后,她还没有好好地凑凑热闹呢。
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时候,最不能够上台面的就是她——个寡妇了。
寡妇门前不但是非多,寡妇身上还斑点多呢。
人们往往会在做了寡妇的女人身上找到克夫的蛛丝马迹,哪怕是再端庄稳重无可挑剔的张脸上,他们也能够找到两处瑕疵来大做文章。不管寡妇走到哪里,人们的指头就指点到哪里,好像她的身上写满了红字样。
但是,哪怕她再怎么想去,但是她去没有关系,不过,当大家的眼光下子聚焦到她身上的时候,估计被汇聚的强光灼烧的肯定会是她。
人们甚至会在婚礼的现场就极力炒作下这个新闻,竟然个刚刚失去丈夫没有两年的寡妇也来了!
现场的年轻点儿的或许会吹起口哨像她挑逗,而上了年纪的则会气嘟嘟地骂上两句,然后急匆匆地走开,怕的是沾染了她身上的晦气。
寡妇只能人前哭丧着脸,那才像个寡妇的样子,不然怎么叫寡妇呢?
想到这里,兰英的脸惨白得像张浆洗过多年的白布。
但是,她听到了方圃说要去看的话的时候,开始,她还不相信,个大男人,还行动不方便,拄着双拐去看个再平常不过的山里人的婚礼?
到时候,人们会因为好奇而把目光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何况她还是个外来的,他的心里就不在意吗?
山里人的眼光可是跟鹰隼样只要锁定目标,就绝不会中途放弃,直到把猎物撕碎,变成自己的美味大餐。
他就不怕那些人吃了他吗?他们那带着偏见的眼光说白了就是把利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绝对是不会讲点客气的。
兰英想到这里,着实地替方圃捏了把汗,但是片刻的犹疑过后,她的这种想法慢慢地消失了。
她叹了口气,心里似乎想通了很多。
社会法则,传统风俗对于男人来讲,总是包容大于谴责,而对于女人来讲则正好相反。
方圃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说我去草堂里带学生去了,顺便让吴小淘也,他很早就出国了,这样的婚礼大概也是第次看见,让他也好好地看看咱们这里嫁女儿娶媳妇的过场,要以后他出国了,也可以跟那些蓝眼睛的老外讲讲咱们这里的故事。
老孙头夫妇互相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方圃看看孙庆背着个竹筐拎着个尼龙袋就要准备出门了,就说孙庆兄弟,你今天不去凑凑热闹?
孙庆憨实地笑,摇了摇头说,看眼也不会多长块肉,我还留着精神去山上采蘑菇挖野菜呢,等等你们回来正好吃。
方圃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也就没有说什么,他回头问小云说,小云啊,你今天是跟着方叔叔过去看娶媳妇的呢?还是跟着爷爷奶奶去?
他没有好意思说跟着妈妈去,因为他知道兰英根本就不会去。不用去想,只要看那张苍白的脸就知道答案。
小云笑了笑,看了奶奶眼,说我还是跟方叔叔去吧。
小云的奶奶满意地看了孙女眼,其实,她很想拉着孙女去看热闹,但是因为有方圃说话在前,再说方圃跟小云直起出门,起回来的,他们的感情也不般啊!
所以,奶奶的心里更希望小云能够跟方圃去。
方圃说话的时候,孙庆就已经要出门了。等他话也说完了,再看孙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老孙头夫妻俩也准备着要走了。
方圃拉着小云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院子里大树下,只有个颀长的身影在慢慢地做着家务,那些家务似乎永远也做不完。(未完待续。。
:王薇哥哥的场婚礼考验着老孙家的每个人。
孙庆理所当然地不去了,他早就为自己计划好了今天该做的事情。
小云的妈妈兰英想去,可是不能够去。
因为,她是个寡妇,寡妇就应该天天哭丧着脸,做出副哀婉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寡妇不应该有春天。
兰英的命运在以后的日子里会逆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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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艺术化的处理
(凤尾龙香拨,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
最苦浔阳江头客,画舸亭亭待发。
记出塞黄云堆雪。
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弦解语,恨难说。
辽阳驿使音尘绝,琐窗寒轻栊慢捻,泪珠盈睫。
推手含情还却手,抹《梁州》哀彻。
千古事云飞烟灭。
贺老定场无消息,想沉香亭北繁华歇。
弹到此,为呜咽。辛弃疾《贺新郎?赋琵琶》
方圃跟小云到草堂的时候,孩子们大多都来了。这大大出乎方圃的意料。
可是转念想,可能孩子的父母今天都有什么事情?可也不能够这么巧,大群孩子的家长都有事情呀?
私下里问了几个同学后才知道,原来孩子的家长今天大多要去后山看娶媳妇的去。
方圃心里下子明白了。山区跟城市真的不样。
要是这样的事情放在城市的话,别说后山有人结婚,就是隔壁邻居结婚,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耽搁自己的事情去凑这样的热闹。
山区里,户人家的事情,整个山区都会知道,不管山前山后。
农村里是没有的,个人家屁大的事情,不出多长时间,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村里专门有批这样的通讯员时刻关注着每个人家的变化,不管大事小情。全部广播遍。没有个角落吹不到的。
而做这样事情的人大多是媒婆。媒婆对每个人家的信息之灵,胜过任何现代的传媒机器。
因为,他们除了按照原有的版本叙述之外,还可以在没有的基础上杜撰出个个有的故事。
这个世界也引出有了这样的人而色彩缤纷,异彩纷呈,奇闻趣事不断。
王薇哥哥的王亮的婚事也少不了媒婆的功劳,这样的事情就连小孩子们都知道。
还没有走到婚礼的现场,可是现场之前播放的很多花絮就已经在上演了。
个叫莫男的女孩子走到方圃的跟前说方老师,其实王亮的这个媳妇本来不想跟着王亮的。
方圃愣,你怎么知道?
莫男说村里人哪个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妹妹以前跟我们在起玩过的。她说她姐姐嫌王亮长得丑。特别是那两只眼睛,凸出得像蛤蟆,所以很多人喊他王蛤蟆。
方圃听到这里憋不住地想笑。
在旁百万\小!说的吴小淘听到这句话也凑了过来。他比划着画了个蛤蟆的样子,最后把两只手放在眼前。拇指和食指相连凑成了个圆圈。俏皮地眨着眼睛。
他这个动作把在周围的其他同学都给逗乐了。
同学们有的笑得要站不住了。有的也模仿着吴小淘的样子又重新做了次。小云本来身子弱点,笑得差点走错了气。
她几乎都站不住了,个劲儿地咳嗽着。旁边的个女孩子给她不停地用拳头敲打着后背。好让走错路的气体排出去。
孩子们看这个阵势,也跟着起哄起来。
有的说王蛤蟆很凶的,以前他妹妹在家的时候就喜欢欺负他妹妹,他爸爸妈妈从来都不管的。
有的说我妈妈说了王蛤蟆他们家有今天都是沾了他那个死妹妹的光。他们家以前有什么呀?连条破裤子还是几个人轮流着穿呢?
有的说王蛤蟆新娶来的媳妇其实就是看到他们有钱了才跟着他的。
有的说其实那个女的在娘家的名声也不好
方圃听后面的话好像不大对劲儿了,冷不防插了句,人家名声不好,你们怎么知道?
别的同学有的偷偷地笑了起来,有的也跟着问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几乎都停止了说笑,就等着那个同学来回答了。
说话的同学是个左脸靠近眼角的地方长了块胎记的男生。他发现大家都静下来听他说了,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还有意无意地伸出左手想遮盖下自己脸上的胎记,小声地说你们不也都知道吗?怎么我说出来就不行了?
方圃看这个孩子的表情,又看看其他孩子那双双兴奋而好奇的眼睛,说我没有想到你们知道得这样多。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总以为你们很单纯,还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我太低估你们了。
方圃的话有的孩子没有听懂,有的孩子听懂了,他们默默地看了看方圃,有的孩子低下了头。
吴小淘说没有想到山区的孩子还有这样的心思。
方圃说与时俱进吧,我们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别说是人家大人的事情,就是自家大人的事情也都不知道,群光屁股长大的孩子每天就知道上树爬墙,下河打鱼捞虾捉几只蛤蟆玩玩,哪里会关心别人的事情。
说到这里,方圃摇了摇头,不说什么了。
吴小淘说我来到这里也是觉得很好奇,这里的人们跟我以前想的出入实在是太大了。总以为山区里很闭塞,闭塞得连丝风都吹不尽,我还想做副深山岁月图呢,看来脑子里构思过的那份安宁都要被破坏了。
方圃听后,抬头望着远方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很多事情是不能够预料的,眼睛看的永远是前方,哪怕你转个头,可还是前方,只不过是后面的前方罢了。
吴小淘点了点头,说是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所以我们画画的时候有的时候根本就不用眼睛,我们往往要靠触觉或者嗅觉,感觉有的时候是可靠的,而眼睛却总是欺骗我们。
方圃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年的书,但是他走过的路要比读过的书来的实用些。
很多孩子的嘴巴大张着,像是只只呀呀待哺|乳|的小鸭子,等待着鸭妈妈嘴上叼着的只虫卵。
有的孩子则是副大人的气派,好像这些话他们本来就懂得,哪怕是不懂的,他们也对此漠不关心了。
方圃对吴小淘说怎么样今天起去凑凑热闹去?
吴小淘说去后山看娶媳妇的?
方圃点了点头,说是啊,你到这里来不是有任务的吗?怎么你自己时倒是忘记了?说着,方圃冲吴小淘笑了笑,不知道那笑里是讽刺呢,挖苦呢,还是善意的提醒?
吴小淘憨厚地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你看看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方圃说我可是没有忘记哦,我毁了你半天辛苦拍摄的照片,总想着怎么补偿你呢?好了,现在机会来了,我陪你起去现场看看,顺便采访几个村民,写成篇文章,也好跟你们社里交差啊?
吴小淘听着,开始他定定地看了方圃眼,眼睛里似乎充满着不理解和由此带来的几分怨气。
可是慢慢地往后听,他听懂了,也听明白了,原来,方圃是想将功补过,弥补以前删除照片的过失呀!
方圃确实是这样想的,他自己知道那个时候有点鲁莽了,可是那个时候不这样做也不行,他回想下当时的情景的话,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驱赶着他去做,强迫着他去做。他不去做是不行的,通不过的。
但是,他做了,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做了——拿过吴小淘的相机,打开储存的照片,下子,不,是张张地逐次删除了,不费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地按动个滚动键,然后找到删除的标志,下子就搞定了——刚才的切只存在了瞬间的时间便烟消云散,回归大自然了。
相机的屏幕上又是崭新的番景象。
而大自然的面前多了张吃惊的,惊奇的,不解的,抱怨的,甚至愤怒的脸。
但是,这切都被他艺术地包装过了,毕竟,吴小淘是学艺术的。凡事经过艺术化的处理后,不美的都会变得很美了。
看来,山区需要这样的人才,来把这里的草木,山水都做次艺术化的处理。(未完待续。。
:章节感言:
王薇的哥哥王亮的场婚礼即将举行。
可是孩子们口中的婚礼花絮已经拉开序幕。
面对孩子们口中说出来的话语让方圃和吴小淘感慨万千:
现在的孩子确实不般了。
吴小淘是学艺术出身的,看来他这次来这里来对了。
王亮的婚礼上不知道会有多少镜头需要做艺术化的处理和剪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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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不安分的死鬼
第四十七章病怏怏的婚礼
(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
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
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
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日暮。
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
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
第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
算空有并刀,难翦离愁千缕。姜夔《长亭怨慢》
新媳妇的脸露出来了。她整个的脸型并不难看。
高挑的鼻梁,只是鼻头略微大了点,显得有点头重脚轻。细看去,鼻梁的两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芝麻,又在整张脸的中央,实在有点大煞风景。
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但是因为双眼皮双得过了头,轻微的低头,双眼皮就真的变成了两层皮,让人感到种隔膜,种遗弃,两层皮到底是谁遗弃了谁呢?
她的眉毛长得很好看,黑黑的,弯弯的,长长的几乎绕了个弯儿。
有经验的年长的人看后说,眉毛到头,吃喝不愁,看来这个媳妇有福气。
人群中有的人说别的不说,你们看看人家结婚的这个排场,这个阵势,咱们这里哪个能够比得上?恐怕以前别说汽车,就是个四匹纯色的马车都找不到,别说四个轮子后面冒烟的汽车了?
有的人说那叫尾气!是污染环境的主要根源!
人们都有点吃惊,心里想这是谁呀?
说得文绉绉的话让人听不明白。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尾气,只知道有尾巴这么个说法。
人从猴子变来后就把尾巴全部留给猴子了,所以猴子的尾巴长了很多,而人却没有了尾巴,只剩下个尾巴根子留在原来的地方。
怎么这汽车也长了尾巴了,没有尾巴的话,怎么有尾气呢?
但是汽车的尾巴点儿也不长啊!不过,发出的气体可真臭啊!浓烟滚滚的像是妖怪出山洞前放出的毒气。
方圃跟吴小淘也听到了,但是他们也很纳闷,这样的话讲得很科学呀。但是讲话的人在哪里呢?
但是。是谁讲的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王亮结婚的日子,大家还先看看新人吧。
有些刚才去村头迎接的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有些小孩子更是躲在大人的身后拽着大人的衣角说着悄悄话。
大人了下小孩子的耳朵说出嫁前都要打扮打扮的。这叫化妆!
小孩子的眼睛瞪得比挂在狗脖子上的铃铛还大。他好像有点想不通。化妆?怎么化得点都没有人样了?跟大人讲过的故事里的鬼没有什么区别吗?
病怏怏的王亮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向大门口,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自动给他让出来条路。
他的脸上挂着丝干瘪的微笑,毕竟这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而自己昨晚却折腾了个晚上,脸上的肉都没有剩几两了,但是这样来,眼睛显得更加大,也更加突出了。
而现在轮到自己做主角的时候,自己却没有什么力气了。戏台都搭好了,可是唱戏的角儿却病了,这不是砸自己的戏吗?
这个媳妇来得太不容易了,要是再晚几天的话就成了人家别人的媳妇了。
媳妇没有了是小事,但是那些花在她身上的钱也就回不来了。
为了媳妇,为了钱,他也得打起精神来,哪怕今天爬也得拉着新媳妇起爬进新房。
想到这里,王亮走到车门前,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车子,车前头的花环已经被撕扯得没有剩下几朵了。
里面的新娘子脸上挂着层寒霜,很显然她的心里有所不满,甚至是很不满了。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份很特殊,又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她不便于发作罢了。
王亮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拉开了车门。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试图钻进车里把新娘子的手牵过来。她照办了,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她用力地握住了王亮的右手,并且狠命地拉了下。
他感觉到了,想做个解释,但是她把脸别到边,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新媳妇终于被拉出了汽车。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声响亮的口哨声,下子划破了碧海蓝天,天空中猛然出现了几朵乌云,在海天之上缓慢地漂着,哪怕是轻微的丝风儿,也会让它抖动个不停。
王亮的脚下似乎有了点力气,毕竟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不说别人的欢呼,就单凭今天的喜气,也会冲掉他身上所有的病情。
脚下有力气,拉新娘子的手也有力多了。他不时地拉拉她的手,似乎给她个放心的暗示,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新媳妇叫赵芸,曾经上过几年的学,认识几个字,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
她有着与生俱来的清高,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坏脾气。
当媒婆到她家的时候,听说要把自己介绍给王亮。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等媒人走后,她对自己的妈妈说跟他?我还不如找两个灯泡装在额头上呢?你看他那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让人看上眼就觉得讨厌到骨头。
她的妈妈看不惯王亮的那双凸出的蛤蟆眼,再说他们家的条件又不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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