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贞观遗梦

第十三章 几度新凉(一)

    次日雪过初晴晋阳因进宫看望李世民,李世民正和在案前看书一边捋须一面点头满脸的赞许之意,李泰侍立在侧,李世民见女儿来了笑道:“兕子,你来了。”说着招手晋阳在自己身边坐下。

    晋阳看李世民满脸的笑意说道:“听说四哥的《括地志》已经完成了想必这就是吧。”李世民笑着点头道:“青雀你这《括地志》着实不错,耶耶要好好赏赐你一番。”李泰笑道:“臣能完成《括地志》的编撰多赖陛下的支持,和众位饱学之士的鼎力相助,臣自己倒没有出什么力。”李世民笑了笑道:“赏罚分明为人君之本,你确实有功也就不要谦虚。”李泰听了心里一喜忙道:“是。”

    这时王德来报:“陛下,吴王到了。”李世民忙笑道:“快宣。”晋阳和李泰都道:“孩儿先告退了。”李世民笑道:“晋阳,你才刚来,怎么又要走。”晋阳忙说道:“听说淑妃娘娘身体不豫孩儿理当前去探望。”李世民听了方道:“也好,你去看看她吧,只是可别急着出宫耶耶可还要和你说说话呢。”晋阳听了忙从偏门出去,而此刻李恪也带着李璇进来了。“臣,见过陛下。”熟悉的声音传来,晋阳略一迟疑忙加快了脚步逃离了两仪殿。

    晋阳来到凝云殿看望了杨淑妃,杨淑妃不过偶感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病,晋阳问候了一番也就出来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受宠的才人怎能为你打扰娘娘。”一个尖刻的声音传来。

    “这位姑姑,我真的是有要事还请你通传一声啊。”这个声音柔媚可人。“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才人还是请回吧。”晋阳循声过去一看原来是武媚娘,和一个年过中旬的掌事女官,武媚娘身边的小丫头很是生气骂道:“你这个势利眼,以前才人少给你东西了吗?不过叫你通传一声有那么难吗?”那宫女被说得浑身发颤一把抓过那小丫头嘴里乱骂着,那小丫头也倔得很两人互相推搡,晋阳因出来说道:“谁在吵闹。”几个人见了晋阳赶忙行礼。

    “公主殿下,都是这武才人实在无礼,她身边的丫头更是不识礼数竟敢以下犯上对奴婢无礼。”那女官忙着先告起状来,晋阳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姨娘病着,御医嘱咐了要静养,你身为凝云阁的女官这点事都不懂吗!你先说说你犯得什么罪。”

    那女官听了仗着晋阳是个出了阁的公主年轻且素日性子温和便有了几分胆辩解道:“奴婢正是为了淑妃娘娘安心静养才告诉武才人过些时候再来探望,谁知武才人非要进去,公主殿下要说奴婢有罪,奴婢自然不敢分辨,只是还请殿下把事情查明再治罪不迟。”墨香听了喝道:“放肆,难道说公主殿下冤枉了你。”那人说道:“墨香姑娘,你不要乱冤枉好人啊,奴婢确实冤枉,只是就是奴婢有罪也该由娘娘来处置。”

    晋阳见这个人如此骄横心中不禁添了几分气说道:“你一口一个冤枉,自然本宫不愿冤枉人,只是你看你手上正拿着什么呢,再有你说别人不知礼数以下犯上,但武才人是正五品的才人,你对才人推推搡搡又如何说。知道的说你这个人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当姨娘纵容身边的人呢,只是姨娘如今病着怎么为你而打扰病体,本宫也犯不着和你说规矩,就让宫正局的人来好好和你说明白自然不冤枉你。”说着便让身边的小丫头落霜去宫正局。

    那人一听这些心中方才怕了又连连磕头求饶说道:“殿下,奴婢知罪,求殿下饶命啊。”晋阳见她吓得满脸鼻涕满脸泪心里又气又可怜说道:“好了,你们这些人都是苦命之人何苦还这么不知好歹欺软怕硬的,先起来吧。”那人听了又连连道谢方战战兢兢起来了。晋阳说道:“武才人你随我来。”

    “妾身多谢公主殿下。”武媚娘说道。晋阳看着现在的武媚娘娇媚动人确实是个美人但怎么也和日后沾满血腥的女皇联系在一块,正在发呆,墨香咳了一声,晋阳回过神来笑道:“才人不用称谢,我不过怕那等人坏了姨娘宫里的名声,对了才人说有要事求见姨娘可是什么事?”武媚娘说道:“回殿下,是因为家母有事路过京城,但很快就走,奴婢多年未见母亲因想求淑妃娘娘开恩让奴婢得能见母亲一面。”晋阳见了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好吧,我会让你见到你母亲的。”武媚娘听了喜出望外笑逐颜开行礼道:“公主的恩德妾身一定谨记在心。”晋阳忙道:“不用谢了。”说着走了。

    “殿下,那个人太过无礼要不要和淑妃娘娘说一声。”墨香说道。晋阳说道:“不用了,姨娘听说自然会好好管教,我要再去说岂不是太气盛了。”晋阳说着抬眼看去,在不远处有几个人影走来她一眼便认得是李恪,忙绕了长廊过去了。“殿下。”朱贵叫了声望着远方出神的李恪道。“哦,走吧。”李恪回过头来说道。

    晋阳去了两仪殿问时,李世民正提笔在案上写什么,见晋阳来了笑道:“晋阳,看看耶耶的这首诗如何。”晋阳因上前读道:“冻云宵遍岭,素雪晓凝华。入牗千重碎,迎风一半斜。不妆空散粉,无树独飘花。萦空忏夕照,破彩谢晨霞。”又笑道:“看来耶耶的兴致很好,只是耶耶让我来评的话可是找错人了。”

    李世民笑道:“你怎么这般说,依耶耶看你评诗最公正恰当,这一点徐惠也不及你。”“耶耶,既这么说,我不好辜负,可实话实说了。”李世民笑着点头。

    晋阳因而说道:“耶耶这诗写得是极工整的,也有生动之意,只是矫饰痕迹过重失却自然之真。”李世民听了笑着扭头向褚遂良说道:“遂良,你听听她这是说到朕的要害了。”褚遂良笑道:“是,公主眼光独到见解也非臣等能比。”李世民自己看了一下诗稿笑道:“你这丫头,耶耶的诗被你批得可怜,你也得吟一首让耶耶评评你的才公平。”

    晋阳不好推辞只好拿过笔写诗。

    “江南春已近,九重雪未足。岭远色难辨,木近知仍疏。苍茫浑一体,寒鸦数点乌。嗟赏景依旧,人却难如故。嗯果真不错。”李世民读了赞叹不已,脸上都是满意的笑,恨不得此刻所有的臣子都在场见证爱女的才华。

    在一旁的褚遂良也夸赞道:“公主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诗才,臣心里敬服。”李世民听了笑着点头道:“这孩子从小就聪慧过人果然不同寻常。”褚遂良忙说道:“公主自幼跟随陛下身边自然颇得陛下真传。”李世民听了脸上更是笑开花了。晋阳倒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们再夸我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晋阳,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地方呢,你的诗里满是落寞。”褚遂良去后李世民问道,目光里满是关切。

    “耶耶,孩儿哪有什么可伤心的,也许是因为刚刚看见一个伤心之人的缘故吧。”“哦?”李世民往后靠了靠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

    “耶耶,一入宫门深似海,现在将近新春,这些宫人们许久不见亲人面怎么不起思乡之意呢。”

    “嗯朕也理解,谁不是父母养育的呢。”

    “耶耶您向来是仁慈的,可不可以允许这些宫女可以探亲或者亲属进来探望。”李世民听了略一思忖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本朝以仁德施恩于天下。只是具体的事物繁杂了。”

    晋阳笑道:“只要立起个制度来日后按例施行可是个福泽后世的仁德之举呢,况且宫女们常闭深宫熬到白头也太苦了,便是对人口繁衍也不好。”

    “嗯,这后宫要是怨望的人多了不是好事,耶耶会和贵妃她们几个说说。这可高兴了吧。”

    晋阳见李世民答应得爽快很是开心挽着李世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要是还有一件事您答应了,孩儿便更感激了。”

    “还有什么事呢,你这丫头轻易不求耶耶,可是说出一件事来可都不是简单的事呢。”

    晋阳连忙说道:“这件事绝不麻烦,其实孩儿刚刚见着的伤心人是武才人,她的母亲最近路过京城但很快就要走了,武才人很想见见母亲急得直哭,孩儿见着就想帮帮她。”

    李世民听了喝了口茶说道:“嗯,这事倒确实简单,朕记得那武媚的母亲和淑妃是同族的姐妹,让人安排她进宫探望淑妃的病就是了。”李世民说完看了一眼晋阳继续说道:“你啊,就爱做好人老是帮别人操心,也该自己上上心了,要知道你三哥和你一起结的亲他可马上就要当父亲了。”晋阳听了脸色不禁有些难看把头歪向一边了,李世民见此也就笑过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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