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又怎能知晓?鬼界无常成千上万,谁还有空一一盘点不成?你看他们互不交谈,无常又都是一个模样,甪离副将尽管放心。”
“那么——”甪离又问道,“上次你取无忧锁,也是除去了一名无常?”
“可不是么。”罴蒙摩拳擦掌,竟是要跟上前去。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甪离心头。若单是无忧锁,抢也好偷也好,那都罢了,反正跟着婆娑就是。眼下就要结果那无罪的无常,这却是万难下手——却又不得不下手。
“走吧,甪离副将。”罴蒙拖着甪离,偷偷跟在两名无常身后。
眼看前方就是鬼门关传送的结界处,罴蒙上前大喝道:“无常止步!”
那两名无常如听到命令般地停住脚步,低头垂首而立。
“你们这是去哪里?”罴蒙问道。
其中一名无常不敢抬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道:“前、前去人界索命。”
“很好!”罴蒙突地大叫一声,从他腰间抢过无忧锁。
“啊……”无常吓得站立不住,“这、请公子归还……”
“哈哈哈,让老子还?哈哈哈。”罴蒙一抡宣花斧,无常在斧光之下烟消云散。
另一名无常跪倒在地哀求道:“求、求罴蒙公子绕过小的。小的、小的没有犯罪……”
罴蒙笑嘻嘻地看着甪离道:“甪离副将,请动手吧。”
甪离心中是千难万难,想要出手,却无法说服自己。他明白,婆娑派自己与罴蒙一起前来,就是要自己亲手犯法,罪加一等无法回头,不容于鬼界,好死心塌地跟着婆娑,不动手更是万万不行。
“甪离将军,您救救我。”无常磕头苦苦哀求。
甪离真希望这名无常能鼓起一点勇气,跑进鬼门关,自己一定不会努力追赶。
但是无常却只知道磕头求饶。
“对不起,甪离冒犯了!”甪离就势夺过无忧锁,接着紧闭双目,拔出离欢轻轻一挥。
无须睁眼,那无常定然是消失无踪,魂魄皆灭了。
“甪离副将修为了得!”罴蒙抚掌赞叹。
得了无忧锁,甪离便与罴蒙匆匆往回赶,一路上却不住地胡思乱想。
“无常不过是鬼界里最为卑微的阶层,终日里奔波于阴阳两界,锁人魂魄,压入阴间。在人界,人怕无常,恨无常,到了鬼界,诸鬼又都看不起无常,当他们是蝼蚁一般的苦工。千万无常维系着阴阳轮回,又有谁在意过他们的境遇?我甪离,平日里可又多看过他们一眼?他们渺小得连抗争的勇气都没有,我何苦要害他们?”
“若是强闯鬼王殿是为了救婆娑将军,是我在理,那么我害了无常,便是我的不对,他们派出兵马来擒我,也是我罪有应得。”
“此去人界,并无肉躯,阳气过盛的地方便是去不得。无常虽然卑微,却还是正大光明穿越二界,我等无论在人界还是鬼界,都要东躲西藏,连无常也不如?”
离欢在腰间轻轻晃动,叩打着无忧锁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甪离听来却如尖针扎耳一般。身后无忧,可鬼界的忧愁为何这么多?争斗,残杀,无奈,痛苦,连自己的来历都是一团糟,做梦也是毫无头绪,莫名其妙的修真人,一望无际的湖水,既不知道自己是何处而来,也不知道以后如何。
还有曼罗。
不是明明已经是仇人了吗?不是明明是再不相见了吗?为何突然又会想起她,想起那百花盛开的庭院,想起那摄人心魄的笑容。
-【第二十八章小留村内】-
就当鬼节代主杜昌纠集百万大军的时候,婆娑已经带领甪离、罴蒙,凭着无忧锁,穿越赤炎西州的结界来到了鬼门关。
鬼门关用巨大的石块垒起,每一块都重达千斤,整个墙高二十余丈。关门洞开,却是一团红光处在正中。这便是通往人间的结界,寻常诸鬼是过不去的。倘若强行闯关,轻则为其所伤,重则散形消遁。即便是婆娑这样的修为也须得拼去九成的修为才能硬闯得过。
只见无常们一个一个从鬼界十州的结界传送至此,又纷纷踏入那团红光,消失不见。亦有无常用锁魂链押着鬼魂从红光中踏出,来来往往忙碌非常。
“过了此结界,”婆娑扬手一指,对甪离道,“便是人间了。”
“人间哪里?”甪离问。
“酆都。那里阴气晦重,号称鬼城,我们先到那里,再作打算。”婆娑道,“走吧,莫要被杜昌的耳目发现。”说罢,婆娑手中捏着无忧锁,径直踏入了结界。
不知怎的,甪离猛地忐忑起来,一股冲动涌起,他竟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憧憬。
“甪离副将,请快些走吧!”罴蒙一抬手。
甪离回过头看了一眼鬼界,便大步流星走入了结界。
酆都西郊,小留村。
上青止不住地叹息道:“期限结束在即,我们却还没有找到可以抗衡天鬼二界之人,也没有找到干将莫邪。六年,已经过了六年,难道人间的宿命就要终结了么?”
通泽劝道:“师父,我们仍有四年可寻访吴王阖闾的传人,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上青摇摇头:“通泽,你不要宽慰为师,为师如何不晓得形势的严峻?天下修真求仙者,谁能比得上潘天师的修为?他耗尽修为也不过拖延了十年,为师我是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害怕了。”
“那,何不将此事告知易文、萧杰他们,多些人手一起寻访?”通泽大胆提议。
“事关重大,倘若他们保守不住秘密泄露出去,那么势必人心大乱,天下涂炭,为师我才盯住秦风师父暂时不要告知他人。”上青道。正说着,刘易文他们从潘天师坟前祭拜回来了。
“上青师父,我们回来了。”刘易文行礼道。
“唔。潘天师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是依着我们的习俗,还是要守孝三年。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在此一面守候陪伴他,一面静心研习修为,最适合不过。一晃十几天了,易文,此地生活清苦,你可还适应?”上青关切问道。
“无妨,求仙本就要清修。大师,我已然不是那贪吃爱玩的孩童了。”刘易文笑道。
“有梁姑娘相伴,他哪里会觉得寂寞呢?”四师兄冷伟也进了屋。他打趣道:“易文,等三年孝满,我们就替你和梁姑娘操办婚事。”
“四师兄!”刘易文有些不好意思,瞪了冷伟一眼。
冷伟不再打趣,反而正色问道:“你的伤势,应该都无碍了吧?”
刘易文点点头:“不妨事。咱们的丹药十分管用,我再加以气息调理,除了脚上那处剑伤还未痊愈,其他都好得差不多了。”说着,他拔出青剑,稍一运气,青剑便笼着一层淡淡的青白双芒,诸人均感到浑沛的一股真气顺着剑身扩散开来。
通泽叹服道:“易文,你修仙方才一年,却有了这样深厚的修为,依着这个速度,不久便可结出内丹,更进一步了。”
刘易文收了真气,将青剑归鞘,开口说道:“通泽师父过奖了。我知道自己不过是借着五行之气才催发出虎符蕴含的力量。单说我自身的真气,若无那方金印带来的强劲力道,恐怕任何哪个略有小成的修真者,都能将我打倒。金印是天界所赐,怎能长久?倘若有一天那金锏圣王将它收回,我岂非一无所长?我师父仅凭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拂尘就能傲视修真界,我又怎能指望永远借助虎符之力?师父说过,任何东西都可成为法宝,关键存乎一心。”
上青捋须微笑道:“易文,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一点,十分不易。然而过犹不及,你的想法也未免失之偏颇。”
“哦?”刘易文大惑不解,“上青大师,此话怎讲?还请大师明示。”
上青缓缓说道:“你能不执于外物,这是好事。但是所谓法器,自然有它的用处。真正的道行高深者,既不会过分借助法器,也不会对其弃之不用。毕竟,法器就是为人所用,上品的法器更加来之不易,倾注了铸造者的心血甚至要牺牲掉性命,融入了强大的力量,如果能借助法器之力修炼或是御敌,岂非事半功倍?常人往往因争夺法宝而争斗,你既然有通灵虎符在手,就应该倍加珍惜,善加使用。倘若没有虎符,你又如何能斗败了杜昌解救镇江百姓?虎符有灵,也算你的患难之交,切不可轻心怠慢,否则,便是对修仙的不敬了。”
刘易文听上青说得在理,不禁自觉惭愧:“大师教训得是。我一心想靠一己之力来做事,不依仗外物。是我太过偏,却把我撇下了,我甚是不解。想要偷听,却不敢犯了乾元观的规矩。”
梁婕哼道:“既然秦风师兄不让你听,你不听便是,怎么又来找我呢?”
刘易文赔笑道:“大家有事从来都是不瞒我的。这次让亦真亦如把门,想必是十分重要。诸位师兄平日里十分爱护我,我怕是有急事不让我知晓。”
“恩。”梁婕点点头,心中不免赞许刘易文的心思。自从刘易文为了她闯进芙蓉映日阵,她那原本不知是将他当做十三岁还是十八岁的混乱心思,便毫不犹豫地安生了下来。刘易文仍是初见时候那为见义勇为的英气青年,是肯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堂堂男儿。
“那你是想让我?”梁婕掩口而笑,却不说下去。
“哈,婕儿,你明知故问。”刘易文说道。
梁婕站起身,望着刘易文:“好。我不是乾元观的人,我不会触犯门规,我去替你偷听。”
-【第二十九章一意孤行】-
刘易文见梁婕心领神会,也是喜不自胜,连连拱手:“有劳婕儿了。”梁婕回到里屋,和那家小媳妇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走出来对刘易文道:“小兰家的牛走丢了,你快去找一找。”说罢指指后屋牛圈所在,分明可听到牛儿哞哞叫。
刘易文乍一下子还不明白,旋即又回过神来,哈哈一笑,穿过堂屋径直走到后屋,牵着水牛出了后门,就往村外赶。
梁婕嘻嘻一笑,慢慢地来到秦风他们借住的房子,果然看到亦真亦如守在秦风屋外,甚是认真的样子。梁婕故作慌张跑到跟前竟是要推门进去,亦真亦如急忙拦住,轻声说道:“梁姑娘,大师兄在里面商议要事,不可擅入。”
梁婕看起来却是急得团团转,压低声音道:“隔壁阿兰家的牛走丢了,阿兰急得直哭。我方才差易文去找了,想必人手不够,过来请大家一起帮忙。”
牛是农家最为重要的财富,走丢了牛,不亚于走丢了人。亦真亦如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梁婕心中暗喜,接着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啥,快去帮忙找呀。小留村好心借房子给我们住,现在他们有事咱们能不帮么?”
亦真为难道:“你说得在理。可是大师兄让我们在门外看守,不许外人进入。”
“哎呀,你真是笨。”梁婕说道,“你们两个去帮着找,我替你们看守不就行了么?”
亦真亦如心地纯朴,哪里想得到梁婕是诓自己,连忙谢道:“如此,有劳梁姑娘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去把牛找回来。”说罢二人双双奔了出去。
梁婕忍住笑,见二人走远,便蹑手蹑脚把耳朵附在门上,屏气凝神,不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气息。就听到上青说道:“六年前刘易文的长兄刘易知替我受了天界大将金锏圣王一击,不幸殒命。可即便如此,也难改人界命运。四年之后,白玉神龟就要易主,人间就要遭受大劫难了。”
“届时,天鬼二界势必会一齐争夺白玉神龟,此次形势应当比春秋年间更为惨烈,更有可能回到上古乃至洪荒时代。”秦风补充道。
“天哪!大师兄,这要是被世人知道了,想必是要么及时行乐,要么肆意作恶,天下一定会大乱的啊!”冷伟的语气十分惊恐。
屋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离白玉神龟,梁婕也明白了七八分,当即心惊肉跳:“这,这世道真是要完结了么?”想到自己大好年华竟只剩下四年光阴,一股悲凉顿从心底涌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刘易文和亦真亦如喜气洋洋地回来了,想必是亦真亦如“找到”了走丢的牛。见到梁婕,亦真高兴地说道:“那牛竟然独自跑到山涧里去喝水,幸亏易文师弟机灵。”梁婕脸色有些发白,挤出一丝笑容:“哦哦,那好,找到就好,辛苦了。”说着,拉起刘易文就走。
刘易文的手被她拉得心中一荡,却仍是有些不好意思道:“男女授受不亲。”梁婕啪地松开了手,焦急万分地对刘易文说道:“我哪有时间和你耍嘴皮子。你可是知道我听到了些什么?”
刘易文见她脸色难看,心里面不禁忐忑起来:“这,婕儿,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梁婕深吸一口气,眼泪却似要低落下来。刘易文见状有些慌乱:“婕儿,到底何事?你这是怎么了?”
梁婕擦了擦眼睛,硬是把泪水忍了回去,声音却十分低沉:“三界将乱,人间不保,你我,都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话在刘易文听来好生蹊跷,便接着问道:“婕儿,你说什么?你听到什么了,倒是告诉我呀!什么事情能把你愁成这个样子,你说呀。”
梁婕便一五一十将听到的说与了刘易文,这不啻于晴天霹雳打在了刘易文身上。他表情有些呆滞,口中嗫嚅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说罢,放声悲哭:“哥哥,你死得不值,不值!人间还有四年气运,你拼了性命,我们却束手无策,哥哥,哥哥,你泉下可有知啊!”眼泪如涌泉般流淌在脸颊之上,跌跌撞撞就往秦风房间跑去,也不管亦真亦如阻拦,猛地将房门推开,屋内诸人大吃一惊。秦风怒道:“易文,你怎么回事?亦真亦如没有告诉你不准进来么?”
刘易文泪如雨下道:“大师兄,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这样天大的事情,怎能瞒我?我也一定要去!”
上青和秦风不由得面面相觑。刘易文接着说道:“大师兄,上青大师,我大哥为了白玉神龟丢了性命,如今人间气数将尽,我拼了性命也要一起来救。替师父守灵是大事,可是我信师父一定会谅解的。求求你们,让我去吧!”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秦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易文,不是不让你去,实在是,师兄我不忍心让你一起扛这千钧的担子。你何不快活地过几年呢?令兄已经为此殒命,你若有失,上青大师又怎对得起令尊?”
-【第三十章失而复得】-
刘易文登时有些心软,却又有些气恼:“婕儿,你这是怎么说的?我怎的是小孩脾气了?”
梁婕带着哭腔道:“你孤身前去,怎不替我想想?我一个人,举目无亲跟你来到这酆都鬼城,你若是去了鬼界,留我一人,我如何是好?再说,你若去不能返,我怎么办呢?我看你义无反顾替我闯芙蓉映日阵,以为你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是如今,真是错看你了!”说罢呜呜地哭出了声。
刘易文愕然,言辞便紧张起来:“婕、婕儿,我、我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可是如果让我一人留在酆都替师父守孝,让他们去九死一生之地,我怎能安心?我刘家就不能与此事脱了干系,兄长没了,还有我。”
“易文,我们回去和大师兄、上青大师他们商量一下好么?他们未必不让我们跟着去西域,你千万不要孤身犯险。”梁婕竟像是在哀求。
刘易文:“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如同要爆裂开来一般。人间气数将尽,我纵然浑浑噩噩数年又有何意义?”
“易文,你消消气,不要,你耿耿于怀,如今竟是连性命也不要了么?你就可以抛下我不管不顾了么?你就要任性去做你十三四岁的孩童了么?好,既然如此,我问你,你可晓得这无忧锁的用法和口诀?”
“这……”梁婕倒是把刘易文给问到了。他的确不知道如何才能去鬼界。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易文,我知道你向来不肯服软,那么就让这无忧锁带我去鬼界罢。”说罢,梁婕默念口诀,无忧锁泛出淡淡红光,将她笼罩在内。刘易文哪里料到事情居然顿时逆转,急得去伸手去夺,孰料那黑色雾霭瞬间消失,梁婕也没了踪影。
刘易文骇得瞠目结舌,竟然一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心如称砣掉入水缸一下子沉到最底,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鬼界,鬼界!她当真是去了鬼界?”
“我该死!”
“婕儿,快回来吧!”
“怎么办怎么办……”
六神无主之下,刘易文只得沿着街巷狂奔起来,口中大呼道:“婕儿,婕儿!”越跑越觉得阴风四起,凛凛鬼气侵得心冰胆寒。冷不防一只手猛地扭住了自己左腕,刘易文转头一看,是大师兄秦风。
“易文,你如此慌张是为何事?梁姑娘缘何不与你在一起?你怎地唤她不止?是否出了事情?”
“大师兄!”刘易文哭腔已出,“我惹怒了婕儿,她夺了无忧锁去鬼界了。”
“什么?!!”秦风大惊失色,怒道,“果然是要出事!无忧锁在你手中,她怎么会去鬼界?你可知道此举的后果?!”
“师兄,我们快些想办法找到婕儿吧。我赌咒自己再也不会胡闹耍横了。”刘易文双目闪烁,竟是要流下泪来。
秦风眉头深蹙:“人鬼殊途,她若真去了鬼界,我等又如何找得到?易文,你闯祸事小,可若是梁姑娘有什么不测,这可如何是好。”
刘易文悔得咬牙切齿,真是百爪挠心,情急之下聚起真气在手掌就往天灵拍去。秦风眼明手快,及时拉住,怒斥道:“小师弟,你又要作甚?!”
“师兄!婕儿去了鬼界,我活人不能相救,情愿一死化作鬼魂去往阴间。”刘易文举手又要自裁。
“糊涂!”秦风一挥掌,将刘易文摔倒在地。这冷不防的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刘易文抵挡不住,四肢关节都隐隐作痛。
“师兄……你用了真气?”刘易文艰难爬起。
“不错!”秦风一拂袖,声色俱厉:“你可知道人死之后修为全无,魂魄为无常擒索前往鬼界轮回,你又如何救得了梁姑娘?你的性命是师父耗尽寿元救回的,是诸位师兄舍命牒度来的,你若一死,如何对得起大家?!我看你愈发糊涂了!”
“师兄……”刘易文鼻头一酸,扑通跪倒在地,抽泣道,“师兄,可是我,我实在别无他法。都怪我,执意要去鬼界,不听婕儿的劝告,真是害了她。我,我对不起她!”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易文,莫要哭了。”秦风脸色略微缓和,继而缓缓道:“梁姑娘冰雪聪明,我想她断然不至于贸然以身犯险,与你呕这口气。”
听秦风如此一说,刘易文倒是冷静了一些,他思忖片刻,仍是满面忧色:“大师兄,我是亲眼看着她捏着无忧锁从我眼前消失的,若非去往他界,怎会毫无踪影呢?”
“你的婕儿姑娘回来了!”四师兄冷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耳内。
“啊?!”刘易文腾地站起。
“你个小兔崽子,好好的气梁姑娘干啥?若是真去了鬼界,她还能回得来吗?你死了也是白死,还白费我们的几年寿命。还不快来给梁姑娘赔罪?!”冷伟似笑非笑,信步走来,身后跟着的,不是梁婕却又是谁?
刘易文大喜过望,直奔上前,梁婕却气呼呼地扭过头不搭理他。
“婕儿,你吓煞我了!”
梁婕一声不吭,冷伟却接过话茬道:“小兔崽子,也不问问你四师哥是怎么找到你家婕儿的。”
“诶,冷伟师兄,谁是谁家啊?话可得说清楚哟。”梁婕不满道。
冷伟嘿嘿一笑,忙赔罪道:“正是正是,如今梁姑娘和易文小畜生毫无瓜葛。”
“这……”刘易文直觉羞愧无比,尴尬万分,却不得不支支吾吾问道:“四师兄,这、这到底是为何?”
“哼哼。你个兔崽子非要去什么鬼界,梁姑娘万般无奈只得夺了你的无忧锁。她却也不傻,是不和你一般傻,怎会无缘无故去鬼界,便使了障眼法设了个虚阵,让你瞧不到她罢了,其实就在原地未曾离开。你跑远之后,她便撤去阵法,恰好被我碰上。”冷伟脸上居然还露出得意之色。
“你真是胆大胡为!若不是萧杰师弟想起你得了无忧锁,我们哪里会及时赶来,你或许已然自裁,去了鬼界报道了!”
“不错,那样的话,梁姑娘岂不又要哭断肠子?不过话说梁姑娘,你这玩笑开得也有些大,害得我们小师弟差些没了性命——可见小师弟对你痴心一片哪。”
“呸!”梁婕啐了一口。夜色中,谁也没察觉她的脸却悄悄红了。
“婕儿,是我不对,你且饶恕我这一回,下回,我再也不会使性耍横了。”刘易文赔笑道。
梁婕头也不回,就往西郊走去,刘易文紧紧跟随。秦风边走边从怀中摸出个火信,以右手中指向天弹出,空中立刻现出一点白光,示意事毕,诸人可各自返回。
冷伟故意讥笑道:“小师弟,你可真是惹了大大的麻烦了。”
刘易文正要开口说话,猛觉鬼气大盛,强劲到几乎可以断定是鬼界悍将。他心一紧,不由分说拉住梁婕的手。
“你……你放开!”梁婕怒嗔道,正欲发作。
“噤声!散至路侧!”秦风轻声道。
四人立刻伏于路旁,屏住呼吸,暗行真气护住周身。
但见不远处有三道刺眼的红光一闪而过,随即淹没在这暗夜之中。
“婆娑!”刘易文和冷伟心中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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