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长廊中,那抹挺拔身影尤其注目,寂寥长廊空无一人,只有明月勾勒一抹孤影。
“母后,夜儿来看你了。”清脆温柔的声音回荡飘散,那人拿出黄色纸钱,漫天飞舞,好似花瓣飘零,凄凉忧伤。皇廊乃皇宫禁地,只因一国之后曾自尽于此。
先后荀氏荀凝已逝五年,一身白纱,一条白绫长眠于此,尸首未入皇陵,圣旨道是失德,竟是无人异议。荀氏一门因荀凝势力大减,又岂敢再有异议。太子覃夜过继至元妃身下,覃遥再未立后。
“母后,夜儿想收服左冥卫,可是那个左月月不应怎么办?你说,要不要把她解决了。父皇最近病情又加重了,如若他知晓玄孤煌已被我替换了,不知道会怎样呢,母后,夜儿定会为你报仇的。”那低沉声音仿佛利刃,字字刺骨。
那年覃夜不过志学之年,却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对他凄凉一笑而后自愿凌迟,他无能为力,自此不再张扬狂妄,因为无人会为他善后,这太子之位渐渐显出那些光鲜下的卑劣痕迹,如若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境地。
“阿夜。”轻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未回头已被一双纤纤玉手从身后抱住,覃夜顿时温柔地笑了,转身回抱。“舞儿,你怎么来了?”
“我醒来你不在,便来这儿了。阿夜,是不是左冥卫难以收服?不如我帮你吧。”
覃夜温柔地凝视那清如水的美眸,俯下身子轻轻一吻,道:“舞儿是我的,不许出去给别的人看,我自有办法,靠心爱之人为我奔波,我何以为太子,何以为男人。”
怀中人柔软无骨,化了覃夜原本冷冽的心。这世上还有他要保护的人,他必须登上皇位,为了他的母后,也为了他的舞儿。眼神望去,竟是一片寒光,感觉覃夜突然的僵硬,怀中的冰舞一怔,抬头时一双眸子依旧如水,却掩饰不了其中冷漠,只是覃夜没有觉察,冰舞道:“阿夜,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傻瓜,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是不愿我的舞儿被别人看到。”强烈的占有欲让覃夜不愿冰舞出去,却不知不觉改变了一些东西。冰舞垂下眼睛,手下缓缓紧握。冰舞,栖国第一美人,曾为万千男子不惜一切以求,但是三年前突然失踪,却是被太子夜深藏东宫中。
“阿夜,我能帮你很多啊。。。”如泣般地叹息终是淹没在心疼的深吻中。那幽长皇廊中一片迤逦色,却仿佛有白绫轻拂,缠绕住了原本透彻的心。
这世上有些人是不甘平淡的,就像冰舞,她容貌才华皆是绝世。曾经万千目光仰望的感觉埋没在东宫,她爱,但是也恨啊。
望月,却见阴晴圆缺,烦躁不安,接近狂躁。现在晋王覃茗便是这般心情,只见束发男子眉目桀骜显而易见,在殿中转来转去,看看将要隐没的月亮,拂袖继续狂躁地转来转去,不时冒出几句市井粗言,惊得侍女心中惶惶。
“皇兄呢,皇兄呢,皇兄去哪儿了?快给本王找出来。”终于忍不住对着殿门大吼一声,进来的鸿羽护卫倒是镇定自若道:“晋王殿下,太子殿下现不在东宫,殿下请回吧!”话还未落,一把明晃晃的剑已抵在脖子上,抬首见晋王恐怖的目光,鸿羽吞了口口水,继续道:“晋王殿下便是血溅东宫太子殿下也不在。”
“阿茗,住手。”覃夜明黄衣着以大步赶来,挥手示意鸿羽及侍女退下。覃夜皱眉把那把剑收起来,道:“何事如此着急?还要砍我的人。”于外人面前冷酷的太子夜于兄弟相处也是这般不拘小节,覃茗看着自家皇兄冷静得仿佛无事一般,险些又吼了出来,“皇兄,你可知凌肃被人杀死了,碧佩不知所踪,凌府被烧成了灰烬,碧宫不受我们掌控了。”
覃夜睁了挣眼睛,心中听了这坏消息决定了一事。
“阿茗,不要慌,玄天卫已归我们,碧宫可以慢慢操控,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左冥卫。”覃夜道。
“那个左月月可答应了?我还没见过这般不识抬举的女人,皇兄,不如。。。。。。”冷静下来的覃茗坐下,恶狠狠道。
覃夜勾唇浅笑,这方覃茗立即明了。覃茗元妃出,皇四子,自幼便如同覃夜跟班,胆气有余,智谋不足,不过有覃夜,他也不需要多少智谋。
“皇兄,你可曾想过如何对待父皇?他毕竟是父皇。”覃茗卸下桀骜淡道。
覃夜眼睛深了深,思绪又回到五年前,母后最后说的那句话渐渐清晰——夜儿,你必须为帝。为什么?为什么?他曾思量千万遍,他并不知晓母后意欲何为,但是如今他是非做不可,父皇?覃夜冷笑,也冷了覃茗的心。皇兄果真是不会放过父皇的,就在不日前母妃紧握他的手叮嘱必须保护父皇,一方是兄弟,一方是父母,本以为皇兄对父皇应当还是有感情的,但是。。。
“阿茗,是不是母妃唤你来?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如若你为了父母之恩离开我,我不会拦你。”
“皇兄。。。。。。”覃茗诧异抬首凝望自小仰望的皇兄,却只见眉目间那些淡然,掩藏了无尽苦楚和压力的淡然,覃茗心中。”
覃茗走后,覃夜冷笑不止,阿茗,果真是迟疑了吗?似乎这世上,只有舞儿能依靠了。他明黄衣装耀眼如朝阳,却面目冷峻,预示着一场暴风雨来临。
覃帝病重,深宫中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绝。偌大的明华宫中,龙榻上那明黄的人胸膛剧烈起伏,覃帝不过半百年华,却已然沧桑难辨原本模样。那双无神的双眼深深陷进去,青面瘦弱不堪,曾经丰神俊朗、豪情万丈如今只剩满目凄凉。到此时才发现,病重时身旁只剩宫人和御医,覃遥眼前渐渐浮现那清丽面容,模糊得只见明亮双眸,紧紧地看着他,是恨。
“若歌。。。若歌。。。”奄奄一息的皇帝唤起那内心深处的名字,曾经的年少轻狂岁月飘荡眼前,落寞在一片血红中。
“皇上,皇上,吃药了。”年迈的贴身侍从唤回那双眼无神念着那个名字的覃帝,焦急道。“好。”覃帝轻应,此时他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帝王之心暗暗道,他不能急着去见若歌,为了栖国,为了他覃氏。若歌,可是你在骂我,你骂吧,狠狠地骂我,这是我的报应。自他下追杀令那日起,他就知道终有报应这一天,不想,如此之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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