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他,他肯定会偷偷难过,胡思乱想,但那些往事能告诉他吗?秦明月心下犹豫,只埋头清理大德的伤口。大德见娘子无话可说,觉得她是想不出词儿来安慰他,心中酸苦得更难受了。
这就是那些人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想他杨士德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全身搜遍也没几两银子,学了几个月的字也写不出半个像样的,除了力气较别人大,再也没其他长处。天仙似的娘子愿意教他字,愿意做饭给他吃,他就该满足了,妄想什么娶她、跟她的前夫比,真是不自量力。
“娘子……”
“嗯?”
“我想过了……你不跟我拜堂也没关系,只是希望你和儿温习时顺带教我几个字,我受伤了你还愿意替我包扎,我跟你说话你还愿意回答,以后吃饭时还会加我一双筷……”
大德每说一句,心里都堵着痛,他难受啊!但就是难受他还是继续语带哽咽地低诉:“就是……就是以后你喜欢上个有能耐的人,想跟他成亲也可以。我只希望我来敲门时,你别把我赶走,愿意拉一把椅子给我坐,愿意给我一杯水,跟我说上一两句话,哪怕是打个招呼也好……”
秦明月本来愈听愈生气,大德把自己和她当成什么了?真当她是见钱眼开的庸俗女人?!可听到后来她却是愈听愈心疼。她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给人当填房还得先掂量掂量,可偏生就有这么个实心眼的把她当宝贝,还自觉配不上她,只求她愿意给他倒一杯水,说一句话。
秦明月忽然觉得,配不上对方的不是大德,而是她。她多希望她还是那个待字闺中,未识人世险恶的纯真少女,而不是现在这个会带来无数祸患的秦明月。
耳边听得本来还在喃喃低诉的大德忽然静了,秦明月还没抬头,天上却落下了水滴,嗒的一声触地而碎。
秦明月惊呆了,抬头一看,大德没把脸转过来看不见表情,可他的肩膀正几不可察地微微轻颤着。
这点微细的抖动,猛烈地冲激着秦明月的心。胸口涌出怜惜与不舍,混杂着凄楚与甜蜜在她心房里四处碰撞,心脏被扭扯得发疼,手里的镊子再也没法拿稳,眼眶漫起的热雾也使她无法看清伤口。
她轻轻吸了口悠长的气,埋头把最后的几处伤口处理完后,放好手上的东西,坐到大德的面前认真地问:“你是不是不要我这娘子了?”
“不是!”大德激动地答,双目通红。
“你刚才不是要让我嫁别人么?”
“我……我也不想,但是我太笨了,又没钱……”
“我知道了。”秦明月坐直了身子,眯眼盯着大德。“你是见到邻村的丽娇长得漂亮,嫌弃我人老珠黄。”
“我没有!”大德焦急地解释,伸手想去拉秦明月又不敢。“我没有觉得娘子是老猪!”
老猪……秦明月强忍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装模作样地指责。“那你肯定是看到镇长的女儿玉华温柔贤淑,家境丰实,瞧不起我这小门小户的悍妇。”
“没有没有,娘子连汗水也是香的,我很喜欢。”大德连连摆手。“而且我自己也没什么钱,哪能瞧不起你。”
秦明月却不理他,迳自往下说:“唉,你要另娶别人我也没办法,唯望你日后有空来看看我,跟和儿说说话,看到穿粗衣麻布的妇人跟你打招呼时也不要不搭理……”
“娘子!我什么时候要另娶了,没这样的事!”大德拍桌子吼,还好这桌子是他改良过的结实版,不然早被这雷霆一掌拍垮了。
“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要另嫁了?!”秦明月凤眼圆瞪,刚还拍桌子的人立刻缩回去坐好。
“这、我……”大德被这么一呛,说不出话来,支吾良久才问。“娘子,你是不是又在跟我说道理?”
“还好你能听出来,那现在明白了没?”
“还不是很懂。”大德摸着脑袋,惭愧地答。“能不能说清楚点?”
“我问你,丽娇比我漂亮多了,玉华比我温柔贤淑,你为什么不要她们当娘子,是不是也因为配不上她们?”
“这个……我没想过。”大德困恼地搔搔头。
“那现在可以开始想。”秦明月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他。
大德紧皱眉头摇头晃脑了会,惨兮兮地道:“娘子,我想不出来。”
“为什么想不出来?”
“我一想娘子,出来的就是你,所以想不出来。”大德苦恼地答。“她们当不了娘子。”
“但她们都比我漂亮比我温柔啊。”
“谁说的,娘子你很好看,也很温柔。”大德说完,很是认真地总结一句。“娘子是最好的。”
“你这么说她俩,会被方圆十里的男子追杀呢。”秦明月不自禁地淡淡笑了,见大德还是一脸困惑,她忍不住拍拍他的大头。“傻瓜,你还没想通?我跟你一样啊,就是我的前夫身居庙堂高位,就是他家财万贯,哪又怎样?在我眼中他比不得你好。”
大德懂了,可是这道理太美好,他不敢相信。
“怎么这样子,不相信?”秦明月笑着以食指划过他的脸,细腻的触感让大德红了脸。“要不我这样问,若别人捧来十万两黄金要你把我换给他,你换是不换?”
“不换!”大德根本不用考虑。
“那让你当手握全国兵马的大将军呢?”
“不换!”
“那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也不会换呢?”秦明月眉眼弯弯地笑了,眼神还流露出丝丝的甜意。“要知道有这份心意,在我眼中,你已经比任何人都好了。就算我们不能拜堂,我在心里也是把你当相公看的。你这下明白了没?”
“明白了!”大德用力点头。
“那以后就别再做这些笨事了!”秦明月骂了句,见大德又垮肩垂头,心中不忍,轻轻哄他道。“你就不知道我会心疼么?”
大德一听马上就活过来,双眼亮晶晶的,精神抖擞地朗声答:“我以后不会了!”
秦明月被他惹得噗哧一笑,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头,站起走进房中取了一个油布包交到他手中。
“回营里寄回家吧。”
“这是什么?”大德好奇地把有点重量的包裹翻来覆去。
“你的家书和一些土产。”
大德呆了呆,惊喜地问:“娘子,那家书你替我写了?”
“当然啊。”
“你那天不是生气我字写得丑,把我赶出屋去不让我继续写了么?”
“什么把你赶出屋去,明明是怕误了你回营的时间让你先回去。”秦明月怒视了大德一眼,把家书拿了出来放到大德面前。“你自己看!”
大德连忙拿起来细读,果然!娘子不仅另写了一封文辞俱佳的家书,还在他那歪歪斜斜的墨宝旁用秀丽的楷书写出原字,这样对照着看,他的字也勉强可辨了。
“这些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娘子你竟然看得懂!”大德佩服地道,同时也乐孜孜的,娘子能看懂他的字呢。
秦明月啐了他一口,字丑还能得意成这样!
当大德喜气洋洋地捧着包裹回营里时,相熟的三人把他围在中央,问明了事件经过后,三人皆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问:
“就是说,嫂子根本没有嫌弃你,一切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
“呃……”大德感到后颈凉凉的,缩了缩肩膀,点点头。
“那些嫂子怀念前夫不肯与你拜堂的话,都是你瞎编的?!”
大德不敢说话,但仍诚实地点头。
“我们想了这么多,被蚊子缠了这么久,还被营里传得乱七八糟的,这些苦都白受了?!”
“喂,那只是你一个人,别扯上我们。”槌头跟老巴哥站离了小孟一步。
大德这老实头则仍然怯怯点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孟仰天咆哮,“杨士德,就为着你跟嫂子这桩事,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这句哀怨冲天的说话自帐里往外溢出,贯入全营的人耳中,他们马上跟身边伙伴交换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然后暧昧地笑了。
至于小孟的下场……你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正被感冒折腾得死去活来,在这寒冬中只有你的留言才能治愈我啊~~
☆、三十二 春联
时光飞逝,转眼间蒙方被俘之事已经过去半年。
“都半年了,你竟然什么都没查到?!”蒙军主帐里,宋言之怒责眼前的斥侯统领。
“将军息怒!”斥侯统领双膝一屈跪下来,连连叩首。“那杨士德来历确没有可疑之处,父母均不谙兵法,弟弟不过是一文弱书生,邻舍也只闻他的愚名,不知他的用兵之道从何而来!”
“当初信誓旦旦说一个月内铁定能摆平那杨士德,结果呢?我们派人出去就像是主动送俘虏过去,让那姓杨的一次抓一个准!我也不要求你们能发现薛家军的行踪,我只求你们别把自己卖出去,但结果呢?一百零七人失踪,三百二十五人被俘!”
宋言之的双眼看向书案上明黄的绸布,那是蒙国皇帝亲颁的圣旨,内容与之前数次一般,责问边关连连受挫之事。宋言之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因为蒙方仍在荔人手上,荔帝甚至以其作谈判筹码,要求蒙国五年不得犯边,并加上十万两黄金以抵蒙方膳食用度之资。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换作是别人,蒙帝或许不放在眼内,但蒙方是太后一系嫡房长孙,其父坐镇另一险要关隘,手握蒙国三份之一兵马,若是其子命丧于此,边关军心不稳不说,他宋言之肯定得以全族二百六十余口陪葬。
但无论派多少人到荔国探听敌情,都是去的多回的少,情报不全令宋言之束手无策。
必定是有什么关键被自己忽略了……
“你再把关于杨士德的事说一次,愈详细愈好。”
“是。”斥侯统领应声站起来,自袖里抽出厚厚的一叠卷宗,一条条朗声念诵。“杨士德三岁时曾与村童到河边抓鱼,被村童戏弄推至河中险些溺死,幸得一名路过村民相救,自此不敢走近河边三步以内……”
“这附近的河道有哪一处能淹人至死?”
“只有荔国境内的澜河峡。”
“那太远了,不能用。”宋言之摇头。“你继续说。”
“杨士德五岁时幼弟出生,本为远房遗孤的杨士德渐受家人冷待……”
宋言之再次摇头,“杨士德只是个校尉,就算我们抓了他的家人作胁,薛忠也不会放人。”
“杨士德初入军营之时多为‘背靶’,逢战皆输,同袍避之不及……”
“六月初五酒醉误入寡妇秦氏屋内,被村民抓个正着……”
“八月二十日第一次受训获胜,此后十有八胜,渐建威望……”
“十一月十七带兵进蒙以绘地图,因事滞留蒙国,村姑春娘证明杨士德与其妻现身于村中,并购置干粮等物……”
宋言之一直闭眼听着,听到此处忽觉有异,举手着斥侯稍停。默默苦思良久,开口问:“这就是我们遇见那小孩之时?”
“是,那小孩乃寡妇秦氏之子。”
宋言之以食指敲着木案,细细琢磨。他总觉得问题征结就在眼前,可中间隔着重重迷雾难以看清。
逢战皆输、忽然展露的军事才能、绘制地图、懂兵法的儿子……宋言之默念着,待念了三次,迷雾终于渐渐散去,真相触手可及……
“是那寡妇!”他蓦地睁眼,一手拍向书案。“全都是那寡妇干的好事!”
“将军的意思是……”
“立刻去查那秦寡妇的背景,半点不能放过!”
※ ※ ※ ※ ※
荔国今天喜气洋洋。
“大德,这么早?”
“今天是除夕,军中训练减半。”大德对着张大哥点点头,提着满手的礼物,继续奔向秦明月的小屋。“娘子,我来了!”
“又跑过来的?不是叫你别再急匆匆的吗,亏薛将军还夸你处事沉稳。”秦明月似嗔似怨地道,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让大德心脏莫名一跳。“怎么带着这么多东西来?”
“喔,这是家里寄给我的。”大德脸上掩不住喜色,把东西全堆放在桌上,一件件拿起来给秦明月看。“这是娘为我做的鞋子,这是爹写的家书,这是我弟弟给我买的手衣……”
秦明月耐心地一件件欣赏,“看来你的家人挺关心你的。”
“是啊,是啊!”大德喜形于色,他从来没有收过家人寄来的东西,谁知这次一收就是这么一堆!“多亏娘子你让我写家书,又送他们合用的礼物,不像我以前都不会写,就只会给他们捎银子。”
“这没什么,若你家人不关心你,写再多的家书都没用。”秦明月不居功,知道这其中是有家书的功用,但大德的校尉军阶也是主因。
“娘子,爹在信里问我什么时候娶你过门,你说呢?”大德取出家书往上面一指,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杨家对大德这养子虽不算亲密,但对他要娶一个有儿子的寡妇也略有微言,觉得影响了杨氏的门风。是以大德写信去问,他们没说反对却也没说赞成。
幸好经过这半年来几封家书连着礼品往还后,他们觉得这女子还算懂礼数,大德孤身在外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打点,也算是种福气,于是便也同意了,这次送来这么多东西,也有关顾和接纳秦明月的意思。
“但我爹娘还没回信……”秦明月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一把童声:“秦姨!”
“是虎头啊,进来吧,来找和儿玩?”
岂料小男生摇摇头,递上了一封信。“村长让我给你的。”
“麻烦你了。”秦明月亲切地拍拍他的小脑袋,把他送出门去,然后把信拆开来读,大德凑过去一起看,看完后大好的心情跌至谷底。
“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当上大将军,那岂不是……”他沮丧得只差没挖个山崖跳下去。
“你以前不也没想过自己能当校尉?只要努力,总会成功的。”秦明月柔声安慰着大德,大德想想也是,便充满希望地问:“娘子,只要我能当上大将军,你就会当我一辈子的娘子是吧?”
“当然。”秦明月笑着点头,心里却充满苦涩。这封信是她写的,让虎头在大德进屋后送过来,绝了他想完婚的心思,也为了激励他上进。
“娘子,我爹娘有礼物给和儿,和儿在哪?”
“他拜托张二哥到镇上买红纸写春联,现下该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和儿没多久便捧着一叠红纸兴冲冲地跑进屋来。“娘,我回来了!”
“不是让你别跑吗,万一摔倒怎么办?”秦明月嘴里虽然念着,手上仍温柔地以袖子印去和儿额边的细汗。
大德见和儿同样因奔跑回家被念,异常高兴地抱起和儿,啵地在他因运动而红通通的脸颊亲了一下,“果然是我的儿子!”
和儿立刻双眼一亮:“爹也被娘念了?”
“对,爹刚才捧着礼物奔回家,也被娘念了。”大德完全没有半分羞愧,洋洋得意地道。
“果然是我爹!”和儿软绵绵的唇凑前在大德脸上响亮地亲了下。
见俩没血缘关系的父子迳自在乐呵乐呵,旁边的秦明月又好气又好笑: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别教坏儿子!”这和儿自从跟大德玩多了,愈来愈活泼爱玩,撒娇耍赖什么都来,完全没了以往的规矩。
“和儿好着呢,教不坏的。”大德圈着和儿的手臂往上托了托,和儿颠簸了下,格格地笑,粉嫩的脸庞又往大德的脸上蹭。
秦明月笑着摇头,接过和儿手上的红纸。“就知道玩,这春联你们还写不写了?”
“写!”父子俩异口同声地答,答完后对望了眼,为这份默契又笑开来。
“那还不快点铺纸磨墨!”秦明月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丝毫不以为忤,开始帮忙准备,过程中自然少不了嬉笑玩耍,例如拿着红纸当披风,拿着毛笔装牛角等,秦明月见他们玩得高兴,也就随他们去,自个儿托腮,细细凝视着他们的幼稚举止。
看了一会,她的目光转往窗外,却不经意看到有个过路的旅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碰到她的目光后立刻低头赶路。
秦明月心中隐隐生起一丝不安,仔细回想了自己最近的举动,觉得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暗骂自己多心,决定再幼稚也好,还是该走过去跟和儿他们一起写春联,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 ※ ※ ※ ※
吃过饺子,点响鞭炮,新的一年来到了!大德高高兴兴地在小屋里伴着娘子和儿子过节后,依依不舍地回到营里,手里少不免提着一些应节食品准备喂养营里的饿狼,可回到营后却发现人都不见了。
“大德,人都到校场集合了,你快点去吧。”守营门的士兵提点道,大德匆匆放下食盒赶去,只见薛将军正站在司令台上对全军训话:
“御驾会在下月初十抵达雁谷,并在二月十五与蒙国国君商讨议和事宜,这期间我们会跟御林军共同负责皇上的安全!”
台下众军一听能面见天颜,皆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部份更合什感谢祖宗庇佑。
“安静!”薛将军厉喝一声,原本正躁动着的士兵尽皆肃立。“这段时间,我们切不能松懈,否则不单被蒙国有机可乘,更会让京中的精兵以为我们薛家军是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为了我大荔的国威,我们要拼尽全力,知道吗?!”
“是!”众军精神抖擞地喊。
“为了提升我军的战斗力,这个月的训练量将加倍,奖励亦加倍!”薛将军扫视了全军一眼,“我们要向所有人证明,我们是最好的儿郎!”
“知道!”
待得解散回帐后,众人一边分食大德带来的东西,一边讨论着御驾亲临的事。
“你们说皇上是什么样子的呢?”槌头歪着头问。
“我知道!”小孟热络地举手,待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咳了两声隆而重之地开口道:“皇上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还有一张嘴!”
“滚!”老巴哥代众人狠踹小孟的屁股,小孟哎唷一声跌倒在地,爬起来后还摸着屁股连连呼痛,这又免不了令众人浮想连翩。
“依我说,这议和的事只怕不简单。”老巴哥摸着下巴道。
“怎么说?”大家一向知道老巴哥想事情想得深,连忙围过去问。
“皇上这么尊贵的人,轻易不出宫门,更别说出京来到这边关险恶之地,反过来蒙国也一样,我瞧这次名义上是议和,实际上……”老巴哥沉吟良久,大伙儿焦急地问:“实际上怎样?”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老巴哥无辜地摊手。
“去!”众人提起脚就想依样葫芦踹他,只是看他年纪颇大经不得踹,只得悻悻然收腿。
小孟见众人有差别待遇,不依地嚷嚷:“踹啊,怎么不踹了?踹他啊!”
“踹你的大头鬼!”老巴哥伸脚又朝小孟的屁股踹去。
众人哄笑,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槌头见大德一直没说话,便问:“这事你怎么看?”
“我在想……会不会是跟那蒙方有关?”
见大德忽然有此想法,大伙儿顿时不闹了,静待下文。
“蒙是蒙国的国姓,那蒙方半年来都被囚着,不杀不放,还好菜好肉地供着,应该是有大用的,就像我们过年前总把祭神的大猪养肥来宰一样。现在皇上要来议和,手上必然是有重要的东西跟蒙国谈判,我猜这蒙方就是其中一个。”秦明月虽说不再教他兵法,但日常会跟他讲些通俗易懂的小道理,像养猪待宰这一条,就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朝”的浅白版。
“很有道理。”大伙儿点头,小孟还多加了句。“就是,我一直奇怪那俘虏怎么吃得比我们还好,他吃鸡腿我们吃鸡爪,原来如此!”
“你就一吃货!”众唾弃道。“有鸡爪你吃就该偷笑了。”
“有种你们别吃。”小孟得意洋洋地反驳。
“那你说,这次到底是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大德低头苦思了会,“蒙国军队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是这几年才建起来,兵将都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咱们荔国虽然兵力较弱,但将军经验丰富,像薛将军就出身于军人世家,之前有人几次北伐的战绩,调兵遣将方面绝对比蒙国好,所以我觉得议和很可能成功。”
众人听了皆觉有理,但他们最惊讶的是大德的见识与思想,竟比他们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原本跑在身后的人忽然遥遥领先,这差距众人一时难以接受,愣了好半晌才听见槌头低低吐了句:“大德你变聪明了……”
“是吗?没有吧。”大德不好意思地搔首,“我也是猜猜,不一定对。”
“就算不全对,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老巴哥附和了句,侧头打量了大德好一会,点头同意,“你也确实是变聪明了,也成熟了。”
大德这下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果然有了家室的男人就会变成熟。”槌头自觉有理地点头,此时小孟好奇地插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二次发育?”
……众人无语,决定无视他。
“既然两国都想议和,这次应该没什么危险吧?”老巴哥比较担心自己的安危,御林军都是皇帝自己的精兵,有什么事肯定推他们这些别人的兵去死。
“也不是,如果能造成什么意外,对方正好能乘乱挥军,还有皇上御驾亲征,士气大振之下,说不定能破坏现在的对立情况。”
“那就是说,咱们还是很危险啊……”老巴哥还未说完,帐外就传来召集的锣鼓声,看来双倍的训练要开始了。
正在往校场跑的大德忽然一拍脑袋,“糟了,我还答应娘子明天要回去吃饭!”
面对他的担忧和焦急,众人只有一个回应──
“你也有今天了,灭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留言创新低,结果今天的更新字数也创新低了,真巧啊!(三三顶锅盖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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