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龙族三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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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孩子似的自然。麻衣为了迁就他还略略低了头。

    “我们的财富最近如何了?”他转向薯片妞。

    “总体上说在过去的12个月里增值了170左右。土地和其他不动产的比例略有下降,可变现的债券比例则有上升,鉴于能源危机的加剧,我在南美洲买了8个油田,但是为了解决输油的问题,我还在筹建一条输油管道……”薯片妞随口道来。

    “嗯嗯。”老板点头。

    “其实您并没有认真在听我说对吧?”薯片妞忽然说,“老板您根本不在乎财富的增值,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对我工作的重视所以才问问的。”

    “给你说中了……你说的那些其实我不太懂……”老板挠挠头,“你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这些事情你搞定就好啦。”

    “您这次忽然回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么?”麻衣文。

    “哦,不是,只是难得来日本,想四处逛逛。麻衣你家这间宅子真好,我很喜欢。”

    “留下来住几天?”

    “呀!每天晚上都能跟你一起泡温泉么?”老板星星眼,旋即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笑,“算了,那样我会忍不住爱上你的。”

    “恺撒那群废柴现在在新宿,具体的位置我已经通过邮件发送给你。”老板转向薯片妞,“他们随时都有危险,所以你们又得跟他们当奶妈了。”

    “有恺撒和楚子航现在会有危险?”薯片妞有点疑惑,“有那两个人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一支军队。”

    “确实,他们曾面对四个龙王,他们会觉得自己已经所向无敌。”老板耸耸肩摊摊手,满脸不屑,“可想想那四只都是什么渣啊,康斯坦丁是个只会在哥哥怀里撒娇的小孩,诺顿在他的弟弟死后已经疯狂了,芬里厄……哦天呐,他们真的能把杀死一个智障儿童称作屠龙么?至于耶梦加得,也许我该称她为夏弥更好,她那么漂亮那么倔强那么可爱,真是个让人心动的美少女啊!”

    他叹了口气:“他们过往的战绩只能说是运气,如果对上真正的龙类,完整的龙类,废柴三人组会瞬间扑街!”

    “老板你的意思是……在东京有古代种的龙类活动?”薯片妞脸色微变。

    在龙类中,唯有初代种、次代种、三代种可以称为“古代种”,这些龙类都有王爵的称号,统治自己的领地。在龙族统治世界的太古,一位三代种的龙类王爵都可以统治整个巴尔干半岛,他暴怒时会一夜间杀死万人。这种级别的生物在东京闹市区中活动,简直就是把凶猛的剑齿虎放入羊圈。

    “还不少,甚至有些龙王级别的东西。”老板慢悠悠地说。

    “敌人是那种东西的话,这活儿能叫奶妈么?”薯片妞捂脸。

    “英勇的奶妈不是应该左手搂着婴儿喂奶,右手高举火箭炮击溃一切来犯者么?”老板笑嘻嘻的。

    “那请问奶妈可以辞职么?”薯片妞立刻举手。

    老板赶紧按住薯片妞的双肩,眼泪汪汪,不要这样!我给你涨工资可以么?

    薯片妞叹了口气,懒得理他了。其实无所谓“辞职”这种事,作为首席助理的她,作为次席助理的麻衣,和作为特别助理的三无妞,跟这个“老板”之间都并非“雇佣”的关系。束缚她们的,大概是“命运”或者类似的东西。

    只不过摊上这样疯疯癫癫的老板,她这个管账的大丫头就只有忙得颠三倒四。

    “放心放心,我们还有路明非嘛。”老板信心十足,“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我们无与伦比的‘s’级会振作精神摆平一切的。”

    酒徳麻衣和薯片妞对视了一眼。她们始终暗中窥视着路明非,满世界帮他跑腿,就跟带孩子似的。基本可以断言这“s”级是个废柴,废柴中的废柴,从内到外无一不废……但……某些时候,这废柴会如燃烧起来那样令人不敢直视,就像是位握着世界权柄的君王,令人有种膜拜的冲动!

    “他……我们控制得住么?”薯片妞犹豫着问。

    “当然。迄今为止他都做得很好,跟着我的剧本,按部就班地演出。”老板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懦弱如他,就只能演别人给他的剧本;想演自己的剧本,他得先变成无视命运的狂徒!”

    薯片妞点了点头。对于老板的“剧本”,她一无所知,无法发表更多的意见。

    但在这幕剧中,已经死了四位龙王,导演真是有够疯狂。

    “有一件事忘记汇报了,”薯片妞想起了什么,“《diablo3》预计发售的时间又延后了,到5月15日。”

    “明年的5月15日?”

    “是的。”

    “要是明年的话,那帮家伙做得还不算过分。不跳票他们还是暴雪么?比起那种跳着跳着就永远消失的游戏,能公布发售时间我们这种粉丝已经应该流泪感恩了!”老板攥着拳望天,“没事儿,不是跟你说了么,上架就买下。”

    “要汇报的就是这件事,已经购买了暴雪512的股份。”薯片妞说,“我不知道您是只要控股权还是得100购入,所以请示一下。”

    老板忽然沉默了,脸色有点奇怪,首席和次席助理有些不安……

    美好的春天里窗外一声燕鸣,穿过柳梢。

    老板的脑袋无力地垂下:“我……只是要你买一张盘而已……”美好的沉默继续进行,春天的燕子叫得轻狂得意。

    “买这种小东西安排给我干什么?”薯片妞眼角抽动,“我作为首席助理不是跑腿打杂的!”

    “好吧好吧是我没说清楚,”老板无奈地摆手,“反正也没花太多钱……”

    虽然自己也是花钱不数的人,可连酒徳麻衣都觉得这话太欠抽了。

    老板走到诺顿的骨骸前,摸了摸那个红色的骷髅头,弯下腰,温和又耐心地跟它说话:“今天就这样啦,要是下次还有时间,就把你画成hellokitty!”

    他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转过身,吊儿郎当地走向门口。

    “老板,麻衣……”薯片妞说。

    她想提醒老板酒徳麻衣受了伤。擦伤从麻衣的双臂一直蔓延到脖子,和服敞开的领口遮不住,远比这糟糕的是精炼血统带来的损害,酒徳麻衣现在甚至站着说话都是满头细汗。

    老板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地扭动着肩膀。他居然一直都塞着耳机跟女孩们说话。

    “谁?”他忽然低喝,抬头看天。

    受惊的薯片妞和麻衣也一起抬头。就趁这个瞬间,老板抢上一步拥抱麻衣,双手把她瀑布般的长发揉成一个鸡窝,然后像个顽皮的孩子那样笑着跑掉了。

    燕子还在欢快地叫着,春光漫长,酒徳麻衣也不说话,摘下头发上的梳子缓缓梳理长发,薯片妞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比路明非那个孩子还要难带啊!”

    第九幕·卡塞尔牛郎组

    |1|又见“高天原”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水晶灯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浓郁的香水味呛得他咳了两声。他感觉自己没有重量,好似躺在一片云上,旁边还坐着一身紫裙金发的女仆为他打扇。

    这是恺撒才有的待遇吧?什么时候轮到他了?即便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路明非依然觉得这不太对劲。

    身边的女孩透出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好像认识了很多年。金发那么耀眼……认识的人中,金发那么耀眼的是谁呢?胸围还如此丰满……

    妈的!是恺撒!

    路明非脑子忽然清醒了,坐在他旁边的根本不是什么女仆,那是一身紫色西装的恺撒,西装剪裁得那叫一个贴身,快要勒不住他的胸肌了,这厮还在领口塞着白色的蕾丝领巾,搭配闪亮的钻石领扣。虽说老大一直很风骚,路明非也该习惯了,可这一身……确实很帅很闪亮,可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漂亮女孩穿着齐大腿根的紫色小短裙,穿着白色蕾丝边的长筒袜,在蕾丝边和裙摆间露着吊袜带,脚蹬透明高跟鞋……裸的写着“诱惑”二字,但不够格调。

    “你已经睡了48个小时了。”恺撒说。

    “难怪觉得那么饿。”路明非大惊,抚摸胃部。

    “应该不会,你虽然睡了48个小时。但是每天早中晚三顿饭的时候都会发出呻吟,我们试着给你喂牛奶和软面包,你吃得很顺利,比一般人吃得还多点。”恺撒说,“只是没有醒来。”

    “我靠,”路明非摸摸额头,“我这是在哪里?”

    “高天原。”

    路明非吓出一身冷汗,“开什么玩笑?幻觉么?我们已经从那里面逃出来了啊!”

    “你得耐心听完这72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恺撒说。

    “怎么又72个小时了?”

    “我们被海流推到了东京湾,我们三个搁浅的地方各不相同……”

    “我们那不能叫搁浅,鲸鱼和轮船那种大玩意儿才有资格搁浅。”路明非纠正恺撒那二把刀的中文。

    “哦,我们在三个不同的地方登陆。”

    “又成占领军了……好吧我们登陆了,然后呢?”

    “我先找到了楚子航,到夜里才找到你,你和一堆海蜇躺在一起。”

    “哎哟……你们怎么不送我去医院?”路明非果真觉得浑身又痒又痛。

    “我们被通缉了,全日本范围内我们三个现在是级别最高的通缉犯。在被通缉的前24小时里,罪名只是偷渡和倒卖珍贵文物,现在又增加了‘持械抢劫’、‘走私核燃料’和‘强暴幼女’。”

    “喂!前面四条还像个有志气的罪犯,最后一条怎么忽然下贱了?”路明非很受伤。

    “总之局面比我们想像的复杂,我们没法把你送去医院,在那里等你的只会是日本警察。更糟糕的是日本境内所有联络人都失效了,原本光是东京就有四处供学院专员紧急时动用的的‘安全小屋’,但现在那里遍布警视厅的便衣,有人出卖了我们,还布下了陷阱等我们。电话、邮件、甚至我的信用卡都无效了。”

    “那我们应该给美国本部打电话不是?”路明非说,“我们可是有组织的!”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试过了,但是从日本打往卡塞尔学院的电话被屏蔽了。”恺撒说,“我还曾想通过网络电话拨打,但是楚子航提醒我通往卡塞尔学院的每个电话都会被窃听,我们联系学院等于暴露我们自己的位置。”

    “那是有人想搞我们?”路明非明白了。

    “整个日本分部背叛了。三百多名资深专员,全部背叛。”恺撒说,“只有内部人才那么了解我们的行动方式,准确地把我们所有的联络线都剪断。他们把我们困在了日本境内,我们现在是一支孤军。”

    路明非呆了一会儿才终于接受眼下糟糕的事实:“我就说嘛!美作不仅是个傻||逼……还是个狗叛徒!”

    “很遗憾,”恺撒耸耸肩,倒上两杯香槟递给路明非一杯,“所以我们现在暂时隐藏起来,避免出现在公共场合。原日本分部的专员清一色的‘a’级,他们会混在警察中捕捉我们,我们未必一定有胜算。”

    “清一色的‘a’级?”路明非不敢相信。

    这种绝对精英的专员团队在世界其他各国都是不可想象的,任何国家的团队中都有精英也有凑数的,惟独日本例外,日本分部要求每个人如钟表那样准确和绝对服从,日本分部就像日本人造出的车一样细节上完美无缺,他们未必是惊才绝艳的但是他们都是优秀的,合作起来无懈可击。路明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军团的黑西装男或整整一个军团的黑衣忍者。

    “那这是哪里,你们加图索家的酒店?”路明非拍了拍身下那张柔软的大床,这间屋子金碧辉煌不说,这张床也是奢华得惊人,是一张紫色绒面的圆床,屋顶还嵌有淡粉色的玻璃镜子……路明非心里一动,“或者……你家的情人旅馆?”

    这逼人鼻血的感,绝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不,加图索家在日本的产业不多,我也没有联系他们。我们不能肯定对方是否也渗透进了加图索家,这是个操日语的国家,我们意大利人完全搞不懂它。”恺撒说,“这里是高天原。”

    “高天原?”路明非还在迷惑。

    恺撒走到门边向他招手示意,路明非爬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昏睡中被套上了一件华丽的银色睡袍,就像古罗马的长袍似的,华丽丽地露出他有点单薄的肩膀和胳膊。从门缝里看出去的第一眼,路明非就傻了,呆呆地张着嘴,人生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楚子航一身蓝白相间【原文是用的“见”,但是根据文学常识是“间”】的和服,但和服上身的白褂褪了下来,衣袖扎紧在腰间,胸膛,随着每个动作,胸肌绷紧松弛,宛若合着节拍。他在挥刀,萨摩装的长刀,面无表情,完全是杀胚本色,然而动作之美,刚柔并济,好像跳着一支古老的舞蹈,十二分的男子气息,刀刀行云流水。一整条蓝鳍金枪鱼摆在巨大的冰块上,在他的刀下化为大块大块的鱼腩,方方正正,粉色花纹如同大理石的纹路。他再把方块的鱼腩切片,整齐地码在冰和紫苏叶上,一碟又一碟鱼生递出去……

    如果仅仅是在帮厨也就罢了,楚子航原来就是此道高手,令路明非震惊的是足有一个排的日本女人围绕着楚子航,从肥硕臃肿的欧巴桑到制服高跟的办公室女郎到还穿着校服的美少女,楚子航每一次挥刀,她们就高举香槟欢呼,随着音乐声跳着癫狂的舞蹈,高跟鞋踩得地板都要裂了。

    “右京!右京!”她们高声欢呼中,一瓶又一瓶的金色香槟被打开,酒液在灯光中焕发出迷离的金色。

    路明非合上门,心惊胆战地靠在门背后,“这……这是什么疯狂厨房?她……她们这是吃鱼生么?她们像是要把面瘫师兄吃掉!”

    “她们很想,可她们做不到,”恺撒耸耸肩,靠在墙边风骚地喝着香槟,“高天原有规矩。”

    “这个高天原是……”路明非有点明白了。

    “就是我包场的牛郎店嘛,新宿最有名的。”恺撒微笑,“今天是动漫主题专场,新人牛郎楚子航的处男秀,他为尊贵的客人们表演刀艺,扮演人生哀如落樱的美少年剑客橘右京。他的表演是免费的,但是他手制鱼生每客定价12000日元。”

    “新人……牛郎?”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

    恺撒忽然在他背后猛推了一把,路明非一头冲进了奢华的大厅,正是女客们最开心的时候,音乐到了,每个人的肾上腺都兴奋得要爆掉时,忽然归于宁静悠远,射灯制造了仿佛漫天樱花飞落的投影,路明非呆呆地站直了。

    银色睡袍遮不住他纤秀的锁骨,单薄的肩头露出来楚楚可怜,他的眼眸中透出遗世独立的少年的哀伤,以及对人世间的困惑,因为睡得太多了面颊上一抹淡淡的潮红……

    为楚子航疯狂的女人们忽然间眼神都澄净了,心灵如在美少年彷徨的目光中被净化,她们双手合掌贴在心口,带着十二万分的爱意和怜惜……四面八方地围攻过来!

    恺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高举香槟,用无限诱惑的声音说:“女士们!准备好你们暴风雨般的欢呼……准备好……准备好……因为在我说出接下来这个名字的时候,你们的心都会融化……”

    一片死寂,路明非听着四面八方几十颗等待融化的心在狂跳。

    “盛开于无人处的……小樱花!”恺撒在路明非背后拍拍,用低到只有路明非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兄弟,上吧!你颠倒众生的时候到了!”

    暴风雨般的欢呼旋即席卷了整个大厅,数十个热到发烫的女人身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呛人的香水味和酒气,红色、紫色和涂着金粉的嘴唇,数不清的泪光莹莹的眼睛。

    空气中响彻两个名字,“basarakg!basarakg!sakura!sakura!”

    恺撒以他一直以来的贵公子派头抛洒着华丽的眼神,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香槟,恩赐般地抿上一小口,搂着路明非的肩膀推开那些蹭上来揩油的大妈。

    “老大!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包场来玩的么?没说是人家玩我们啊!”路明非紧张地抓住恺撒的衣领。

    “我们被要挟了。我不熟悉日本,现在又不能去任何联络点,我想我在这里包了场,连钱都付了,跟老板算是有些交情,他应该会给我们一些帮助。”恺撒低声说,“但新宿的夜店似乎都跟黑社会有关,老板说最近这个店刚刚被卖出去,他做不了主,要请示新的店长。新店长据说是很变态的女人,表示庇护我们没有问题,但是要这里为她们站几天台。”

    “什么叫站台?”

    “你知道这是个牛郎店……”

    一团团渗透女人体香的轻柔东西砸在路明非和恺撒脸上,那是女人们争相脱下她们的丝袜缠成绣球……路明非呆呆地站在舞池正中,眼神空白,脑袋被砸得左一歪右一歪……整个世界都清净了,魂魄仿佛被抽出体外,身体却堕入黑暗的深渊。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名誉、道德、清白的履历、一切跟“崇高”沾边的人生梦想……

    这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一天之前他还是个青涩的宅男,对大胸长腿的动漫美少女存着小小的期待,但最大的野心也就是去秋叶原的小店转转,在涩谷街上美少女,盯着人家校服裙下的小腿看,如果被人发现就说两句韩语……

    而今他一步飞越了道德伦理乃至于人生梦想的天堑……晋级为一名新人牛郎!

    |2|钓鱼

    隔着暗蓝色的单面玻璃,黑影们摇晃着杯中猩红的酒液,欣赏着舞池中的狂欢。

    “正如我曾说的,这高天原是整个新宿地区最棒的牛郎店,牛郎界真正的皇帝。这笔生意是绝对划算的。”衣冠楚楚的前店长向着高背沙发上的两人鞠躬,秃头被舞池里的灯光照得闪亮。

    原本,他才是坐在高背沙发上发号施令的人,但如今这个店已经属于这两位新买家了。

    “在这三位优秀的新人出道前生意好像并没有多好哦,虽然收入不菲,可是扣掉了用于孝敬道上兄弟的钱,你连养家都很不容易吧。”

    “basarakg和右京?橘确实都有惊人的天赋,好好培养会是倾国倾城的男子,不过小樱花,”前店长抓着自己的光头,“哈哈,以我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只是路人的级别,那么受欢迎,只不过顾客们很少在高天原这种地方看见‘青涩’属性的男人,尝尝鲜而已,过一段时间她们就会厌倦他的普通,转而去买酒支持basarakg和右京啦。”

    “凭你也敢说从业多年的经验?”买家发出令人心神荡漾的轻笑。

    前店长略有矜持的模样:“二十年前新宿的牛郎界我也是最红的……”

    “来,我看看。”买家招了招手。

    前店长吞了口口水,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接近这两位买家,居然有种被女皇召见的紧张感和幸福感。两位买家穿着贴身的黑衣,黑色的小西装和黑色皮短裙,姿势统一地架着二郎腿,显露她们美得叫人紧张的双腿,一位是黑色丝袜和黑色高跟鞋,另一位腿极长的则穿着过膝的高统皮靴,银色的金属高跟看起来犹如杀人的武器……显然都是黑道家族出来的女性继承人!前店长毫不怀疑。

    穿高筒皮靴的女孩托起前店长的脸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薯片,你们中国人说岁月是把什么刀?”

    “杀猪刀。”她的同伴微笑着说。

    “听着!”美女买家在前店长脸上吹了口气,当真吐气如兰,“无论他是废柴还是头着地降落的天使,经过我手训练出来,都是花一样的男子!”

    “是是!”前店长赶紧附和,汗如雨下。

    他心想莫非自己判断错了?这一眛袒护的语气绝对不像是要拿小樱花赚钱,倒像是小樱花的追随者……难道……这两位豪迈买家的真实目的是小樱花?

    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清纯的邻家少男小樱花在儿时和这两位黑道大哥的女儿是邻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达成了“青梅竹马”的关系,但是清纯少年小樱花不能接受自己跟黑道家庭的女孩结婚,于是姐妹俩设计买下了一间牛郎店,用金钱和充满的环境让小樱花被腐蚀,在他下决心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时候,这俩就会出面英雄救美,然后小樱花幸福地在其中一者的怀里哭泣并且许下今生今世侍奉她的诺言……

    薯片妞看着前店长时喜时哀,神情高速变化的脸,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一张大额支票拍在光头上:“拿好你的尾款!现在从我面前消失!”

    “请珍惜小樱花和世间一切樱花般凋零的男子!”前店长深深鞠躬后迅速消失。

    酒德麻衣和薯片妞面面相觑。

    “买下整间牛郎店来……保护他们?还把他们捧成牛郎新秀?”酒德麻衣松懈下来瘫软在沙发里,“老板这是要整他们吧?”

    她也只有在有男人在场的时候才是女王气场,总维持女王气场很累人。

    “走一步看一步咯,不过推出之后倒是意外地受欢迎啊。走豪门贵公子风格的basarakg,走冷艳武士风格的右京都大获成功,今晚从小樱花的登场来看也是盛况空前,很多顾客都买香槟支持他哦,说他楚楚可怜什么的。看起来老板对牛郎的鉴赏力很不错呢!”薯片妞美滋滋地心算收支,“照这样下去,我们高天原在新宿的夜店行业很快就能成为领袖了!”

    “我们怎么办?安心经营一家牛郎店力争成为新宿最有名的妈妈桑?”

    “我猜老板在钓鱼。”薯片妞说。

    “钓鱼?”麻衣一愣。

    电话响了,高天原的座机,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

    麻衣拾起话筒:“哪位?”

    “啊哈,亲爱的高天原新店长么?听说你们买下了高天原,生意一下子红火了很多,一直很想过去拜望,可是店里很多事情要做不太方便,今天是特意来邀请您和您的牛郎们来我们店里喝一杯的。”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很讨喜的男声,好像是祭典周边的小摊贩打招呼似的,“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稚川会的英五郎。”

    “稚川会?”麻衣一愣。

    全世界只有日本的黑社会是合法的,普通人也知道大社团的名字。稚川会是新兴的社团,但是凭借凶狠很快上位,东京的青少年暴力团组都纷纷加入他们,这让老一辈黑社会又愤怒又伤心,年轻一代中已经流传着“谁还加入山口组那个老年俱乐部,稚川会才是做事业的地方”这样的传言。而英五郎是稚川会在新宿的负责人,麻衣对于这个人有过调查。

    “是呀是呀,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听说新人店长是身材一级棒的美女,当然想认识一下啦。要是可以的话,希望店长能穿着透视装来哦!”英五郎的声音从猥亵忽然变得阴冷,“穿着透视装在中午12点穿越新宿大道来我们店里喝一杯怎么样?”

    “你想找砍么?”麻衣瞬间黑化。

    但薯片妞抢先一步按下了“暂停”键。

    “别急别急,现在我们是新来的夜店经理,夜店经理当然是要对道上的兄弟们表示尊重的。”薯片妞笑,“我们秋后算账。”

    “你是说这件事结束后我能砍那个人渣?”麻衣怒气未消。

    “剁掉手脚之后半个身体埋进水泥里,把头露在外面,然后扔到海里去!”薯片妞凶神恶煞:“这就是调戏我们麻衣的下场!”

    这下轮到酒德麻衣被震撼了,“这是中国的规矩么?相比起来还是你们更狠一些……”

    “这倒不是中国的规矩,但是得罪了老板的人,未必不是那个下场。”薯片妞耸耸肩。

    酒德麻衣一愣:“你的意思是……”

    “卡塞尔学院原日本分布联合了黑道在找这三个人,老板如果真的是要保护他们,就该找个地下室把他们藏起来,而不是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他们包装成牛郎,还把化妆后的照片放在整个新宿都能看到的巨型广告屏上。这说明老板是在钓鱼,引某些人上钩。”薯片妞狡猾地笑,“这个稚川会,也许就是老板要钓的鱼。我们要配合他们,让他们入套更深。”

    “那我怎么办?全身透视装穿越整个新宿大街去拜见他们?”麻衣怒气炽烈。

    “哪会呢?我有办法!”薯片妞眯眼,拿过了话筒。

    她结束了暂停:“哎呦大爷,这样怎么好呢?我们是新在新宿开店的,如果不能在自家的店里招待大爷,却要大爷破费招待我们,我们于心该是多么不安呐。虽然耽误大爷的时间,我们还是盛情邀请英五郎大爷和您的朋友们来高天原喝一杯我们窖藏的好酒,一整夜高天原都只为您一个人开放,如果您喜欢透视装的话……我们有很大的舞池哦……”

    “随时等待您的电话哟,那一夜高天原会是英五郎大爷的天堂,我们都是围绕您飞翔的天使。”薯片妞挂断了。

    酒德麻衣如遭雷亟,仰头望天沉默了半分钟,摸着自己胳膊上暴起的鸡皮疙瘩:“你从哪里学会这种招数的?我要是那个男人,估计已经流着鼻血梳头修面,要出发来找你了。”

    “身材不如你当然得有点内秀咯。”薯片妞眉飞色舞。

    “来了你就穿透视装给他跳艳舞?”

    “来了就关门打狗!”

    |3|庞贝·加图索

    清晨,卡塞尔学院本部,山顶校园。

    上百年树龄的老枫树上笼罩着烟一般的蒙蒙绿色,光秃秃的树枝上长出了芝麻般大的叶芽。伊利诺伊州的春天已经来了,山顶的冷泉融化,隐约可以听见瀑布直泻而下的哗哗声。

    “这是最好的季节,”副校长总是这样深情地谈论春天,“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九。”

    总之他认为春天是美好的季节,适合休养生息,因此在校务会议上强烈建议在美好的春天把上课时间推后半个小时。出乎意料地,这个建议被系主任和各委员会全票通过了。因此春天的山顶校园是最宁静的,有种童话的氛围。

    晨雾像是白色的薄纱般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昂热深呼吸,空气中的草木香令人精神一振,对消解宿醉很有帮助。事实上他是个敬业的校长,每天早晨第一个穿越校园去上班的教职人员就是他。在上百年的时间里每天早晨巡视这片校园,有种老狮子巡视领地般的成就感。

    小楼前停着他的玛莎拉蒂跑车,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昂热非常满意,这个早晨安静得如同过去一百年里的每个早晨。他从包中取出青铜色的钥匙插入锁孔……忽然僵住了。

    楼门没有锁。

    这栋小楼是校长办公室兼私人图书馆,掌握钥匙的只有昂热和守夜人,炼金术制造的门锁看起来普通,内部却有活灵守护。这个世界上能打开它的贼不多,都得有“a+”级的血统。

    也不会是守夜人,昨晚校长和副校长喝了一夜的白兰地,早上离开教堂钟楼的时候守夜人还沙发上呼呼大睡。

    昂热沉默了一秒钟,从皮包里抽出了折刀。这件武器染过两位龙王的血,康斯坦丁和耶梦加得,对屠龙者而言,堪称神器。

    他缓缓推开门,随手把包放在左手旁的柜子上,脱下大衣,打开柜子,挂在衣架上,从容地往楼上走。

    现在是没有落叶的季节,天窗洞开,阳光和晨雾弥漫进来,楼梯回廊里一片淡金色,两三只松鼠趴【原文是用的“扒”,但是根据文学常识是“趴”】在窗口往下望。这是件令人费解的事,那群小东西住在小楼西侧大松树的树洞里,非常警觉,平时它们会放肆地在小楼的书架上爬上爬下,可但凡有一个生人接近,它们就会飞快地消失。

    一定有个入侵者在这栋小楼里,昂热可以觉察到他留下的气息,但是松鼠们却不怕他。为什么?

    顶层天窗下的桌子上,袅袅的热气弥漫,裹着红茶的香气,是昂热最喜欢的那盒“正山小种”。桌边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不请自来的客人穿着纤维质感的白色西装,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喝茶,翘着二郎腿,脚上穿着考究的手工鳄鱼皮鞋。昂热提着折刀,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从这个位置这个角度,昂热伸手就能把他割喉。

    那个入室的贼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主人的到来,正兴致勃勃地喂松鼠,他在指间抹了一点花生酱,松鼠抱着他的手指舔着,一小群松鼠还排队,前面一只把指尖舔干净了,就自觉地从天窗里爬出去看热闹了,后面一只往前蹦两步,这贼就再抹一点花生酱在手指上。这招昂热也用,讨好松鼠最好的东西不是花生而是花生酱,香气更加浓郁。

    昂热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嘿!昂热!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小贼扭头打招呼,满脸“老友重逢”的欢喜。

    昂热不说话,反复地打量小贼那张脸。那是个太过英俊的男人,金色的长发,海蓝色的双瞳,高挺的鼻梁和很有男人气的微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体格健壮曲线完美,因为常年锻炼于阳光和海风中。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大开的领口处暴露出他形状完美胸肌……大概很难有什么女人不会为他的美色所动,因此尽管他的感情观很渣,渣到副校长都自愧不如,还是有女人追着他满世界飞,只为欣赏他夹着冲浪板在沙滩上奔跑的身影。

    “你这个老东西,为什么不老呢?”昂热收了折刀,在他对面坐下,也端起了一杯茶。客人好像早就猜到他上班的时间,已经体贴地斟满了一杯醇厚的红茶等着他。昂热抿了一小口,温度和厚度都刚刚好。

    “像我这样的花花公子,每天就是玩玩女人开开游艇,参加巴黎时装周,陪超模去瑞士滑雪,当然永葆青春。”客人挥着雪茄,“我烟都抽得少了,养生嘛。”

    “那你不跟某个超模在床上打滚,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昂热冷冷地说,“庞贝。”

    “还用问么?当然是因为我儿子失踪了。”名为庞贝的客人按着额角,“说起来一直没来参加过他的家长会,第一次来就是为了这种事,真叫人难过啊。”

    “理解,恺撒?加图索失踪,加图索家珍贵的继承人生死未明,整个加图索家现在大概都急疯了吧?我只是惊讶于你亲自来这里,我原以为来的会是弗罗斯特。”昂热直视庞贝的眼睛,略带挑衅的表情,“你和恺撒的父子关系比我想得好。”

    庞贝?加图索。恺撒?加图索的父亲,加图索家现任家主。真正的幕后黑手,弗罗斯特在校董会中的席位事实上归他所有,只是因为他浪荡地在世界各地漫游,很难把会议通知送到他手上而已。但他才能拥有‘庞贝’这样显赫的名字,源于古罗马军事家格涅乌斯?庞贝,曾经是那位恺撒大帝的后台,但后来在和恺撒的斗争中失败,被埃及王托勒密十二世杀死,把头颅献给了恺撒。这似乎是加图索家的传统,唯有家族认定的继承人才能使用古罗马共和国英雄的名字,即便父亲叫庞贝儿子叫恺撒听起来很不吉利他们也不在乎。总之又牛逼又古雅就可以了。

    “我们父子关系绝对没问题,他过生日我送他设计师签名版的布加迪威龙。”庞贝信心十足,“他只是处在叛逆期,最终他会知道我是个好爸爸的。”

    “废话少说,我把你儿子弄丢了,想怎么样吧?”昂热满脸无赖气。

    “放心放心,我不是来找茬的。主要是弗罗斯特现在处在崩坏的状态中,如果是他来,可能会用枪指着你的头。”庞贝耸耸肩,“家族希望控制事态,所以我亲自出马。”

    “整个日本分部背叛,可能跟一个叫源稚生的联络员有关。背叛原因是我们在日本海沟中找到了神话中的高天原,一座龙族古都。”昂热满脸不耐烦,说的极简略,“摩尼亚赫号被他们控制着,我们现在无法进入日本海域。他们应该正在积极筹备再次下潜和探索那座城市,以把龙族的遗产据为己有。你的儿子应该还活着,但是联系中断。他们被日本警察通缉,正野狗般在日本某地逃窜。日本分部和政界关系密切,他们应当是希望捕获恺撒团队之后获得更多关于高天原地情报,毕竟恺撒他们曾极近距离的观察它。目前知道的就这些了。”

    “昂热,你知道我个人其实是很信任你的,你的能力是一流的,除了你没人能管理好这所学院。”庞贝满脸真诚,“可你也知道我在家族里只是个挂名的家主,给家族繁衍后代就可以了,说得难听点……跟头种猪的地位差不多……大权都在弗罗斯特那家伙的手里,所以不是我不挺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

    也难怪加图索家很少把这个正宗家主放出来,这谈吐这姿态,还是跟超模繁衍后代的工作更合适他。

    “闭嘴!说正题!”昂热快要受不了他了。

    “哦哦,”作为整个意大利屈指可数的豪门家主,庞贝的脾气好得堪称逆来顺受,赶紧点头,“我是想说,以你的铁腕统治,怎么会任整个日本分部失控的呢?我真想不明白。”庞贝满脸“我是来请教的”的表情,这人虽然满脸贱样,但是就凭那可以媲美世界先生的脸和不耻下问的语调,没人能讨厌他。

    “早料到得跟加图索家交待这件事,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昂热从书桌下提出了一口沉重的箱子,这东西看起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暗绿色蜥蜴皮包裹,黄铜扣钉,略有些锈迹。蜥蜴皮上烙印着“半朽的世界树”校徽,看起来是件卡塞尔学院的古董。

    昂热把箱子推到庞贝面前:“里面有些文件差不多有一百年的历史了,翻看的时候当心一点,都是原件,可别给我弄坏了。加图索家对这些文件没有所有权,所以你不能带走。”

    “我们家不是学院最大的校董么?对校董慷慨热情一点会有好报的。”庞贝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事实上日本分部跟校董会一点关系都没有,它是,独立的!”昂热一字一顿。

    “独立的?”庞贝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盯着昂热看。

    “我们和日本分部之间,并不存在从属关系,而是结盟的关系,欧洲和日本的混血种家族之间的结盟。这个盟约要追溯到狮心会刚刚成立的时候,当时秘党长老会的成员马耶克勋爵从汉堡港出发,乘坐蒸汽轮船在海上飘了六个月,抵达日本京都,签售了这份盟约。双方在筹办教育培养优秀的屠龙者方面达成了共识,但在教育方针上冲突很大。”昂热悠悠地说,“众所周知,不久之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欧洲几大混血家族和日本家族之间的谈判暂停。”

    “教育方针?”庞贝一边读着那些年代久远的文件,一边抽出一支宝石镶嵌的笔在指间转着。

    “日本的三大家族希望沿袭‘道场’的模式,而非建立‘大学’。”

    “道场?”庞贝把手拢在耳边,意思大概是“我莫不是听错了你好不好再说一遍?”

    “学生必须拜在老师门下,一个学生只能有一个老师,要敬重他如同敬重父亲,当他学会老师的全部技巧之后,就会获得‘免许皆传’的最高称号,可以自己开馆授课。当然,他也可以通过杀死老师破教出道,这能证明他比老师更强……”

    “这是学院么?学生都是战国时代的什么嗜血剑圣吧?”庞贝傻眼了,“天然心理流?神道无念流?”

    “总之日本方面期望的就是这种东西,没有校服,没有公开课,更不会有社团和舞会,他们认可的是铁与血的教育,他们教授的只是纯粹的屠龙之术。为了杀死龙类可以比龙类更加残忍,一切都以人类和和平之名!”

    “我的天!”庞贝惊呼,“野蛮人!”

    “理念差异太大,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所以虽然签署了盟约共同对抗龙族,但马耶克勋爵拒绝为日本分部提供资金,日本分部独立办学。”昂热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就是说世界上其实有两个卡塞尔学院?源稚生其实是另一个卡塞尔学院毕业的?他提着宝刀砍了自己的老师之后出师了?”庞贝挠头,“如果其他校董听说这件事应该会以你隐瞒重大事件为名立刻把你革职吧?即使那个暗恋你的伊丽莎白也保不住你……”

    “伊丽莎白没有暗恋我!”昂热怒喝,“我把她看作侄女!别把我看成你这样的种猪!”

    伊丽莎白?洛朗,洛朗家族的继承人,也是校董会中最支持昂热的人。弗罗斯特几次试图对昂热发起弹劾都是因为伊丽莎白的反对而未能得逞。

    “谁知道呢?女人,尤其是小女人,她们总是臣服于年长有魅力的男性!”庞贝换了诡秘的表情,“从内心征服一个有权势的幼女是不是别有快感……”

    “好好好我不说了,别拿红茶泼我,我这件衣服可是来自尼泊尔的麻布剪裁的!”庞贝一秒钟恢复了正经的表情,坐直了。

    昂热忍着怒火把茶杯放回桌上,深呼吸平复心情。

    “只有一个卡塞尔学院,日本三大家族的道场并没有真正建立起来。1945年二战结束后我随美国占领军前往日本,在那里我和三大家族的长老碰面,补签了一份协议。就是你看到的最后一份文件,日本的三大混血种家族会把血统优秀的后代送到山顶校园进行培训,卡塞尔学院在财务和情报上支持他们,他们也会反过来支持我们在日本境内的一切行动。”

    “马耶克勋爵无法达成的事您轻易达成了?”庞贝惊叹,“您真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

    一如既往的谄媚,一如既往地满脸真诚。

    昂热抚额:“只是因为那时日本刚刚战败,气势比较弱。总之,日本的三大混血种家族依旧拥有他们在日本的各项产业,比如钢铁冶炼厂和重工业集团,我们为他们培训年轻人,年轻人为我们服务,但是服役期结束后,他们就会回归自己的家族。几十年来,这种互惠互利的事一直进行得很好,直到今天。”

    庞贝想了想:“就是说日本三大家族有在日本境内选拔学生的权利?”

    “是的,他们把混血种少年的选拔称为‘马杜克计划’,血统优秀的孩子称为‘适格者’——听起来有点耳熟,因为模仿了eva。”

    “日本人?哼!一群臭宅!”庞贝撇嘴,这是他作为加图索家主人难得露出的骄傲表情。

    “但是臭宅们在选拔学生的时候暗中筹划着统治日本,”昂热扔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你可以带走,这是日本分布选送山顶校园培养的所有学生的名单。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a’级学生,优秀,刻苦,如钟表般准确,现在回想起来,日本分部早在他们入学之前就对他们进行了严酷的训练。那种道场式的教学在日本分部秘密地进行着,这些学生如同古代的武士效忠大名那样效忠日本分部,几十年里他们看起来在为学院工作,其实已经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瞬间变节,因为在日本的每个专员都是出自日本分部。”庞贝说。

    “是的,一个长达几十年的计划。”昂热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失察了。”

    “现在该怎么办?”

    “等待,我向日本秘密派出了专员,”昂热说,“但我并不着急,我在等着某个人暴露出来——日本的三大家族并不那么和睦,即使高天原的诱惑也不足以让三家瞬间联合背叛。背叛起来效率那么高,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主事,按照日本人的说法,他们的‘大将’。我在等那个大将现身,”昂热玩弄着折刀,声音刀锋般利,“秒杀掉他,就能解决日本的问题!”

    “棒极了!”庞贝鼓掌,“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你是最棒的!”

    “我做了什么了我就棒极了,我只是在学院里喝着酒干等,”昂热抚额,“能别老来这套么?”

    “总之我明白了这件事就好给家族里的长辈一些交代了,”庞贝说,“你也知道我在家族里只是种猪一样的地位,弗罗斯特说话都比我大声,我总得带点消息回去让他们少安毋躁,说起来失踪的是我儿子他们着急什么这难道就是中国老话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昂热伸手去抓茶杯。

    “我走啦,谢谢你的茶。”庞贝在昂热把茶泼出来之前起身,往后神速地挪了一步,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你能帮我开一下门么?你那扇炼金工艺的门真不好开,居然用活灵来守护自己的办公室,真是奢侈啊!”

    “我就喜欢你这个奢侈的腔调!跟我投缘!”他竖起大拇指。

    即使在家族里只承担传宗接代的种猪使命,但毕竟也是作为贵公子长大的,他这如滔滔江水的马屁功夫真不知怎么练出来的。

    昂热一愣,脸色微微有些变:“那你怎么进来的?”

    “我多年不回来了,就让帕西给我带路。帕西用他的一滴血喂了活灵,那小家伙就乖乖地开门了。不过家族派帕西去日本寻找恺撒,所以送完我之后他就立刻赶往机场。”

    “帕西?”昂热眼中透着疑惑。

    那把锁是副校长的作品,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比他更强的炼金术专家了。虽然卡塞尔学院中有着诸多血统优秀的学生,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潜入校长办公室,连恺撒和楚子航都不行。否则以恺撒的性格,他是会尝试摸进来修改考试成绩的。

    如果庞贝以自己的血开门,昂热并不奇怪,加图索家的主人的血统再优秀都不奇怪。但是帕西?那个秘书一样谨慎而精确的男人?

    “哦,你不知道么?帕西是加图索家的大杀器啊,他的血统纯度在所有家族成员中是最高的,连我和弗罗斯特都没法跟他相比。”庞贝微笑。

    昂热一惊:“可你们选中的继承人是恺撒不是他。”

    “继承人未必要是血统纯度最高的,我是现任继承人,还不照样是废柴一个?”庞贝拍拍屁股,“继承人关键是要生育能力好嘛!”

    “你说帕西是大杀器?”

    “准确地说,是战争机器,你没有觉察到他的强大,是他在你面前从未作为战争机器启用过。”庞贝的目光在镜片后闪动,这是他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话以来唯一的一次认真,“这是我真正的来意,老朋友,你得快点想办法解决日本那边的难题,派出那种大杀器去日本,家族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恺撒的。”他叹了口气,“为此把日本的三大家族屠杀殆尽他们也在所不惜!”

    沉默良久,昂热轻声说:“谢谢。”

    这是真诚的感谢。虽然他并不太清楚庞贝为什么要帮他,但这条情报对他的意义很重大,加图索家族已经绕过学院直接展开了行动,派出了血统纯度在其他所有人之上的“战争机器”。

    历史上混血种家族之间并非没有战争,战争大到可能牵涉两个国家,而这一次,加图索家居然试图用一个人对整个日本的混血种家族宣战!

    那个始终在隐藏实力的帕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什么,你是最棒的,我当然挺你咯!”庞贝微笑着下楼。

    晨雾中早已等候的黑色劳斯莱斯无声地驶来,一身黑衣的仆从拉开车门,庞贝微笑着冲小楼上方行了一个军礼后钻了进去。

    “这也登场了,事情还真是闹大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伴随着慢悠悠的脚步声上楼。

    副校长提着半瓶白兰地,穿着乱糟糟的睡衣,四仰八叉地坐在昂热对面。

    “为什么不跟他打个招呼?”昂热淡淡地说,“我不信庞贝没有觉察到你来了。”

    “中国人说一个猪群里容不下两头种猪啊。”副校长懒懒地说,“我不喜欢他。”

    “中国人是说一山不容二虎,你不要以为我中文不好。”昂热说,“但无论如何这消息很重要,日本分部想要高天原,加图索家也想要。如果帕西真的如庞贝说的那样强,他们派出帕西不仅是为了恺撒,还是为了得到高天原!”

    “你要不要亲自飞一趟日本?”

    “大概只有如此了。”

    |4|笼中之鸟

    “我必须说!崩坏的不只是我们的任务!还有你们两个的审美!”路明非愤愤地说着,扯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向恺撒和楚子航展示这件礼物,在一个共有12个小格的白松木盒子里,放着12个漂亮的织物团子。

    “内裤。”恺撒淡定地一个一个取出那些织物团子,打开来给路明非看,果然是12条丝绸内裤,花纹完全不同,有的是喷发中的富士山,有的是海底遨游的鲸鱼,居然还有威猛的战国大名,沙门天上杉谦信策马而立,高举军扇。

    “还有一封信,”恺撒清了清嗓子,“小樱花,穿上姐姐送的内裤,赶快变成大人哦。落款是爱你的熊谷有希子。”

    已经是后半夜了,三个肩上搭着和服的男人坐在那张紫色的大圆床上拆礼物,人红就是没办法,今晚收到了上百件来自女宾们的礼物,都包裹在婴儿蓝、玫瑰红或者是紫色的盒子里,外面扎着颜色粉嫩的缎带。各种奇怪的礼物都有,譬如穿过的内衣……为了避免误拆这类“炸弹”,于是由鼻子最灵的路明非先闻闻,但是盒子上喷洒的香水还是经常导致误判。

    “我看你们两个都坏掉了!”路明非撕开一个礼盒,里面是酒心巧克力。

    他悲愤地抓起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把礼盒往床上重重地一放,“最可悲的不是我们当了牛郎!而是你俩居然乐在其中!下限在哪里?都喂狗了么?”

    “确实是迫不得已,”楚子航摇头,“你当时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我们拖着你在东京街头遭遇了多少次枪战。”

    “枪战?”路明非一愣。

    “记得在船上忽然对我们开枪的那些日本人么?我查到了那条船,犬山丸,是一艘属于山口组的渔船,名义上是渔船,其实用于军火走私。现在对我们来说最棘手的还不是警察,而是黑帮,全日本黑帮都活跃起来了,似乎在为某个价格极高的悬赏追捕我们。”

    “全日本的黑帮?”路明非满脸黑线。

    “日本是全世界唯一黑帮合法化的国家,注册在案的黑帮人员共计567万人,这些人如今出没在城镇的每个角落,拿着我们的照片问消息。超过4万支自动武器被配发给黑帮干部,其余的也都掖着匕首。这是日本黑帮战后最活跃的时候,为了我们。”

    “567万人?”路明非捂脸,“那是一个师团吧?”

    “原来日本分部的专员也混在黑帮成员里伏击我们,失去了诺玛的支持,我和恺撒又都不会日语,要在这个城市里藏身太难了。”楚子航摇头,“在开始的24小时里我们就遭遇了6场枪战,只要我们暴露哪怕一点点讯息,就会有上百辆车围堵过来,带来几百个黑色西装的黑帮分子。他们嚣张到封锁整个街区挨家挨户地搜索我们……”

    “警察也不管管么?“路明非问。

    “他们管。在某些黑帮不能控制的区域,他们就会出场。某些时候甚至日本自卫队也会出动,但他们的目标无一例外都是我们。他们彼此之间合作默契。”楚子航把几匣子弹扔在床上,“好在我们有枪战专家,恺撒同时可以锁定20个以上的目标,近距离射击战上他可以以一当百。但即便这样我们也几乎用完了所有弗里嘉子弹,而对方用的都是实弹,如果再不能找到藏身所,我们也会被迫使用实弹,那样会造成几百人的死伤,会酿成国际性的事件。”

    “所以我们这牛逼爆了的团队就要被迫来当牛郎?”路明非双手抓头。

    “是的,很难理解,但现实就是如此。”恺撒说,“我想,日本对于学院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地区。”

    “那学院会派人来救我们么?”路明非忽然想起。

    “出了这样的事学院高层必然已经震怒,而且还有你这个唯一的‘s’级学生被困,我想救援团队可能已经到达日本。”楚子航说,“加图索家也会派出独立的救援团队,甚至展开外交斡旋。”

    路明非感觉到了希望,又有点犯愁,“他们要是知道我在日本当过牛郎……会影响我的学分么?”

    恺撒扯开领巾,舒服地靠在床头,四仰八叉,给自己斟满红酒:“怕什么,你不过在这里跟一帮寂寞的女人一起说说话,用你的男性魅力滋润一下她们干枯的内心,喝喝酒,谈谈人生。她们能对你做的最夸张的事就是抱着你痛哭她们的家庭不幸,趁机摸摸你,你没有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所谓的‘牛郎’,只是个称谓,把自己看作女人们的心理咨询师,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乐在其中嘛!”路明非跳起来指着恺撒,“你那个语气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啊!basarakg!”

    “师兄你怎么想?我们就龟缩在这里当牛郎?”路明非转向楚子航求救,以楚子航这样的杀胚,那些女人们往他身上泼酒的时候,估计会有拔刀杀人的心思吧?

    “时间不长的话还能忍受。”楚子航面无表情。

    “你怎么强迫自己跟那些醉醺醺的女人说话的?她们叫我小樱花的时候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啊!”

    “那倒没难度,翻我牌子的女人都有共性……”

    “这……这边也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啊!”路明非震惊了。

    “我认为她们在行为逻辑上非常接近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楚子航说。

    “什么玩意儿?”路明非一愣。

    “英文是stosyndro,又称人质情结,这种精神状况首先在绑架案中被观察到。人质和劫匪长时间共处之后,某些人质会对劫匪产生微妙的感情,甚至反过来帮助劫匪。延伸开来说,可指一切被害者对加害人产生好感和依赖性,甚至服从加害者的行为特征。尤其是在被侵害的女性身上,这种心理状态很常见,她们会表现得非常顺从。”楚子航随口说来,好似他面前就有一本摊开的百科全书。

    “完……完全听不懂……”路明非结结巴巴地。

    “简单地说,某个群体的女性会有一种特殊心理,你越是粗暴地对待她,她越是会服从和依赖你。期间只要偶尔示以好意。选择我的客人很多都有这种心理,她们是白领或者金领上班族,工作压力大,收入水准高。如果你对她们表现得温和礼貌,她们反而会流露出不屑和威压的态度。反之如果完全无视她们的内心,冷漠地对待甚至嘲讽,她们在心理受伤的状态下反而会更加依赖你。认定这是一种爱情。”楚子航说,“我能做的是表现出不屑于她们的样子,冷着声调对她们说话,视她们为无物,她们如果对我表述她们生活中的不幸,我只需要冷笑,在酒快喝完的时候说句‘今晚就这么结束了么?不如早点回去哭一场睡觉吧!’她们就会觉得不甘心,从而继续买酒增加消费额。”

    “右京?橘老师!你已经进化成牛郎界的前辈了啊!”路明非恨不得以头抢地。

    “顺便做一下心理分析而已。”楚子航淡淡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回自己房间做笔记了。”

    “这就是今晚的结论么?三个有前途的牛郎在辛苦工作后交流了一下如何从女人口袋里讨酒钱的心得?”路明非说,“整个世界都坏掉了吧?”

    “目前的局面只能待援而已。”恺撒耸耸肩。

    在楚子航从床上起身的瞬间,恺撒闪电般从床头阴影中摸出一根颜色和壁纸极其接近的细线。路明非刚看了一眼,恺撒就瞬间把细线归位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路明非和恺撒继续拆礼物,楚子航走向门口。

    “我说这儿能上网么?”路明非扭头说。

    “不能,也别离开高天原找网吧,新宿大街上有无数人看过电视上的通缉令。”楚子航说着在背后关上了门。

    路明非和服下都是冷汗,扭头的瞬间他的目光从天花板上扫过,看见了角落里的反光。那必然是微型摄像机,而恺撒给他看的则是窃听器。刚才的一瞬间楚子航起身,恰好用身体阻挡了摄像机,给了恺撒自由的几秒钟。

    他们被严密地监控着,这个处处飘着女人体香的夜店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如果至今还未现身的两位新店长真的只是在意他们的美貌,姑且忽略路明非有没有这东西,那只需限制他们出门,完全没必要采取这样高规格的监控。

    他们与其说是被夜店敲诈了,不如说是被困在了这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路明非也察觉到了屋顶角落里的微型摄像机,巧妙地贴在射灯旁。如果是普通人,很容易忽略,但毕竟这个组里有电路专家。楚子航能靠着读电路图把北京地铁的原型车发动起来,可见他在电气方面的功底。

    借着去浴室里冲澡的机会,路明非打开了那张酒标。恺撒把那张酒标塞进了路明非的袖子,看来在这种地方他们拿到纸笔都不容易。

    “这间夜店被完全监控着,幕后的人还不清楚。不要做出过况,伺机行动。要是只有他路明非一个人沦落到高天原里当失足少男……没准真会被坏境熏陶成一朵惹女人爱的、楚楚可怜的小樱花吧?

    路明非记得高中语文老师老教导他们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说君子这种东西就是一直很淡定,处乱不惊,不蠢蠢欲动,小人就不行,心里不静,一堆小心思,所以总是忧心忡忡。说起来他心里总是蠢蠢欲动,恺撒一个意大利人居然很有君子风的样子,真叫人刮目相看……

    床头的电话响了,路明非迟疑了一下,装出睡意朦胧的样子抓起话筒:“喂?哪位?”

    “我,恺撒。”电话里的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

    路明非警觉起来,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他悄悄向着枕头下伸手,准备如果恺撒下达命令他就立刻挥枪跟恺撒杀出去。恺撒是这次任务的专员,也就是三人团队的队长,他有绝对的指挥权,尤其是在跟本部联系中断的情况下。以前路明非对恺撒的评价介乎“明骚贵公子”和“勇敢的二货”之间,但这次恺撒如此靠谱,路明非对他的评价不禁上升到接近“团支部书记”的高度!现在他们就是一支陷在敌后的小分队呀!全靠信念撑着,如果恺撒书记小手枪一挥说同志们跟我杀出去,同志们就得顶上!抗日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我拆到一件特别棒的礼物,居然是个手办!”恺撒的声音里透着“惊喜莫名”四个字,“用我形象做的手办,穿那种日本式的铠甲,骑在马上,但人可以从马上拿下来,这时候就能看见我下面没穿底裤!工艺棒极了,惟妙惟肖,只有日本人能做出这种东西,你要不要现在就过来看一眼?”

    路明非强忍着把话筒砸在墙上的冲动,默默地把电话线拔了,默默地爬回被窝里睡觉。

    “这货分明就是很享受很享受和很享受吧?”一分钟后,他扯开被子如暴龙般跳起来,“失去底线后这家伙终于变成完全体了吧?”

    “嘻嘻,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被监视了。”薯片妞满脸坏笑着转动转椅,离开监视屏幕,扑向桌上的薯片。

    “你怎么知道的?”酒德麻衣漫不经心地应答着,翻着手中的棕色古卷。

    “虽然装得好像很镇定的样子,可是他们上厕所的时候会故意用身子遮住,睡觉的时候也遮遮掩掩地不让我看见啊,钻进被窝里才把浴袍脱了。”薯片妞嚼着薯片头头是道,“连那个恺撒都不例外!我还以为这种会在自家泳池里灌满香槟带几十个女孩开party的男孩会豪放地展示一下自己呢。”

    “哼!一群小屁孩儿!”酒德麻衣不屑,”千万别跟我说你对小屁孩儿们的光屁股有兴趣。”

    “哪能呢?”薯片妞耸肩,“苦中作乐嘛!这种无聊的监视还不知得维持多久呢,你在看什么?”

    “日本黑帮家族名录,”酒德麻衣把那卷古书扔在桌上,“不是现在的黑帮家族,而是从平安时代开始,一直隐没在阴影中的那些暴力家族。日本允许黑帮合法化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家族的势力太庞大,历史太悠久,甚至有很多秘密的上层关系,便如一株大树那样难以连根拔起。这些黑帮家族都拥有贵族的姓氏,他们联合起来甚至可以撬动日本的政局。”

    “你为什么关心这件事?”薯片妞一愣。

    “从那个稚川会想到的,”酒德麻衣沉思着说,“黑帮在缉捕这三个人的事情上比警察还积极,什么驱使他们这么做的呢?如果是黑道的悬红,那这悬红要大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调动整个日本的黑帮呢?”

    薯片妞想了想:“有谁能出这么大的悬红呢?用一家上市公司的全部股票作悬红也不够吧?”

    “稚川会的英五郎没有再联系么?”

    “刚才派人送了一个漆器盒子来,里面是一个白纸信封里装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五个人的名字,说是后天晚上会来拜见。”薯片妞说。

    “这不是要去夜店喝酒的礼节,”酒德麻衣眼角一跳,绯色的眼影下刀剑般的锐光流过,“这是古代武士去道场踢馆的礼节!”

    |5|“同学们好!”

    东京成田机场,出入境大厅

    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十余辆黑色奔驰车停在门口,彻底把通道封锁了。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们从车里钻出,便如早已演练好那样,分为不同的小组,有的结成人墙把乘客隔离开来,有的在门口窗下戒备,更多的人跟着一头银发的长者闯入贵宾厅,队形如一枚黑色的箭镞,把惊慌的人群撕开。

    “请快派人过来!他们人数很多,一定带着武器!他们的衣服下面都鼓鼓的!报警!快报……”一个穿着海关制服的女孩抱着话筒,缩在自己的桌子下,小声而急促地说着。

    话筒里的声音忽然中断了,死寂。

    桌前站着那位银发的长者。他带着和蔼的微笑,微微鞠躬:“给您添麻烦了,电话就不用打了。”

    被一刀挑断的电话线就捏在长者手中,长者缓缓地把它放在桌上。

    海关女孩的目光落在长者的手上,忍不住微微颤抖。那双苍老的手上满是刺青,两手各纹一条五头那迦,五个狰狞的蛇头缠绕在他的五指上,每个头都戴着火焰的高冠。在佛教中,“那迦”指大毒蛇,龙一般巨大的蛇,它的头越多,力量越殊胜,五头那迦是魔王般的存在,七头那迦则如天神,当那迦拥有九个头,它便接近佛陀而具备无上功德。

    “让您见笑了。”长者歉意地说,把手收回了西装袖子里。他的衣袖特意做得略长一些,足够藏进整个手去。

    “这里是海关办公地点……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女孩小心翼翼地警告对方。

    她已经完全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在日本,纹身是黑帮的标志,每个黑帮成员都必须纹身。纹身既可以用来威胁那些试图反抗他们的人,也是信仰的来源,黑帮家族相信纹身中的神魔会附身于他们,赐予他们过人的力量。纹身还是成员对组织献上的忠心,纹身是无法彻底洗掉的,纹过身的人一辈子带着黑帮的印记,脱离黑帮之后无法融入社会,就只能为组织尽忠。

    如老者这样覆盖到手指的纹身,必然出自大师级别的刺青师,在黑帮中,这是极高地位的标志。

    “很快就会结束,”老者鞠着躬退后,“请安心地继续您的工作吧。”

    “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老者转向那些被围堵在角落里的安保人员深鞠躬,而后缓缓地扫视面前几百名等待入关的旅客,目光锋利得像是刮在人脸上。

    他面前是几十条通道,持外国护照的旅客都要经过这些通道通关,坐在每个通道尽头的女孩都是日本海关的代表。可以说出入境大厅就是日本的一道国门,这些黑帮分子是为了其中的某人而来的,不惜围堵国门!这不啻于挑战政府的威严!

    人们胆战心惊地彼此对视,一架空客a380大型飞机刚刚降落在成田机场,这些都是等待入境的游客。他们试图从周围找出一张可疑的脸。纽约黑帮的领袖?意大利黑手党的家长?或者金三角的毒枭?到底什么人能有资格被日本黑帮如此“重视”?

    穿黑西装的年轻人们封锁了每条通道,他们的手下意识地抬高到腰间,西装下鼓起一块,不知是短刀还是枪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阴寒的“兵气”,这种说法古已有之,那种经常在战场上和尸骨间穿行,以武器为伴的孤独武士身上便会蓄积起这种浓郁阴寒的气,接近他们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战栗,甚至恶鬼都害怕这样的人。

    全数都是黑帮精锐,不知在现代社会中,何等残酷的训练才让他们蓄积起了这样可怕的气息。

    出入境大厅里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是我的护照,”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海关女孩的桌前递上自己的通关文件,“这次去东京大学做学术访问,可以帮我办落地签证么?”

    海关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大胆的乘客。看起来他大约五六十岁,但身材保持得就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身合身的灰色西装,搭配驼色的羊绒围巾,头发和胡须修剪得精致,透着一股温和的烂漫,戴一付考究的玳瑁眼镜,确实是个访问学者的模样……可这风度翩翩的老家伙完全没弄懂现在的状况么?这状况就是国民自卫队赶来也不一定摆得平啊!

    “在东京对话的第一个女孩就有‘大和抚子’的传统美,真开心啊。”老家伙很绅士地对女孩献上恭维,从自己西服口袋里抽出那支耀眼的红玫瑰放在桌子上。

    “您……您的身份是?”女孩尽力遏制自己的不安,按流程问问题。

    黑帮没有妨碍她工作的意思,黑衣的年轻人们保持着自己逼人的兵气,静静地站着,如同一柄柄插在那里的长刀。

    “卡塞尔学院,校长。”老家伙微笑,“希尔伯特?让?昂热。”

    “准许入境”的章敲了下去,女孩递还护照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快走!”

    只要黑帮允许,这时候多放走一个旅客就是多拯救一条生命,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枪战起来呢?

    “希望下次来日本还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在海关迎接我。”昂热收好护照。

    黑帮长者忽然上前一步,直逼昂热的背后……所有人的呼吸都暂停了……黑帮长者拎起了昂热沉重的旅行箱,大角度鞠躬:“犬山堂长谷川义隆,有幸迎接昂热校长,欢迎驾临日本!您一路辛苦了!”

    “原来是来接我的,接我需要那么多人么?”昂热淡淡地说,甚至不回头看一眼那位长者。长者看起来比他还老,但昂热的态度如同对年轻服务生。

    “东京的家族都想接到昂热校长,犬山堂想占先机,不得不多带些人,”长者谢罪似的鞠躬不起,“请校长原谅!”

    昂热点点头“长谷川义隆?我好像记得这个名字。你哪一级的?”

    黑帮长者脸上居然泛起“倍感光荣”的微红,立刻站直了,气宇轩昂声音洪亮,“1955年入学,精密机械专业毕业,曾经有幸听过校长您的亲自授课!”

    所有人都傻了,大厅里静悄悄的。

    “不学好。”昂热冷冷地说,转身向出口走去。

    长谷川义隆急忙拎着行李箱跟上,年轻人们迅速列队,夹道欢迎。他们直视前面神情肃穆,连续三次击掌,每次两记,然后整齐地90度角大鞠躬。

    昂热目不斜视,挥手:“同学们好!”

    “校长好!”年轻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手打〗第十幕东京谈判夜

    1,夜店。

    东京涩谷区,ato。

    这是家有名的夜店。涩谷被传闻是东京最适合看女孩的地方,ato更是集散地,有时还有大牌明星光顾。但是今夜霓虹灯黑着,门口也不见迎宾的服务员,只听见里面震耳的音乐声。

    大人物包场了,熟悉这里的人都明白,自动绕行。不绕行也没辄,门口十几辆黑色的奔驰车整齐排列,封堵了通道,穿黑衣的年轻人在周围往来巡视。昂热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站在水晶舞池的中央。几十个穿着和服的少女跟着金属风格的音乐,跳着节奏强烈的热舞,她们的和服用金线刺绣极尽精美,却短得只到大腿根,毫不介意地暴露着她们笔直修长的双腿,脚上穿着白袜和红色的木屐。舞姬们像巴黎红磨坊的舞女那样高踢腿,好不掩饰地去对昂热投去怀春少女的眼神。昂热却面无表情,沿着木楼梯上楼。

    二楼风格忽然一变,都是穿着传统和服的女孩们演奏着日本风格的古乐,二楼女孩们没有楼下的火辣妖娆,却有娴静之美,和服领口大开,露出白净如玉的肌肤,每一个都是绝美的大和抚子,对昂热含蓄微笑。昂热并不停留,沿着楼梯向上,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紫檀木雕花的门。

    昂热随手推门,进入一间典雅的和式房间,地上铺着踏踏米,四面都是白纸糊的木格,墙上挂着名家的山水作品,屋里只有一张长桌,桌上一个铜盆,盆中清水上撒着樱花的花瓣。等候在桌边的十名少女和长桌尽头的男人微微鞠躬,昂热坐在桌子末端唯一的空位上,从怀里摸出雪茄盒仍在桌上。

    三层的女孩们都穿着考究的高级成衣,黑色制服裙和白色衬衣,领口里塞着玫瑰色领巾。乍看她们不如一楼的火辣也不如二楼的典雅,但她们是最美的,各有各的妍丽,容貌无可挑剔,每一个都能去演艺圈发展。长桌尽头是和昂热相对的一身藏青色和服的老人,头发黑白相间,身体硬朗,剑眉飞扬,年轻时应该是一位东方风格的美男子,有不容侵犯的威严。

    昂热并不说话,抽出一根雪茄,立刻有一团火光在他面前燃起,那是理他最近的女孩半跪起身,拿出火柴为他点烟。这才是一楼的长腿辣妹喝二楼的大和抚子们不如三楼这些女孩的地方,三楼的女孩贴心,她们无时无刻不准备帮你做什么,又不过分张扬。你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会立刻活跃起来,不需要的时候她们端坐如美丽的雕像。

    昂热坦然接受了这个服务,直视对面的老人。

    “昂热君,足有五十六年没见了吧?”老人坐着缓缓躬身,“看到老朋友一如既往,这叫人欣慰。”

    “犬山君,我还以为你会招待我吃寿司喝清酒,你却找这么多女人来做陪。”昂热环视那些叫人心旷神怡的面孔,“上百个不同风格的女人等待这服侍,早知道我就应该邀请副校长和我一起来日本了。”

    “人年轻的时候喜欢那些活泼的面孔,就像一楼的那些女孩,她们是可乐;年长一些就会喜欢典雅温柔的女孩,就像二楼那些,他们是清酒;年纪再大一些就会喜欢这里的女孩,,茶一样回味悠长。”犬山君说,“对女色的欣赏中也有禅机可循”

    “你这个死拉皮条的。”昂热微笑。

    这句话如春风破冰,一直表现的守礼持重的犬山君忽然仰头,爆出豪爽的大笑。他一骨碌站起来,小跑着穿过长桌和昂热拥抱,大力拍起昂热的后背。一瞬间物理的气氛就活跃起来了,女孩们拍着巴掌,脸上不在是那种完美却没有生气的浅笑,她们围聚到昂热身边行礼,就像学生拜见老师。

    “认识一下我的女儿们,”犬山君一个一个地扯过女孩介绍给昂热认识,“这是(这里省了,介绍他女儿的)”犬山君故意压低声音,路出日本男人的好色嘴脸,凑到昂热耳边,“伴浴也是特长哦!”

    神似老牌影星黑木瞳的女孩完全能听清犬山君的话,脸上略带羞涩,低下头去。

    “琴乃是一名棋手噢,职业五段!再过几年就可以代表日本出国比赛了?在朝日电视台主持围棋节目……世津子!嗨!世津子!来这边,站在我们面前,转一个漂亮的圈!”犬山君提高了音量。

    名叫世津子的女孩长得像广末凉子,容貌出奇的清爽,梳着剑道少女般的马尾,她脱下脚上的中跟鞋放在一边,向昂热鞠一躬,然后深深吸气,双手按在腹间,便是这区区一个动作,她便呈现出芭蕾宗师般的气质。她一脚画圆无声地旋转,越转越快,其他女孩捧来樱花瓣从她头顶洒落,花雨中的世津子如散花的天女一般的雍容。

    “bravo!”昂热鼓掌,高声赞美。

    “绝对的芭蕾天才,我计划送她去俄罗斯学习,有一天她会震惊世界的!”犬山君满脸慈祥地抚摸世津子的头发。

    “谢谢父亲!”世津子说。

    “我记得昂热校长最喜欢的料理就是烧喜知次,这么多年不来日本,吃得还入味吗?”犬山喝得醉醺醺,靠扶着琴乃的肩才不至于倒下。

    “虎河豚的白子,安康雨的肝,整条的喜知次,日料吃到最后还能让我感动的就是这三样东西,”昂热端坐饮酒,冰过的“纯米吟酿”,“除了你这些漂亮的干女儿。”

    最近常和副校长历练酒量,昂热没有像犬山那样烂醉,他席地而坐,坐得笔直,单臂撑在桌上,一手举着烧瓷小杯缓缓喝着,只是略有些热所以解开了衬衣上面的两颗口子。除了陪犬山的琴乃,其他女孩都围绕在昂热的身边为他点烟和倒酒。但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酒上,并不多看这些女孩,此刻他的眼角眉梢拖着一股清雅,就像一个日本古代的贵公子散坐花间思索诗句。

    “最喜欢谁就说出来嘛校长!”犬山搂着琴美大声说,脸颊通红。

    “你快要死了吧犬山,”昂热把玩着瓷杯,“还收那么多漂亮的干女儿,把她们安插在不同行业捧她们做名人,还是死性不改啊。”

    “虽说年纪比校长小很多,可是毕竟血统不如校长太多,”犬山挠头,“按照我的身体看大概只有十几年好活了,至于干女儿们嘛,我对她们可没有什么企图哦,只是作为老人还贪婪的想要漂亮女孩陪着喝酒而已。”“根据我们的报告,犬山组旗下有两大事务所,一个负责从小选拔漂亮的小男孩培养成大众偶像,一个负责选拔小女孩,你们培养出的男女偶像在新生带人气偶像中占了三层。”昂热淡淡的说,“你想用男色和女色构筑你的城堡么,犬山?作为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前任分部长,离开学院后居然重返黑帮当了日本最大的高级皮条客,叫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跟你同时过。”

    “自命贵族的卡塞尔学院,在日本的分部是由黑帮组成,这才是你们不好意思承认的吧?校长!”犬山嘿嘿地笑。

    |2|犬山组

    “犬山贺,犬山组组长,在日本黑帮中,组长就是最高级别的领袖。”eva站在上方投射的光柱中,“在日本黑帮古老的‘蛇岐八家’中,犬山家的实力范围一直都是风俗业。”

    “风俗业?”喝着可乐的男人挑了挑眉。

    “在日语中,风俗业就是广义的情『和谐』色业。”eva说,“在江户时代犬山家达到巅峰,在整个日本拥有多达700间大小妓(会和谐吗)院。犬山家当时是维新派,家族旗下的妓(和谐)女为壤夷志士提供庇护,很多密谋都是在妓(和谐)院谈成的。最近犬山组又有崛起的迹象,但是已经从业转向娱乐业,他们成立了两大事务所,从十岁一下的男孩女孩中选择资质出色的,从小加以培养。孩子们从小学习文学音乐修辞化妆和美体,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成为大众偶像。通常他们十四岁就会登台,16岁就成为大众偶像,到了十八岁就可以达到演绎生涯的巅峰,每个人都拥有强大的粉丝团,甚至可以影响首相竞选的结果。

    屏幕亮了,播放的是各种电视节目的节选,十几岁的明媚少女和妩媚男孩,有的跳着节奏明快的辣舞,有的演奏巴赫的秦曲,有的在镜头前尽情扭动身体展现,有的甜美一笑明眸善睐。每个孩子都兼具青春的稚嫩和成熟的美,动人心魄。

    “这些都是犬山组旗下的艺人,还有些不以艺人的形象出现,而是剑道代言人,冰上公主,甚至围棋新秀。泉山组培养的琴乃是现在日本最具人气的美少女棋手,赢得了去年的‘女留本因坊’棋战的冠军。那是一项非常专业的赛事,要连克对手的话,光是美貌和粉丝可不够,确实得有技惊四座的棋技。”eva说。

    “龙族血统!对于混血种来说,这不难办到。”男人咬着一串章鱼小丸子说。

    “是的这些被选拔出来的年轻人都有一定比例的龙族血统,”eva说,“蛇岐八家原本就是日本从古至今掌握龙族秘密的八大家族,犬山家,风魔家,龙马家,樱井家和宫本家合称外五家,上杉家,源家和橘家则称为内三家,内三家的另一个称谓是‘天照家族’。”

    “神的家族……”男人轻声说,“有意思。”

    “蛇岐八家都是混血家族,”eva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确实可以自命为神的家族,如果把龙类定义为神。”

    “日本分部的每个专员都出自蛇岐八家,在卡塞尔学院本部培养,毕业后派回日本,管理学院在日本的事宜。是这个意思吧?”男人说。

    “是的”

    “那么可以说卡塞尔学院在日本的组织结构就是黑帮?”

    “虽说这种说法会让教授门和校董会都深感羞耻,但这是事实,在美国我们是教育机构,在日本我们就是黑道。”eva说,“卡塞尔学院目前的校董会是由过去欧洲的屠龙家族组成。日本的屠龙家族蛇岐八家则一直不愿听命于校董会,知道二战结束后校长才和当时蛇岐八家的代表犬山贺达成协议,双方结盟。因此犬山贺是日本分部第一代分部长,称为‘初带目’。”

    男人剔着牙齿:“在世界其他地方的分部都直接听命于校方,日本确实特例,这种制度等于允许蛇岐八家在日本搞自治。昂热那种老贼,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里面隐藏的风险”

    eva点头:“同意。虽然同是屠龙家族,蛇岐八家和欧洲家族差别很大。欧洲家族历史上的屠龙者多半都是以圣徒和英雄的形象出现,甚至曾有七位在凡帝冈封圣。欧洲家族把自己看做隐藏在阴影中的斗士,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说校长这种人跟黑帮领袖的区别不大,但他自信拥有崇高目标,是为了全人类作战的暴力分子,而日本家族则颇为热衷于利用血统的优势为家族谋求利益。两者立场不同,必然存在隐患。”

    “昂热是那种立志斩妖除魔的暴力僧侣,在心里像磨剑似的磨砺自己的意志;日本这群看起来就是江户时代的浪人武士。怀着信念的暴力僧侣就像君主,她们都拥有强大的意志和武力,君主是不会看上小混混的,更不会接受和小混混称兄道弟,”男人沉吟,“但昂热还是同意让蛇岐八家继续控制日本,说明蛇岐八家手中有什么筹码,是他也忌惮的。”

    “也许就是路明非他们在海底找到的东西。这次深海探索从头到尾都是蛇岐八家的密谋,当他们意识到那东西确实在日本海沟里,她们就不惜背叛学院。因为一旦获得那东西,他们就用有了足够对抗学院的力量。”eva说,“所以黑帮在寻找路明非他们的行动中扮演了最积极地角色”

    “日本海沟深处无疑是个尼伯龙根,通讯扰,没有资料传输回来,他们必须找到目击者。”男人点头,“所以,蛇岐八家太需要路明非他们了。”

    “现在全世界每个觊觎龙族遗产的组织都需要他们。”eva轻声说,“为了强盗他们,各组之间会不惜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男人挑了挑眉,说起来还没有那三个活宝的消息吗?”

    他们最后出现在东京北部地区,持枪和超过70名黑帮分子械斗,发射了多达120多发伏里嘉子弹,将对方全体击倒后从容撤离。虽说是活宝,但有枪械专家和电气专家在,日本能为写到他们的人还不多吧?”eva微笑,“估计已经找到妥善的藏身地点了。”

    “应该是喝着红酒抽着雪茄等待救援,凯撒带队的小队应该都是这么臭屁,”男人低声嘟囔,“把棘手的事都留给我们大人来处理。”

    |2|(这个应该是|3|?)牛郎店

    “小!樱!花!快来给客人倒酒啊!”制服盘头的大堂经理冲进休息间高喊。“来啦来啦!”路明非拎着裤子从洗手间里冲出来。

    “你死在洗手间了吗?”大堂经理愤怒地瞪着路明非,声若炸弹,“你那桌客人们正在发酒疯呢!说起自己老公出轨嚎啕大哭!快去到就安慰一下!”

    “是是!我立刻过去”路明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大厅,边跑边系裤带。“领巾,你的领巾!给他补一下香水!”大堂经理在后面咆哮。

    “sakura!sakura!”远远的就听见女人娃娃大哭,“如果你在不来到我身边我就要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只能在天国相逢了,那时你还会爱我吗?神啊,你会可怜我这个无望的女人吗?”

    “爱个屁啊!这里是一楼!”路明非心里怒骂。

    他冲进耀眼的灯光里,还没来得及喘气,那个肥胖的女人已经泪眼婆娑地扑上来抱住他举向空中:“哦,我的小樱花,看见你我才觉得我的噩梦醒来。你不会像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一样抛弃我的对吗?你是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被玷污的小樱花。”桌上的其他女宾挥舞着折扇起舞,踢碎了无数酒瓶。

    “香槟!香槟!为我们的小樱花干杯!”抱住路明非的女宾高呼。

    “小樱花你今晚的业绩比bsarakg和右京还要棒哦!卖了一百二十瓶香槟!”开瓶的男服务生眼中闪着桃色光芒,在路明非脸颊上一吻,飞快跑走,“你是最棒的!我就知道你是这里最棒的!”

    路明非托着腮,那些女人托着他,一群人在高天原的大厅里载歌载舞,经过每张吧桌都豪迈地倒蛮香槟。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穿的漂漂亮亮羞怯地微笑就行,那些女人们就会大惊小怪地说“可爱!可爱!”,然后豪迈地开香槟把自己灌得烂醉。

    也许他真是天赋牛郎也难说!而右京兄因为面瘫,能玩的项目很少,除了表演“鱼生武士道”外,就只能扮演森冷狂傲的贵公子欺负那些有sdke的客人。此刻他如皇帝般独自占着一张环形沙发,七八个漂亮的女人依偎在他身边,把脸蛋在他衣袖上蹭来蹭去,每当楚子航耐不住性子眉间流露出一丝暴怒时,女人们就发痴一样扭动肩膀,恨不得说“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老大你挺得住吗?”路明非用中文冲凯撒喊。

    “在坚持一会儿!”凯撒喝得脸红脖子粗,摸了摸嘴上的酒液,推开趴在自己膝盖上打滚的胖女人,“把这群臭猪都灌醉,今晚就可以收工了”

    这就是凯撒小队现在的生存状况,臭屁实在说不上,要从好的方面来叙述只能说“三个人一起堕落好歹有个安慰。”

    4、白王血裔

    “别把我想的跟校董会里的老家伙一样,我对黑帮并不鄙视,”昂热眯着眼睛想一个沉浸在酒意里的日本中年,“否则也不会允许你们活到今天。”

    犬山贺的脸忽然冷了下来,酒意浓重的脸微微一抽“校长,我以为我们还能算作朋友,所以才让我的干女儿们都出面,隆重地招待您,尊称您为校长。可实际上我跟卡塞尔学院早已没有关系了,日本分部的每个专员都只需要为卡塞尔学院服务十年,就脱离学院回到家族的怀抱,这是我们当初签订的盟约,您不是太老了开始忘事了吧?”

    “阿贺,”昂热微笑着伸伸懒腰,后不介意对方杀气凛冽的眼神,还换用了对小字辈的称呼,“你应该清楚地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1946年蛇崎八家推选了在剑桥读过书英文最好的你来跟我谈判,签订盟约,在整个日本部分你应该是最熟悉我的人,我是那种你请我吃饭、热情地款待我就让步的人么?”

    犬山贺沉默了一刻,缓缓地坐直了:“不,校长,你是那种刀剑般的人,锐利到斩断一切。我当然不认为一顿丰盛的招待就会打动到您,但我仍就建议您乘最早的班机离开日本,蛇崎八家已经不准备继续听命于学院本部了,这是八家家长的共同决定。”

    他重用了尊重的口吻,因为想到这个叫昂热的男人那么多年来所作所为……即使不再是朋友,也很难不生出尊重。这个老家伙是卡塞尔学院的……骨啊!

    “我记得1946年我们谈判的时候,也是在一个类似这样的和室里。你那时候还是个年轻的皮条客,也是找了一堆女人来陪酒,但长得不如她们,都是大饼脸。”昂热轻轻叹了口气,“时间好像又回到了1946年,只是我们都老了几十岁。

    “昂热君,蛇崎八家中,我们犬山家是跟您最亲近的。这次我让长谷川公开从成田机场把您抢到这里,也是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如果是其他家族和您对面,可能就不是犬山家这样的态度了。”犬山贺缓缓地说。

    “1946年我是独自来日本的,这一次,我也是独自。”昂热淡淡地说。

    “您的意思是您一个人就足以挑掉蛇崎八家?”犬山贺冷笑。

    “三四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昂热微笑,“我老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犬山暴怒,神色狰狞,“你的狂妄未免可笑!你以为现在的蛇崎八家和1946年的时候一样么?”

    “拉皮条的都开始捧艺人了,当然是有些不同,”昂热耸耸肩,“不过别以为自己和女明星沾上边就高人一等,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过结交了几个有权势的朋友出席过几次高端社会活动,就以为自己掌握了世界的权柄。唉,对了,阿贺你是哪年生的?”

    犬贺山眼角抽搐,仿佛有一条毒蛇在那里跳动。昂热的话刺伤了他,多年来他一直为自己和卡塞尔学院签订盟约而觉得羞耻,蛇岐八家隐忍了这么多年,把最优秀的后代派往美国学习。灌输他们“自强”的信念,目的是有朝一日重新把日本变成蛇岐八家的地盘。如今他确实认为蛇岐八家已经重获尊严了……

    但在昂热轻蔑的语气中,他听出了自己的(看不清楚,貌似是“战栗”),他安排奢华的筵席,说着强硬的话,就像一个是试着向长兄证明自己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一样幼稚……那么多年在昂热面前他还是怀着一个弟弟的心态,而他老的都快死了。

    他太低估对手了,跟昂热太多年没见,他记忆中昂热十是一个强硬、强大和锋利的老男人,但他显然遗忘了一些事,昂热这种老男人性格中有多少个层面,太令人难以捉摸,而且活得太久几乎就经历过世界所有的事,虚张声势对他没用。他的内心被岁月磨砺得粗糙如岩石,根本无法撼动。能概括这种男人的词语只有一个:老流氓!希尔伯特·让·昂热,一个已经无惧世间一切的老流氓!

    犬山贺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双手撑着身子慢慢地坐了回去,压低了声音:“昂热君,如今日本的局面已经不是你或者我能够控制的了,蛇岐八家在同一时间背叛,已经说明了问题,我们不再畏惧学院本部。没有底牌我们是不敢这么做的,而我们手中的底牌,你们不知道。”

    “你们能有什么底牌?”昂热挑了挑眉,“就是高天原吧?”

    犬山贺的瞳孔猛地收缩,瞳光如箭:“你知道高天原?”

    昂热微微点头:“欧洲的密党从公元之前就开始研究神化,我们都知道神话是龙族历史的变形。接触到日本的神话之后,我们意识到日本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区,它可能是一个被龙类生造出来的国家,日本神话中父神伊奘诺尊和母神伊奘冉尊用‘天之琼矛’这样一个神话道具插到河床中搅拌,大海深处的泥沙凝成了日本。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地质学表明日本四岛的形成是由于欧亚大陆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冲撞,它确实来自于石质河床的崛起。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生成的时间恰好是龙族统治世界的时间。”

    “说下去。”犬山贺幽幽地说。

    “在整个欧洲大陆的历史上,屠龙者家族加起来不过十几个,但直到1949年,日本竟然还留存着八个混血种家族。日本混血种种群之大,超过世界上任何国家。可为什么龙类基因会如此富集在日本这个小的国家呢?综合其他的证据,我们认为合理的解释是远古时期日本曾是龙类的聚居地,它的出现甚至可能和龙类改变了地质结构有关,于是陆地从海洋中崛起,龙族在这里繁衍生息,它在远古时代可能是世界的中心之一,就像现在的美国。”

    “你们认为日本就是龙族时代的大都会?”

    “不只是大都会那么简单,甚至龙族认为日本这片土地,有某种神圣的属性。”昂热说,“进一步我们研究日本的历史是从中间断开的,在中国的汉朝时期,日本还是不毛之地,只有些原始部落,在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崛起的时候,日本人还穿着被单一样的‘贯头衣’,连水稻和铁器都得从汉朝引入,有语言而没有文字。但后来,在古代器皿的边缘以及部分古书上,一种被称为‘神代文字’的古文字被发现了,它的历史远早于卑弥呼的时代。尽管有些语言学家认为古书是伪造的,但上古器皿的边缘上暗含某种规律的花纹是肯定的,这种花纹无法解读但可以认定为一种文字。”昂热顿了顿,“文字是种令人敬畏的东西,在古代文字被认为蕴含魔力,而一种文字要流传必须被某一群人使用。神代文字如果是真的,就意味着在很古老的时代,日本这片土地生活着一群人,他们的文明程度远超过后来的人。但这群人和后来居住在日本的人完全不同,他们的历史从中间被斩断了……确实,他们完全不同,他们是……龙类!日本神话中神居住的国度高天原,就是龙类的国家!”

    “只是通过神话和语言学就推论出高天原的存在么?“犬山贺低声问。

    “不,以上都只是辅助的证据,真正决定性的证据来自1945年4月21日,苏联红军攻破东柏林的时候开启的一个基因库。”昂热幽幽地说。

    “东柏林的基因库?”

    昂热微微点头:“由纳粹德国的科学家建立的基因库,里面存有30000个日本人的基因。”

    “日本人的基因?”犬山贺露出震惊的表情。

    纳粹德国奉行的是种族主义,他们坚信雅利安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体力智力无不一流,下等民族如犹太人就该灭掉,至于东方的盟国日本……比较矮小,也不高鼻深目,多数还有罗圈腿……看起来也不是很优秀的样子,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就姑且不把他们列入下等民族了。可那群自命贵族的德国人却在私下收集日本人的基因,建立了庞大的基因库!“那时候你还只是蛇歧八家中犬山家的一个小混混,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昂热微笑,“这个基因库是当时蛇岐八家的家长们和纳粹的帝国科学院合作的项目,蛇岐八家采集日本人的基因,送到基因科学更加发达的德国进行分析。问题是,蛇岐八家为什么对于本国人的基因那么在意呢?”

    “龙类基因。”犬山贺说。

    “对,”昂热说,“他们希望通过科学分析,证明自己是优秀种族。因为德国人在撤离之前烧毁了文件,所以苏联人也不知道到底德国人分析出了什么结果,但是蛇岐八家希望分析的,毫无疑问是他们自身的龙类基因部分。当时学院通过一些手段,获得了这个基因库的一部分。我们在美国本部重新分析了这些基因,结果震惊了整个学院……日本境内的龙类基因和欧洲的龙类基因……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犬山贺不由得身体前倾,露出学生般聆听的表情。

    “我们能在欧洲找到的混血种,都是四大君主的后代,所以龙类基因可以分为四类,青铜与火、大地与山、海洋与水、天空与风,一共四类,有些人可能有两类三类甚至所有的四类基因。但蛇岐八家的龙类基因属于……第五类!“昂热直视犬山贺的眼睛,”第五种龙类基因,来自哪一位龙类君主呢?“

    仿佛雷电撕开阴霾,脑海里一下子清明了。一切线索终于连贯了,于是真相浮出水面,犬山贺强行克制才没有颤抖。“白王……血裔!“他嘶哑地说。

    昂热微微点头:“黑王只创造过五大君主,第一次的创造就是白王,因为白王的背叛,他杀死并吞噬了他;第二次的创造是四大君主,分别执掌地水火风的权力。原本所谓的白王血裔应该不存在于世上,但现在看来,白王留下了继承人。就是,蛇岐八家。”

    “可蛇岐八家中的人也会使用其他四类言灵。”犬山贺试图反驳。

    “白王掌握的力量是‘精神’,他具备伟大的神性,可能超越其他四大君主。”昂热微笑,“他的后裔拥有能‘拷贝’其他君主能力的能力,就像镜子。”

    “卡塞尔学院里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不多,不超过十个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地下实验室中的研究人员。”

    “所以你当时特地来日本和蛇岐八家签订盟约。”

    “是的,卡塞尔学院不会允许珍贵的白王血统始终流落在外。”

    “多年来你默许蛇岐八家在日本发展势力,是因为你想从我们这里获得白王的遗产。”昂热鼓掌:“阿贺你的推理能力真是一流。白王血裔是混血种中很特别的一支,按照龙族的历史你们应该早已灭族了,你们到底如何存活至今的呢?你们的组织借故偶和秘传的神话都与龙族的真相关系密切,你们比我们更接近真正的龙类,你们是一直被忽略的遗族。我们不愿和你们冲突,而是希望观察你们,了解你们,跟着你们去找传说中的……高天原!”

    “当高天原重新降临到世界的时候,幽冥黄泉的门将打开,被囚禁在那里的母神伊奘冉尊将重获自由,天照、月读、须佐之男将投奔她的怀抱,世界重回神的纪元。”犬山贺摇着头说,“是的,蛇岐八家中的老人一直在讲这个神话,可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在古代,蛇岐八家自命为神的后裔,世界的监管者,我们虽然是黑帮,但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高天原重临的一日。可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加入黑帮只是觉得纹身的自己很酷,可以骑着机车扮演暴走族,后座上坐着性感的辣妹而已。”犬山贺叹息着笑笑。

    “好了,故事讲完了,来谈谈生意吧。”昂热说,“就让你和我,两个老头子重回1946年的谈判桌,我们说说这件事该怎么了结。”

    “昂热君,我不想把事情闹大,”犬山贺缓缓地说,“犬山家的立场,只是希望能保持蛇岐八家的独立。我们不想再受卡塞尔学院本部的管辖了,我们之间可以缔结更加平等的联盟关系。“

    “更加平等的意思是我们作为欧洲家族的代表,你们作为日本家族的代表,从此以后不要踏入对方的地盘?“昂热挑了挑眉、

    “差不多。蛇岐八家的基本立场和欧洲的家族一样,虽然我们流有龙类的血液,但我们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们不会变成龙族的附庸,如果日本境内有龙类复苏,我们会竭尽一切力量斩杀他们。必要的时候我们还会为你们的行动提供支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凯撒那个小队确实是在日本海沟底部找到了高天原吧?“

    “但从此以后,我们不要互相插手对方的事。高天原里如果有白王的遗产,那是留给蛇岐八家的,跟卡塞尔学院无关;高天原里如果有龙类,屠龙的工作也是蛇岐八家的,不需要卡塞尔学院过问。“犬山贺的眉目中透着凛然的傲气和杀气,如有古代大名般的威仪,”我们一起拿的一切,两清了!“

    “那凯撒那个小队呢?你们的人正在全日本搜索他们,荷枪实弹。“

    “上千年来,我们只知道他们三个进入过那个传说中的国度。“犬山贺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宝贝学生们,但他们必须留在日本协助我们。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就恢复自由。“昂热点点头:“所谓高天原,其实是尼伯龙根的一种,一处死人的国度。唯有带着烙印的人才能活着进入死人的国度。所以你们要求学院本部派人下潜,因为你们知道路明非和楚子航曾经进入过北京地下铁中的尼伯龙根,他们有珍贵的烙印。”

    “是的。”犬山贺坦然承认。

    “这就很难办了,”昂热摊摊手,“他们还都没毕业呢。”

    犬山贺一愣。

    “你得知道我首先是个教育家,我人生的最高追求不过就是四个字,‘教书育人’,在学生们没有毕业的时候我就是他们的监护人。我怎么能允许学生们跟一群黑帮混迹,被社会污染而堕落呢?“昂热说,”你认为这次来我是跟你谈判什么的?”

    “谈判什么?”犬山贺明知道对面那个老家伙在唬烂,但是思路仍旧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就像自己的学生被社会上的小混混带走,家长闹到学校里来了,说学校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要自己动用社会关系来清扫街面上的混混。那我作为校长,能不出面么?“昂热拍拍桌子,”你不要让我难做好不好?别的都能谈,我这次来,就是要人的!三个人我带走,我管你蛇岐八家独立不独立!”

    犬山贺愕然,一瞬间和室内的气氛就有些变,刚才还是两个权谋家在谈划地盘的事儿,忽然间局面就变成老师上门要人……虽说听起来确实也和事实不差,但总觉得自己被耍了……跟昂热说了这么多……该死!昂热其实一直在套他的话!他已经能够把蛇岐八家的内情都说得七七八八了!犬山贺的手按在桌上,身体缓缓退后:“校长,要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么?”

    “这世上本没有鱼也没有网,你为什么会跟我说‘鱼死网破’呢?”昂热小口小口地饮着清酒,”阿贺,那么多年来,你始终觉得生活在我给你设下的网里么?所以你这条鱼,不惜一切也要钻透这张网逃出去。”

    “校长,这是最后的忠告!“犬山贺的声音高亢嘶哑,须发皆张,如金刚怒目,”今天的蛇岐八家和半个世纪之前的蛇岐八家已经不同了!我们……背后没有退路!”

    “唉,年轻人啊!“昂热嘟囔。犬山贺一愣。“我是说你,“昂热遥指犬山贺,”年轻人就是这样,太把自己当回事,说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懂事了,今天的我和过去的我已经完全不同了,学抽烟学听重金属开始评价拉面的口味,总之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比真正的大人更沧桑,认为世界很肮脏,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或妩媚或清丽的女孩们,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喜欢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样的话,却从来没有真正思考所谓‘退路’的含义,因为好久没有被爸爸打屁股了,就在心里发狠说要是那个男人再打我的屁股我就狠狠地打回去……

    他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每一句话出口,犬山贺脸上就增添一份狰狞,暴怒的纹路跳动着,瞳孔泛出汽灯般的金色!

    “明明没被朋友背叛过却说朋友是虚假的,明明没受过大人社会的压力却坚持以睥睨的眼神来看父母,明明不懂宗教却说神是虚伪的黑暗才是永恒的真理……”昂热的语速快到自己都不能呼吸,仿佛琵琶手暴烈地扫弦,大珠小珠落玉盘……不,是成千上万钢铁的珠子落在玉盘中把玉盘打得粉碎!

    他从来都是优雅的人,但此刻他居高临下,对待犬山贺如同对待不成器的学生,无情地指责他的一切缺点(看不清,可能是这个吧。。),贬低他嘲讽他,不吝以每个字来刺痛其内心!

    少女们都变了脸色。从她们被犬山组选中,犬山贺局成为她们的干爹她们的主宰,她们深知这位干爹的脾气。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犬山贺仿佛跟他们有着什么苟且的关系,但是私下他是一位刻薄的严师,威严的大家长。在如今的日本男女已经平等,女孩子参加暴力团就像男孩一样图的是自由,可是在犬山贺统治下的犬山组,如同一个古老的家族,“女儿”的懒惰、不敬、妒忌、肆意妄为都会招来怒叱,那时候慈和的犬山贺脸上会浮现出火山爆发般的狰狞表情,令这些在粉丝团面前如同女神般的女孩们战栗不敢言,说错一句话犬山贺大概就会撕碎她们。

    谁敢这样对犬山贺说话?

    “阿贺!”昂热忽然停顿。

    仿佛万籁俱寂,女孩们这才意识到刚才昂热的声量之高,震动了整间和室,就像在小小的空间中狮子的怒吼。

    “真没想到,1946年的时候你是那么个中二少年,65年以后你还留级在中学二年级,说这些冒充大人的屁话,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昂热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慢慢挽起了袖子,左手腕上露出猛虎的头颅,右手腕上露出夜叉的鬼面,刺以靛青染以朱砂……这些狰狞华美的刺青只能出于绝顶大师的手笔,相比起来长谷川义隆的纹身不过是儿童简笔画。

    谁也没法想象这种东西会出现在以为教育家的身上,一个毕业在剑桥的老绅士,身上纹着在日本黑道中等级最高的虎和夜叉?

    “该给你补补课了。”昂热轻声说。死寂。

    犬山贺脸上狰狞的表情忽然退尽,重归肃穆。他穿着和服端坐,鬓发苍苍然而眉宇间透着成熟俊逸的神采,年轻时一定是个让少女心动的翩翩美男。他弯下腰去,额头贴着地面向昂热行礼,而后微微起身。露出腰间一段红色的木柄。

    “鬼丸国纲?”昂热点点头。

    名剑鬼王国纲!镇国的斩鬼刀,曾被织田信长、丰臣秀吉这样的雄主掌握的名刀,按说在明治年间就成了天皇的藏品,此时此刻这柄刀应该被珍藏在宫内省的玻璃展柜中。但随着犬山贺的收握住刀柄,一个领域被操课之后本来应该绝迹。而昂热的头顶上方是世津子,小太刀左右交错贴着手臂隐藏,这是小太刀的奥义,昂热不出刀,世津子就不会出刀,因为小太刀是无破的防御,只有防御之后才能反击。

    女孩们的杀机组成没有缝隙的罩壁,已成必杀之局。她们当然相信昂热有足够的力量反击,但她们是犬山贺训练出来的女孩,昂热或许可以杀死她们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人,但是那就没法避过其他的刀刃。犬山贺把这些女孩训练成了“死士”一类的东西!

    夜叉怒吼,猛虎咆哮!那一刻雄浑的男性筋肉在女孩们面前扭曲,夜叉和猛虎皆从地狱中扑出似的,像是纠缠在一起搏杀,又像是拥抱着舞蹈。每柄小虎彻上都巨震,这些用玉钢打造的名匠刀剑在完全相同的瞬间折断,只有整齐划一的一声“叮”!

    女孩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强有力的手抓住了胸口,随便地扔了出去。她们撞在同伴身上,翻滚着倒地。这一组瞬间全灭!只剩世津子,飞燕来翔的世津子l她用足了“鹰眼”,想锁定昂热的武器,但是……折刀从昂热手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棒球棒!

    昂热甩手把棒球棒砸向世津子……

    这是上万次真剑练习中从未出现的战例,对方扔了个棒球棒过来……这在剑道中的荒诞程度不亚于中国古代的武林高手和人对掌,用足了铁砂掌力掌心泛起铁青色,对方忽然摸出一副挂满倒刺的铁手套戴上……世津子蒙了f以小太刀的威力,轻轻一挥就能把棒球棒砍作两截,但小太刀是无破之防御,敌人不出击,她就不能出击!这是剑道老师再三叮咛的!

    昂热的折刀在哪里?真正的武器……藏在手心里么?世津子瞬息间决定了,她不能被棒球棒干扰,她用足了“鹰眼”死死锁定昂热的手心。

    下一刻棒球棒命中她漂亮的额头正中,力量恰到好处地把她砸晕了。飞燕来翔……被一棒拿下。

    昂热向上方伸手,一把接住坠落的世津子,拍了拍这女孩柔软的面颊:“学生的学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你还以为我们在剑道场中练习么?”

    “这个,就是我的武器了,”他把世津子放在地下,伸手接过空中坠落的棒球棒,在旁边刀刃袭来之前隐遁在黑暗里。

    “..shewantstoshe.

    foreverti.

    sheisdriven.

    she&39;salwayselyandfree,

    shewantsyoutobe。apartofthefuture,

    agirllike≈ot;”一切都在轰鸣,从低音炮到女孩们的心脏到她们手中的利刃。黑影在舞池中飞闪,棒球棒带起“虎虎”的风声。昂热没有对这些看似柔弱不堪的少女们留情,刀光交错中棒球连续击打在女孩们的双肩和后背,他抓住了那些逼近他的小虎彻和“菊一文字”的复制品,

    手把她们扔在地下,随手抽在那些女孩的脸上把她们抽飞在一旁。

    女孩们虽然惊慌却没有失去搏命的凶狠,只要闻见昂热的香水气味就不顾一切地挥斩,但这在昂热面前只是徒劳。总是在第一个照面时他抓住女孩的刀或者以球棒的柄部打在她们的下巴上,用强有力的手臂圈住她们的脖子令她们的双脚离开地面,又把她们如丢弃垃圾那般扔出去,砸在更多试图扑进的女孩身上。他虽然高挑却并不是熊虎一样的身躯,但在这每一步都要击倒几个人的舞池里,他的作战风格像是巨魔踏足人类的战场。

    夜叉猛虎,怒吼咆哮。女孩们面前那幅遍布肩背的“诸界之暴恶”尽情展开,画卷上的修罗战场重现。这幅纹身原本就是用来赞颂这个男人的强大,他是纵横诸界的暴,他是席卷一切的恶。

    如果路明非看到这一幕只能跪了f尼玛太闪了吧?尼玛太炫了吧?真该去当牛郎的绝不是他们三个啊!而是这个天神下凡猛鬼复生般的校长啊!要是他去高天原站台,整个东京的女人都会在新宿大道上排队等着翻他的牌子吧?

    辣妹们和大和抚子们都不堪一击,三楼的精锐中的精锐终于下场。弥美的武器是一柄十文字枪,这东西根本不适合黑帮使用,即便按照弥美娇小的身材做了缩短可仍旧是马上挥舞的武器……她确实是在马上挥舞的,她骑着二楼那辆用来展示的限量版哈雷戴维森摩托冲了下来坠入舞池!她用摩托为盾,出手攻击的一枪就是宝藏院枪流的精华!

    昂热双手握住球棒的末端,以棒球场上“安打王”般的气势挥出旋转一击,狠狠地砸在哈雷戴维森的一侧。十文字枪被昂热劈手夺去,轰然巨响中,弥美和摩托一起被击飞到角落里,立刻昏迷。

    随即袭向昂热后脑的是流星锤,号称伴浴是特长的和纱以纤细的身材挥舞起重达12磅的铁球,铁球上布满倒刺。她攻击昂热的时候人还在五米外,这样的距离优势让她即便不成还有机会撤离。昂热甚至没有回头,双手抓住十文字枪的两端把它折断,左手枪柄反挥到背后缠住了流星锤的链子,右手枪柄脱手飞掷……和纱的结局和世津子一样。

    端着狙击步枪的琴乃一直在二路瞄准,这位职业五段的围棋少女穿着紧身的套装裙,蹬着12的高跟鞋,按说穿这一身她只能袅袅婷婷地扭着腰走路,上下车都需要男伴扶一把……但此刻她双腿微微分开,立姿瞄准,人就像钉子那样扎在那里分毫不动。12的鞋跟反而被她变成有效的支撑。

    她曾在1500米的距离上命中一条跃出海面的鲭鱼,但这一次她放下步枪无奈地摇摇头。她的特长在这里根本用不上,昂热在舞池中留下的影子完全是断续的,她没有任何一秒钟能把昂热套在瞄准镜框里。

    号称“冰上公主”的绫音终于拿出了她的武器,法国制阿帕杰克斯……112火箭筒!它被设计用来摧毁装甲目标,它如果发射,能把整个舞池给轰成碎片!琴乃吃了一惊,急忙扔下步枪扑上去抱住绫音,作为在犬山家受训的同期学员,她清楚绫音是个冲动起来脑子容易发热的家伙,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一次国际比赛中这个冰上芭蕾美少女因为裁判的评分有问题曾经试图脱下脚上的冰刀投掷过去……

    “绫音!下面都是我们的人!”琴乃大喊。

    绫音那颗热到可以煎鸡蛋的脑袋略略清醒,放松了扳机。整个ato里的人都疯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在犬山家精锐全出的状态下,被一个人完全彻底地践踏了。这个瞬间舞池中的昂热忽然现身在一束镭射灯的光束中,左手提一个辣妹右手一个大和抚子,微微侧头向着二楼投来饱含嘲讽的眼神。

    眼神冷得……像是地狱深处传来的凝视!

    绫音那颗还来不及完全冷却的脑袋立刻爆炸了,她推开琴乃举起火箭炮抠动扳机!火箭弹落地,却没有爆炸。因为它不是被发射出去的,在琴乃发射的瞬间,合金铸造的炮管沿着一道细微的裂缝断掉了。火箭炮的前半截砸在……绫音漂亮的脚背上……

    “……thereisasky,

    ilatg,

    oneiuttherethaetrulytrtthereisarabowforyouandabeautifulsuernallygodisagirl!”

    《godisagirl》终结,震碎整个ato的高音中,从地面到穹顶都如着火般流淌着金红色,一瞬间灯光极盛,提着两截枪柄的昂热旋舞着把六名少女同时震开。他屹立在舞池正中央,肌肉舒张,刺青的后背上汗水横流。

    压过音乐的,是青铜古钟震鸣般的巨声。每一寸空气都在震颤,那是亘古的言灵被唱颂,强绝的领域被释放。昂热猛地抬头……他的头顶,天幕坠落}ato用于装饰穹顶的是一幅巨型红绸,大到足够覆盖整个穹顶,中间用金线刺绣着三片桐叶——犬山家的家徽“三片桐”,这间夜店原本就是犬山家旗下的产业。此刻这幅红绸翻滚着如同红色的海洋,从天而降,牵引着它的是犬山贺。这个本该快入土的老人退去和服两袖扎在腰间,背后的《能战阎魔图》栩栩如生,鬼丸国纲在刀鞘中震动。

    这是夜叉猛虎,和能战阎魔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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