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妖魔们从神话中复活,把ato变作了它们的战场。巨幅红绸遮住了犬山贺的身影,昂热的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言灵·刹那,释放!刀剑的清音响彻ato。
言灵学的教科书上清楚地写着此种言灵的效果,它并非高危言灵,不能产生大范围的杀伤,作用范围仅是释放者自身。但靠着“刹那”屹立于屠龙者颠峰的,包括秘党长老会的夏洛子爵,在夏洛子爵以“银翼”之名屠杀欧洲大陆上的残存龙族时,昂热还是个就读于剑桥的学生。刹那能成倍地提升释放者自己的速度,加速效果以“2”的倍数攀升。
初阶的刹那仅能提升2倍的速度,二阶则达到4倍速,三阶是8倍速,四阶是16倍速……七阶就会突破到128倍速!刹那到底能提到几阶,没人知道。
红绸落入舞池盖住昂热,在犬山贺坠落的瞬间受伤的女孩们都扑出了舞池,即便昏迷的世津子和和纱也被同伴带了出去。这天降的一斩是早就准备好的,犬山贺清楚昂热的言灵,不可思议的“时间零”,在领域之内化身时间领主的特殊能力,在昂热眼里,时间被拉长了几十倍,因此他能以几十倍于常态的速度行动。昂热的极速令混血种的眼睛都无法捕捉到图像,从而产生了他“忽然消失”的假象。
现在昂热藏身不住了,他再怎么快速移动,都会在红绸上凸显出入形。犬山贺纳刀于怀,直视红绸下屹立的人形。他清楚“刹那”在言灵的位阶上比昂热的“时间零”低,但世界上并不存在低阶言灵无法胜过高阶言灵的绝对法则。“刹那”的速度足够胜过“时
间零”,因为……神速永无止境!
对于犬山贺来说世界上没有“极限”这种东西,一切的绝境,只要快、更快、再快,就斩破!犬山贺落地跪坐,“嚓”的一声,鬼丸国纲出鞘。
目视!吐呐!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瞬息间“居合之剑”斩完!这是历史上任何居合大师都无法做到的,如果用高速摄影机拍摄,会发现犬山贺用了仅仅002秒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居合斩,同时保留了“残心”。如果把他的动作用64倍慢速播放出来,简直如舞蹈般美妙,他挥出“血振”那一刀的时候,仿佛真有雨水沾满他的刀身。
六阶“刹那”,64倍神速斩165年前犬山贺败于面前这个男人手下,他承认自己的天赋不如对手,但他自信能赢}因为他在这唯一的一剑上用了足足65年,65年只磨砺一式剑招!65年的时间足以把一块凡铁磨砺成倾国名剑!
一剑斩中,65年历历流过!
这还远远不是结束……目视!吐呐!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l纳刀{第二轮“居合之剑”!七阶“刹那”l128倍神速斩!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没人能看清此刻犬山贺向着昂热倾泻过去的刀光,如海潮如风暴甚至如同……宇宙中飞射的星尘。
鬼丸国纲自带的破碎效果将整幅红绸撕碎,夜叉和猛虎们从红绸的碎片中汹涌而出!
昂热手握折刀,以同样的速度挥出刀光,刻薄地
大吼:“太慢!太慢!太慢!”
以刃长不过三寸的折刀对击刃长接近三尺的鬼丸国纲,他的速度丝毫不逊于犬山贺!犬山贺清楚地感觉到昂热的每一击都恰好敲击在他的刀身中段,那是他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几乎无懈可击的居合剑一次次被击溃。昂热只有一柄折刀,但他用这柄折刀造出了完美无缺的防御。
无破之防御!昂热用的是和世津子非常接近的小太刀技法,小太刀反手技,但他的刀更短。
双方的刀都以极速撕裂空气,制造了尖利的啸声,舞池周围的女孩们不得不塞住耳朵。
“太慢!太慢!太慢!”昂热狂啸,“只是这样而已么?只是这样而已么?”
下期预告!
犬山贺和昂热仍在决斗,但他最后死在校长面前!蛇积八家四家家主神秘现身!幕后黑手仍然在隐藏!
第十一幕:鬼丸国纲
1犬山家的阿贺
真屈辱啊!
犬山贺的脑海里瞬间流过的是65年前他和昂热的相遇……1946年,满目疮痍的日本,败战,投降,归国的伤兵,沦为象征的天皇,切腹的父亲,街上美国人呼啸来去的吉普,被美国大兵随手揽上车的女人,她们的和服下露出苍白的大腿……
在那个樱花盛开的春天,18岁的犬山贺奔跑在东京港,给熟悉的美国兵介绍几个卖身的女人,忽然听见汽笛长鸣,那艘白色的“衣阿华”战列舰从天际航来,巨大的船身甚至不能入港,漆黑的巨炮指向东京。
那个穿着美国海军白色军官服的男人从小艇上跳上码头,看了一眼犬山贺手臂的纹身,摘下嘴边的烟斗,以轻蔑的声音说:“犬山家的孩子?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叫昂热,希尔伯特·让·昂热,来自美国卡塞尔学院。你们可以选择,和平……或者尊严!”
“只是这样而已么?只是这样而已么?太慢!太慢!太慢!”记忆的疼痛,白色道服的昂热无数次以竹剑将他劈头盖脸地打翻在地。
1946年时的昂热还根本不懂日本剑道,但是仅以血统的优势他就将以剑术自豪的家中所有长辈打翻,一再扑上来的犬山贺在他眼里只是条牙齿没长全的小狗而已。
这是犬山贺一直竭力否认的,昂热是他的老师,虽然外表看起来年龄相当,那只是因为龙族血统在作祟。他被委任为日本分部长的最大原因是,昂热是他的老师,觉醒了他的血统天赋。但在短短一年的教育中,昂热总是嘲讽他鄙视他,便如那些蛮横的美国人扑在日本女人身上撕扯他们的和服……
“我并不鄙视黑帮,我只是……无视你们!”昂热冷冷地说。
九阶刹那!
512倍……神速斩!
犬山贺灵魂深处的18岁少年咆哮,鬼丸国纲离鞘,划出的弧线美妙得如同女孩的眉毛。因为极速刀身弯曲,炼金武器鬼丸国纲已经到了折断的边缘。
史上从无那么快的刀,也从无那么诗意的杀机,寂寞得足以斩断……时光!
居合极意!
鬼丸国纲超越了音速,音爆的效果横扫整个舞池,空气的高频震动比刀更快,割开了昂热的肩头。
昂热的目光中流露了一闪即逝的欣慰……
然后他拎起不知从何处拾起的球棒,狠狠地砸在犬山贺的侧脸上,把他砸得横飞出去……“(日语)”昂热在犬山贺身上踩了一脚,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已经披上了外衣,恢复了教育家的风度,点燃了一支雪茄慢悠悠地抽着。
犬山贺知道那是昂热会的句日语之一,基本上呆在日本的一年间昂热学会的日语都是用来骂人的。这曾经让犬山贺很疑惑美国本部的校园风气是怎样的。
“我的速度……能到你的一半么?”犬山贺轻声问。他还站不起来,昂热那一击应该是打得他脑震荡了,混血种的身体构造虽然过硬,但他毕竟老了。
“不知道。”昂热说,“能伤到我,说明你长大了。”
“我就快死了,终于算是长大了么?”犬山贺苦笑。
“还不到死的时候,一个养着那么多干女儿的男人,不像准备去死的样子。”昂热指了指舞池边那些受伤的辣妹和大和抚子。虽然他的痛击看似不留情,但并未达到“杀招”的级别,伤得最重的和纱也就是昏迷和断了几根肋骨。
“我失败了,但是蛇歧八家这一次是不会妥协的,你可以嘲笑我这个战败者,但蛇歧八家不再是65年前的蛇歧八家。”犬山贺低声说,“这不是中二少年的话,这是事实。”
“我对你们蛇歧八家的想法没有兴趣,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把我的好学生们带走。作为教育家,我看重我培养的每个学生,就像父亲看重儿子。”昂热吐出一口青烟,“你也是我的学生啊,阿贺。”
“是你的学生中地位最低的那种?”犬山贺冷笑。
“是比较笨的那种。”昂热挥舞着雪茄。
“这种程度的嘲笑已经对我没用了,校长。”犬山贺大声说。
昂热毫不留情地在他受伤的侧脸上踢了一脚:“(日语)!对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教育方法,但没有所谓地位的区别,这是一个教育家的基本道德。”犬山贺愣住了。
“我们派来日本的三个学生中,恺撒加图索是一个叛逆的少年,作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他无视一切人包括他的叔叔和父亲,他的血管里留着年轻人的自信,相信自己是世界第一。他需要不断的成功来鼓励自己,我从不赞美他,但是给他成功的机会,派他去执行最重要的任务。他越自信就能,他不会,他也不想让人窥探那些往事……可昂热那可恶的眼神透过他的瞳孔看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他的内心。
“别躲,阿贺,一个人可以逃避世间的一切妖魔,但唯有一个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昂热幽幽地说,“那就是懦弱的自己。”
犬山贺一怔。“早在1946年我就查过你的身世。当时的蛇歧八家中犬山家是最弱小的,因为从事风俗业而被其他“做大生意”的家族嘲笑,你的父亲为此加入了可以看出,家族斑驳的历史就是如此悲伤。她们围成一圈俯拜在地,一动不动得聆听。
“但这就是力量啊,阿贺,”昂热拍打这犬山贺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什么力量能比悲痛和爱更汹涌,我所要做的只是唤醒你,把犬山家最后的男孩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所以我制订了对你的教育方案,那就是把你踩在脚下培养,你心里对我的仇恨会与那些悲痛和爱混合,把你这个废物般的男人锤炼得坚硬如铁!”
“今天我看到了成果……九阶刹那,512倍神速斩,很好!”昂热轻声说,“我很欣慰。”
他把雪茄碾灭,扔掉手中的球棒,把外套搭在背上遮挡纹身,向外走去,“你已经穿越荆棘了,阿贺,恭喜你。”
犬山贺支撑起痛得像要折断的身体,呆呆地望着那个老人的身影,一眼之间,65年时光仿佛刹那。65年前……樱花飘落在妓女们半裸的身体上,他的鼻血溅在美国水兵的军服上,耳边回荡这英语的咒骂声……见鬼,终于想起来了,那才是他和昂热……真正的相遇。
从昂热跳下小艇,到他说出那句极不友善的见面语之间,还有那么一段小小的插曲……
那天他是去给两个日本妓女和两个美国水兵的牵线,成功得谈成了交易之后,他坐着美国水兵的吉普车来到一座废弃的小学校,穷妓女们在校舍里摆了木板床做见不得光的交易。
“小子,这就是你给我们介绍的女人么?怎么更女鬼似的?”水兵不满地嚷嚷。
“另一个就跟还没有发育一样!”
15岁的小妓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水兵从腰间抽下皮带,挥舞着想把犬山贺逼出门去。犬山贺明白了,这些都是借口,在这里即便妓女们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那年他18岁,是能救她们的唯一一个男人。他脱下外衣,露出骄傲的刺青,挥舞这木棍往里冲,一次又一次被皮带抽打在脸上,皮带上的钢扣把他的身体割的伤痕累累。他不顾一切得叫嚷这些没有逻辑的话:“我是犬山家的阿贺,这是我们犬山家的女人,美国佬滚出去!”其实他在前一天还不认识这一老一小两个妓女。
他的脑海里尽是破碎的画面,那个美军上校压在他姐姐的身上,夕阳的余光照在父亲的尸体上,死在街头的大姐敞怀着胸口,上面吻着花与鹤……
“绅士们,我们在太平洋战场上的胜利源于我们打败了日本的男人,而不是女人和孩子吧?”那名曾在港口远远看过一眼的美官出现在水兵们的背后,轻松地捏住水兵们的手腕,夺下皮带反抽回去,把他们摔进泥泞中。
细雨里白衣军官打着一柄英伦风的黑伞,提着旅行箱,腋下夹着他的军帽,并未注意那两个哭泣的女人,而是踢了踢犬山贺。
“看起来是个不怕冲入荆棘丛的小鬼,”白衣军官冷冷地说,“但是要冲出荆棘丛,才算长大了。”
那时樱花从小学校舍屋顶上的缺口飘落下来,希尔伯特·让·昂热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纸烟。
2及格
人要多少年才能明白老师跟你讲的道理?也许是课堂上的一瞬间,也许是一生。犬山贺忽然跪下:“老师!我……”昂热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好了好了,我都说过你已经走出荆棘了,就不要像小孩子一样说感谢的话了。”“老师……”“我今天来并不是来跟你谈判的,蛇歧八家中犬山家最多也只有一票而已,你没有资格代表真个日本的混血种家族跟我谈判。但是人老了,总是有点念旧,我很高兴你派人来机场接我,这样我可以跟你喝一杯。但是原先设想的地方是街头的拉面排档,结果却是奢华夜店和成群的女人。”昂热发出不屑的“啧”声,“你对于老师的品味就那么不了解么?”“老师……”犬山贺忽然如闪电般扑向昂热的背心,鬼丸国纲在他手中闪动着妖异的红光,如歌舞伎的眼影那样妖冶动人。言灵时间零,释放!几乎就在同时,弹幕斜向穿透ato,把坚硬的钢筋水泥墙体切割开来。那是高射机枪在平射,这种武器甚至能威胁到低空飞行的战斗机,巨大的口径和两倍音速的初速度让它的子弹能贯穿轻型装甲板。日本黑帮曾用这种武器在公海上火拼,弹雨把整艘渔船打沉!两架高射机枪的弹幕交叉,在墙壁上切出巨大的十字,十字形弹幕覆盖的面积足有几十平方米,十字的中心点投射在昂热的心脏。他无路可逃,迎面还有鹰般扑击而来的犬山贺。他也没有准备逃,折刀在空气中划出暗金色的花纹,同时他接住了犬山贺。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和犬山贺的冲击力一起把他推了出去,狠狠地压在墙上。足足半分钟的高压射击,两架高射机枪的子弹全部倾泻在昂热背靠的墙上,子弹在墙壁上溅起了一缕缕的灰尘,灰尘覆盖了昂热和犬山贺。枪击终于停止了,因为弹匣打空了,全速发射会让这种老式高射机枪的枪管过热,打空一匣子弹后就只能放弃了。对面的电视塔上,黑影沿着滑索撤离,没入黑暗中。ato里,整面墙壁倒塌了,大口径机枪子弹把他里面的钢筋骨架都打断了,断壁拍在地面上溅起一人高的灰尘。足足半分钟之后灰尘才落下,灰尘中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浮现,昂热盘膝而坐,把犬山贺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四处都是弹痕,不只是射来的弹痕,还有被昂热弹回去的弹痕!如果刚才的一刻有一架高清摄像机对着昂热和犬山贺拍摄,会发现昂热的每一刀都把一枚机枪子弹切成两半,一条弹道到了昂热面前就骤然分成两条,四散飞射,除了一枚子弹擦伤了他的眉宇,他没有受任何伤。犬山贺代替他受了所有伤。鬼丸国纲并没有斩入昂热的身体,而是挡在了犬山贺的左胸。这柄传世名剑弹开了几枚子弹,确保他的心脏没有被毁,可除此之外的身体上遍布弹孔。混血种的骨骼坚硬到机枪子弹也不能射穿,犬山贺就是用自己的全身骨骼封住了射向昂热的大部分子弹,他保住自己的心脏并不是要保住自己的命,而是要确保在那半分钟内,他能死死地站在昂热面前。“(日语)。”昂热轻声说。“老师……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了么?”犬山贺轻声问。“是的,犬山君,男人这门课,你及格了。”昂热说。“小心……刺青师……”这是犬山贺一生的最后一句话,他瞪着昂热,用的是唇语。昂热忽然明白了。就像他这一次不是来跟犬山贺谈判,犬山贺其实也不是要跟他谈判。虽然这个学生对于刻薄的老师怀着怨念,但自始至终,犬山贺都把他看作老师……犬山贺是要警告他,警告他日本已经变成了一个卡塞尔学院不能进入的地方,要他尽快离开。他不能明确地说出来,因为这里的女孩们中藏着耳目,其他黑帮的耳目,幕后人物的耳目。日本的局面早已超出犬山家的控制能力,犬山贺这位前日本分部长,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3蛇歧八家
ato外,雪亮的车灯照着漆黑的正门。不是闻风赶来的警车,而是四辆黑色的罗尔斯·罗伊斯轿车。四辆车各自占据不同的位置,彼此之间留够了安全距离。车旁都站着成群的年轻人,黑西装黑墨镜,他们一手扶着车身,一手提着出鞘的短刀。罗尔斯·罗伊斯的车头上原本应该是“飞翔天使”的银质车标,但这辆车上分别换成了蜘蛛、马头、凤凰和夜叉。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蛇歧八家中,四家的家长都来了,他们来犬山家的ato,显然不是为了跟夜店里的女孩们喝一杯。ato的大门被人“咣”地一脚踹开,修长的影子提着沉重的皮箱出现。车灯的光束聚集在他身上,把他照成耀眼的白色。按这种灯光在黑夜里能让人短暂地失明,但那个人没有停步,甚至连遮挡的意思都没有,一步步走向风魔家家长的座驾。上百名黑帮分子都握紧了短刀,摆出一触即发的进攻姿态。但车里的家长没有下令。那个人走到车边,形貌清楚,一身考究的三件套灰色西装,一双手工的马棕色皮鞋,腰板挺拔,是位看起来很绅士的老人,一个外国人。他略显狼狈,衣服上都是灰,鼻梁上的玳瑁眼镜框也裂开了,但神色很平静。他靠在车身上,拍了拍黑色的窗玻璃:“喂。”居然以如此粗野的方式跟风魔家的家长打招呼,车里的老人是连会议员见面也要鞠躬的。在历史上风魔家是大名们也得礼敬的,因为除了情报业,他们还培养很多的忍者,这些忍者在刺探情报之余也都是刺杀的好手。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极其清瘦的脸,穿着和服的老人面无表情。“风魔小太郎?”昂热随口问。风魔家的每一代家长都叫小太郎,这样外人甚至不知道风魔家的家长更换了多少代。“我是风魔小太郎,昂热校长。”风魔家家长用敬语回答,旁边立刻有翻译译成英语。“都是来围观犬山家的灭亡的么?”昂热问,“1946年,你们就等待这犬山家的灭亡,现在终于等到了?”“我们不知道今夜这里会发生什么,但是肯定这里会有大事发生。”风魔小太郎说,“所以来看看。”昂热默默地叼上雪茄,伸手在身上摸火柴,风魔小太郎比了个手势,立刻有下属点燃打火机递到昂热面前。昂热对空悠悠地突出一口青烟:“我们在这里说话,龙马家、樱井家和宫本家的家长听不到,会不会怀疑你?”“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几家的立场是完全相同的,”风魔小太郎说,“我们的对话他们都可以听到。”车里的对讲机开着,此刻两人的对话正一字不漏地传入其他三辆车中。“你们幕后的人是谁?”昂热问。“幕后的人?”风魔小太郎摇摇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校长。”昂热笑笑:“所谓的蛇歧八家,只是黑帮而已。黑帮的本性,就是内斗,吃掉敌人和盟友的地盘壮大自己,如果不够贪婪吃得不够快,也许就轮到自己被别人吃了。自古以来你们之间从未和睦过,可今天你们忽然并肩作战,号称要跟学院本部对抗。如果幕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我不相信你们能做成。”风魔小太郎面无表情:“校长你这是在用西方的思路考虑东方的事,自古以来,蛇歧八家就管理这日本四岛,这里有我们八个家族的共同利益。我们都不希望卡塞尔学院进入日本范围影响我们的利益,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合作呢?”“不要跟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昂热冷冷地说,“1946年,我强行把败落的犬山家扶持为蛇歧八家中最有势力的家族,委任犬山贺为第一任日本分部长。当时蛇歧八家没有共同利益么?一样有,但我利用了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们牵制了彼此,犬山贺才能控制住日本。我太清楚你们的本性了,你们缺的不是共同利益和一致行动,而是……”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缓缓握紧,“一只铁腕!”“铁腕?”“你们幕后必然有铁腕,你们只是他摆在前台的小丑。你们这些老东西在我眼里根本就是垃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日本很放心就是因为我不信垃圾可以团结起来反对我。”昂热缓缓地说。“但是有人居然把垃圾拉拢到了一起,组织成了一支军队。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嚣张至极的挑衅,跟这个老人的外形完全不吻合,风魔家的年轻人们愣了几秒钟之后,不约而同地握紧短刀逼上。人墙越聚越紧,昂热仍在一口口抽烟。“退后!”风魔小太郎忽然说。风魔家的年轻人们不情愿地放低了手中的武器,在重视面子的黑道,风魔小太郎如此克制令家中的年轻人们都觉得蒙受了侮辱。“如果蛇歧八家中确实有决策者,那他迟早有一天会拜见校长,我作为风魔家的家长,无权说出他的名字,”风魔小太郎缓缓地说,“如果没有,我也没有名字可以告诉校长。”“你们的决策者架起了高射机枪试图把我打成筛子。”昂热冷冷地说,“我想他短时间内是不敢来拜见我的,你替我跟他说。日本这片地方谁说了算,我们还有余地可以商量,如果他敢伤害我的学生们……那么彻底铲平蛇歧八家,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温度好像瞬间降低到冰点一下,年轻人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愤怒燃烧着他们的脑袋。什么人敢说铲平蛇歧八家?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收购一个公司那样轻松。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打断了他们的愤怒,犬山家的长谷川义隆跌跌撞撞地跑向ato的门口,大和抚子们用门板抬着犬山贺缓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悲哭的辣妹和全日本三分之一的少女偶像。长谷川义隆趴在犬山贺身上嚎啕大哭,哭声难听得好像一个死了丈夫的老妇人。今天是犬山家的哀悼日,明天电视机前的观众会发现很多少女偶像同时宣布停工,理由各不相同,但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穿起了纯色黑衣,素面无妆,便如参加一场隆重的葬礼。“时间过去很久了,我的好学生们都要死光了,而我还活着。”昂热轻声说,“真是让人……不爽啊。”他眼角一跳,淡然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修罗暴怒般的深情,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根球棒,凶狠地砸在罗尔斯·罗伊斯的水箱盖上,留下了半寸深的一个坑!所有人都傻了,这种顶级定制的轿车,水箱盖是工人一寸一寸手工捶打出来的,即便是刮擦一下重新修整喷漆也得花上几十万日元。这还只是开始,昂热挥舞着球棒,砸飞了价值几十万日元的后视镜、砸裂了价值上百万日元的前窗玻璃、砸得车门凹陷、砸得行李舱盖弹开、砸得车顶天窗崩碎……他忽然间化身为一个纯粹的暴徒,一边砸一边踹,把自己的鞋印留在镜面般的烤漆上。他每一次出手,就在修车的账单上增加巨大的数字,司机开始还试图计算一下,最后放弃了。经过昂热这一轮砸,也许去跟车厂定一辆新车是更省钱的办法。风魔小太郎端坐在这辆四面透风的车里,仍旧面无表情,任凭车身震动,碎玻璃往下掉。风魔家的年轻人们没有得到命令,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瞪眼看着这老家伙发飙。他们也曾报复那些不交保护费的店主而在深夜里砸车,但昂热这种砸法……得欠多少保护费才能积攒那么大的愤怒啊!要说这老家伙没当过暴走族,没有霸主整条街收保护费的经历,真是让人不能信啊。昂热最后一击把车的前保险杠整个地砸掉下来。“心情略好些了。”他扔掉球棒,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整了整领带,拎起皮箱调头离去。
“需要送您一程么?校长先生。”风魔小太郎问。“免了,就你这辆破车。”昂热鄙夷地看了一眼风魔小太郎的座驾,他打开那口沉重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了一辆碳纤维的折叠自行车。这轻便的交通工具只有不到六公斤重,英国产的abike,看起来是件玩具,拉开之后却能让成年人骑得很舒服。“我想你们应该发现最近你们的某几处地盘忽然被人扫荡了。没有任何原因,现场只留下骷髅天使的印记。那个印记的准确名称是‘堕落的圣天使’,是加图索家的家徽。那是加图索家代表的警告,我可绝不是我们这边最蛮不讲理的一个。”昂热跨上他的小自行车,“信不信随你们。”“再见,昂热校长。”望着他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风魔小太郎在车中微微躬身,此时此刻这位尊贵的风魔家主人还不忘用敬语。但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抓起座位旁的移动电话:“诸君,风魔家在群马县的一家风俗店确实被人扫平了。如果昂热君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想诸君的产业也都有所损失吧?”话筒里沉默了片刻:“我们在南部储存武器的一个仓库被破坏了,对方没有试图拿走什么,直接引爆了硝酸甘油,把那个仓库炸上了天。”龙马家主人说。“一家赌场,一家夜总会,还有一个艺术博物馆被破坏了,本以为是道上的什么仇家,私下里正在查。”宫本家主人说。“我们损失最惨重,用于走私贵重轿车的一艘轮船被人弄沉在东京港外了,对方无疑是在示威。”樱井家主人说。“都留下了堕落圣天使的徽记么?”风魔小太郎问。“是的。”另三家的主人同声说。“原本没分辨出来,我的军师说那个徽章是印度神猴哈努曼,”宫本家主人叹气,“所以我一直以为是最近很活跃的一批印度人干的……我们已经报复了那帮印度人,砸掉了他们二号人物的婚礼……”“这种没文化的军师应该切掉小指谢罪!然后被解雇!”风魔小太郎低喝。压力如山一般大。原本他们自信在日本,在自己的地盘上,学院本部那帮人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就算是强龙也要敬畏地头蛇,何况卡塞尔学院那帮教育家?因此他们把全部精神用来警惕昂热的到访,并没有留心几个场子同时被扫的事。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在昂热降落之前,学院的报复就已经开始了。这帮教育家们的行径简直比黑帮还要黑帮啊!风魔小太郎缓缓地抚额。其实他早该想到某件事,加图索家是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家族,准确地说,恺撒老家是西西里。在加图索家建立起商业帝国之前,他们在阴影中的某项事业就已经蒸蒸日上。他们的事业名为……黑手党!现代黑帮的制度就是他们奠定的!“八嘎!”风魔小太郎狠狠地捶在扶手上。遍布裂纹的玻璃天窗摇晃了几下,啪地落下,砸在他脚面上。
4堕落圣天使
此时此刻,距离东京3小时车程的神奈川县,枪声撕裂了深夜的沉寂。一家夜总会的大门被冲开,穿着裹臀皮短裙的陪酒女郎们惊恐地往外涌,衣冠楚楚的贵客们混杂在其中,不时有被高跟鞋踩中脚面的人惨叫。这是当地有名的夜店,从政治家到富商都会过来饮酒作乐,他们的保镖如果组成突击队估计能挡住一个装甲车小分队的进攻。但此刻这些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可跑得不比兔子慢多少。对面公寓楼的窗户后面,几百双惊恐的眼睛远眺这一幕,好事者架起摄像机和长焦镜头俯拍,影像资料同步上传网络,标题是“宫本武藏复活”。夜总会里的人撤空后不久,大门被人一脚完全蹬飞,考究的意大利产正装鞋踩着满地碎玻璃。走出来的人穿着防雨布的长风衣,穿着精致的小夜礼服,打着深紫色的领带,一手提着柯尔特手枪,一手举着体重100公斤的魁梧男人。外面围观的人群因这个人的出现而惊恐地退到了10米开外,高举手机拍照的人都控制不住地手抖。对方略微遮挡了自己的面容,只能拍到他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一个外国人。但就是这个外国人在众目暌睽之下走进这件顶级夜总会,用不太地道的日文说“请叫店长来,我是来踢馆的。”然后他就一个人解决了所有保安,那几十秒钟如行云流水,每夺过一名保安中的短刀他就反手向后投射在吧台的飞镖靶上,最后飞镖靶承受不住如此的重量砸在地上,满地都是抱着断臂惨叫的保安,这个外国人则站在吧台上对空鸣枪,再次重复了他的来意,“我是来踢馆的。”宫本武藏!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位剑圣兄,历史上只有这位剑圣兄曾经面对200多个敌人鏖战不败,什么上泉伊势守秀纲,什么柳生石舟斋宗严,其他剑圣都不曾见如此英雄事迹。当那位体重超过100公斤的光头店长号叫着挥舞双刀从二楼跃下试图劈斩这个外国人时,这位新时代的宫本武藏只是轻描淡写地把枪口指在了店长的眉心,店长手持双刀只要一发力就能把这货的双臂斩断,但是他在最后一刻忽然收刀,在坚硬的地面上摔了一个马趴。因为在那对妖异的双色瞳孔中,店长看到的是个魔鬼。他只要敢往下劈斩,自己的眉心就会首先被洞穿。对方做得出来,他说了他是来踢馆的,不是喝酒。“这里是风魔家的夜总会么?”帕西·加图索拿出一份地图,问被他举在空中的店长。地图上这家夜总会上被画了一个红圈。奄奄一息的店长觉得这是他黑道人生中最噩梦的一天。他有“极恶刚男”的名头,在这一带帮风魔家看了十几年的场子,还是当地剑道理事会的理事长,持有剑道宗家“免许皆传”的证书,却在十分钟内被一个外国人清场了,而这家伙的日本语还不太熟练,不确定是不是摸错了门。
他的呼吸不畅以至难以出声,于是伸手让帕西看了他手背上的蜘蛛花纹。“血巢中的黑寡妇”,这只行走在血红色丝线上的黑色母蜘蛛代表他在风魔家的地位。帕西点了点头:“旁边的加油站是龙马家的产业?”“是。”店长嘶哑地吐出这个字。帕西又是点点头,用手上方形的戒指在店长嘴角沾了点血,在他熨烫得很挺的白衬衣上印下了一个古老繁复的徽记,徽记上是长有双翼的巨大生物在云和火焰中下坠,对着天空发出嘶声吼叫。堕落的圣天使。他把硕大的店长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盖好之后踢上了一脚,底下带转轮的垃圾桶滚到了几十米外。然后他用柯尔特瞄准了不远处的加油机,连射两枪,加油机汩汩地往外泄漏燃油。围观的人群惊恐地又退出去几十米。帕西打着一只zippo打火机,扔在地上,返身离去。他走出几十米后,泄露的燃油和火焰接触,轰然巨震中,整个加油站连带着夜店腾空而起,灼热的气浪席卷着远处的人群,这帮有闲情的围观者还不忘猛按手机拍照。帕西钻入租来的雷克萨斯跑车,在记事本上把这两个地方划掉,绝尘而去。“对对,老大,是他,堕落的圣天使,他把徽章印在我的衬衫上!”店长的屁股还塞在垃圾桶里,他正仰望天空,有气无力地打着电话。“确定无误?”风魔家主人暴喝,”不是什么神猴哈努曼么?”“我……”店长难过地说,“那我把徽章拍个彩信给您发过去……”风魔家主人默默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血色花纹,头顶云开月现。“今晚的月色真好啊。”他合上手机,轻声说。在这样月色美好的夜晚,蛇岐八家中的犬山家覆亡,而来自加图索家的某个暴徒正在横扫整个日本,身兼教育家和暴徒双重身份的希尔伯特·让·昂热骑着小车行走在东京街头,新一代混血种中的顶级组合正带着高天原的秘密隐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太多的危险人物云集在这个岛国了,战争已经开始,月色下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5列宁号的录像带
“小樱花,你是从小就这么可爱么?”女人醉醺醺地,在路明非身边蹭啊蹭,媚眼中桃花泛滥。“后天锻炼的。”路明非不由自主地说着烂话,反正这些醉鬼也听不出好赖来。“小樱花好厉害!”女人们高兴地鼓掌,“开酒!为小樱花的努力开酒!”说起来在牛郎这一行中,真正无师自通的还是楚子航,一下子就抓到了精髓。只要灌醉了这帮女人,你就可以随心所欲,随便你说句什么,哪怕你跟她们说“说扁担长板凳宽板凳不如扁担长板凳不如扁担宽扁担……”的绕口令,她们也会幸福地看着你,大喊开酒开酒再开酒。路明非看了一眼壁挂的大屏幕,上面显示他的排名已经升到了第三位,第二位是恺撒,第四位是楚子航。这个排行榜的名字是“花样男子新人王”,榜上并非只有高天原一家的牛郎,整个新宿从事牛郎生意的店都加入到这场新人王的战争中来,这个榜单并不按外貌评选,而是按照每个牛郎卖酒的数量。牛郎的主要工作就是陪酒,卖出的酒就是“营业额”,按照酒价的不同,每瓶酒加分不一样,若是开一瓶山崎12年威士忌能加10点,要是开18年的就能加60点,开轩尼诗的“李察”干邑是1200点……以此类推,曾经有位倾慕恺撒的欧巴桑表示要开1000瓶香槟跟他泡香槟浴,这样就能给他加60000点,但是被他拒绝了,恺撤神色高傲地说:“相比起泡澡我还是更喜欢游泳这项运动。”在游泳池里放满香槟,让池边坐满白色蕾丝纱裙的少女开party一直都是恺撒的理想,但是考虑到这样或许要把某个香槟厂整年出产的酒都买下来,那位富豪的欧巴桑最终还是没舍得,只是大赞恺撒的豪情好似她老公年轻的时候。路明非想恺撒其实是不愿在别的女人面前暴露身体,但他虽然很想跟诺诺泡澡,诺诺却总以把他推进浴缸作为回答。由此可见恺撤是他家最本分的男人,他在学生会组建那样庞大的美女团更多是在心理上想当一个花花公子,行动上是个懦夫。他如一只骄傲的公狮子一样在自己的领地边吼得震天响,好似自己拥有一个集团军的母狮子,他必须提高警惕喝令其他公狮子不得靠近,但实际上他偌大的领地中只有一只母狮子,那只母狮子晃来晃去还不太理他。说起来诺诺据说去实习了,去了哪里?她知道她那堕落为牛郎的男朋友陪着十几个日本女人喝酒还为她守身如玉么?见鬼还有某个不是她男朋友的傻逼在一个醉醺醺的美女扑在怀中扭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她来,心里一片安静。路明非望着屋顶,无视那个把自己推倒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扑过来在他身上打滚儿说小樱花好坏啊小樱花好坏啊的漂亮女主播……心里忽然很安静。隔着单面玻璃,酒德麻衣双手抱胸,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群魔乱舞的夜场。“这家伙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只是傻极了,这种货色到底怎么红起来的?”酒德麻衣面前就是望着天花板发呆的路明非,那张巨大的沙发座上女人们轮流过去跟他献媚,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包装定位成功咯,”薯片妞端着一杯香槟,“弟弟一样可爱的异国男子,还怀着对爱情的梦想,为了人生而努力。这种傻逼不就是很多女孩第一任男朋友的样子么?那些傻逼远远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在她们面前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悄悄地给她们写情书不敢留下自己的名字,幻想女孩们路遇劫匪,这样自己就可以豁出命去救她们向她们证明自己的爱。你看着那些青涩的傻逼,想对他托付终身什么的。”
“多少红颜爱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酒德麻衣耸耸肩,“中国人是这么说的么?”薯片妞耸耸肩:“差不多吧,小女孩爱上了傻逼,傻逼却不懂得珍惜她们。可是很多年之后女孩们长大了还是会怀念小时候的傻逼男友,也许是因为他们够简单。小樱花的客户都是跑来找童年的,在他身上找自己当年认识的傻逼男孩的影子。”“真可悲。”酒德麻衣冷笑。“不过倒也没那么简单,老板在炒作他们的名气。”薯片妞说,“老板想让他们红.他们就一定能红起来。别说路明非这样打扮还有点秀色可餐,就算你在中国遇到的那个邋遢牧师老罗也能给包装成牛郎界新人王。”酒德麻衣一愣:“怎么炒作?”“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薯片妞说,“路明非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一周之内关于他的新闻传遍了全日本。午夜成人节目里,知名主持人在谈高天原的新牛郎们真是让人兴奋极了,网上流传着关于高天原三兄弟的故事,你只要去网上任何聊天室问高天原三兄弟是谁,就会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狂粉丝回复说,天呐你连这么红的新人王都不知道,你是那种发霉的干物女么?”酒德麻衣惊呆了:“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知道他们,老板怎么做到的?”“是网络推手。”薯片妞说,“我帮他买过一个网络推手公司,这种公司可以在一夜之间动用他们在全日本的几十万个id把某个人炒红。”“他到底想干什么?”“鬼知道。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但是别以为我们是陪他下棋的人,我们也是棋子。”薯片妞递过一张照片,“明天晚上歇业,想看我跳艳舞的那位英五郎大爷要来踢馆。”“我们有必要理这些黑道渣滓?”酒德麻衣皱眉,“我可以让他明天爬着过来跟你请安,亲吻你的脚,然后爬着出去。”“我当然相信你能做到。我们文韬武略嘛,文的有我,动武你上,”薯片妞说,“但是我在想,也许这个稚川会就是老板的目标。稚川会是他们在日本用的名字,他们内部的核心团队自称‘德尔塔红星’。””德尔塔红星?”酒德麻衣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吃了一惊,“这个英五郎不是日本人!”“英五郎只是他的日语名字,他的真名是安德烈,俄罗斯人。”薯片妞说,“我查了这个黑帮的资料,很有趣,这个黑帮中的外围分子都是日本人,核心人员却是俄国人。原本日本黑帮由蛇岐八家完全掌控,蛇岐八家之间互相偶尔争抢地盘打打杀杀而已,但是大约十几年前,几个俄罗斯人来到东京,改变了道上的规矩。他们是最凶悍和最嚣张的黑帮,使用清一色的苏军武器,在很大的一块地面上清扫了蛇岐八家的势力,获得了自己的地盘。想混黑道的日本人也去投奔他们。”“蛇岐八家的上层人物都是混血种,背后还有卡塞尔学院的支持,他们不可能放任这样一群俄国人在自己的领地内撒野。”酒德麻衣说,“十几年足够他们和这群俄国人打一场战争了,日本黑帮的凶狠不比纽约黑帮差,他们如果想要针对什么人,一夜之间能发动十几次进攻,挑掉十几个场子,杀上百人。”“对,但是蛇岐八家居然一直纵容着这群俄国人占据一小块地盘。”薯片妞说,“他们畏惧这群人,不敢轻易发动战争。”“蛇岐八家不应该畏惧任何人,”酒德麻衣沉思,“,如果他们还知道敬畏为何物,就不该敢于和卡塞尔学院对抗,谁都知道希尔伯特·让·昂热是个亡命之徒。从有人类历史以来,他第一次杀死了尊贵的初代种,他改写了初代种永远不死代代重生的历史。世界上有什么‘人类’能比他更令人敬畏呢?”“人类不能,那么……龙类呢?”薯片妞从一只信封袋中套出一盒老式的录像带。“龙类?”酒德麻衣接过那盒黑色的录像带,神色疑惑。男人看到这盒录像带大概会露出猥琐的笑容,不大的标签上露着袒胸露乳搔首弄姿的女人,这看起来是一盒录像带,而且年代足够老。标签上这个卖弄青春的女人如今也该30多岁了,皮肤松弛胸部下垂……但是显然薯片妞不会无聊到送她这种录像当礼物。“要是我拍这种片子,一定比她卖座。”酒德麻衣摆弄着那盒录像带。“好啦妞儿,不是傲娇的时候,你的傲娇简直快要灌注全身形成一道罡气壁啦。”薯片妞耸耸肩,“这是我们截获的一个邮包,原本它应该寄往卡塞尔学院,发件人是兰斯洛特,狮心会副会长,你还记得这个人么?””楚子航的副手,法国伯爵家的儿子,‘a’级血统,卡塞尔学院龙族谱系学4年级。”酒德麻衣说,“我记得这个人。”“在整个日本分部背叛之前,卡塞尔学院在日本境内的专员基本都是日本籍,只有极少数例外。日本分部背叛之后,这极少数人都处于断线的状态。兰斯洛特就是其中之一。他被派到日本实习,因为他的家族和日本天皇家族有着很好的关系。他家原本是欧洲的选帝侯,可以成为欧洲某国皇帝的家族。”薯片妞说,“这个邮包是他在事发之前寄往卡塞尔学院的,没有保险也没有加急,是一个至为平常的邮包。”“但是这种邮包是最难被截获的。”酒德麻衣说。“是的,他刻意用这种邮包,应该是为了避免被人觉察。”薯片妞说,“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手法,越是机密的内容,他们越是愿意用平邮。把秘密藏好的最好办法不是把它放在保险箱里,而是把它埋进无数无关紧要的资料中。在每天数以百万计的平邮邮包中,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邮包原本查不出来。”她顿了顿,“但这在日本境内行不通,因为日本邮政从2009年开始变为一个私人企业,而我们机构是日本邮政的大股东之一。我们截获了它。”“我们需要一台老式的录像机。”酒德麻衣说。“原本这玩意儿只能去旧货市场淘,不过很幸运,这里就有。”薯片妞转身来到壁挂液晶屏前,拉开墙壁上的隐藏抽屉,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影碟机,最里面就是一台蒙着灰尘的“松下”录像机。“我猜想他们原来用这东西放录像来给客人助兴。”薯片妞耸耸肩,打开录像机的电源,把磁带推入。她转身递给酒德麻衣一片口香糖。“这是什么规矩?”酒德麻衣拨开口香糖扔进嘴里,“好朋友一起看录像的时候吃点口香糖助兴?”“不,”薯片妞的神情严肃,“嚼着口香糖你不容易吓得喊出声来。”“即使是贞子从屏幕上走下来我也不会吓得喊出来好么?”酒德麻衣说,“我打爆她就好了。”“跟我们即将看到的东西比起来,贞子就是盘莱。”薯片妞和酒德麻衣在沙发上坐下。录像机已经开始了播放,但屏幕上都是杂乱的雪花点,隐约有声音,是男人说俄语的声音。她们俩都懂一些俄语,大概是抱怨日本造的摄像机功能复杂不知怎么操作。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张军人的面孔,他穿着苏联式的军常服,戴着熊皮帽子,对着镜头端详自己。后是个军人一起站到镜头前,显然他们弄懂了这台摄像机的功能。他们都醉醺醺的,流露出欢乐的表情,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们显然是在一艘巨大的船上,背景中随处可见苏联红军的红五星徽记。屏幕右下方显示拍摄的时间是1991年12月28日。酒德麻衣瞥了一眼薯片妞:“苏联海军,北方舰队。”她是从这群苏联军人的胸徽上分辨出来的,这是苏联海军的精锐部队,驻守在北冰洋海域。“但这不是北冰洋。”她又说。显然不会是北冰洋,在北半球的冬季,海面上看不到一片浮冰。
“前面有一段舰船生活的记录,没必要看。”薯片妞开启了快进。屏幕上飞速闪动这些水兵的身影,他们喝酒、打牌、钓鱼、聚集在一起骂娘、哈哈大笑,背景的海面上偶尔有鱼类跃出海面。“这是日本海!”酒德麻衣忽然说,“那条跃出海面的蓝鳍金枪鱼是日本特有的品种!”薯片妞点点头:“对,但是1991年末,一艘苏联海军的舰艇不该出现在日本海域,”她看了酒德麻衣一眼,幽幽地说,“你想到了什么?“列宁号,那艘沉没在高天原中的破冰船……”“对极了!”薯片妞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放大画面。在无意中拍下的船舱壁上,红五星下油漆着红色的标示,“(俄文)”列宁号,世界上最早的核动力破冰船,如今它沉没在日本海沟深处,但是无论日本还是俄罗斯都未曾公开宣布过它的失踪,那样一艘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接近日本本土,又在距离海岸线只有不到一百海里的海域消失,被神秘的力量拖入了尼伯龙根。“这艘船的沉没是1992年的1月4日,它最后到达的地方就是的里亚斯特号曾经探索的海域。这艘老式破冰船上安装着最先进的等离子隐身屏障,当时日本自卫队的雷达扫描不到它。它只有一次露出了痕迹,就是沉没之前,它向日本海岸自卫队发出了&39;s&39;,信号。”“海难求救信号,这是在船只遭遇重大危险时候才会发出的信号,通常是指可能沉船,”酒德麻衣说,“但是一艘苏联功勋军舰向日本海岸自卫队发送这个信号,就像是美国航空母舰忽然出现在中国近海对中国海军呼救那样奇幻。”“对的。当时海岸自卫队的军官们吓傻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艘前苏联海军的核动力巨舰忽然出现在海岸线附近,对方快要侵入日本领海了。他们甚至以为这是苏联海军以海难为借口准备入侵日本本土,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不是派出舰艇去救援,而是去检查他们的陆基对舰导弹是不是能正常工作。”“就算他们派出舰船去救援也没用,”酒德麻衣说,“日本海岸自卫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救援船能够救助列宁号那种巨舰。”“所以直到列宁号的求救信号消失,也没有舰船赶过去。”薯片妞说,“当夜神秘的巨潮袭击了附近的海岸,规模大约是一场小型海啸。第二天中午海岸自卫队的救援船才赶到事发地点,那里的海面非常平静,没有漏油也没有残骸,完全看不出曾经有巨舰在这里沉没。所以这件事被上报给海军大臣,海军大臣和北方舰队的指挥官电话沟通后,北方舰队否认曾经派出任何舰船接近日本海域,这件事就作为神秘事件不了了之了。”“但是根据这盘录像带,列宁号确实是自己航行到日本海域的。”酒德麻衣说,“你的意思是名为“德尔特红星’的黑帮组织其实是列宁号上幸存的人?”“这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往下看就会明白为何列宁号那种红色巨兽会神秘沉没了。”薯片妞结束了快进。屏幕上一片黑暗,成像差极了,各种糙点,莫名其妙的线条一闪即逝。如果摄像的人是想拍部鬼片,那么他成功了,这样的画面让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又好似有人站在背后,贴着脖子吹着冰冷的气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的幸存者,我离开电报室之前伊万还在发求救信号……但是没用的……现在什么都没用了……我们不该带魔鬼上船。我们做的事让神抛弃我们了。”画外音响起,是粗重的男声。那显然是摄像师,他提着摄像机行走在一条幽暗的通道里,步伐蹒跚,喘着粗气。听着他的声音便可以想像他的肾上腺素水平快要爆表了,他在极度的恐惧中,已经神经质了。什么样的东西能把人推入这样的精神境界?“其他人都死了,这是北方舰队上尉瓦连京最后的遗言。”男人继续说着,“我就是瓦连京上尉,我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变成魔鬼。晚一点变成魔鬼的人被其他魔鬼吃掉,魔鬼的王在底舱里笑,我听见他的笑声,他嘲笑一切活着的东西。”“瓦连京上尉要是去好莱坞……一定是个台词达人。”酒德麻衣说,“太有压迫力的独白了,简直可以和莎士比亚媲美。”薯片妞咔吱咔吱嚼着薯片:“别打岔,继续嚼你的口香糖,后面精彩的地方保准让你忍不住要喊。”“真像没男人约的姐妹搭伴看午夜场恐怖片呐。”酒德麻衣嘟囔。其实双方都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酒德麻衣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薯片妞嚼薯片的速度特别快。“首先被魔鬼上身的是亚历山大,他是我们的厨师,他那么英俊讨女人喜欢,可他给大家上莱的时候端来了空的餐车,忽然把餐刀插进大副的胸口,就在餐车上杀死了大副说那是今天的晚餐。”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抓住了亚历山大,但他力大无穷,我们控制不了他,船长命令枪毙他。”男人回溯着几天来船上可怖的经历,“之后我们做尸检的时候,发现他的心脏外长满了鳞片……”“龙化。”酒德麻衣轻声说。“船长说这是传染病,亚历山大是染上了怪病所以发疯了,我们每个人都要去浴室做全身消毒。但是就在做消毒的时候,我们发现伊凡少校的腹部长出了另外一双手……好像婴的胳膊一样。我们又枪毙了伊凡少校。之后我们枪毙了一个又一个出现异样的人,但是没有用,枪毙整船人都没有用,这条船被诅咒了,神也抛弃了我们,因为我们搭载了魔鬼。”“但这种剧烈的龙化现象从未听说过。”酒德麻衣微微战栗,“什么级别的东西才能带来这样的效果?”这时一只长满鳞片的手在镜头前挥过,握着一只军用手电筒。“瓦连京上尉自己也龙化了!”酒德麻衣说,那显然是瓦连京上尉自己的手误入了镜头。“我都忍着没有剧透你你就不要老是发表评论嘛。”薯片妞说,“准确地说,那不能称为‘龙化’,而是血统污染。”“血统污染?”“必须有足够纯度的龙族血统才能龙化以获得接近龙类的力量,对于普通人而言,接触龙血如同接触毒药,产生的是‘劣化’的混血种。他们外观上看起来龙化了,但是龙血腐蚀了他们的人类基因。他们多半会堕入疯狂,对于龙类而言被污染的人类比垃圾都不如,地位甚至不如死侍。”“就是说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了龙血的力量。”酒德麻衣暗暗地抚摸自己的手臂。从日本海沟上浮的时候,她浑身长满细密的鳞片,恰似这个瓦连京上尉。虽然她拥有更好的血统,但精炼血统超过极限后一样会出现失控,如果没有薯片妞,她也许会变成类似的怪物。“妞儿,别再精炼血统了。”薯片妞眼睛盯着屏幕,轻声说,“那是从地狱里挖掘力量的办法。”酒德麻衣明白那是伙伴之间最诚挚的建议,虽然她俩一直在斗嘴,但是大概都不想失去彼此。“这里是地狱,”瓦连京上尉的声音就像是风箱呼呼地响着,他竟然在笑,“我在地狱给大家留下最后的影像资料。”“他大概碰巧有一定比例的龙族血统,所以他还能勉强保持神志。”薯片妞说。“魔鬼的力量从底舱里往上蔓延,黑暗把所有人都吞没,金属变成了活的东西,装甲表面生出血脉一样的纹路,你摸着那些纹路,能摸到魔鬼的脉搏。”瓦连京上尉栽倒在通道深处,手电摔在镜头前,可他仍在低声诉说,“魔鬼让我们每个人互相撕咬,只有咬死其他人,最后站着的人才能侍奉魔鬼活下去。”他狰狞可怖的面孔忽然出现在镜头前,空洞洞的眼瞳中闪烁着暗金色的光,牙齿上满是血迹,他狂笑“哈哈哈哈,对的!是我咬死了伊万!我在电报室里咬死了伊万,他不能发求救信号!因为这艘船上的人都要死!”酒德麻衣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这是最后幸存者留下的资料,但她错了,这是一个魔鬼自证的证言书!瓦连京上尉说得对,那艘巨舰已经化作了地狱,地狱里是不该存幸存者的。瓦连京上尉自己也不是!“可我心里知道我是要死的,因为真正的魔鬼不会让任何人活下去,他只是跟我们开一个玩笑。”瓦连京上尉把摄像机对准了黑暗通道的另一侧,“嘿,现在他来了……”通道尽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嘶嘶嘶嘶,好像是一千一万条蛇缠绕在一起互相摩擦。一秒、两秒、三秒……越来越近!就在那东西即将出现在镜头中的时候屏幕黑了下去,瓦连京上尉最后留下的声音不是一般恐怖片那样惊恐绝望的哀号。黑暗中他一直在笑,笑声痛苦得好像千万毒蛇在他的身体中钻入钻出,最终无声无息。薯片妞关闭了录像机:“怎么样,全程无尿点,1992年度最佳恐怖片。”“确实没尿点,只是正常人得戴着尿不湿观影。”酒德麻衣喃喃。“日本海沟里的沉船,东京的俄罗斯黑帮,一切的线索都暗示着有什么东西从北冰洋来到了日本,”薯片妞低声说,“某个堪称‘魔鬼’的东西,很可能他已经不在沉船中了,而在这个国家游荡。或者我们可以称他为,”她顿了顿,用了庄严的语气,“龙王!”闪电忽然撕裂了云层,窗外暴雨倾盆。
6他乡遇故知
“这个……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接待男宾么?”高天原门前的霓虹灯招牌下,浑身湿漉漉的外国人捋了捋头发,用还算流利的日语询问迎宾的牛郎。暴雨说来就来,原本以为今夜没有新的生意了,应付完几个追捧小樱花的客人就可以收工打烊,却没料到还有这种大半夜上牛郎夜总会来的……男人。
迎宾牛郎们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这厮,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太像那种会逛牛郎店的客人,上身穿一件邋遢的套头衫,胸前是马里奥兄弟,下身则是松垮垮的牛仔裤,满是油迹,一头凌乱的长发脏得打结。看起来是饿了很久的流浪汉,手里还拿着一个快餐店的纸袋,大概是路边捡人家吃剩下的。这种人放进去的话,那些花大价钱来捧牛郎的有钱欧巴桑和职场女强人显然会愤怒地投诉到店长那里去。迎宾牛郎掩着鼻子,躲避这个流浪汉身上的臭气,用还算温和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是专为女性开设的俱乐部,恕不接待男性贵宾。”“可你不是个男人么?”流浪汉直勾勾地看着迎宾牛郎,说不清是觊觎牛郎的美色还是饿极了觉得牛郎那头染黄并烫成玉米卷的头发很可口。“工作人员例外。”牛郎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工作人员。”流浪汉踌躇了片刻,转身走进了瓢泼大雨中。牛郎松了口气,却看见流浪汉淋了半分钟雨后又回来了。这厮低下头,双手把被雨水淋透的头发往后猛地一捋,捋作一个传统帅哥的背头。“朋友!你看我是江口洋介那型的!你们这里能收我么?”这厮瞪大眼睛,眉峰扬起,胸肌挺得简直要裂衣而出!迎宾牛郎呆呆地看着这朵绽放的奇葩,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你是……”“江口洋介那型的!”流浪汉再次强调。“不不!您是长濑智也那型的!”迎宾牛郎非常片里看到的台词如今他说得很顺溜了,四处请求被怜惜,女人来到他面前他一个照面就拿下,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这么努力并非无因,虽然算是被店里庇护,但是这里的牛郎赚钱有分红,算下来这一周来他赚的钱已经够把信用卡的欠账都还了,要是人气保持住没准他回学院时就小有资产了。楚子航和恺撒也蛮卖力的。恺撒大概是热爱体验生活,对于他来说在跟诺诺结婚前能够如此毫无顾忌地释放男性魅力招蜂引蝶,真是天赐良机,就算诺诺将来发火他也可以解释是任务需要。他这种有志气的人,要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估计能成就“一番花(日文)男子”的声望。(作者注:成就xxx的声望在游戏中常见,指是做完某个任务达到某个境界获得的名声:“一番花(日文)男子”则是“第一花样男子”的意思。)
至于楚子航,路明非想他只是因为敬业,楚子航做什么都很敬业。“师弟,我可算找到亲人了,……”背后有人抖抖索索地说。nani?what?不会吧?一定是幻觉!幻觉中听到了废柴师兄的声音……因为太想念他了!路明非对自己疯狂地心理暗示。可为什么他会那么想念废柴师兄?难道是因为心底从良的渴望么……路明非头都不敢回,捂脸就想溜。老天保佑别是在这种地方遇上废柴师兄,更别是这身装束。他穿着一身很合身的黑色条纹西装,白色蕾丝衬衣,领口系着紫色领结……问题是他后背全裸啊!跟性感夜礼服一样暴露至腰啊!这一身装扮要是被废柴师兄看到了,一定会沦为卡塞尔学院全体学员耻笑的对象吧?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好么?毕业十年后还有传唱好么?废柴师兄是个狗仔啊!“你不认我啦?”后面那人继续抖抖索索地说,“你不认我我就拍照回去发。”路明非沉沉地垂下头,尊严什么的名誉什么的就让它如风远去吧……他转过身,背后站着好一条湿漉漉的败狗。败狗捋了捋头发,指着旁边的迎宾牛郎说:“我好不容易混进来的,说要应聘找工作。”“两件事,”路明非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这是任务需要;第二,可不是我一个人在里当牛郎,老大和楚子航也一样!”什么叫好朋友?好朋友就是有难同当一起下水!“我知道,你们三个如今可红了。”芬格尔可怜巴巴地说,“能先让我吃点东西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路明非看着废柴师兄手里的那个快餐纸袋,这个饥饿的劲儿……真是我见犹怜。“我哪儿知道啊。”芬格尔满脸伤痛,“我不是实习么?我就选了日本作为实习地嘛,我觉得这里有温泉还有美少女一年四季光着大腿在街上走嘛,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每天按时上线做日常写报告。可是忽然有一天早晨我就登陆不上去了,我打电话给学院,电话也打不通,发邮件……没人回……信用卡……刷不了……”他摇头,“所有的安全小屋都不能用,日本分部的人还追杀我……”“我已经流浪了两周了!每天在垃圾堆里刨食……”他扶着路明非的胳膊,似乎随时都会撑不住倒下,“别怕,给我点吃的先,回到学院我什么都不说。你看我饿成这个样子,难道还不懂笑贫不笑娼的道理么?”虽然内心很想吐这厮的槽,但是看他饿成这个样子路明非心里也不好过,赶快扶他到沙发上坐下‘,扭头对迎宾牛郎说:“快拿干毛巾来,叫basarakg和右京·橘来!”“师弟……”芬格尔就差两眼含泪了。“是我们的事情连累你了,”路明非歉意地说,“这里面有很多曲折,我一会儿慢慢解释给你听。”“师弟……”芬格尔叹气。“其实我们也不比你顺利……”路明非也叹气,拍着芬格尔的背。“你还废话什么啊?我说了几遍了?到底给不给我叫点东西吃啊!”芬格尔再也忍不住了,暴跳而起,雄狮般大吼,“你要饿死我灭口么?”
【end】
第十二幕街头夜战
|1|牛郎店夜谈
整整四大碗豚骨拉面,额外加料,几乎是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芬格尔嘴里,连面汤都扫荡干净了。这是服务生从对面那条街的拉面店趁热端来的,原本另三碗是预备给店中红牌牛郎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的,但是芬格尔全部接下,大声说太贴心了太贴心了,拜托您大虾天妇罗我也要四份,味增汤双份即可。
服务生震惊莫名,用眼神询问路明非的意见。路明非挥挥手示意他按照芬格尔说的做,服务生深鞠一躬说前辈我明白了,如飞般地地出门去了,这就是新宿街面顶尖红牛郎的地位,如今路明非说什么在高天原简直就是圣旨。服务生走后芬格尔很自来熟地从酒柜里摸了一瓶“白州≈ot;威士忌,就着烈酒猛吃拉面,连跟恺撒和楚子航打个招呼的工夫都没有。
“活过来啦!”他坐直了,抚摸胃部,露出婴儿般甜美的微笑。
“洗个澡?”恺撒建议,芬格尔臭得像是埋在垃圾堆里发酵过,他们三个身上的香水味加一起都压不过。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芬格尔捂着肚子,“吃得有点急了,撑着了。”
“一会儿还有大虾天妇罗和味噌汤。”楚子航说
“那是下一顿,我上个厕所缓缓,就能腾出空间来容纳天妇罗和味嚿汤。”委实,在≈ot;吃货≈ot;这个行当,他是卡塞尔学院十年来首屈一指的≈ot;大师≈ot;。
“见到你们真好,我从未那么真诚地觉得你们是我的兄弟。”芬袼尔眼神谄媚,就像一条狗在被喂饱了肉、骨头之后看主人,≈ot;你们三个的状态看起来也很棒,衣服也帅。”
陪坐的三人中,路明非还是那身大露背的性感西装,恺撒是紫色天鹅绒西装,红色的宽背带勒着他的胸肌,这是因为这套衣服没有搭配衫,里面真空上阵……楚子航算是三人里面最正经的了,和服把他全身都罩住了,点滴春光不外泄,唯一的问题是他敷了厚厚的白粉,那张脸看起来有点不像他自己……
他今天s日本战国史上第一美女≈ot;阿市≈ot;,亮相蠃得了满堂彩。
“恺撒这身很有意大利腔调,红色背带真性感,只有你这种有胸肌的人才能穿,那种挺拔的张力……让我想到alexanderceen,兄弟只有你才能把ceen的设计衬得那么有力!会长这身也很亮眼,那种东方淑女的感觉,哇噻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你知道我在日本实习的这一两个月,日本朋友跟我讲女性典如‘松鹤’的概念,那种妩媚又庄重的感觉,吸引你,但是又拒人千里之外,芬格尔喋喋不休,至于师弟,你这气质,愣把这一身的‘风尘气,给压住了……”
“说人话!”路明非咬牙切齿。
“你们仨娘爆了。”
“回去后不准谈起这件事胃对面的三人同声说探身威压芬格尔,仿佛三只饿虎准备扑向小羊糕。
芬格尔收紧肩膀,小心翼翼地笑“怎么会呢?我们狗仔是拿谁的钱办谁的事儿,我吃了你们的拉面就为你们保守秘密……不过我真心的,恺撤我从没觉得你那么帅过,牛郎这个格调太适合你了,我觉得你释放了自我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
恺撒开始思考也许把这厮灭口才是最稳妥的选择。“正事优先,”楚子航说,“现在在日本境内我们总算有了第四个人,还能找到其他人么?”
“整个日本分部背叛了。”路明非对芬格尔解释,≈ot;我们现在全都处在‘断线’的状态,我们没法联系校园本部,校园本部也不知道我们在里。我们躲在这里不敢露头,纯属忍辱负重原日本分部的那些家伙和警(和谐)察黑社会都有勾结,正带着枪在各处搜索我们。
“你们穿得那么好,有吃的,还有女人倒贴,算什么忍辱负重?“芬格尔不屑地哼哼,≈ot;日本分部是在日本的八大混血种家族‘蛇岐八家’的基础上建设起来,基本上毎个专员都是蛇岐八家的后裔。蛇岐八家是日本黑社会的幕后黑手,所以日本分部的气氛和别地不同,就像被校长收编的黑社会。蛇岐八家的长老在日本分部有着绝对的权威,家族要他们背叛,他们就会一起背板。”
“原来是这样”恺撒点头,这些资枓并没写入这次的任务说明书中。日本分部是极特殊的分部,关于它的一切资料都是封闭的,“s”级机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楚子航问,按说芬格尔在学院的地位也就是个学员,血统阶级差到只能去扫地,是不该接触到这些机密文件的。
“麻烦你叫我王牌间谍”芬格尔得意地耸耸肩,≈ot;蛇岐八家之所以到现在才背叛学院,只是因为他们畏惧一个人,那就是校长。在他们眼里学院里是一帮没用的教育家,除了校长。校长是个军人,一个用西装和跑车武装起来的暴力分子,如果日本人不乖,校长就用折刀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如果他们反杭,校长就会改用火箭炮。”脑补了一下昂热手持火箭筒的形象之后,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
但是校长也清楚只靠他的个人威严是没法长久地稳定日本分部的,所以从去年开始学院就不断的向日本派出实习生。这些实习生都不是蛇岐八家出身的,而是我这样久经考验对校长赤胆忠心的,愿意深入敌后的,我们是来搜集日本分部的内部资料的”芬格尔一捋长发,“所以我们来之前经过秘密培训,我们是特工!007那型的!”
“日本分部一直蛰伏着,直到今天才忽然背叛,显然背后有触发的因素。“楚子航说
“高天原。”恺撒忽然说,“关于那座龙族城市,蛇岐八家其实早就知道,他们是要借我们来确认高天原的位置。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确认?”路明非问。
“血统,他们需要有我们三个的血统,要进入尼伯龙根,高纯血统是必须的。而且让我们去帮他们冒险多好呢?”恺撒说,“他们在海面上狙击我们,他们不是要射杀我们,而是要捕获我们。他们想从我们这里获得高天原的情报。”
“情报?我们知道什么情报?“路明非说,“一座龙族古城,一个尼伯龙根,一堆巨型僵尸一样的东西。我们什么都没有入手,连找面墙刻上‘老子到此一游’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要是拷问我,用女色诱惑我,我就全招。”
楚子航点了点头:“路明非说得对。”
“想不到会长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好汉。”芬格尔击掌,“我常跟路明非说,要是被逼供,第一轮要扛住,不然就没有下一轮的色诱。”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子航说,“蛇岐八家背叛了学院是很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走出去了,他们就再也退不回去,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促使他们下决心。那么我的推测是,我们在海底搜集到的某些情报我们没有意识到,但是对于蛇岐八家来说,那至关重要。他们愿意为之背叛学院,只要掌握那个秘密,他们甚至不畏学院的反击。”他看了看恺撒和路明非,“我们再回忆一下,我们在那座海底古城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却被我们忽略掉的东西。”
所有人都沉默了。芬格尔很有眼色地给大家加上冰块倒上酒,三个人很自觉地一边喝酒一边回忆。
气氛有点沉重。回忆海底那几个小时的经历没法不让人觉得沉重,完全是在另一个维度的感觉,虽然仗着亡命之徒的精神还说过不少笑话,但全程心跳都在毎秒钟120次以上,每一刻都感觉被命运掐着喉咙,各种不敢想像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比噩梦还要惊悚几分。最后能生还只能感谢“狗屎运”这个一直守护着这个团队的天使,稍微出一点偏差他们现在就在日本海沟深处喂章鱼了。
“那条船!”恺撒低声说,“只能是那条船!沉没的‘列宁号’!”“一条沉船有什么奇怪?“芬格尔说,“你们不是说还有龙类僵尸什么的?”
“不搭。”楚子航沉思着吐出这两个字。
路明非也点点头:“嗯,就跟你去到月球背面,要是看到变形金刚的基地,你会报,有人为了这情报满日本追杀我们,但我们不知道这情报是什么。”
“挺悲剧的,”芬格尔附和,≈ot;好比你被敌人抓住了,敌人给你上刑,派美女脱光了诱惑你,说只要你把密码本交出来就有大大的好处。可你想破脑袋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密码本,只能忍着痛,对美女流着口水,干着急。”
“虽然比喻有点奇怪,但大致是这个意思。”楚子航赞同,“好在我们现在总算找到了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我们还有时间来想。”
“说起来我们藏得那么隐秘,师兄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路明非忽然想起了这茬,“不是说日本明治维新的时候维新派都躲在妓院里开会,幕府的人就找不到他们么?我们这何止是躲进妓院里,我们差不多都是从业人员了。”
“如今是信息时代,想找你们太容易了,”芬格尔挺胸,“你们躲在这里根本不敢见光是吧!跟我出门看一眼你们就知道了。”
|2|新宿夜战
高天原门前是新宿最有名的一条商业街,通常这里被称作“不夜之町“。每天24小时人流不息,面目光鲜或者猥琐的人都出没在这个地界,夜店并排营业,霓虹灯下染黄头发的年轻人一边鞠躬一面发广告,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箱招牌,顺着这条街望到尽头是新新宿的摩天大厦群。
今夜例外,街上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人。因为天降暴雨,大量雨水冲刷着街面,六车道的路面看起来像—条奔涌的河流,路边积水最深的地方能漫到脚踝。
四个人每人一柄大伞,雨滴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对于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这是连续两周来他们第一次走出高天原。经历过连番街头枪战后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隐藏身份,而新宿又是黑帮云集的地区,说不准在什么角落里就有黑帮的眼线。
路明非大口呼吸雨中干净的空气,有种……革面从良嫁人的快乐……“那座楼就是卡塞尔重工总部。”恺撒指着不远处的钛黑色库天大楼。
楚子航点点头:“源稚生不会想到此刻我们距离他那么近吧?”芬格尔点头:“我们可以把那厮比喻成一个大胸女人,他视力很好但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而我们就藏在这里。
“找个时间我们可以去拜访他。”恺撒摸了摸他的沙漠之鹰,为他捧场的女人们不会想到在陪她们喝酒的时候这对暴力武器就藏在沙发底下或酒柜顶上,作为枪械专家,恺撒甚至带着枪进浴室。
“不错的主意。”楚子航淡淡地说。
“师兄你要我们看什么?”路明非左顾右盼。他所见的只有门庭冷落的夜店,红色的紫色的霓虹灯在雨幕中跳闪,大约是雨水让它们接触不良了。
“抬头。”芬格尔说。大家一起抬头,漆黑的天空里,几万或者几百万滴雨水如同银色的箭一样垂直下射。钛黑色大厦顶部,巨型液晶屏幕上,是路明非的巨幅头像,几秒钟后切换为楚子航,再然后是恺撒,他们的笑容灿烂目光明亮,背景是大丛的玫瑰花,俨然一群待价而沽的美少年。
还不止此,这条街上的数百块液晶屏幕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从东到西,雨中黑色的街道被照亮。所有屏幕都显示完全相同的图像,仿佛无数镜子彼此投影。“bsara!右京?橘!小樱花!新人王战!―番花よい男子!”字幕触目惊心。
小字写明年龄身高血型爱好入行时间和怪癖,并注明在高天原期待各位的光临,优惠时间段云云。
满世界都是他们三人的脸。这些照片本来应该印得小小的,在客人来店里点单的时候用,修眉化妆加上后期修片后根本看不出本人的模样。但现在这些照片被放到最大,并复制到东京街头的每一块公众屏幕上,铺天盖地,仿佛光的大潮。
“你们红了!”芬格尔压抑不住兴奋,“今夜十二点,全日本毎个社交网站的广告位都换成了‘花样男子新人王’的宣传,一瞬间的事!我就是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找来的!”
“花样男子新人王?”恺撒低声问。
“你们不知道么?”芬格尔说:“‘花样男子新人王’的赛事是整个新宿地区牛郎店的联赛!各店都会把新人中营业额最高的推出来,互相竞争。排名靠前的牛郎的头像会印在广告上,有时候还会上电视,反正你只要杀入前十强就能露脸了,你们几个现在是第二到第四名,排名火箭一样上升!没准还能被事务所选中成为人气新星!”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楚子航问。
“刚才啊,真巧我就在新宿的一个网吧里上网,试着给学院写邮件,顺带浏览社交网站……”
楚子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乱刷网页,我是试着联系我以前在网上认识的两个妹纸,看她们能否收留我几天。”芬格尔赶紧解释,“忽然就看见网站抬头的广告换成你们的头像了,我心里的嘲弄,镰鼬们带回了暴走族少年们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震慑车潮的与其说是弹雨,不如说是恐惧感。武士道的勇气遭遇了工业机械般冷漠而强大的暴力,就像猛虎被打断了脊梁。恺撒在用弹雨给这群暴躁的男孩重述一个真理,这条真理是战国时代的大名们花了无数武士的生命作为学费才学会的……
时代不同了,与其继续信任武士道的勇气和日本刀的锋利,不如买把枪。
“碾平!碾平!碾平!”队正红了眼,嘶哑地吼叫。他完全没有想到真会有子弹来迎接他们。在他们心里这三个外国人已经是“落荒而逃”的状态,虽然持有武器,枪战中击中了帮会中的几个人,但之后中枪的人都苏醒过来,并没有受伤。对方在日本街头只敢使用麻醉弹,赤备确信。
可现在迎接他们的是用金属演奏的音乐,金属敲击金属,金属打击金属。恺撒装了实弹,所剩的弗里嘉子弹不够他填满沙漠之鹰了。赤备们也许应该自豪,他们逼得枪械专家换装了实弹……反过来他们应该检讨自己太不了解对手了,他们的对手就读于某个混乱的、没什么法纪可言的学校,竞技活动是组队枪战,而这次驾临日本的又是卡塞尔暴力团的领袖们。
楚子航靠在街边旁观着这场演出般的战斗,怀抱村雨,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得修长。他没有要去帮忙恺撒的意思,冷漠地扫视着这些暴怒的男孩。
半条街上满是摩托车的残骸,这些赤备分子平时有着过人的勇气,他们是真正做过恶事的人,他们的绰号被列入了警视厅的危险分子名单。但他们现在败得一败涂地,恺撒在没有库托车可以击打的时候,子弹贯穿了他们的小腿,这种伤口会随他们一辈子,作为加图索家族送给他们的礼物。
黑色的杜卡迪desosedicirr猛地跃起,这是队正的车,赛道上的皇帝。他隐藏在“先锋”的背后,就是要在最后出场。杜卡迪杰出的性能令他跃过了恺撒的头顶,高速旋转的车轮对着恺撒的头顶劈下,队正手中的利刃同时刺向恺撒的心脏。他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荷尔蒙在他的血管里涌动如浪潮,他要杀了这个外国人,管他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没有人能挡赤备的道,挡道的就得付出代价!
杜卡迪从天而降,如猛虎扑杀,咬噬猎物的头部。恺撒就算一枪轰掉队正的头,沉重的摩托车也会砸在他的头上,把他的脖子折断。
恺撒懒洋洋地看了队正一眼,在车顶上踩了一脚。狮心会血统精练技术一度暴血,血统纯化!恺撒这一脚直接踩进凯迪拉克的车顶里,钢铁没脚踝,他获得了一个完美的支撑点,然后抬脚高踢,踹在杜卡迪的油箱上。
队正忽然发现自己跨下的社卡迪不见了,仅剩他孤零零一个人处在“浮空”的状态!时速80公里的摩托被恺撒那一脚生生踹得到飞出去,砸在路面上。恺撒左手把枪收回腰间。一手抓住队正的长刀,捏碎,扔掉,掐着队正的脖子把他拎在手中,如拎一只猫。同时他的右手枪连续轰响,俯射那辆价格超过十万美元的限量版杜卡迪desosedicirr,把它的四缸发动机、车轴、镀银的尾排和把手、真皮骑座、还有珍贵的标志、赤备的战旗……全部打烂。
队正尖叫,扭头去看杜卡迪。那是他心爱的机车,他可为这辆车去杀人,此刻却看着恺撒如同揉烂一个纸杯那样毁了它。
射击杜卡迪的时候恺撒完全没有看它,而是欣赏着队正的神情。此刻恺撒举起枪把硝烟吹在队正的脸上:“你的爱驹什么的……哦,对不起,杀了。“
此时楚子航正穿越街道,一辆燃烧着的摩托贴着地面滑到他面前。他随手挥刀,摩托从中间新成两截又滑行了一段后,恰好撞在杜卡迪的残骸上,轰然一声化为火球。
队正满脸都是眼泪,用结结巴巴的日语咒骂。
“对不起,我听不懂,我们几个人里日语大概是最差的。”恺撒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英语。”
队正还是用日语咒骂。恺撒本来准备吓唬他一下,但这个矮小凶狠的日本人看起来对那辆摩托车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他有些错愕,血统纯化带来的那股杀机退却,目光恢复了平时的慵懒,歪着头打量着吐沬横飞的队正:“汉语也行。”
“意大利语或者法语?”
“好吧,虽然我还会一点希伯来文和拉丁文,不过我猜你是不太会的。”恺撒叹气,“你不怕我么?”
“你不怕我么”这句话他用的是日文,这是他会的几十句日文之一,最近一周刚学会的。怒骂中的队正一愣,一脚踹飞了时速80公里的杜卡迪?队正忽然回过味来了,这个赤备中最恶之男打了个寒战,队正这才意识到爱驹玩完是一回事,自己的命此时正捏在对方手中,而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他都不敢确定。
恺撒用枪管把队正皮夹克撩开,队正在皮夹克里什么都没穿,胸口上纹着被大蛇缠绕的女人,栩栩如生。“真精致,可惜皮肤粗糙了点,文在你身上真浪费”恺撒啧啧称赞的。
“认识这纹身?这在龙马家也是分部长以上才能纹的,你该知道得罪龙马家的下场!”队正觉得有希望,鼓起勇气咆哮,“得罪龙马家的人都要死,分部长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会把你们砌在水泥桩里沉进东京湾”
“我只是说你的皮肤粗糙,你也不用这么恼著成怒。”恺撒对这个瘐小的日本人忽然愤然有点纳闷。
队正仍在叫嚣,凯撒终于失去耐心,把沙漠之鹰伸到队正的耳边连续发射。轰鸣的枪声过后,队正的耳朵里渗出了丝丝鲜血,大口径手枪在射击时都该戴耳机,以免听力受损,这样近距离连续发射,必然造成听力难以恢复的损伤。
队正愣住了。恺撒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并不愤怒,也不回避。这种凝视的姿态就像一只凶恶的虎在玩弄一只兔子,只想看兔子怎么挣扎着死去,最好兔子能够表现得精彩一些。队正心中的恐惧感忽然爆炸了,他意识到面前这个金发的家伙是个意大利人,意大利人在二战是希特勒的帮凶,而希特勒的党卫军在集中营里剥掉犹太人的纹身制作皮具!
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刚才那么细致地打量他的纹身是考虑怎么把它剥下来?一定是这样!确定无疑!要不然这家伙看着自己胸前的纹身怎么有种要把艺术品据为己有的含婪眼神?
“不要剥我的纹身!不要!不要!我跟你说实话……那是……那是……“队正结结巴巴地喊。
恺撒微微点头,队正终于害怕他了,他觉得这还比较满意:“看样子是知道害怕了,刚才的勇气呢?剃我光头的勇气呢?从我身上碾过去的勇气呢?大概点燃你们斗志的不是勇气而是燃油吧?可在油价上涨的时代,你们的勇气看起来并没有增加。”恺撒用滚烫的枪管拍打队正的脸颊,“还有我建议你提升一下摩托的品位,杜卡迪只是玩具,大排量也毫无意义。你骑在上面染着黄头发撅起屁股,后座上带着露大腿的不良少女,这就是你们心中的男人?拜托,那更像发情的猫。记住,真正的男人只骑哈雷?戴维森。我可以给你他们销售总监的联系方式,报我的名字打九折……我把他的电话写在你胸口。”
队正看着恺撒抽出钢笔,把锋利的笔尖指到他胸前,恐惧得号啕大哭。
“我猜他们基本上是鸡同鸭讲,你觉得呢?”芬格尔嘟囔。
“哦,老大觉得自己在讲人生道理,那家伙以为他是恐怖片的受害者。”路明非点头。四个人中只有这两人略懂些日文。
“别浪费时间了,他听不懂中文的。”楚子航淡淡地说,“而且我得提醒你他吓得尿裤子了。”
恺撒往队正的紧身皮裤滴着黄水的裤脚看了一眼,随手把这个屁滚尿流的家伙扔在了积水中:“我说怎么有股臭味,还以为是他染发剂的味道。”他伸手就着雨水清洗双手。
队正的前胸漫泡在积水中,很快就蒙上了一道道靛青色或者朱砂色的水痕。纹身溶解了,那个美如艺术品的纹身居然是绘制上去的。队正号啕着狂奔而走,仿佛背后的这些人是魔鬼。他刚才其实想告诉恺撒他的纹身是画上去的不值钱,请他务必留情不要把他剥皮抽筋……
路明非和芬格尔并排而立,默默地冲他挥手告别,设想这个极恶少年的一生都要留下伤痛的心理阴影了。
丨3|备战
“你的雷达还开着么?”楚子航问,“还有多少正在赶来的路上?”
“从镰鼬们带回的信息来看,人数大概有一支机械化师那么多。”恺撒按着耳背用心倾听,“我能听见引擎的轰鸣声、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狂躁的心跳声、机械上膛声……你要是能一起听就好了,这是一场超级劲爆的重金属音乐会,嚣张极了。”
楚子航看了一眼腕表:“从午夜开始我们的信息通过网络和东京每一块广告大屏泄露,现在是零点四十三分。接到消息最先赶来的是职业杀手和暴走族,暴走族很好理解,男孩们总是在午夜泡在网上,职业杀手就让人有点奇怪了,他们也深夜不睡么?”
“也许有些职业杀手内心比较寂寞,午夜在网上聊天寻求安慰什么的?”芬格尔说。
“不,”恺撒摇头,“他们是先在处围进行集结,我想附近的街区已经全部被封锁了。他们首先确定阻断了我们的掩退路线,然后才派出了取业杀手和暴走族来探路。”
“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法避开和整八日本的黑帮组织正面对决了?”“我听到的是铜墙铁壁正在逼近。”恺撒说。
头顶传来巨蜂的轰响,黑色的直升飞机悬停在他们的头顶,用雪亮的光圈锁定他们每个人。它在沙漠之鹰的射程范围之外,恺撒试着对它瞄准,但还是摇头放弃了。“日本黑帮的效率真高啊,四十三分钟,连直升飞机都调配完毕了。”恺撒赞叹地说。
“源稚生,是他的做事风格。”楚子航说,“撒退计划看来可以省了,你的子弹还够用么?”
“不太够,得好好备战一下。”恺撒从车顶跃下,把车里枪手的配枪一一摘下。
他把手枪插入腰带,卡拉什尼科夫背在背后,将沙漠之鹰收回枪套,双持乌兹冲锋枪。此刻他全身上下至少有十支完全不同类型的枪,但是这距离枪械专家的“全副武装”还差得不少,卡塞尔学院的传说是恺撒可以独自使用一个班的全部制式武器,他一个人在阵地上,便如一个班的海军陆战队在开火。
“同时操纵那么多枪械,能确保不伤及无辜者么?”楚子航问。
“有点勉强,不过来的有无辜者么?”恺撒耸耸肩,“我已经忍够了,你呢?”
“我无所谓忍不忍,只是当牛郎让我觉得很别扭,”楚子航把村雨收回刀鞘中,“这件事要是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会心脏病发作的。我继父和一些日本公司有生意来往,他的好些朋友就住在东京,有时他还来出差。实在很难保证那些广告不会被他们看见,那样的话我可得花力气解释。”
他这么说的时候在雨中游荡,在摩托车的残骸边拾起一柄又一柄的日本刀,都是赤备少年们抱头透窜时丢下的。他将其中六柄插入腰间,其余的一柄一柄剌入地面,最后两柄逆握,刀刃向着自己刀背向外。几十柄长刀立在暴风雨中,仿佛钢铁荆棘,楚子航站在荆棘丛正中央,冷冷地看着街道尽头推进的光潮。
路明非打了个寒噤。他很了解楚子航这个杀坯,杀胚把刀背冲外并不意味着会手下留情,反而说明他真准备砍人了。如果用村雨或者用普通日本刀的刀锋,楚子航会造成无数杀伤,任何迎上他刀锋的人都会失去点什么。但是刀背就没太大问题了,也就是敲断几根骨头,这样楚子航就可以不受拘束地发挥。
他把那几十柄刀插在身旁并非增加气势,而是备用。赤备少年的佩刀只是普通高碳钢的量产品,不是玉钢锻造的名刃,经不起楚子航几次挥舞,他急速挥刀的时候,刀身会因为弯曲过度而折断。所以他时时刻刻得有新刀更换。这些刀够他砍翻多少人?黑帮也许应该多准备几辆救护车和担架。
恺撒对于楚子航的准备工作很有兴趣:“你觉得你父母不希望你出卖色相,但不介意你是个人斩咯?“
“当牛郎是接待客人,工作结束还要恭恭敬敬的把客人送到门口。人斩则不间,见过人斩工作的人,”楚子航淡淡地说,“都没有机会再胡说八道。”
恺撒低低吹了声口哨。
狂风暴两,灯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林立的刀丛被映得雪亮,楚子航的眉都被映成银色。今夜太多的杀气汇聚在这条街上,风在高楼大厦间低吼,仿佛妖魔鬼怪。路明非靠在高天原的门上,觉得心要突破胸膛跳出来。
“前辈……炸虾天妇罗和……味噌汤。”刚刚买东西回来的服务生拎着个塑料袋,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这可怜的家伙完全弄不懂眼前的状况,他出门前高天原还是个奢靡的夜总会,红紫色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魅惑地闪动,片刻之后这里已经变成了战场,店里最红牌的牛郎们武装到牙齿,遍地摩托车汽车的残骸燃烧着,好像是刚刚有一支机械化步兵师在这里打了一场登陆战。
“哦哦,来得正好。”芬格尔接下塑料袋。
“这时候你的吃货之魂还没有熄灭么?“路明非哭丧着脸。
“要是有个漂亮姑娘现在愿意陪我传宗接代什么的,我会更加髙兴。”芬格尔嚼着炸虾天妇罗,“可现在我背后只有一家牛郎店,里面只有花枝招展的男人,我除了用吃来消遣最后的时光还能千什么呢?吃饱了好上路呗。”卡塞尔重工的钛黑色大厦顶层,源稚生站在落地窗前,面对茫茫雨幕。今夜仿佛全世界的雨都坠落在这个城市,东京塔在雨幕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几个街区之外,湖水般的灯光充塞了街道,数百台发动机在轰鸣。轿车、卡车、摩托,其中还混杂着推土机,这些巨大的工稃机械把所有的路口都封堵了,只允许带有马头、蜘蛛、凤凰和夜叉标记的车辆驶入新宿中心地区,摩托后座上挂着锋利的日本刀,轿车后备箱的箱盖敞开,里面堆满了雷明顿猎枪和锯短了枪管的散弹枪。
车潮在林立的广告屏幕下经过,屏幕上粉妆的少年们露出或者妩媚或者羞涩或者狂浪的笑容,樱花在他们背后飞舞,配乐诱惑,粉色的花样字体闪动,“等你来光顾哦!”而正下方雪亮的光斑中,恺撒和楚子航背靠着背,身影如凶猛的野兽。
“又见面了。道明寺,花泽类,还有总二……”源稚生把玩着手中的短刀,“来吧,好好表演。让我看看学院本部所谓‘顶级组合,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
|4|家住会谈
“风魔君,看起来年轻人准备和我们正面交锋啊。可是在新宿闹出流血事件不太好吧,跟警视厅那边交待不过去。”宫本家主人在电话里叹气,“行为太嚣张的话,也许会在民众中掀起反对黑帮的舆论。这么多年我们可都在竭力洗白自己的。”
“是啊,我资助的政治家有一个有望竞选下届首相呢。”樱井家主人也流露出踌躇的意思。
“本来是准备用武力压迫他们屈服,但他们可比我们想像的顽强啊。”龙马家主人也说。四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新宿四角,呈巨大的菱形。蛇岐八家“外五家”中,除了举哀的犬山家外,全部出动,四家的部下以自家家主的座驾为中心集结,从不同的方向涌入新宿中心区。而四家的主人通过电话会议互通消息。不同于普通的黑帮,蛇岐八家以流传了数百年的“家规”统御部下,家规严格甚至严酷,违背家规的人,即使是家主都要断指谢罪,甚至切腹!他们以管理军队般的铁腕管理黑帮,从而对部下拥有绝对的权威。
“诸君!我想我们都明白一件事!我们已经无法等待!危险日益逼近!我们需要高天原中祖先留下的遗产!”风魔小太郎低声呵斥,≈ot;我们不能再放任这些年轻人在日本境内逃窜,这也是刺青师的意思!”
听到“刺青师”这个称号,其他三位家主都沉默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已经准备对我们用暴力,我们也用暴力回答么?”宫本家主人问,“甚至杀死他们中的几个?”
“不,他们中不能有人死,祖先留下的遗产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风魔小太郎说,“但如果他们真的不服从,就砍断他们的手脚我们只需留下他们的命和大脑!”
“校长还在东京,这时候如果对他器重的学生出手……”樱并家主人仍有顾虑。
“我们已经走上了背叛卡塞尔学院的道路,没法回头了。日本的混血种可以跟西方的混血种一战!”风魔小太郎暴喝“如果希尔伯特?让?昂热要发怒,那我们就把那位老校长寄回北美本部!身躯和手脚分开寄!”
家主们都沉默了。把昂热的手脚也砍下来?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在全世界的混血种中,公认最接近初代种的人就是昂热,连“s“也不够描述他的血统,和他对阵和古龙对阵差不多。
“我们有刺青师。”风魔小太郎缓缓地说,“他是超越规则的,而昂热还在规则中。昂热也许是古龙,而刺青师是无限!”
“刺青师”三字再次震慑了家主们,沉默几秒钟后,电话中三位家主同声说:“是!”风魔小太郎放下移动电话,从和服怀里摸出烟袋,若有所思地往烟锅里填烟草。旁边有人打着了打火机递到他面前。风魔小太郎并没有就着那点火苗点烟,而是呆呆地坐着。他觉得从指尖开始全身一寸寸凉了下去,一直凉到心脏深处,仿佛血液在缓缓冻结。他没有安排人坐在自己身边,即使是在车外负责护卫的那些分部长也只有在得到他命令后才敢进入这辆车。
“以我对校长的了解,我建议你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身边的黑影轻声说,“我曾对校长很好奇,因此查阅了和他有关的记录。从他掌握秘党以来,一百多年,几乎所有与他为敌的人都死了,包括龙王。”
|5|不战而胜
“我说……他们……堵车了么?”芬格尔疑惑地问,“我都吃完四份炸虾天妇罗了,可你说的什么铜墙铁壁还没有来。”恺撒也有点茫然。作为枪械专家,他全副武装蓄势待发,杀气都爆表了,可那道缓缓逼近旳铜墙铁壁居然在距离高天原还有一个街区的地方彻底停住了。四面八方都是雪亮的车灯,大约有数千名黑帮帮众聚集在周围,上千支枪数千把刀,纹丝不动。
“上天有好生之德啊。”路明非还是不由自主地说烂话。“斩首。”楚子航缓缓地说。“斩首?”蛇岐八家的帮众和军队没区别了,军队完全服从首脑的指挥,首脑命令它冲锋,即便前方是弹雨它也会冲锋。能令这样一支军队在攻击前旳最后一瞬停顿,只能是首脑出了问题。切断首脑和部下之间的联系,或者干脆消灭首脑,”楚子航说,“就是所谓‘斩首’!”“哪位仁兄仗义助拳?”路明非喜上眉梢。能够在一瞬间将蛇岐八家斩首的,我也好奇。≈ot;凯撒扭头冲着高天原门口战栗的服务生喊,“一瓶威士忌,冰桶,还有五个杯子。”“五个杯子?“楚子航问。“无论是谁把蛇岐八家斩了首,我都很乐意跟他喝怀。”恺撒靠在“大蛇”的残骸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略微放松下来。虽然他确实有决战的打算,但并不抱“必胜≈ot;的把握。蛇岐八家中最核心的成员都是混血种其中甚至有些曾经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他们所受的培训和凯撒以及楚子航全无区别,是一支纯粹“a”级血统的军队。跟以“疯狂”著称的卡塞尔学院前日本分部对上,凯撒这种狂徒也不觉得自己有压倒性的优势。也许开辟一条逃走的路才是最好的选项,如果不能,他和楚子航都只有二度、三度地精炼血统,直到把整个新宿毁掉。他还不想这么给自己的人生画句号,他可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威士忌和冰桶很快摆在了凯迪拉克的车顶上,恺撒抽着雪茄,斟满五杯酒,一边慢慢地啜饮,一边吐出幽幽的青烟。坡道上驻车的几千名黑帮帮众裂开了一道缝,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缓步走向他们。他直视恺撒和楚子航的眼睛,每一步都坚定不移。下坡路口的帮众也让开了道路,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缓缓开来,车头上分别是马头、凤凰和夜叉的徽记。车距离恺撒和楚子航很远就停下了,车身侧着,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里面是三张森严的面孔。一个看起来大约30岁的妩媚少妇,梳着高髻,露出雪白的脖子,挎着精巧的爱马仕包,一身黑底绯樱花纹的和服。那是和服中非常郑重的一款“
黑留袖”。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下,很容易把她看作什么阔绰而寂寞的女人,恰好附和高天原的客户定位。“樱井家,樱井七海。”女人微微点头,报上自己己的名字。“哦,樱井家的主人。”恺撒招手示意。“宫本家,宫本志雄。”年轻英挺的男人穿着三件套的黑西装,西装马甲上挂着金色的怀表链子,戴着黑色的粗框眼镜,乍一看像是某个设计师事务所出来的“龙马家,龙马弦一郎。”龙马家的主人面目平庸得像个辛苦的上班族,而且是不太有成就的那种。“风魔家,风魔小太郎!”最后自我介绍的是步行来的老人,虽然作为忍者世家的掌权者,但他威严得就像一位武士,两道雪白的眉如日本刀一般锋利。给这个老人穿上一身铠甲,可以直接拉去演上杉谦信。“是谁让你们把自己暴露在我们的攻击范围内的呢?“恺撒玩弄着那对沙漠之鹰,“我不知道你们的言灵是什么,但是在这样的距离上你们的言灵再强,未必有子弹快。所以现在大家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喝杯威士忌么?”
四位家主全都沉默,彼此对视。“有话说嘛!派个代表站出来丨我们队长问你们话听见没有?”芬格尔一脚在“大蛇”开裂的发动机上,满脸的狗仗人势。“你是队长?”樱井七海直视恺撒的眼睛。“你可以叫我basarakg,我最近在新宿地区很红,你这样的贵妇该知道我的名字。”恺撒举杯微笑。樱井家那辆劳斯莱克的前门开了,一身黑衣的秘书疾步而出,拉开了后座的门。劳斯莱克的经典设计是前后门对开,承袭自马车的设计。在贵妇们都乘坐马车的年代,下车—定需要这样一个敏捷的年轻人去搀扶。樱井七海把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秘书的臂弯,优雅地下车。楚子航微微挑眉,他注意到樱井七海把手搭在秘书臂弯里的时候触电般哆嗦了一下。“少爷,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秘书抬起了头。一只眼睛中仿佛流动着融化的黄金,一只眼睛则是地中海般的湛蓝。“原来是你。”恺撒点点头,“看来家族对我的关注程度很高啊,把你这样的危险人物都放了出来。”帕西对于恺撒的冷漠无动于衷,仍保持豪门秘书的恭敬姿态,向楚子航、路明非和芬格尔一一点头致意。他作为加图索家的秘书,对于少爷的同伴们也必须尊重,因为这样就是尊重少爷。路明非嘿的笑了出来。樱井七海这样一个威仪足具的贵妇居用然不得不用双手拢着和服,因为她腰间的的‘袋带“没有了“袋带”是女装和服腰间那条织锦的宽腰带,黑留袖必须搭配这样一条颜色夺目的带子否则衣襟敞开,就像是一件黑色的浴袍蛇毓八家中溜并家的主人显然不会只穿着浴袍出现在帮众面前,虽然不是赤身裸(和谐)体但也是莫大的羞辱。帕西把ー块金色的织锦递给樱井七海,正是樱并七海失去的那条-袋带”“不会吧?你家的那个秘书把那女人搞定了?“芬格尔凑近恺撒耳边,“这腰带莫不是定情信物?”“不”楚子航低声说,樱井七海出门前必然系着腰带,腰带是被柏西解下来的。以樱井家主人的血统却无法防范帕西把腰带夺走,说明帕西随时可以杀死她,这是示威。”樱井家的司机从驾驶座上缓缓堆爬出来,双手高举过头顶,一步步退后,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少爷,现在上车,离开这里。”帕西指着自己身后的劳斯莱斯示意。他们并未彻底摆脱危机,蛇岐八家的主人中他们对其中之一实施了斩首,聚集在这里的黑帮帮众有四分之一碍于自家家主的命不敢轻话妄动,但仍有四分之三随时可能动作。这微妙的平衡不知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不,不对。”恺撒盯着帕西,摇头。
|6|零
“虽然我是在到日本后才知道蛇岐八家就是日本计分部背后的势力,但我知道蛇岐八家已经有些时间了,我研究过日本黑帮的传承。”凯撒缓缓说,耸耸肩,“没办法,这跟加图索家的家族生意有些关系。”
“老大你堂堂意大利贵族也跟黑道打交道么?”路明非插嘴。
“不,”楚子航说,“准确地说,他家是一个黑道贵族,一个世纪以前在西西里黑手党中加图索这个姓赫赫生辉,加图索家的男人以芭蕾舞和双管猎枪成名。”
“喔!“芬格尔赞叹。
“芭蕾舞最初就是起源自意大利,然后传入法国,最后传入俄国。根据当地历史,加图索家的男人们在午夜穿着盛装跳着芭蕾挥舞着双管猎枪穿越小镇的街道,然后踹开仇家的门,用硝烟和铁砂填满他们的卧室,又跳着芭蕾悠然离去。他们一方面爱好艺术,一方面把简单粗暴推行到了极致,是真正的黑道贵族。”楚子航说,“但是他们后来在墨索鬼尼执政时期受到了打压,墨索里尼是个极端的反黑斗士,不经审判就把黑手党们吊死。所有黑手党家族的首脑都逃亡去了美国,加图索家也不例外。但加图索家没有放弃,美军解放意大利的时候,他们非常活跃,搜集国内的军事情报交给美军,并安插得力的人在美军到达之前散布消息,甚至提前控制战略要地。所以在意大利解放后,加图索家作为美军的好朋友一跃而成为商业家族,最后成为卡塞尔学院最大的出资人。”
“感觉我的家史你比我还了解。”恺撤无奈地说,间接承认了家族的黑历史。
“对手总是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楚子航说,“忘记是谁说的了。”
“我现在觉得老大绝对是亲生的。”路明非感慨,“跳着芭蕾舞穿过小镇,再用猎枪轰爆仇家,再跳着舞回家,太像老大的作风了。”
“对不起……你们……是不是有点跑题?”宫本志雄推了推眼镜。
“要你管?”四个人同时冷冷地着向宫本志雄。宫本志雄立刻自己捂嘴,显然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蛇岐八家彼此之间并非那么和睦,历史上你们一度互相为敌,支持不同的势力。直到二战以后日本黑帮80以上的械斗还是发生在蛇歧八家之间,那么为什么帕西制服了一个樱井七海,忽然间其他几个家族也都让步了呢?”恺撒直视樱井七海仍旧姣好的面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根据我的情报,你是个寡妇,你的丈夫死于官本家和樱井家的械斗。虽然最后两家勉强恢复了和平,但仇恨并不该那么轻易被化解。而且你的儿子只有四岁或者五岁,距离能继承樱井家的年纪还很远,如果帕西杀了你,其他家族该会拍手称快才对。这样他们就能在你的儿子长大之前尽情蚕食樱井家的地盘。”
“因为她和宫本志雄之间是情人关系。”帕西淡淡地说,“她的丈夫死时,作为宫本家少爷的宫本志雄还未掌权。当时他们已经是婚外情人,靠宫本志雄的斡旋,宫本家的前任主人才放弃了趁樱井家没有男人主政的机会剿灭樱井家的计划。现在宫本志雄已经继承了宫本家,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可以用‘琴瑟和鸣’来形容。”
“是恋奸情热吧?”路明非捂脸。
“那龙马弦一郎先生为何那么配合这对琴瑟和鸣的先生女士呢?”恺撒转向那个“上班族”。
在嫁入樱并家之前,现在的樱井七海,那时候的日本偶像明星冬月爱子,是由那位龙马弦一郎先生力捧的。冬月爱子称他为干爹,他带着冬月爱子全世界旅行,龙马夫人曾经六次派出龙马家最精锐的杀手伏击爱子小姐,都被暗中保护的龙马弦一郎先生击退。其间还曾发生过私奔事件,龙马弦一郎先生和冬月爱子小姐在北海道隐居了整整四个月,后来龙马先生的母亲骑着摩托带着暴走族出现,强行带走了龙马先生,许诺的条件就是把冬月爱子小姐送去英国留学,给她更好的人生。”帕西面无表情,“这些都是临出发前我入手的蛇岐八家的一些情报,我没有验证真伪,但是事情很紧急,基于这些情报,我优先制服樱并七海,用她向其他家族施压。”
“太阴毒了吧?”路明非心中赞叹,“这一脸无辜状说‘我没有验证真伪’,实则是当着蛇岐八家上千部下的面搞离间!”
果然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的脸色都变了,眼瞳中燃烧着灼眼的金色火焰,面目狰狞地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释放了言灵,两个完全不同属性的领域在雨幕中张开,龙马弦一郎身旁的领域吸引了路灯的电弧,数十遒电弧击穿了因为雨水而变得导电的空气,领域边界在极高的静电压下呈现明无的紫色,光芒流动。龙马弦一郎牢牢地束缚住了那些电荷,在数十万伏的超高静电压中,他仿佛执掌雷电的神明!
“言灵·雷池!”楚子航低声说,“离他远一点!他现在积累的电荷大概够一座摩天大楼用足足一分钟!如果他释放电离通道,电荷就会潮水一样涌向你,等若释放闪电!”
“我的天!那不是雷神么?”路明非说。
果然,龙马弦一郎身边簇拥的部下瞬息间散了开来,显然是知道这种言灵的毁灭性后果。
那边宫本志雄的领域则正从周围巨大的空间中汲取雨水,这一幕甚至比龙马弦一郎的“雷池”还要令人震撼,以宫本志雄为中心,周围半径约10米内的雨水都逆转了方向,向着他涌去。这些雨水在他的领域外层聚集,很快就达到了半米的厚度,雨水在高速地旋转,但是绝对地平静,它形成了一面水的透镜,透过它看宫本志雄的脸,就像一只凶兽在龇牙咧嘴。
“言灵·涡,又是高阶言灵。宫本志雄控制了足够多的雨水之后,龙马弦一郎即使释放电弧也未必能伤害他。‘涡’控制的高速水流是很不错的导体,甚至会把电弧转向龙马弦一郎。”恺撒低声说,“即使没法控制龙马弦一郎的电弧,‘涡’的漩涡爆裂的时候,仍会有高爆炸弹级别的杀伤力。”
“比会长师兄的‘君焰’怎么样?”路明非问。
“通常来说‘君焰’的爆炸威力更强,但‘涡’释放的水会有强大的穿透力,能够洞穿防弹钢板。所以杀伤力上‘涡’有时更强。”
“就是说我们都会被打成筛子咯?”
“跟对付地雷一样,瞬间卧倒是最好的选择。”恺撒轻声说。在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之间,娇艳如樱花的樱并七海低着头,弱不惊风般瑟瑟发抖。真个我见尤怜何况老奴。
“看起来他俩真爱那个大姐啊!”路明非感慨,“不过他俩就不怕把那个漂亮大姐也打爆么?”
“那是帕西的人质,帕西不会允许她被打爆的。他的言灵是‘无尘之地’,可以瞬息间把周围的一切物质排空,甚至空气。设想没有空气,就没有导体,无论是电弧还是涡的爆炸都不能进入他的领域内。”恺撒低声说,“唯一的问题是会形成瞬间的真空,以帕西的体格是能够暂时抵抗真空的。至于那个女人,我觉得也没问题。”
“那女人的言灵能抵抗真空?”“不,我一直在观察那个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言灵是强化自身的‘不朽’。这种言灵的身体强化到钛合金的级别,别说抵抗真空,她一拳就能把防弹钢板打穿!”恺撒说。
“我靠!太重口味了吧?”路明非大惊。
“什么重口味?”恺撒一愣。
“你会喜欢一个能把防弹钢板打穿的钛合金女人么?”路明非小声说,“那两个日本人可都喜欢!”
“诸君!”一个低沉如震雷的声音响彻全场,“我真为你们感到丢脸!你们已经在行为上玷污了蛇歧八家的尊严!还要在这个时候把敌意指向彼此的同伴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风魔小太郎,这个蛇岐八家中最年长的掌权者抽出腰间的白纸扇,直指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刀眉雪亮,目光逼人。
“这位老先生,我刚才就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敢问。”芬格尔陪着笑脸。
风鹰小太郎森严地看着他。
“我们这位朋友劫持了樱井女士,这个宫本兄和龙马兄都热爱这位女士,愿意为她当街豁开膀子决斗,所以为了心爱的女人而让步……但是您老人家怎么也让步了呢?”芬格尔贼眉鼠眼,“难道……”
龙马弦―郎和宫本志雄的脸色骤变,显然这两个因为意中人而慌乱的男人这时才意识到风魔小太郎一直以来的沉默,好像是被胁迫了似的。他们同时看向樱井七海,满脸的不信,又满脸的震惊。
“我……我没有勾引过风魔君!”樱井七海忽然否认,“请相信我的操守跟龙马君也只是少女时代的事了,一切已经结束!我以一个母亲的名义发誓!”您就别添乱了好么姐姐……路明非扶额。
风魔小太郎完全没料到怀疑的矛头会指向自己,正要勃然大怒。这时他背后走出了身穿白色校服裙的女孩,一头白金色的灿烂长发,小脸上冰封般冷漠。女孩一直拉着风魔小太郎的手,却藏在他背后,因为她身材娇小,所以完全被魁梧的风魔小太郎挡住了。她的长发湿透,火焰则在她的校服裙边烫上了耀眼的金色。“他跟那位女士无关,只是受了我的挟持而已。”女孩淡淡地说。这时她靠在风魔小太郎的身上,乖巧得好似被爷爷带出来散步的孙女。她的膝盖受了伤,汩汩的血混合着雨水往下流,把左腿的白袜染成血红色。
“风魔家分部长以上的精英,我解决了大概20一个,现在他们正在被送往医院急救的路上。”女孩看了一眼腿上的伤口,“风魔家果然是外五家中最强的,分部长们也出乎我的预料,膝盖骨开裂了吧?我用它磕开了一个分部长的全副钢牙。”
“零?”路明非一群人都傻眼了。
且不论这个冰雪般的小女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日本,一次性解决风魔家20名分部长以上的精英就是不可思议的事。风魔家的分部长多数都曾取得卡塞尔学院的学位,清一色的“a”级血统,在分部长们面前,赤备少年甚至职业杀手都只能跑腿,赤备队正即便获得组织的重用,也只是跟随分部长学做事。20名分部长就是原来日本分部的整个关西部门,瞬息间关西部门集体送医院了。
“前辈们都是些中年大叔,”零淡淡地解释,“击倒几个后他们就开始畏惧了,所以没有费太多的时间。”到底什么样的手段足以让整个关西部门畏惧到崩溃的地步?
“抱我送过去。”零冷冷地说。风魔小大郎没有任何怨言,抱起娇小的零一步步走近路明非他们。这位蛇岐八家中接近“至强”的人令恺撒和楚子航不由自主地警觉,即便没有释放任何言灵,但风魔小太郎的逼近,便如一堵顶天立地的墙推开。那种上百年确立的威严,仿怫实质般慑人。恺撒抽出沙漠之鹰直指风魔小太郎的双眼,楚子航按住“村两”,凝神不发。
但风魔小太郎没有丝毫异动,最后他站在了路明非他们面前,双腿分立,神色冷傲。双方催持不动,这么近的距离上如果动手,也许01秒内战斗就结束。“接我一下,你不是闲着么?”零冷冷地看着路明非。路明非愣了一秒钟,正要张开双臂,只见一条身影横向里钻了出来,一把接过了零。
“放心吧!你安全了!”芬格尔拍着零的脸蛋,风一般轻笑,眉目中充塞英雄之气,诚然是英雄救美后该有的表情。
“我……我没跟你说。”零倒是愣住了。
“师弟闲着,我也闲着。”芬格尔满脸谄媚。
(end)十二幕完
预告:
东京街头突现大幅广告牌,牛郎四人组成为耀眼明星;零与帕西铁血出击,蛇歧八家如临大敌。暗流涌动之际,高天原突现幻境,龙蛇狂舞,而拯救这一切的,竟然是从天而降的“高富帅”老头儿——昂热!
第十三幕影子天皇
|1|背水一战
红蓝两色灯光旋转着由远而近,警笛声潮水般而来。大概整个东京都的警(和谐一下)察都向新宿这边汇集而来,蛇岐八家原意速战速决,在事情闹大之前捕获三人组,同时借机向学院本部展示强大的战力,然后在警(又要和谐)察聚集而来之前散去。但在零和帕西的“斩首”之下,他们被拖过了时间。
“事情看起来不好收场了。”恺撒盯着风魔小太郎的眼睛,“客人您今晚想带我们几个出台看样子不太现实了,要不要考虑回家喝杯牛奶睡个好觉明晚赶早来惠顾我们的生意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老大你是在风月道路上一去不回了么如今调侃起来也尽是牛郎的职业术语啊!路明非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
不过恺撒这么说话的时候丝毫不娘,双手沙漠之鹰交叉指向风魔小太郎的额心。关于风魔小太郎的言灵学院的资料中没有记录,不过越是强大的言灵释放起来越慢,风魔小太郎只要有丝毫动作,沙漠之鹰一定能抢先打爆他的头。当然,下一刻四面八方的几百支雷明顿猎枪、走私的军用武器、还有几百柄日本刀也不会纵容恺撒团队逃走。蛇岐八家并非那种首领被杀就会作鸟兽散的乌合之众,他们会以十倍的凶狠来报复。
“你们应该清楚,一旦我们找到你们,就不会允许你们再度消失了。”虽然被枪指着额心,风魔小太郎仍旧不失黑道领袖的风度,他指着自己背后黑压压的帮众“今夜蛇岐八家在东京都的帮众几乎全都在这里,想一想,如果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我们会倾巢出动么?既然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事,那我们就不会轻易放弃。加图索先生,说实话,我们蛇岐八家已经到了&39;背水一战&39;的地步!”“这些我大概也能猜得到,&39;高天原&39;原本是蛇岐八家守护的龙族遗产吧?你们不会允许这个秘密外泄,既然被外人看到了,就得灭口。”恺撒耸耸肩。
“不,”风魔小太郎摇摇头,“我们并不是要把你们灭口,原先就是我们安排你们深入海渊寻找高天原的。我们并不担心秘密外泄,我们是要你们把从高天原中带出来的东西交给我们!那是属于蛇岐八家的东西!”“您搞清楚状况好么?”路明非忍不住抱怨,“我从深海浮上来的时候,光着屁股连泳裤都没穿,可不是我一个人,”他指指恺撒和楚子航,“他俩也都一样!”“说正题!”楚子航面无表情。“的里雅斯特号给毁成碎片了,我们能带什么东西来?”路明非说,“那里面就是成群结队的龙类僵尸!你是想要一个养着当宠物么?”
“不,你们确实带出东西来了!”风魔小太郎一字一顿。路明非一愣“就是一座龙族古城,一群龙类僵尸,哦哦!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了,里面还有一艘沉船!一艘前苏联海军的破冰船!鬼知道那东西怎么沉在日本海里面。”“这些我们都知道,”风魔小太郎还是摇头,“你们还带了其他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出来。”
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都是一愣,彼此对了对眼神。他们反复讨论在“高天原”中所见的一切,最不和谐的就是那艘前苏联破冰船,他们观测到的心跳信号其实就是来自那艘巨型破冰船的方向,破冰船里栖息着什么叫人不安的东西。可是风魔小太郎的意思,这个天大的秘密他已经知道了……难道海渊深处还有什么更惊悚的东西被他们几个忽略了?
“那是你们一定会忽略的东西,”风魔小太郎说,“但你们只要跟我们回去见一个人,就一定会明白。”“即使是你家里有香槟免费的盛大party,但在客人已经再三拒绝的情况下,也不用执意邀请吧?”恺撒冷冷的说。“我说过这对蛇岐八家来说是背水一战,决定叛离卡塞尔学院之前我自己已经有了&39;背水&39;的觉悟!我们背后不是水而是万丈深渊!不得到这个东西,我们绝不会就此罢休。就算今夜达不成目的,你们也别想逃出我们的监视。新宿是我们手中最牢固的地盘,在这里蛇岐八家有无数产业,每年新宿给蛇岐八家提供三分之一的收入。这是连警(不解释)察都不敢介入的黑色地区。是我们的保险箱,你们现在在我们的保险箱里,最好还是服从一些。”风魔小太郎盯着恺撒的眼睛。
“那就是说没得谈咯?”恺撒耸耸肩。“诸君!请让来自学院本部的精英们看一下我们&39;背水&39;的觉悟!”风魔小太郎低喝。几百支雷明顿同时上膛,声音整齐划一,持枪的男人们开始瞄准,同时从街道两侧大厦的天台上,几十道暗红色的激光线亮起,从四面八方投射在恺撒握枪的手上,仿佛一张暗红色的蜘蛛网瞬间织就。那是激光瞄准具的瞄准基线,蛇岐八家中居然还有狙击精锐,他们占据了附近的所有制高点。
无声无息地,楚子航的“村雨”锁住了风魔小太郎的咽喉。他环顾左右,以黄金瞳警告每一个试图动武的人,即使这些人能够抢先干掉恺撒,风魔小太郎也会被真正地“斩首”。“吓谁呢吓谁呢?”虽然心突突地跳,但路明非清楚这时候不能当软脚鳖,还是表现出流氓无畏的姿态,“我跟你说千万别以为这俩跟我一样慈悲心肠,你敢叫人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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