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官斗

077、床上铺白色浴巾(上)

    93年元旦刚过完,果如陈主任所说,我们县又来了一位挂职副县长。这个挂职副县长比起前一阵子来的那个,更有来头,也更年轻。他叫唐东升,是省人大侨台委一位副处级干部,1965年出生,年方29虚岁,比我还小一岁,此君虽个头不高,但面目清秀,风流倜傥。

    他的对口秘书是乔娇娇。

    他还没进自己的办公室,却叫值班室刘岩带他到乔娇娇的办公室拜访她。

    事后乔娇娇跟我说,说他是她的姑爹林世达的秘书,这次能下来川坪县挂职锻炼全仰仗她的姑爹。

    吴太平跟我说,唐东升这名字起得好,躺(唐)在那里都会如太阳一样从东边升起,鹏程万里啊,但他却煞有介事地对我说:看他说话和眼神,好像对乔娇娇别有用心。德华弟,你可得小心哟。

    我想,唐东升在省人大工作且是副处级干部,都年届三十岁的人了,不可能像我一样大龄青年没有老婆的,所以根本不在意吴太平的告诫。

    几天后,我看到乔娇娇经常往唐东升办公室跑,心里却像倒了五味瓶。

    吴太平惊讶地告诉我说,唐东升目前还是单身。对此,我短暂感叹无可奈何花落去之后,便觉得这倒是幸运的事,老天爷竟然派唐东升来川坪帮我考核乔娇娇。我不但没有听从吴太平的教诲而加紧对乔娇娇发起更为猛烈的爱情攻势,相反却特意离她更远,当然必须做到不能让乔娇娇看出我在吃醋,必须做得淡定。

    然而,乔娇娇却淡定不下来。也许在她看来,我的淡定是由于吃醋,于是她每每都跟我申明她到唐东升办公室是因为工作关系。

    我淡然回应她:这很正常呀,你没必要跟我解释呀。

    她总是有些失望,总是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像我说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似的?

    我总是淡然一笑,回应道:难道你到唐东升办公室去,我还得在门口偷听?或者冲进去责问他不该叫你去?抑或修理他一顿?

    唐东升也偶尔到我的办公室逛逛,遇有吴亮不在时,他便在我对面坐下,聊他的家世、他的大学生涯和在省人大的工作经历……

    他说,他也是农家子弟,也是80届高中毕业生,考取的是省师大地理系,毕业分配进省人大工作;他说他在省人大里虽是副处级干部,但跟县里的副处级干部没什么好比的,在上面,他实际上只是一位办事员,哪比得了县里的副县长有公车可派有秘书可使唤?他感叹道:基层虽不容易,但基层却能锻炼干部,更能,仿佛与前女友重归旧好及结婚对他来说不啻得了不治之症似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丝的绝望,他说:我坚信人是有命的,跟谁做夫妻也是天注定的……

    郑清邦算是彻底绝望了。然而,他对乔娇娇很可能投入唐东升怀抱却又是万分惋惜。他感慨道,大丈夫不但要有权,而且要大权在握。

    我知道他是屈服于唐东升的权力和地位,更不会对乔娇娇心存幻想了。他把注意力转到李鹰身上,时时处处巴结李深耕,他跟我私底下说:我兄弟多,遇有合适的姑娘,她要是叫我当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其意再明显不过,就差没叫我去做他和李鹰的媒人了。我私底下跟老李也说起过,不料老李却破口大骂郑清邦,说哪天要在食堂当那么多的就餐干部的面撕郑清邦的脸面,好在我好说歹说后他才发誓不跟郑清邦一般计较,并嘱咐李鹰千万要与跟郑清邦离得远点,划清界限。

    唐东升才来那么几天,暗中恋上乔娇娇的吴亮和郑清邦全都缴械投降了。唐东升不费吃灰之力,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我深刻感受到权力的威力!

    当我也开始举手投降的时候,乔娇娇却及时来到我的身边。

    昨夜又是寒风料峭。按理星期六的晚上,我应该回云倩家去,可她却在国外已一个礼拜了。

    她在乔娇娇送羊毛衣给我的那天中午,又陪张金弟到东南亚有关国家去了。这次张金弟不是去谈什么生意,而是随同县委张书记、县张光辉副县长一行人到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招商引资。

    我不解地问云倩,张金弟本身是搞企业的,又不是什么部门负责人,他有什么资格去招商引资?云倩笑着说,张书记一行人除了去东南亚外,还要去澳洲,我们县在东南亚这些国家有华娇,而澳洲那边还没有,张书记一行人到澳洲的开销必须有人跟去买单的,再说,张金弟也想在澳洲那边开拓自己的市场……

    云倩她还是我的女朋友吗?是的话,她怎么就这么身不由己呢?是的话,她怎么老与糟蹋过她的恶狼出双入对呢?他要去哪里,哪怕是异国他乡,只要他觉得需要她去她就得去,这样的女人该会是我的未来的老婆吗?

    张光辉还是我跟的主子吗?我还是他的秘书吗?李建民惊讶于我没有跟随张光辉副县长出国,说:你的前任都出国过,上次也随同去过英国……说罢,眼露怜惜之色。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刚来不久,张光辉副县长觉得带我去不大合适吧,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周来,我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撰写工作报告上,可是每每午休或夜深人静躺在床铺上的时候,思绪总无法撇开云倩和张金弟,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昨夜是礼拜六晚上,我在办公室忙到11点才回宿舍,整座宿舍楼的干部们几乎都回家了,显得空空荡荡的。

    我洗刷完毕就躺在床上。可是,书里尽是云倩和张金弟的头像,合上,拿起刘岩送给我的臂力器在走廊上迎着寒风拼命在拉,想拉累时倒头便睡,结果筋疲力尽时又给自己定再拉十下的任务,10、9……5、4、3、2,剩下最后一下时,我已力不从心了,但我必须完成十下的任务,最后随我吆喝着呀——的一声,终于拉开了最后一下。我心满意足地回宿舍。

    可当我反手用力送上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门竟然没关上,以为是寒风的阻力,正待我想一脚把门反踢上时,乔娇娇却穿着睡衣手里抱着衣服出现在门口。我吓得不轻,而她却嘻嘻地走进来,顺手把门给关上。

    你不是回三山市你爸妈家了吗?我没有好气地问。

    回了,她把手里的外衣、裤子丢在李建民的床铺上,又来了。——怎么,不欢迎我来?

    我看见你坐唐东升的车子走的,我眼前浮现出午饭后她背着挎包坐上那部我和张副县长去福田村时机关车队派的那部像棺材一样红的面包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把你送回来啦?

    你吃醋啦?她凑近我,瞪大眼睛看我。

    跟我什么关系!我给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李建民还在办公室加班,等下会回来的……

    她嘻嘻地笑,反问我:真的?

    真的。我装着认真而焦急地说。

    煮的!她钻进我的被窝,好冷啊。德哥,跟你一起睡好暖和,我恋恋不忘的……

    李建民马上回来了,我看着她宽松的睡衣凸起来的胸部,咽着口水,你赶紧走吧……

    中午他跟我一起坐唐东升的车子回三山的,她悠闲地一字一板地说。

    哦?我在室内度步。

    她着急地责问我,你干嘛老骗我?你为什么赶我?我那么令你讨厌吗?

    我无语以对,继续走圈圈,的大山已然高耸,但还是克制着说:我是为你好……

    我不要你这样对我好,她伤心而愠怒地说,我知道你还爱着云倩……可我不在乎,我继续等,等你把她忘掉为止……

    这一段时间,我都是听你的,你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做到了,买好的羊毛衣我偷偷地给你;你说,要是云倩来办公室或是你去她家里,叫我不打搅你,我都答应了你,她说着竟然抽泣起来,我为了让别人转移视线,就时常去唐东升办公室……而你倒好,索性做起甩手掌柜来,恨不得我就嫁给唐东升……她哽咽了,在摸拭眼泪。

    娇娇,我确实为你好的……我背对着她,我心里也在流泪,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值得你爱,不值得……唐东升前程无量……

    不——!她从背后抱紧我,我只要你,其他人我都不要……‘八千里路云和月,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感觉到我后背正被她胸部慢慢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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