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悦棠一头雾水,看看缓缓起身、神情异常复杂的娘,又看看身后的阿楚,直觉告诉他即将有大事发生。
阿楚犹疑着往卧房中走去,扒拉开挡道的白悦棠:“我就知道,你们都活着”
对今天这种场面,莫兰似乎并不意外:“冰轮”
“冰轮”白悦棠怔怔重复着阿楚的名字。
“娘”阿楚抱住莫兰,她明明有着男人一般的身高,却硬是贴在母亲怀里。
莫兰环抱住女儿,怜爱地拍打她的背“一别十数年,你长这么大了。”
“鸣鸿也长大了,你真该见见他,跟爹当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莫非在自己出生之前,娘还有其他孩子白悦棠忍不住发问“我有个姐姐,还有个哥哥”
莫兰向儿子伸出一只手:“阿悦。”
白悦棠立即凑上前:“娘。”
莫兰轻抚儿子的脸,眉目间的担忧与挂念无法遮掩:“你瘦了。”
白悦棠按住母亲的手,依旧保持微笑:“是不是更好看了。”
“好看。”莫兰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宽心。
阿楚突然挣脱了母亲的怀抱,不合时宜地插上一句:“娘你改嫁了”
白悦棠:“噗,你可真会说话”
莫兰摇头:“没有。”
阿楚揪着白悦棠的耳朵:“那他是怎么来的”
白悦棠去打她的手“疼疼疼,放开”
“这小子能破解前太子的血封印,莫非娘跟太子生了他”阿楚越想越气,“亏了爹把太子当挚友,他居然对你不轨”
白悦棠眨巴着眼睛望向阿楚:“那我们就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了”
他这边还没消化完,莫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遭雷击。
“事已至此,有些事我就不瞒你了,阿悦,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娘的言语脉脉情深,但稍一分析,白悦棠立即发现了问题“等会儿,意思是说,我不是娘亲生的”
莫兰犹豫半晌,她很清楚,这个头一旦点下去,白悦棠会有多难过,但纸终归包不住火,总该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思虑再三,她郑重颔首。
白悦棠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这十八年来的朝夕相处又算什么
阿楚幸灾乐祸道“幸亏不是亲生的,不然我爹要气活过来了。”
“冰轮。”莫兰喝住女儿。
阿楚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揽住白悦棠的肩膀“往好了想,你跟我和鸣鸿没血缘关系,你俩日后走到一起也没顾虑。”
莫兰“鸣鸿去哪了”
阿楚“护送谢忠的女儿去了。”
“谢忠他知不知道鸣鸿的身世”
“他能把女儿许配给鸣鸿,应该不知道才对。我这些年一直听命于罗刹大人,他或许比我了解内情。”
白悦棠脑子很乱,这种感觉比初见到太子时还要强烈“那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
莫兰“你父亲确实是先皇的太子。十八年前那场政变,的人皆被铲除殆尽,你父亲也在登基前夜被人毒杀。”
皇储之争南国路人皆知,并不是秘密,白悦棠并没有太过惊讶“我娘呢”
“你娘是太子妃。”
“太子妃”阿楚回忆起从前的片段,“我记得政变之后,有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在咱们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她就是白悦棠的娘”
莫兰“正是。其实在登基之前,太子已经预见到会有大事发生,所以把你母亲悄悄送出宫。”
白悦棠“是你们接收了她。”
莫兰“嗯,不过叛党赶尽杀绝,毒害太子并嫁祸给我夫君后,他们查到太子妃的下落,趁夜一把火点了我们的房子。”
阿楚很是激动“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睡得正香,鸣鸿突然哭起来,大家才发现着火了他腰上的伤疤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莫兰“那些叛党把门窗都钉死了,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破开窗户,我抱着小儿子,太子妃抱着你,我们本来要一起逃走,可是困住屋中时间太久,房梁烧断了,正好砸在太子妃身上,她拼死护住你,自己却唉。”
白悦棠听罢,心中五味杂陈,曾以为自己会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等赚够了钱开个赌坊,娶个贤惠的妻子,生几个孩子,他一点也不希望生在帝王家如今真相大白,才知道爹娘都不在世了,他又变成一个人。
莫兰继续说下去“太子对我们一家有恩,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他唯一的血脉。”
白悦棠“后来呢”
阿楚“后来北疆人进犯边界,兵荒马乱的,我们就和娘失散了。你就万幸有我娘照顾你吧,你看看我,罗刹大人让我去寨子里看守药人,再看看我弟,跟着谢忠那个阴阳怪气的老贼。”
白悦棠沉默片刻,复又开口“我爹还有其他孩子吗”
莫兰“太子侧妃还有两个孩子,都被杀了。”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想要我命的皇叔外,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莫兰将他抱在怀里“好孩子,只要你还认我,我就是你娘。”
是了,这些年来相依为命,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
阿楚“以后我罩着你。”
话音方落,门外乌泱泱杀进一群北疆兵,将三人围住。
在他们之后,楠烛不紧不慢走进来“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阿楚二话没说,扬手丢出火球袭向楠烛,楠烛还未动,已有手下用冰盾替她防御。
“我不想伤害你们,只要公子跟我走一趟。”楠烛的表情很认真。
白悦棠抽出刀“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你到底是何人,目的是什么”
“我原是部落族长之女,我部被北疆王吞并,族人稍有反叛之心,就会被流放甚至诛杀。”
阿楚“你们北疆人杀我同胞无数,想不到内斗竟也如此严重,该说是报应了。”
楠烛咬紧下唇,北疆兵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族长的表情上足以看出交涉不利,有人按捺不住准备动手,被楠烛拦下来。
“我部落并非主战派,不肯替北疆王侵略南国,所以悉数被用作摄魂试验,我之所以会投到罗刹门下,也是为了寻找解药。”
一次又一次被她欺骗,白悦棠已经不敢相信她了“听说摄魂是我叔父白修齐制出的药,只有彭城王的党羽才能得到,北疆王与彭城王是死敌,怎么可能拿到药,你这假话破绽百出。”
楠烛“刚刚莫娘已经说了,你是太子的后人,公子难道不好奇为何凭空多出个姓白的叔父吗”
“别听她胡言乱语,速战速决”阿楚手臂一挥,一条火蛇蹿了出来,缠在一敌军的身上。
北疆兵不甘示弱,接连出击,阿楚反复放出火焰都被克制住。
白悦棠替莫兰挡开一刀,而后对阿楚喊道“他们擅用冰,你不占优势,快带娘离开,我殿后”
“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别小瞧我,我很厉害的”白悦棠说着,飞起一脚踢飞眼前人的刀。
“那你自己小心,别挂了彩,我可不想被鸣鸿怪罪”
阿楚拉住莫兰的胳膊就往屋外跑,中途被拔地而起的土墙截住。墙壁无顶,阿楚飞身跃出,楠烛见她独自脱困,讽刺地笑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你连娘亲都能弃之不顾。”
阿楚捏了个诀,艳丽的彼岸花从她脚下一路蔓延到楠烛近前,遍地燃起烈焰“先解决了你再说别的”
“好啊,那就看谁技高一筹了”楠烛放出冰盾砸在地面,融化的水浇熄了彼岸花火。
寻常人修炼术法,只能掌握一种属性,而楠烛小小年纪竟能同时使出土系与水系两种,着实让阿楚吃了一惊:“你还有什么招数,有本事都用出来”
楠烛道:“这一招就够对付你了看刀”
阿楚闪身的瞬间放出袖中的赤练蛇,母亲就在不远处,而且身体虚弱,如果贸然用瘴气制敌,恐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几条破蛇能奈我何哈哈哈”不等小蛇靠近,楠烛一刀砍断一条。
“你不是楠烛”
“何以见得”
“她怕蛇怕得要命就为这,身上还撒过雄黄。”
“哈哈哈,真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你发现晚了”女子主动揭开,果然不是楠烛,她手指向阿楚身后,土墙已然消失,随之失踪的还有莫兰其人。
“娘”
“撤退”那女子用北疆话高声喝令,言罢,众多士兵齐刷刷退出屋子。
“跑什么跑回来”白悦棠一边追一边嚷,冲出屋子后就见阿楚气急败坏地跺脚,赶忙凑过去,“娘呢”
“被抓走了,该死,当初就应该杀了楠烛她不是要抓你吗,把娘带走作甚”
“她这招很聪明,一箭双雕,同时牵制住罗刹和小悦。”
院墙上飞身落下一道月白影子,陆夜黎迟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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