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师妹们逼我含泪做攻

74.金山重逢

    已恨蓬山远74

    西陆青霭门,位于蓬山南方,是五陆仙门中机括暗器第一世家。

    长身玉立的黑衣青年站在天机阁顶,遥遥地望着北方,无数的灰色屋顶在脚下铺陈到远处,消失在青色的天际线。他的目光投向长白山的所在,似乎能目穿浮云与高山,将世态尽收眼底。

    一名同样打扮的修士飞身上来,浮在半空之中向他致礼,他撤掉蒙面的黑纱,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来。那伤疤不似有刀斧的痕迹,像是被活活腐蚀开的一道口子。

    “掌门,我方青霭地界中最后的黑气已得以控制,圈在北山的冥幽谷中,只待清昼禅师来了。”

    “给金山寺的信呢”谢春山抬起头来,满面风华中早添上了几道沧桑,连鬓角都稍稍染了风尘。

    “昨天便差人去送了。”那名弟子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现在世道比前几年好些,应该碰不上黑气半路伤人之类的了。”

    谢春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元气大伤,各大山门且养着,各家都温吞得像鹌鹑一样,还不是为了等那两个人。”

    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和疑惑,他解释道“表面上的确斩了草,把黑气圈到一处,让金山寺赶来消除,但是除不了根就意味着天地之间世世代代都有再次蒙受灾祸的可能,这件事并没有结束,或许才刚开始呢。”谢春山仰着头,向北陆远远眺望。

    听到十五年的煎熬只是开端,那名弟子露出了担忧而恐惧的神情,他重心不稳,斗胆也站到了天机阁顶。

    “如果是这样,我们还能活下去吗不光是我们,这十五年来,人间也大变了样,几朝天子更迭,民不聊生,无端暴死的人数多达半数以上。撇开人间不谈,五陆的山门,除了凤阁尊者与瀛洲主人尚能坐镇,其余各家哪家不是后辈匆匆上阵抵死强撑的,我们青霭恐怕。”

    他说不下去,一个七尺的大男儿偷偷地抹了抹眼角。

    谢春山何尝不知,他也是于乱世中坐上掌门之位的人,同金山寺的清昼、扶风山庄的云罗、浮丘的月连云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巨浪中的孤舟,被冲到了历史的浅滩,他们是幸存者,而那些曾经的掌门们,那些修为深厚,在高堂之上坐了几百上千年的人们

    深吸一口气,谢春山努力控制住情绪,他如今已经是青霭门的一把手,不管身上的担子有多重,留给自己的山门有多残破,他都不能倒下,必要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还是没有掌门的消息那南宫长老呢”

    弟子摇了摇头,同此前无数次一般,露出绝望的神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必哭丧着一张脸,还不至于到了绝境。”谢春山冷静下来,“长白山那里的消息呢”

    “长白山那里倒有了点新鲜事。”那弟子总算兴致高扬了一些,“前几日长白山大震,山体开裂,爆发巨响,响声之大听说把金山寺的清昼禅师都惊动了,那天赶到东陆避难的人也听到了,正到处传呢。”

    “别说些没用的。”谢春山打断他,“说长白山的异象。”

    弟子连忙道歉,回到正题,“山里的异象是不知道了,余震不断无数的巨石滚下来,没人敢进山去。我只打听到进山的那条路,早些年不是被东溟派的修士用西域的蛊惑蚕丝堵上的么,照理说是进不去也出不来的,不过,那日从山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青色的衣服,当地人传得邪乎,说是什么山里的神仙。”

    谢春山的眼中放出光来,嘴角甚至牵起了一抹笑意,这是十多年来,黑衣弟子第一次看到他有这般表情。

    “终于等到了。”他喃喃道。

    “我不明白,掌门。”那弟子愣愣地望着他。

    谢春山拍了拍他的肩,像曾经无忧的少年一般,露出了不羁的笑容,“你会明白的。”

    谢容和楚鹤青走出长白山地界,两人多年后重新沐浴在阳光下,连云朵遮住太阳洒下的阴影都会让他们有片刻的惋惜。回身看向来处,高耸的长白山如颔首的圣人,挺立在万古长空之下,山顶的积雪如当年一般,折射着明亮的阳光,显得神圣而纯洁。行吟剑在他背后发出微弱的鸣叫,剑刃在剑鞘中颤动。楚鹤青的琴已镀上了一层新的光晕,那是属于心动期护体真气的自然润泽。

    “直接回瀛洲吗”谢容轻声问他,仿佛并不存在那漫长的十五年,依然兑现着楚鹤青昨日的要求。

    楚鹤青摇了摇头,抚摸着他方才递过来的一盏残灯,古旧的灯座依恋地蜷缩在他掌中。

    “我们应该先去一趟金山寺。”

    谢容朝他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心有灵犀。”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一空,明亮的光影朝东陆金山寺的方向急急飞去。顷刻便进了东陆上空的灵障,两人刚现出身形,还未及在山门口落地,便有金山寺佛修匆匆跑来迎接他们。

    小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充满着敬意说道“我家住持请二位速速进来,他已在正殿等候多时。”

    谢容和楚鹤青踏入金山寺正殿,这里青烟缭绕,巨大的三尊佛像坐在堂前,金色的佛光笼罩着堂前蒲团上一个身穿金红袈裟的身影。清昼站起身,背对着两人,他身长七尺,早已不是十五年前那个机灵的小和尚模样。

    “这两位是故人。”清昼终于转过身,挥退殿中其余修士。

    他眉目清朗而空明,一扫当初的稚气,沉稳的眉眼下,长而秀气的鼻根将他衬得冷静而疏离,两片薄薄的唇,染着刚诵完经文的水色,他不苟言笑,两颊却微微染了红,内心的喜悦不可抑制地浮上眼眸。

    “那日长白山变动,小僧就料到是两位。”他终于弯了弯眉,露出亮晶晶的目光,“谢道友,楚道友,你们能回来,小僧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楚鹤青上前一步,看到曾经的故友,心境也开阔了不少,他将手中的残灯递给清昼。

    “我有一事相求。”

    看到十五年前自己赠给谢容的佛前灯,其中的光焰本该寂灭消失,此刻却仍隐隐发出暗淡的金色光芒。

    清昼抚摸着熟悉的灯座,看着灯盏中的灰烬,虽说长了一些年纪,此刻仍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苦涩地说道“师尊几年前便圆寂了,这盏佛前灯不该亮着。”

    “光焰几年前便灭了,今早我用它贮存了另一缕魂魄。”为了应和谢容的话,背后的行吟剑不安分地长啸了一声。

    清昼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剑圣的魂魄,最后一缕,我恳请小师叔保护它,若连这一缕都消失了,他便再也入不了轮回之道了。”

    楚鹤青静静说完,他抬起头,正殿中的梵音被风吹响,缭绕的青烟后露出一尊尊金佛的面目,仁慈的双目此刻正看着他。他不敢回避这样的眼神,站得直直地沐浴着温暖的佛光。

    “原来是剑圣。”清昼叹了一口气,将佛前灯牢牢地抱在胸前,笑着宽慰他们俩,“我不渡众人,谁渡众人。”

    他脸上的笑意和堂上的三尊金佛一模一样。

    “那便多谢了。”楚鹤青轻轻地道了一声。

    清昼的目光中染着笑意,也有悲愁,他一伸手,巨大的泥金禅杖从外面飞来落在他手中,他站在谢楚二人身前,还矮了一个头,“两位脚下路途颇为泥泞难行,小僧愿祝一臂之力。”

    “现下的局势怎么样”谢容问道。

    “在野流窜的黑气得以控制,北方的损失比较严重,浮丘和东溟基本已迁到了东陆地界。西陆有凤阁尊者坐镇,灵障强大损失较小,青霭门也受到了荫蔽,不至于迁徙。瀛洲远在东海之外,小僧力不逮矣,想必瀛洲主自有办法。”

    “那扶风山庄呢”谢容脱口追问。

    “扶风山庄如今是禁地,白门山已经封道了。”清昼看着两人,眨了眨眼睛,“两位道友当初追查到的黑尸便是近年来溢散黑气的来源。”

    谢容心头存疑,隐隐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他忽然想起某事,从乾坤袋里找出了两截黑色的竹管,那正是当年他分别在瀛洲和扶风收集的两管黑气。

    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仿佛从孔节上掀开了一层透明的白色烟气,两缕黑气从各自的竹管中漫溢出来,悠悠然飘到了空中。

    “清昼,你辨认一下,是哪种黑气。”

    清昼闭上双目,白皙光亮的额顶泛出红润的光彩,两片薄唇轻轻一碰,无数的经文如流水一般淌到空中,金光从这一缕黑气瞬移至另一缕黑气,过了片刻,他缓缓地睁开双眼,修长的食指往空中轻轻一指。

    “谢道友,是这一种黑气。”

    谢容将两处黑气重新集回,把竹管收回到乾坤袋中,他的面色凝重,连眼神都变得寒冷无比,“不是扶风山庄的问题,黑气另有来源。”

    楚鹤青担忧地看他,“方才的两种黑气,来源有何不同”

    谢容捏了捏他的手,“阿鹤你有所不知,这两管黑气,一者来源于扶风山庄,另外来源于瀛洲栖碧山会的那一夜。”

    “所以,清昼辨认出来的黑气竟然出自瀛洲”

    他的喉间像被什么扼住,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师妹们逼我含泪做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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