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的天空是什么样的
一轮旭日高高挂着,蓝得澄澈透明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朝着远处延伸由浓转淡。
这是一个好天气。
可在夏又晟看来，眸底展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仓黄的天空黑云密布，整座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透着妖异的气息，几座庞然大物,黑雾凝聚而成的大物，在天空中随意游动,所到之处，无不沾染黑雾。
夏又晟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天空一碧万顷,哪里还有什么黑云。
快的，只让人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夏又晟沉默着,由司机开车送了两人去医院。
他嘱咐司机开的慢一些，然后透过窗户，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沾染着黑雾,心脏处最稠密,而后冲上头顶上空，汇聚于蓝天之上。
夏又晟看到了一个被黑雾笼罩到看不清模样的人,只是从身形中看出大致是个矮小的人,包裹着的黑雾翻滚,而后上了辆公交车，转眼间消失在车流中。
叶成思轻声问“在看什么”
夏又晟回过神来，“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
叶成思微微伸展着腰肢，“反而感觉今天格外的舒服。”
夏又晟微微蹙眉，侧头看去。
从他的视野看，叶成思身上的黑雾很重，只是不沾身，落在她身上的雾争先恐后的往一个地方涌着。
夏又晟拉着叶成思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只见她肤上的花苞已经有张开的趋势，越是吞噬着黑雾，那红色越发的娇艳。
他微顿，轻声询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很好啊”叶成思以为他还担心自己的身体，语气略显轻快，“比以前都舒服。”
夏又晟点头，心里思忖着，这外面的黑雾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现在看来对叶成思是没有什么坏事的。
但是为什么会促成花的生长呢
据他所知，曼陀罗花主要分布在黄泉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三途河也撒下了曼陀罗花的种子，可是三途河那里，都是成精的孤魂野鬼，惯是不喜这些花朵，除了奈何桥下方的那块区域，其它处早已绝迹。
也因此，供养曼陀罗花的水，一是黑色的黄泉水，二是血黄色的三途河水。
夏又晟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这黑雾除了跟黄泉水是同一个颜色，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思绪浮尘间，车子行进医院。
夏又晟拎着礼盒，牵着叶成思的手，进了住院部。
瞬间，他的眼睛一片漆黑。
浓，浓郁到成了水的黑。
抑，压抑到受不了的痛。
耳边是吵闹的声音，男女老少，生老病死，哭声笑声，一同汇聚如海洋般朝着夏又晟涌了过来。
他一时站立不稳，身子微微晃荡。
叶成思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扶着他到一旁的长椅坐下，把礼盒放在地下，有些担心，“怎么
了”
夏又晟捂着眼，“让我缓缓，缓缓就好。”
叶成思拧着眉，知道夏又晟现在有些不对劲，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她侧头打量着大厅，行走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行人，如同往常一样，似是没有什么不同。
而后的，她的目光落在空中垂着的灯上。
那里，有被黑雾裹着，形似像人的生物在灯上玩耍着，许是仗着别人看不见它们，如同猴子耍杂技般，在上面跳来跳去。
叶成思眨了眨眼，便见它们身上不断往下掉落黑雾，掉落人的身上，而后又反哺回去。
她下意识看看自己，却发现自己身上也笼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而后很快便涌进手心。
叶成思不知道这种黑雾是什么，她倒是没觉得出身体有什么异样，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以及，关于那段丢失的记忆，似乎有了些松动。
她转头看向夏又晟。
他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弥漫在他周边的黑雾，很浓，很厚，却被什么东西隔离开来，于是纷纷掉落在地，游走着，又爬上别人的身体。
叶成思这个时候才知道，之前夏又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起身，接了一杯热水，而后坐在夏又晟身侧。
“还好么”
夏又晟睁开眼，眼底流光闪过，他接过纸杯，喝了口水，“看到了么”
“如果你说的是上面那群跟猴子似的玩意，我想我看到了。”
叶成思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夏又晟默默的跟她对视，“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叶成思勉强勾起唇角，“我觉得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但愿如此吧。”
夏又晟弯腰拎起礼盒，“走吧。”
叶成思带着夏又晟上了楼，刚出电梯，就看见母亲徐有凤女士站在门口等着。
她忍不住露出笑意，上前抱了抱母亲，“妈，想我没”
徐有凤心里乐，嘴里却嫌弃道“前几天还视频呢，想什么想”
叶成思嘟着嘴不说话，母女俩手挽手进了病房。
进门前，徐有凤嘱咐道“少说话。”
她推开门。
叶成思便知道母亲这样说的原因了。
双人的病房中，除了躺在床上的爷爷，还有大伯娘，和许久未见的姑姑。
这倒是稀奇事。
她再定睛一看，房里其余人身上多多少少弥漫着黑雾，只有大伯娘身上，干干净净，黑雾落在她的身上，便渐渐溶解开来，了无痕迹。
叶母跟大伯娘聊了几句。
叶成思清晰的看见，母亲身上淡淡的雾，也跟着消失不见。
这可真是
叶成思侧头看着夏又晟，低声道“看见了”
夏又晟点头，“看见了。”
他动了动鼻子，闻到空中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腐朽的腥臭味，微微凝神。
叶成思和爷爷说着话。
她说上三四句，爷爷才嗯嗯的出声，倒是一旁的姑姑，拿刀削着苹果，“思思，你身体怎么样
前段时间你出院，我们忙，也没去看你。”
叶成思微微一笑，“都挺好的。”
“我就说嘛”叶姑姑笑道“这是你男朋友”
夏又晟礼貌问好。
叶成思道“是的，所以带给爷爷看看。”
叶姑姑上下打量着夏又晟，即便有心想要挑刺，却也不得不夸赞这是个漂亮孩子。
“准备订下了啥时候办婚礼房子买在哪嫂子，不是我说你，思思好歹是我们叶家唯一的女
孩，怎么这事，我们都没听到风声呢”
瞧瞧，这是来吵架的。
叶成思悄悄冲着夏又晟挤眉弄眼。
一侧的中年美妇睁开眼，柔声唤道“思思。”
叶成思轻咳两声，轻声道“伯娘。”
“身体无恙了”
叶成思点头，“都好，您最近怎么样”
“跟往常一样，吃吃斋，念念佛。”
她伸手摸摸叶成思的发，而后拉过她的手，从自己手上褪下手串，替叶成思带了上去，“这是我
在寺里向师傅求的，保佑你平平安安。”
叶成思眨了眨眼睛，心里无端有些酸涩，“伯娘，我身体好着呢，给你带，保佑你身体健康。”
“放心，我没事。”
叶伯娘看向夏又晟，微微点头，“你来得急，我还没备好礼物，下次你和思思过来，我再补上。”
夏又晟微微一笑，“您客气了。”
他拍拍叶成思的手，叶成思一顿，“伯娘，我哥呢”
“他那个工作很忙，但是他喜欢，便由着他去了。”
只有在说到儿女的时候，她的眼里才浮现出一些暖意，成为了一个有温度的人。
叶成思垂眉，幼年之时，伯娘已经开始吃斋念佛，温软的身体周边常年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她总是想，也许说不准哪一天，自己的伯娘便会出家了。
只是此刻看来，也许吃斋念佛还是有效果的，毕竟伯娘身上的黑雾，近乎于无。
这样看来，这黑雾的来由去处，似乎都有了一点可以解释的头绪。
叶成思将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后，“伯娘，哪天你上香，带带我呗。”
叶伯娘惊讶，“你不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么”
“现在感兴趣了”叶成思拉着伯娘的手微微摇晃，撒娇道。
叶伯娘到没有拒绝，“你既然想去，那过几天，便是寺庙施粥的日子，到时候我带你可好”
“谢谢伯娘了。”
谈笑间，屋里，姑姑的母亲的争执也越来大声了。
叶伯娘是向来不掺杂这些事情的，只是她作为长媳，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有凤，你带思思去厕所，我怕她迷路了。”
徐有凤熄火，起身抓着叶成思和夏又晟就走。
叶成思挣扎了一下，“妈，轻点，轻点。”
徐有凤赶紧松手，“瞧我，都被你姑气糊涂了。”
“又什么了大伯不是已经给她安排了工作么”
说来也巧，这工作就在医院当会计，一个月三千，没有编制，但是转正还需要一段时间。
徐有凤恨铁不成钢，“你没听么她备孕，说生了孩子让我去帮她带”
叶成思咋舌，“这就过分了”
“她婆婆三个儿子，顾不上她，按着这个意思，你李奶奶岁数大了，还要照顾你爷爷，顾不上她，你伯娘身体不好，这差事只能落到我身上呗。”
叶成思不解，“姑姑图的啥”
爷爷年纪大了，李奶奶那边也没什么人脉，说句难听的，日后要真有什么事情，基本上也是自家和大伯家帮衬着。
姑姑却总是找自家的麻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徐有凤顺了顺胸口，“意思就是咱家多交点钱，赡养你爷爷，你爷爷才能多补贴你姑姑。”
“不行，我这脾气”
“我回去就给你爸唠叨唠叨”
叶成思看着她周身突然变得不太平的黑雾，摩挲着下巴略有所思，而后用胳膊肘捣了捣夏又晟。
“妈，消消气，消消气，我带夏又晟出去转转。”
徐有凤微怔，“医院有什么好转的”
叶成思拉着夏又晟小跑，挥手道“等会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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