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吞走青
[晋江独发·侵权必究]
“嗯?时宝觉得哪里不正常?”
楚茨听自己的儿子这样说,饶有兴致地问道。
刚出生的小奶狗老实说,还真看不出什么,可是时宝现在说有不对劲的地方,她也来了点兴趣。
“它身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血味,也不是那种正常汪汪的味道,总之就是奇怪的味道。”时宝害怕自己说不清楚,又进一步地用自己的语言解释道。
楚茨瞥了那只小黑狗一眼,说道:“妈妈知道时宝说的是什么味道,但是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狗,哪里可能是妖?至多是被视为不祥的狗子而已。”
农村里是有风俗的,“猫六狗七”一出生注定是要被杀掉的,因为这意味着不祥。
这小狗崽不仅是大白狗的第七只小狗,还是黑狗,被灭掉也是常事。
只是,什么特殊的风俗在她这里都变成摆设,只要没有做过坏事的,衰神都不会让他们倒霉。既然如此,就不存在什么不祥还是吉祥的事情了。
“尊的是这样子吗?”时宝还是有些迷糊,皱着眉头盯着纸箱里的狗子深思。
一直在努力闭着眼睛睡觉打呼噜装蒜的小黑狗被那双桃花眼盯得瑟瑟发抖,再这样盯下去它真忍不住要睁开眼睛吓唬他了!
可它真不想祸害这么可爱的小男孩。
“真的。”楚茨很认真地回复自己的儿子。
“哦。”颇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他还以为自己的眼力进步了呢!到时候就能跟外祖父说,让他奖励他!
没想到妈妈说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心酸呐。
“刘寅你能将小黑救下来那太好了!”
“这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幸亏有楚姐姐和时宝帮我忙,要不我肯定要被打了呢!”
“楚姐姐和时宝就是你在学校里经常提到的吗?”
“是的!”
“哇,那他们真的是太厉害了啦!”
……
屋外传来?z小屁孩的对话声音,楚茨本来想让时宝给点水还是奶给它喝,但是听到外面有对话声,还是牵着时宝出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刘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立即回头看去,看见楚茨和时宝都在,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楚姐姐,时宝。”
站在刘寅旁边的是一个扎着两条马尾的小女生,年纪看上去差不多,估计就是他的同桌了。
“楚姐姐,时宝好。”
小女生毫不怯场,也甜甜地叫了一声。
“先进来说话吧,你们的狗子还在我这里呢。”楚茨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这两个小孩,发现他们的红线是牵在一起的,原来是对有缘人。
不过,刘寅既然是与刘奶奶他们住在一起的,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一些黑气,而且他的山根青黑,气若烟尘,这些都不是好的面相。
近日来还真的是有大灾祸了。
而且,这灾祸还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楚茨觉着刘寅是个心善的人,并不忍心看着他倒霉,然而她只有让人倒霉的本事,那个让他倒霉的人还没有出现,她也无能为力。
自从早上她发现普通咒文从符咒上消失了之后,她就知道衰神的用意了,那便是“你既然用了我家的符咒,就不能再用别家的了”!
要么让别人倒霉!要么还是让别人倒霉!没得商量。
老实说,楚茨还是不太能适应的,以往她是画符救人,现在是画符让人倒霉,而且还颇有心想事成的功效,今天早上赵卓突然倒霉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栗子吗?
她只是说一下他会倒霉,他就马上有血光之灾了,平安符秒变凶安符,也是厉害。
所以楚茨现在可不敢误人子弟了。
反正,刘寅和刘奶奶一家是住在她旁边的,出了什么事情她直接去罩着他们就行了。
心里想着,脸上也放松了几许,她回房间里拿出了一些从城里带来的小零食出来给他们吃,又重新沏了茶给他们喝。
顺便问道:“这小狗你们是要带回去吗?还是要留在这里?”
刘寅和他的同桌秦青青对视了一眼,还是说道:“楚姐姐,你可以帮我们养吗?”
“嗯?理由?”楚茨挑眉看向他们。
按理来说,小狗是刘寅救回来的,很应该是他去养活才对的。
“我从小到大都养不了小动物,一养就死。”刘寅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有就是,哥哥姐姐他们快回来了,家里有小动物的话,他们很可能嫌脏不喜欢到时候不知道会怎样处理。”
他说着还瞥了一眼纸箱里的小奶狗,神情郁郁。
“要我帮忙养的话也行,”楚茨没有再多问,而是提出自己的要求,“真要我养的话,这只狗就永远归我的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拿回去,可以吗?”
她主要是怕这两个孩子三分钟热度,到时候还要来烦她,更重要的是,这只狗可不是普通的狗,可能还大有来头。
刘寅和秦青青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坚定地说道:“好!”
“既然这样,那就喝茶吃东西吧。”楚茨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招呼他们吃东西。
两个小屁孩瞬间很高兴地开吃,时宝在家里吃多了这些进口零食了,他的妈妈一没有灵感去画画的时候就喜欢吃零食,所以这些零食他都吃腻了。
待他们吃够了,刘奶奶也过来找了,带走了刘寅和秦青青,屋子里又恢复平静。
“妈妈咪,这只狗狗是不是就属于我们的啦?”时宝蹲在箱子旁,仰着头一脸好奇地问道。
“是的。盖上印章就真正属于我们的。”楚茨点头,从脖子上取下印鉴,看着这只只有巴掌大的小奶狗好一会儿,似乎在选取适合盖章的地方,“时宝,你来说说,盖哪里好?”
“唔,盖上印章的话,它会不会倒霉一辈子啊?”
“不会,印鉴不仅有让人倒霉的功效,也有归属性的功效。”
“那就盖屁股上吧,像个胎记一样多猴看啊!”
小奶狗:……qvq谁想要这么丑的胎记?!
“好,也可以。”楚茨说着,便在它的小屁股上盖上了印章,非常鲜红的四个大字就这样烙印在小狗的屁股上,想要擦都擦不掉。
“那再给它起个名字?”
时宝没有养过宠物,楚茨见他这么好奇和感兴趣,也就说道。
“嘻嘻好呀!我一早就想到它就什么名字啦!”
“什么?”
“皮蛋!皮蛋也是黑黑哒还特别好次!”
说着还舔了舔嘴角,小奶狗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它能感受到啊!这个纯真的动作在它眼里看来居然有了恐怖片的意味。
“可以,这名字不错,”楚茨点了点头,揉了揉时宝的脑袋,“我记得上次刘奶奶给了我们几个皮蛋,要不我们中午也做凉拌皮蛋吃吧。”
“猴!我还想喝皮蛋三鲜汤,吃蒸皮蛋!”
“好,都给你做。”
“嘻嘻,谢谢妈妈咪!”说着还回头看了小黑狗一眼,示意他不用紧张,“皮蛋你放心,我们不是想吃你哟,我们是吃那种皮蛋!”
皮蛋狗:……解释了好像更糟糕qvq。瑟瑟发抖。
于是楚茨就进厨房去做午饭,看到厨房里的东西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将所有食物都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印上了衰神印。
如果再有不长眼的妖来偷食物的话,等着倒霉吧!
一个早上很快就过去了。
隔壁村的事情好像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而她不知道的是,隔壁刘寅和秦青青中午吃完饭,下午去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正在化缘的僧人。
僧人的面容看起来其实很普通,衣着也好像好破烂,衣服满是补丁,但是他身上气质高华,让人移不开眼睛。
刘寅察觉到僧人正看着他们,僧人手里还拿着个钵,应该是在化缘,便腼腆地对他行了个礼,掏遍口袋之后,掏出了一支芒果味的棒棒糖,还是从楚茨那里得来的。
“大师,我没什么能吃的给你,这个棒棒糖你吃着,能补充体力的。”说着也不管他要不要,硬是放到了人家的钵里。
梵渊看着他给的棒棒糖,掀唇笑了笑,微微躬身表示感谢,“小施主这么有善心,小僧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一个吉祥结作为回礼。”
说着还真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吉祥结递到刘寅手上了。
“大师,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僧人吗?”刘寅只能将吉祥结接过,又不掩好奇地问道。
“是啊,在山上呆太久了,要下山来化一下缘。”梵渊答道。
“哦哦,出龙山今年还举行祭祀吗?”
出龙山上的出龙庙可以说得上是这座小山村的守护地,山上住了僧人,平时不轻易下来的,行踪飘拂,但是每每山下真有大危险的时候,出龙庙的僧人都会下来帮忙的。
不过自从三年前他们的住持大师圆寂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有僧人下山了。
今天看到僧人,自然要问一问的。
“会的,届时出龙庙还会开放给村民们上香。”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刘寅拍了拍手掌,觉着上学时间真差不多了,也不和他说了,鞠了一躬就和秦青青离开了。
梵渊目送他们离开,在路上停留了一会儿,拿起钵里的棒棒糖,还是将视线投射在楚茨所在的屋子里,“还是去她家看看吧。仍旧不改喜欢吃糖的毛病啊。”
楚茨和时宝因着安置小黑狗的关系,从而迟了吃饭。
梵渊过到来这边的时候,庭院里饭菜的香味正一阵又一阵地往外传,仅仅是嗅味道便让人食指大动。
“妈妈咪,你是做了什么饭菜?猴猴猴香啊!我鼻子都快要受不了了!”
“不是你说要吃皮蛋套餐吗?凉拌皮蛋、清蒸皮蛋、皮蛋三鲜汤……这些都给你做了哦,小馋猫。”
“我不是小馋猫,我属羊的,我是小馋羊~”
“那好吧,据我所知,羊是不吃皮蛋的,待会儿只给草你吃可以吗?”
“不不不!妈妈咪不行!只吃草的话我会没力气干活的。”
……
庭院里颇具童趣的话语传来,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听得人心里发甜,女子清凌凌又带着一丝宠溺的话音沁人心脾,让人想一窥究竟。
梵渊站在栅栏外,闭上眼睛缓缓站定,迎着日光,唇角出现了一抹温柔浅笑,异常沉醉。
皮蛋被时宝放在了一个背风的角落里,它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闻着饭菜的香味也是嘴馋,天知道它有多久没吃饱饭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却是赫然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那眼里明明是笑着的,但偏偏让它感觉到一股寒意和警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皮蛋闭了闭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站在栅栏外的僧人已经移开了目光,对着庭院里说话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僧人,那目光看似包容博爱,可是却是锋锐得很。
它被他这么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抖得更厉害了,根本一动都不敢动。
恰是时宝出来看狗狗,看到一名僧人正站在栅栏外,手里还拿着一个钵,分明是来化缘的。
“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贫僧是来化缘的,就来自山上的出龙庙,方便个贫僧一点儿吃食吗?”
梵渊语气自然,脸上笑容恰到好处,完全让人生不起疑心来。
楚茨本在厨房里盛着菜,忽而听见外面响起一清朗雅润的嗓音,还自称“贫僧”的,只能放下锅铲出去一看究竟。
“你是来自出龙庙哒?”时宝歪着头看向庭院木栅栏外的布衣和尚,一脸好奇地打量眼前人,但是眼里有一丝戒备。
和尚看上去意外年轻,比楚茨大不了多少岁,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意外干净的僧袍,手持一个陶钵站在木栅栏外。
他的身量极高,目测起码一米八八,然而气质却温润和煦,一点儿都不咄咄逼人。
明明是极其普通的长相,可是将他放在人堆里还是一眼能认出来,端得光华内敛,气质拔群。
庭院外的鸢萝花夹杂在翠绿色的叶子中大丛大丛地热烈开放着,延伸至木栅栏上,攀扶在年轻僧人的身旁,为他绣上了一幅如画玉颜。
叶的绿,繁花的盛宴,年轻僧人低眉拈花一笑的空灵,远处碧蓝得像被水洗过的天空,似乎让这毒辣的太阳都温柔了下来。
他像一株开在尘世的摩柯婆罗花,尘埃散逸,众生欢喜。
很一个俊俏的僧人。
楚茨虚眸,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心底暗赞了一声。
她出来的时候时宝刚好和他对完话,她只来得及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炽热和惊喜。
那种眼神很复杂,而且很奇怪,并不应该在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身上出现,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和尚比她意想中的还要多愁善感。
“妈妈咪,这个和尚哥哥想化缘哦,我们有多余的饭菜给他吗?”
时宝转头看向楚茨,奶声奶气地说道,不过话里倒是不情不愿地。
楚茨摸了摸他的脑袋,再次看向那个低眉而站的和尚,问道:“敢问小师父法号?”
“贫僧法号须弥。”
梵渊听见楚茨问他,也不忸怩,抬头对她温煦一笑,浅声答道。
“须弥?”楚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再次凝了眉打量他,“哪个‘须’哪个‘弥’?”
“‘须弥介子’的‘须弥’。”说完还单手竖起向楚茨行了一礼。
“呵,须弥?山上出龙庙来的?”楚茨再上下打量他一遍,最后停定在他的双眸上,不无讽刺地说道:“真想化缘的,就不会施法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你是长得丑得不见得人,还是长得像我从前认识的人?”
楚茨第一眼看这个僧人的时候便觉得不妥,他的五官长得并不出众,甚至说是普通。
相较他空灵澄净的气质而言,他的长相是真埋汰了。
然而楚茨再凝了神去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的面容如蒙了一层雾,教人看不真切。
花非花,雾非雾,镜花水月模样,他倒是诠释得透彻。
若按照以往,她还能看得出一二,可是现在以这副身体的修行……她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面容施了法已经很好了。
“阿弥陀佛,不是贫僧不肯以诚待人,而是……今日你我仅是萍水相逢,恳请施主莫要见怪。”
“呵,进来吧,待会儿不让你化缘又说我欺负出家人了。”楚茨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如果他不是想向他打探一个人的话,她睬他都傻了。
“妈妈咪,外祖父跟我们说过不能跟和尚打交道的,”时宝原本以为自家妈妈会直接赶人离开,没想到她还让人进来,顿时急了,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对她说:“而且他是来自出龙庙的,万一是凶煞变的那肿么办?”
小家伙想得倒是周到,楚茨颇为赞赏地瞥了儿子一眼,点了点他的鼻子对他说道:“可以用你的阴阳眼看看哦。”
说完就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准备。
“……qvq”那一刻时宝有些想哭,妈妈我的阴阳眼都被外祖父封印了一大半了,只有晚上才能看一下下,现在大白天的肿么去看妖怪啊?
偏偏回头就看见那个和尚对着自己笑,时宝怕得跑回了灶间,抱着妈妈的大腿,怎么样都不敢挪地方了。
梵渊看到时宝并不亲近他,不禁微微伤感,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院落,顿时发现不妥。
不远处一团阴气正聚拢在银杏树下,那团阴气似乎有生命,好像幻化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梵渊,似乎要看清楚他是什么人。
梵渊懒得理会这是什么东西,没什么温度地牵了牵唇角,袍袖一摆,一阵微风拂过,那团阴气直接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如果楚茨看到这一幕的话,定然会吃惊,随手一挥将一团起码有十只鬼魂聚在一起的阴气给打散的话,那该是怎样的怪物?
而且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态分外平静,仿若一个弹指瞬间,看着蜉蝣生死,超尘度外,漠然得不像尘世中人。
于是,看到了全程的皮蛋这回是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呼吸也放得轻缓,静静地装死。
楚茨有感觉到庭院里有动静,但是她没有管,思量着怎样折腾这个和尚。
本来她已经弄了两荤一素的,现在她打算将素菜撤了,再做一个荤菜,还切了火腿丁打了鸡蛋炒了金黄色漂亮的炒饭,香得时宝拼命咽口水,还偷食灶上放着的饭菜。
“妈妈咪,你做这么多好次的,待会儿次太饱了不想干活了肿么办?”
“那妈妈将时宝的那份给吃了好不好?那你就可以干活啦!”楚茨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不不,时宝忙活了一个早上,早就肚子饿了!我可要多吃点待会儿才能快高长大!”时宝说着又偷了一块爆得脆香的火腿放嘴里,吃得整个小嘴都是油。
很快,三肉一汤就上桌了,两母子就在庭院阴凉的地方吃饭,梵渊看见他们出来了,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主,贫僧能和你们同台吃饭吗?”
“当然不行!”时宝立即说道,待会儿他变成妖怪要吃他们肿么办?
楚茨倒是看了庭院一眼,讽刺一笑,转眸看向他,“倒是有些真本事。”
楚茨发现庭院的阴气比刚进屋时少了不少,空气也清新了不少,不用说,定然是这个须弥做了什么事情。
“阿弥陀佛,贫僧虽则来化缘,但总应该要付出报酬的。”
“少来这一套。”楚茨没多说话,让他上桌,“吃完赶快滚蛋。”
“阿弥陀佛。”梵渊见她言语粗俗,一点儿也不嫌弃,相反地,还温和地笑了笑,拂袖入座,坐到了楚茨对面。
“今天全都是肉菜和肉汤还有肉饭,没有特地为你准备,请你见谅。”
楚茨一直观察着梵渊的表情,看到他落座时从容的表情变成看到满肉全宴震惊的表情时,禁不住绷着唇角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向他解释道。
“阿弥陀佛。”梵渊看她恶作剧得逞的娇俏面容一眼,不由得轻摇了摇头,唇边也点了一抹笑,眉宇间似有怀念的神思。
很快,三人便动筷了,梵渊看到肉粒、肉片、肉块时毫不犹豫地夹了就吃,并不忌讳,看得时宝目瞪口呆。
“和尚哥哥,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次肉的吗?怎么你次得这么欢?”差点连我的份都吃完了。
“你妈妈煮得好吃,所以多吃了几块,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唔……你说得好像挺对,我今天不知不觉吃了两碗炒饭啦!尊的好好次!”说着还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所以,可以再多吃点。”说着便夹了一块肉片给时宝。
“谢谢和尚哥哥!”
“……”
楚茨看着眼前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情景,不禁有些后悔。
本来没想着留他下来吃饭的,想要用肉菜来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不仅吃到美食了,还用她的肉收服了她的儿子!
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山风吹拂间,童稚可爱的语声还在继续着。
“须弥哥哥,你不是和尚吗?为什么能次肉的?不是不能次的吗?”说着,时宝又不嫌事大地夹了一块肉给梵渊,好奇问道。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化缘并不讲究,小施主给小僧吃什么,那小僧就吃什么。”梵渊语声带笑地对时宝说道。
“那……如果我给你吃别的东西你也吃了?”时宝眼神一亮,禁不住说道。
“……”
楚茨一看自家儿子这副德性,就深知不好,这么明显想要让人倒霉,这个须弥这么机警,又哪里会让他得逞?
还有啊,也仅仅是吃几片肉的时间,怎么两个人就好起来了呢?
虽然她看出来时宝这份热情只有50%是真的,余下50%是真的对这个和尚好奇,可是她还是禁不住嫉妒。
是的,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她就是产生了类似“嫉妒”的情绪。
时宝对别人其实也很热情,可是她隐隐能察觉出他对这个须弥的热情和别人的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她又无法说出来。
楚茨静静看了一会儿他们之间的相处,心情更加复杂,但是她决定暂时放下这种不爽的感觉,先是对时宝说道:“须弥大师这么爱吃肉,六根定然不够清净,还需要多加修行才行的,不然每次化缘都将别人家为数不多的肉给吃光了。”
“时宝,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将肉让给大师吃呢?这样会阻碍大师修行的。下次可不好了。”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无可挑剔,楚茨怎么样都看须弥不顺眼,从他第一眼出现在她眼前开始,她就莫名不喜欢他。
甚至说是排斥。
“妈妈咪,你是不是吃醋了?”时宝突然皱着眉歪着头问她,让楚茨心中一突,刚想说不是,时宝却接上了话,“如果你真不高兴的话,我让须弥哥哥将我的肉还给你吧。”
说着还真的伸手到梵渊的碗里夹走那块肉放到楚茨的碗里了。
“呐,妈妈咪,你别不高兴,这块肉归你的了,只剩最后一块哦,要好好品尝~”时宝眨着他那双桃花眼对她说道。
楚茨:“……”儿子你知不知道这块肉,我刚刚看到须弥想要夹到口边吃掉的,虽然完整无缺,但是他是夹过的!夹过的!她要怎么吃啊?
“妈妈咪赶紧吃呀!不吃的话可要凉了!”时宝依然睁着一双纯澈的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她不吃的话就不原谅他。
“……好,妈妈现在就吃哈,就吃。”楚茨实在是笑不出来,若是别人夹过这块肉她还没那么反感,最主要是这个人是须弥,她就心中不岔了。
没办法,最后只能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之下将那块肉给放进嘴里随便咀嚼了几下然后咽下。
“好次吗,妈妈?”时宝笑着问道。
“好吃。”楚茨点头答道。
“嘻嘻,那你就不要生我气啦,我最最最喜欢的人只是你啊!”
“两位施主你们的感情真好啊。”梵渊一直看着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互动,禁不住感叹道。
“嘻嘻,那当然!我那个便宜老爸不让我们是他走宝了!”
“时宝,不要失礼于人前。”楚茨直觉觉得这个须弥身上有诸多秘密,光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便已经让她暗暗留神了,自然是不肯让时宝多说他那个便宜老爸的信息出来的。
可是却已经迟了。
梵渊装作非常感兴趣地继续问道:“哦?小施主的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出家人吃饭的时候不是不能说话的吗?怎么你废话这么多?”楚茨听得出他话里的试探之意,冷了面色说道。
“阿弥陀佛,是小僧逾规了。”梵渊行了一礼不再多问,继续低头吃饭,看他脸色温和,丝毫没有气恼的迹象。
楚茨在心中嗤笑,但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们出龙庙的情况现在如何?能上去吗?”
“出龙庙因为日久失修,许多地方都摇摇欲坠了,现在暂时并不开放民众上去,”梵渊耐心回答,末了,浅笑问道:“楚施主是想上去吗?”
“我是想找一个法号叫‘梵渊’的人,听闻来了你们出龙庙,不知道你知道没有?”
印象之中,原主也是上了好几次出龙山的,但是每一次上到中途都会出现意外,要么是迷路,回到了山脚下,要么是到了半山腰遇到了大雾,无法前进,只能往回折返,重新下山。
原主这么单纯的人都从中想出了不妥,更何况是楚茨?
只是她初来乍到就遇到一大堆破事,压根没有时间上去一探究竟而已。
不然,她哪里会对须弥这么客气?
不赶他走已经很好了!
时宝其实是说得对的,不论是书中世界还是书外的世界,道与佛都是不相容的,不仅是因为教义不同,也因为理念不同。
道家认为佛家的子弟太过虚伪,时时将“度化”、“飞升”挂在耳边,说什么“舍己为人”,“以身度恶”,这些思想纯粹扯淡。
而佛教弟子则是认为道家……
罢了,这个话题也是过于敏感了,大家其实都心照不宣。
她也无意将这个话题摊出来讨论,只是,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的。
不然原主千辛万苦带了一纸离婚协议来这里是怎么回事?
“施主是想见我们主持?”须弥眉梢一动,微微锐了眸光看向她。
“他是你们的主持?”楚茨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他早死了呢,没想到成为了你们出龙庙的主持,真是苍天无眼了!”
须弥额头上滴下了一滴汗,“施主,恶言伤三冬啊。”
“他抛家弃子难道就不应该骂?”楚茨不置可否。
“你又怎知他抛家弃子了呢?”梵渊见她毫不留情地骂本尊,自然是下意识里维护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我结婚四年了,这四年来他音信全无,还让我打听出来他当了和尚,千里迢迢带着儿子来这里找他,居然没见着人。”楚茨也不妨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施主,你找我们主持仅仅是为了见他一面?”梵渊天生带有天眼,能将人的过去、现在、未来都看个清楚明白,他对楚茨的过去、现在、未来都烂熟于心。
他们之间的姻缘线,也就是月老派发的红线,无人可憾、坚不可摧,是以他也是断定了他们是来找他的。
“我来这里,是要找他离婚的。”楚茨紧盯着梵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离婚?”梵渊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显然也是吓着了,本想问她原因,可转念一想,想起自己现在是须弥,只能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儿,“阿弥陀佛,主持来我们出龙庙3年,哪里会是已婚人士?”
“那不就对了吗?4年前他结婚,流浪了一年后来到你们出龙庙,时间不就刚刚吻合了吗?”楚茨嗤声一笑,看她的模样儿巴不得能立即见到梵渊,让她签字,放她自由。
……流浪了一年?梵渊暗暗扯唇,这失踪一年的经历还真是好捏造啊。
“小僧并不相信我们主持是这样的人,”梵渊察觉出她的态度不对,不过,她一向和自己不对盘,多作争吵并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转移话题:“如果施主真是执意要见我们主持一面的话,请允许小僧回去问一下。”
“好。我可在这里等着呢,如果没有消息的话,我会亲自上门找你们主持的。”楚茨盯着梵渊,冷冰冰地笑道。
梵渊:……阿弥陀佛,事实证明,他一人分饰两角是正确的。
得到须弥的暂时许诺之后,楚茨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反正原主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她倒是发现,院子里的阴气自须弥来了之后少了不少,就连那只有些古怪的小黑狗都毫无动静,连“嘤”都不敢“嘤”一声。
她可不认为是她和时宝的缘故,定然是因为这个须弥的缘故。
“施主,是小僧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梵渊见楚茨用一种带有研判的目光看着他,很自然而然地问道。
“没有。”楚茨也不隐瞒了,直接问道:“大师观我这座院子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施主是想考小僧?”梵渊微笑问道,不知怎地这个无害的笑容落在楚茨眼里分外刺目。
“不是考你,我又不是你谁,考你干什么?我只是发现自从你来了之后,我的院子就少了很多阴气,你既然能将你自己的真实面容隐住,还在我面前不露破绽,你定然不是普通人。”
“我不知道你隐瞒身份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很应该说清楚一点儿这个事情。”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并没有隐瞒身份,而是出龙庙里真出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小僧无法以真面目示人。”说着,还忍不住叹息一声,真真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儿。
“呵,所以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原因?”楚茨可有可无地问道,但已然隐隐猜出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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