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永明女帝

126.126章

    意元宝

    此为防盗章

    曹恒看着诸葛亮的塑像,“我自然是见过的。┏m.read8.net┛”

    “啊,见过吗?怎么会见过?”曹福绞尽脑汁地想曹恒是什么时候见过的诸葛亮。

    “当年陛下兵出益州,也带了殿下一道出征,想必殿下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孔明先生的。”夏侯珉代曹恒回答了曹福,曹福被他一提也想起这事,“对,对,对,那一战打得可激烈了,差点陛下就输了。”

    ……也就只有曹氏的宗亲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这话,杨嚣在一旁听着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瞟了曹恒一眼,曹恒却浑不在意一般,突然扬声,“什么人?”

    话音落下,曹恒的鞭已挥出,赤心也在同一时间闪身往塑像的侧室跑去,腰中的双剑同时伴着曹恒的鞭刺向躲在侧室的人,那人也有些本事,面对两面夹击竟然闪身躲开了,在他身后,一剑挥出,一招便将赤心打退了。

    曹恒一看待要再出招,一个声音已经道:“瞻无冒犯殿下之意,还请公主殿下切莫误会。”

    一个瞻字出,曹恒已经知道此人的身边。诸葛亮的养子诸葛瞻。

    “见过殿下。”十五六岁的郎君,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华,一身白衣淡漠如水似君子,这是杨嚣对诸葛瞻的印象,不禁在想那能让他们的女帝陛下倾心之人风采必甚于此子,想到女帝的行事坦荡一如君子,又有些明白了为何曹盼会喜欢那样的一个人。

    “你在此处多久了?”曹恒转对诸葛瞻,目光更多落在他身边的老仆身上,此人的剑法有曹盼的路数。

    那老仆与曹恒恭敬地作一揖,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曹恒与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诸葛瞻笑得眉飞色舞地道:“听闻殿下要来祭奠家父,瞻想亲眼看一看。”

    也就是说,在曹恒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了,只是先前人太多,气息太乱,曹恒一时没有察觉。

    赤心听着脸上闪过了懊恼,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这里藏了这样两个人,若非他们无意伤害曹恒,曹恒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越想赤心这心里更类油煎一般,只恨自己的本事不够精深。

    而曹恒在听到诸葛瞻的话后,轻蔑地扫过,转身离开,诸葛瞻原是笑容满面的,在曹恒这般的眼神扫过后,笑意一僵。

    曹恒就要跨出孔明祠,诸葛瞻唤道:“等等。”

    不想曹恒脚步未顿,诸葛瞻不得不往前跃去,待要挡在曹恒的面前,曹恒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一脚踢出,诸葛瞻回脚想将曹恒的脚扣住,不料曹恒直接将他反扣,双手灵动如蛇的将诸葛瞻的手扣住,诸葛瞻想要反扣,另一只手同时攻向曹恒,却叫曹恒牢牢锁住,饶是诸葛瞻想要挣扎,如何能挣扎得开。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曹恒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不耐和不喜,无论是杨嚣也好,夏侯珉与曹福曹庆这些从小与曹恒一块长大的伙伴也罢,都是第一次看见曹恒情绪如此外露。

    不耐,不喜!诸葛瞻万万没有想到。而他脑子里闪过多年前女帝曾跟他说过的话,“不要出现在阿恒面前。”

    知女莫如母。曹盼是最了解曹恒的人,曹恒的喜什么,不喜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可是诸葛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明白,诸葛瞻便问了出来,“为何?”

    “我如果是你,三代之内我都不会让诸葛家的人出仕。”曹恒答非所问,诸葛瞻一顿,曹恒松开了他,“想要扬名立万?想要名垂千古?想要证明你是诸葛孔明的儿子?”

    诸葛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曹恒一字一句地道:“你,连他一分都不及。”

    这个他指的是谁?杨嚣已经竖长了耳朵的听,但是还是没能弄明白,曹恒所指的这个他究竟是谁?

    旁人不明白的,曹恒与诸葛瞻清楚着。

    诸葛瞻想到了多年前,也是在成都,当时是在成都城外,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来回了城,父亲曾经一语评价他们,“瞻儿,你不如她。”

    他长了曹恒四岁,初见曹恒的时候曹恒是被曹盼带着策马而来。第一次见到威严日盛的女帝,他很紧张,但曹恒面对诸葛亮甚至当时的所有人打量的目光显得沉静,落落大方。纵不多言,打量诸葛亮半点不曾避讳。倒是他只看了女帝一眼,便再也不敢多瞧。

    那一句他不如她,他牢牢地记着,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努力,就是想着将来有一天,他能胜了曹恒,证明自己绝不像父亲说的那样,不如她!

    诸葛瞻死死地盯着曹恒,曹恒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他想要学得跟诸葛亮一模一样,结果落在曹恒的眼里,他连诸葛亮一分都不及。

    “殿下以为自己比之女帝如何?”诸葛瞻心里难受,借用曹恒的话反问一句。

    “我不如母皇,也不如他。”曹恒很坦然地承认,就好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诸葛瞻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曹恒根本不在乎。诸葛瞻皱起眉头,曹恒道:“连自己的优劣都不明白,狂妄自大,自视甚高,你怎么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问话,听在诸葛瞻的耳朵却险些让诸葛瞻想要动手,还是他身后的老仆出声道:“小公子!”

    一唤的同时也表露了要阻止诸葛瞻动手的意思,诸葛瞻一眼看了回去,老仆道:“此处是公子的祠前。”

    这句话总算是让诸葛瞻清醒了,他竟然在诸葛亮的塑像前如此失礼,懊恼的皱起眉头。

    曹恒见他不再纠缠,抬脚就要走。那老仆与曹恒作一揖道:“长青不懂太多事,不过益州世族因早年夫人,不,女帝陛下之故,颇是同气同声,殿下想要动益州需得多加小心。”

    老仆唤着夫人那叫一个自然而然,见老仆对曹恒的态度,杨嚣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莫不是,曹恒的生父就是女帝陛下唯一承认的夫君,诸葛亮?

    念头一起又连忙甩开了,怎么可能。诸葛亮一心匡扶汉室,无嗣传承的意义诸葛亮会不知道于大魏意味着什么?

    他一生忠于汉室,为了匡复汉室,与曹盼几次交手,计谋层出,要不是曹盼本事不比他差,这天下如今姓什么就未必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血脉得这江山天下。

    “我知。”老仆一片好心提醒曹恒收下了,这一次她是真走了。

    诸葛瞻本来有满腹的话想跟曹恒说,结果一照面被曹恒的不耐与不喜闹得心中郁结,老仆道:“小公子,我们还是回南阳吧。”

    “不,我一定要证明自己比父亲,还有她以为的要强。”如果说一开始诸葛瞻只是想来试试,适才曹恒的态度却让他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老仆听着轻轻地一叹,目光看向曹恒离去的方向,其实他也觉得诸葛瞻不该离开南阳的。可是有些话,他不知该如何说。

    “瞻儿。”老仆垂下头沉思之际,一道声音从侧边传来,诸葛瞻恢复了刚刚的笑脸,与来人作一揖,“三叔。”

    “派人盯着诸葛瞻。”曹恒与赤心吩咐,赤心没有一丝犹豫地应声去办。

    夏侯珉走到曹恒的身侧,“殿下对那诸葛瞻怎么如此重视?”

    除了不解,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只有夏侯珉自己清楚。

    “重视吗?不过是不想让他自作聪明坏了我的事罢了。”曹恒这样的回答让夏侯珉的眼睛一亮。

    曹恒道:“账本的事都弄好了?”

    夏侯珉被问到立刻点头,“殿下放心,贿赂的钱财几何,谁人拿了多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可是殿下,凭一纸账本要定他们的罪很难。”

    曹恒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已经放饵了?”

    想要问个清楚的夏侯珉被折回来的夏侯薇与魏止打断了,夏侯薇与曹恒作一揖,“殿下,所有的人都已经关进了大牢。”

    “臣已经派了兵马守着,保证任何人都别想跑。”魏止已经自然而然地接过夏侯薇的话,证明自己是非常有用的,“另外……”

    这些话,魏止附到曹恒的耳朵耳语,只叫曹恒一人听到,曹恒点了点头,“办得好,让承之那边做是像样点。另外巴县里的人也要给我守好了。”

    刚刚守在外头,曹恒出来才跟上来的庞山民一听答应道:“殿下放心,臣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稚嫩却显得气势逼人的绝世容颜,却无人有心情去欣赏曹恒的相貌,一个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曹恒她怎么敢,竟然真的毫无顾忌的就要把他们都定罪?

    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曹恒刚刚丢在地上的账本,临近一人想要蹲下将账本拿起来,夏侯珉已经上前一脚将账本踩下。

    “放下。”夏侯珉吐字,曹恒的目光轻轻瞥过,那人道:“臣只是想帮殿下拾起。”

    “殿下如果要拾自会吩咐,既然殿下没有说话,阁下最好莫要自作聪明。”夏侯珉不知避讳又或是故意地提了自作聪明四个字,正合曹恒之意。

    那人被夏侯珉直言不讳说得脸色一僵,“你是何人?”

    恼羞成怒的人质问一句,神情间似在无声地问夏侯珉有什么资格这样跟他说话。

    “夏侯珉。”被问,夏侯珉坦然地回答。

    “无官无职?”那人等了半天没等到夏侯珉继续介绍自己的官位,扬眉带着轻蔑而问。

    夏侯珉皱起了眉头,那人似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个无官无职的人,有什么资格告诉本官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要说无官无爵,公主也不算官。”这个时候曹恒冒出一句,“你的意思是母皇没有给我封官加爵,纵有帝诏,我也无权让你做什么,不做什么?”

    本来正得意洋洋借夏侯珉想抽曹恒脸的人听到曹恒一番话,果断地认怂,“臣无此意。”

    曹恒道:“你适才道他无官无职,没有资格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他是母皇诏令中白纸黑字写着随我前来益州,助我安顿益州的人。这本账本是我扔的,我不让你拾,你想拾,他告诉你不该自作聪明,你认为自己算不算自作聪明?”

    问官问爵,曹恒这个生而为天子女的人,虽有公主之称,但到现在为止曹盼都没给她一个正式的封号,她这个公主就只有一个虚名,要说曹氏里头再没有比她更悲摧的人了,她还是女帝唯一的子嗣。

    拿官爵来定人,好啊,那就都别当她是一回事了!他们,敢?

    “殿下,殿下……”那位想抽曹恒脸的人,反被曹恒抽得很肿。

    “益州的官吏都是这般连是与不是都回答不了的?”见那人半天答不上话来,曹恒转头问了才回来的夏侯薇。

    夏侯薇作一揖道:“臣之过也。”

    “三年一考,今岁吏部该往各州考较了。若都是这样的官吏都能留用,吏部,哼……”曹恒最末的一声冷哼,听得一群人的头皮都一紧。都知道曹恒来者不善,偏偏他们所有的准备都被曹恒不按牌理出牌打乱了,眼下局势全由曹恒掌握。他们想闹,怎么闹?

    曹恒手里握的账本真假有待考究,假的话,他们当然不怕;万一是真就麻烦了。虽然哪怕是真的,里面记了多少内容也不清楚。记得多,他们认得少,不认的那位肯定讨不好。万一记得少了,他们认得多了,那也吃亏。

    一群人都在用眼神无声地交流,曹恒冷声地提醒,“半柱香的时间所剩无几。”

    她身侧放着的香坛,香在不断地消燃,一点一点的减少,曹恒伸手抚平了身上的衣裳,耐心地等着。

    “敢问殿下,巴县中杀害巴县县令者,殿下如何处置?”这个时候,一个头发发白瞧着慈眉善目的老者询问。

    都是曹恒预料中会遇到的问题,“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若是当真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者,殿下果真上呈陛下依律而处,严惩不怠?”面对曹恒的反问,老者再问。

    曹恒毫不犹豫而铿锵有力地道:“是。”

    “母皇一统天下,念百姓受战火焚毒,免赋五年只为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朝廷一片为百姓之心就这么被心思不正者借机中饱私囊。倘若今日是诸位的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我倒想问诸位管是不管?”

    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曹恒一点都不可怜这些人,比起他们自作自受,无数叫他们欺压得想活怕是都要活不下的百姓更可怜。

    “殿下既然讲到了律,乾清律有记,杀官者诛,谋反者诛,殿下该不会捉着所谓的贪官要杀,这杀县官更是占城反魏者,殿下不予追究?若是这般,天下人怕是皆争先效仿。”老者并没有叫被曹恒绕了进去,更是劈出了一条血路来。

    曹恒不紧不慢地道:“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不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县令的下场也是我的下场?”

    老者立刻退了数步作一揖。“臣无此意,只是提醒公主,陛下有言在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官者当诛,聚众谋逆者当诛,这是乾清律定下的。”

    拿曹盼和乾清律来压她!很好,很好!曹恒站了起来走向老者,“既然想看我怎么处置杀害县令的人,再决定怎么跟我谈与县令官官相护,贪赃枉法者,好,我如你所愿。把人带上来。”

    应着曹恒的话音落下,赤心押着被人绑着的大胡子走了上来。大胡子见着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当官的,有点怂了,再怂也得硬着头皮走。押着大胡子走到曹恒的面前,赤心道:“殿下,犯人带到。”

    “诸位要不要先查一查,此人可是杀巴县县令,又带领巴县百姓占巴县而守的人?免得日后道我找人替罪。”曹恒转身问在场的官吏,这些人中很多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说话不代表他们没想法,比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曹恒干脆的的把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

    可这直言不讳得……夏侯薇垂下眼眸只当没听见。

    “殿下与巴县杀县令者并无干系,又怎么会为他周旋至此。”老者一番推理为曹恒解释地说。

    曹恒不置可否,倒是大胡子听了半天算是听懂了一点,张口就喊,“告诉你们,杀狗官的人是我,带领乡亲们占城守城的也是我。你们这些狗官欺压百姓,凡是我见着一个我杀一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我赚了。哈哈哈……”

    大胡子这叫骂大笑,对于一群心黑的人是没有任何触动的。

    “人带到了,诸位对此人的身份亦无异议,那就说说看,你们认为此人当依大魏律法处置?”曹恒站在大胡子的身侧,问一旁的官吏们。

    “殿下刚刚不是说了,上奏陛下,让陛下依法而处。”老者拿了曹恒说过的话来回了曹恒。

    “我上奏只想让母皇赦免了他。”曹恒那么地说。

    “殿下是要徇私?”老者就等着曹恒这话了,立刻质问。曹恒反驳道:“何谓徇私?我与他有何私?我记得母皇早年与诸公写的县令式里专门写了一个县令要怎么当,又要怎么样才能当好。为一县之长,掌一县政务,民生,断案。断案之要素,刑部早已出具了专门的叛案条例,如他一般杀县官,依律当诛不假,但诛杀贪赃枉法的县官,是为百姓除害,亦为大魏除去害群之马,亦当诛?”

    “无论有多少充足的理由,诛杀县官者当诛,殿下要违乾清律?”老者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曹恒的话,就捉住了乾清律。

    曹恒一眼瞥了过去,“律从民生。乾清律是在母皇一统天下后,根据早年召天下法学者费时数年所修的昭宁律所改。律非不可改,因时制宜。律掌刑,例引官。你为益州官吏,你主诛,我倒是要问问益州的百姓,他该不该诛。”

    “押上他。”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曹恒下令。赤心立刻将大胡子一拉,曹恒往外走去,赤心拉着大胡子跟上。

    拿不准曹恒是要做什么,曹恒停在百姓的中央高声地道:“诸位,吾乃大魏公主曹恒曹子安,在此与诸位见礼了。”

    曹恒自我介绍,同时与众人作一揖,早就听说大魏公主亲自前来祭奠诸葛亮,百姓们就是听到消息才会聚焦而来,总算见到曹恒真人。刚刚曹恒跪得干脆的祭奠,他们都听说了,本以为曹恒祭奠完就该走,这却是没打算走,押着的这个人好像是杀了巴县县令的人。

    曹恒从进了孔明祠无论做什么都不避人前,她欲借机收拢民心,大胡子的身份,早就被她让人传了出去。

    “诸位既是益州境内百姓,我在洛阳都风闻巴县百姓杀县令,占城而守之事,诸位想必也都听说了。而杀县令者正是此人。”曹恒指着大胡子肯定地告诉众人,大胡子是什么人。

    百姓们听着议论纷纷的,曹恒道:“依乾清律,杀朝廷命官者,诛!然巴县县令贪赃枉法,阳奉阴违,昭宁九年,陛下诏令自乾清元年起,天下百姓免赋五年,巴县县令不仅没把诏令告知巴县百姓,更是提高赋税,致使巴县百姓不堪重赋,民不聊生。”

    “两个月前,县令窥其妻美,欲占为己有,其与县令对抗,而将县令杀死,这样的人,该不该按律处之?”曹恒扬声地问。

    “不该。那样一个县令死一万次都便宜他了。”有百姓听着巴县县令所为,义愤填膺地回应。

    “对,死一万次都便宜他。此人亦是为民除害。公主殿下,不能杀他!”百姓们附和,更有与大胡子求情者。

    当年曹盼忽悠小曹恒闯宫门的时候,当时曹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指出了洛阳宫的禁卫军守卫还有问题,端看是紫梢发现问题更快,还是曹恒更快。

    曹恒注意到了禁卫排值以木牌打乱值卫的顺序,要不是曹盼驯得禁卫们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牢牢记住恪尽职守这句话,那叫曹恒打乱了值班木牌的小把戏,能让泰安门无人看守两个时辰。

    见微知著,对于一个从六岁开始,闯过宫门无数,又失败无数次的曹恒,被亲娘每次就她失败的闯宫门之事虐笑无数次,整整一年下来,曹恒再也没有轻易出手。

    这一次先将值班木牌给调了,接着又让人拖住巡逻的禁卫,但是最后能闯出宫门,那是用了最后的一个办法,武力硬闯。

    也是因此让曹恒深刻的意识到,曹盼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放屁。”

    自家母皇是开国女帝,洛阳宫是家,这个家,曹盼能随随便便的让人出入?那她的安危何其堪忧。

    曹盼当年既然已经看出了禁卫的漏洞何在却不指出,因她觉得此事无伤大雅,否则绝不容许这个问题存在到现在。

    如今,紫梢要是在曹恒捅破这层窗户后还不拿出应对的办法,这个禁军统领的位子也要换人做了。

    虽然亲娘手下留情,四十鞭被换成了十鞭,内幕知道的人少,在外人看来,曹恒还是挨了四十鞭,平娘嘀咕着该让曹恒躺两天,曹恒却坚持去上课。

    上课还能从她那些师傅的嘴里第一时间听说廷议之事,她想弄明白昨天曹盼提的三个问题对应的消息。

    不意外三十九个伴读见到曹恒出现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询问曹恒,“殿下如何?”

    “还用问,宫中并未有传太医的旨令,殿下挨了打还连太医都没得看。”

    完全没想过要找太医的曹恒……一点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虽然她是女郎,亲娘并不拿着当花一样的娇养,曹盼不提宣太医的事,曹恒自个儿也是不想让自己这所谓的挨了四十鞭,实际只受了十鞭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上完了药,谁都没提宣太医。

    “陛下教训起殿下来,比我爹还严厉。”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个倒是七嘴八舌地说得没完了。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本来围着曹恒的人一哄而散,纷纷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来人是墨问,今天是墨问的课,一身淡青色的典裾正服,头戴玉冠,很有先生的样儿。一眼掠过曹恒,而曹恒为首领着众人跪直了身板,朝墨问作一揖,“见过墨先生。”

    在这里予他们传道授业的,就是他们的先生。墨问道:“今日重读老子。”

    你是先生,你说读什么就读什么。

    曹恒背上虽然上了药,还是有些痛,忍着不动声色,随着众人摇头晃摇的读起书来。

    在他们读书的时候,曹恒注意到墨问的随从曾三次入内与墨问耳语,墨问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待他们将老子一书读完了,墨问道:“今日朝堂很是热闹,公主殿下被参了。”

    ……从未参与朝事的曹恒,就那么被参了。

    “带人私闯宫门,御史参公主殿下不知礼数,目无王法。”墨问将曹恒被参的内容告之,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曹恒。

    “理所当然。”被参得挺严重的曹恒神色如常地对御史做这事表示肯定。

    “墨先生,参了殿下,殿下会怎么样?”有伴读比较关注曹恒会如何,墨问道:“殿下触犯宫规,陛下昨日已经罚了殿下。参又如何。”

    参人本来是想让曹盼好好地管教曹恒的,曹盼都不用人提醒,该管教曹恒已经管教了,还是依宫规而罚,杖四十,一视同仁,不因曹恒是公主而赦免。

    所以,御史的奏本刚在朝会上说出,已经有人提了一句醒,而曹盼只问了一句,“朕罚得众臣有异议?”

    哪怕参人不知是要挑事还是真的心存公心的人得知曹恒挨了四十鞭,作一揖道:“臣无异议。”

    “连朕的公主犯了错都要挨罚,从今往后,不要跟朕说,有什么人犯了律令不能罚的,明白?”女帝陛下杀鸡儆猴,用的还是亲生的女儿。早就已经被警告过的臣子们再次面对曹盼的执法从严,刚松懈点的皮,再次绷了起来。

    曹恒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曹盼会怎么做,说什么话,曹恒已经猜到了。

    “禁卫统领紫梢紫将军,也被参了。”墨问继续丢下另一个消息,曹恒想到了亲娘昨晚说的话,“紫梢将军并未受罚?”

    墨问道:“殿下闯出了宫门,紫梢将军立时去与陛下请罪,陛下原意是等殿下回宫了一并处置。左仆射进言,受罚不急,解决已经暴露的问题才是关键。”

    曹恒这回明白了曹盼昨晚针对紫梢的那一句,紫梢一定是去写杜绝换值再出错的法子去了。

    墨问已经再道:“禁军镇守宫门不利,连殿下这样一群并无武器的郎君女郎都守不住,其过在紫梢将军这个统领,是为失职。陛下当着众臣之面,赐紫梢将军杖六十,而昨日被殿下打伤的禁卫们,陛下重赏。”

    赏什么?一群人面对紫梢这个将军被打,结果真正没能守住他们闯出去的禁卫们却得了赏,完全不明白。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明白,如昨天已经被曹盼洗了一通脑的曹恒就明白曹盼为什么打了紫梢却赏了那几个禁卫。紫梢挨打是因为她的兵打不过曹恒这群人,兵无能必为将之过。

    那些个禁卫早就已经过了当值的时辰,在没有来换值的情况下一直守在宫门,恪尽职守,自然当赏。

    “另外,益州出现叛乱,昨日政事堂诸公皆提议派人前去益州平定叛乱,前去益州的人选,我等提议皆被陛下否决了。”墨问这话一出来,曹恒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墨问。

    墨问面对曹恒这般直视,轻轻一笑,“今日朝堂之上,左仆射与陛下进言,让殿下出使益州,平定益州之乱。”

    一片哗然,去益州平定叛乱,这事怎么听着都很危险。

    “陛下一定不会许的。”有人已经一口肯定这样的事曹盼一准不可能答应,但是曹恒心里清楚着,周不颖这位左仆射是谁,那是最早跟着曹盼打天下的,说是最了解曹盼的人一点都不过。

    但凡他说出口的话,十有**都是曹盼的意思。结合昨天曹盼问她那一句想不想去益州,曹恒早就心里有数了。

    “殿下去吗?”墨问根本不管旁人说了什么,只是问正主。

    “去,为何不去。母皇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曹恒目光闪烁着一道光芒。

    纵然曹盼这么多年言传身教让曹恒感受着,十二岁的曹恒,对朝事只针对于听,曹盼哪怕问过她的意见,也会对朝中臣子呈上的奏折给曹恒解释为什么用,为什么不用。但那都是纸上谈兵。理论知识懂得太多,没有真正去切身所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行还是行不。

    “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了。往后殿下应该也不用上课了。”墨问幽幽地吐露一句,这个时候,一个内侍走了进来,“墨侍中。”

    来人是曹盼身边的内侍胡本,这也是打小伺候曹盼的人。不过,整个洛阳宫中,除了前朝遗留下来的内侍,再无新增,所以曹恒的身边并无内侍。

    “胡大总管。”墨问也与胡本客客气气的,都是追随曹盼多年的人,各人管各人的事,时常也总有往来,感情那是都不错。胡本连忙垂拱,“陛下有谕,是给殿下的。”

    墨问立刻避之,曹恒已经站了起来,胡本忙与之作一揖,“陛下口谕,殿下速速准备,不日后前往益州,平定叛乱。”

    本来还以为曹恒不一定会去的,听到胡本代传的女帝口谕,皆知木已成舟,这事是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是!”曹恒毫不犹豫地应声下,胡本道:“陛下还说,殿下该学的知识学得七七八八了,这课就到今天了。”

    还真是一如墨问所预料的,胡本道:“各家的郎君都各自散去吧。”

    三十九个伴读,从古至今,哪怕是太子也没有曹恒这么多的伴读,偏偏曹盼提了出来,朝臣们不是没有反对的,但一想跟曹恒这位女帝唯一的子嗣同窗,好处必须是多了的。在明白曹盼是不会改主意之后,纷纷将家中出众的孩子都推了出来。

    可是,当初曹盼给曹恒选伴读,选得全无规律,世家出身,德行品性出众的有,贱民出身,多嘴多舌,不知检点的也有,总之就是鱼龙混杂。

    因此还叫大魏朝就伴读的事大吵了一场,结果被曹盼怼了一句,“大魏的百姓,皆是德行品性过人者?”

    这句话,哪怕很想拍曹盼的马屁,也绝不敢顺着曹盼说一句是。

    真要是这样,还要刑部,各州各县还要大牢做甚?“你们不在意把自家的弟子教成傻子,朕也得为大魏着想,不把朕的阿恒教成傻子。”

    作为一个一统江山,所有跟她作对的人都被她弄死的女帝,她的言辞向来直白粗暴,但实在。

    “陛下口谕,只让殿下一人前往益州?”今天之后,再没有机会跟他们的公主殿下同窗了,但是前往益州平定叛乱之事,怎么看都有着别的意味,那么跟着曹恒一起去的人,将来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意义,聪明人问出这样的一句。

    他们巴县有许多人就是从交州四面的山上下来的,交州人过的日子简直比他们还要苦还要惨。找这样的地方借粮,曹恒疯了?

    曹恒扫过大胡子,大胡子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背后涌上来,控制不住地缩了缩脖子。

    “交州刺使乃邓艾邓士载。此人善兴水利,当年陛下以科举取仕,任于工部,后陛下一统天下,点其出任交州刺使,至此六载。邓刺使有口吃。”羊祜是一下子就说出了交州眼下是谁人当政。

    “正是。”羊祜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交州这个地方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多为流放之民或是山民,极少有人愿意出任交州官吏,但是明显深得帝心的邓艾却自请出任交州官位,曹盼因而大方的给了他刺使之位,这些是不为外人所知,但这么多年她看过邓艾呈给曹盼的奏折,清楚地知道今日之并州,早已经不是六年前的交州。

    “与其回成都借粮还未必能借得到,去交州找邓刺使一定能借到,顺便……”

    顺便什么曹恒没有说出来,她只转对巴县的百姓,“我要去交州借粮,在我将粮食借回来之前,你们能不能守住巴县?”

    被问的百姓皆是面面相觑,曹恒再问,“巴县这场大火是有人蓄意为之,更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与人里应外合要你们的命。所以你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外敌,还有内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在外,我能让人帮你们,在内,如果你们做不到团结一致,让外人无法攻击你们,你们最终的下场就是死。”

    一个死字听得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他们不想死,是真的不想。

    “殿下,我们如果能把叛徒揪出来,是不是能保住我们大家伙的性命?”有人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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