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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礼器都在头厢,肖代带着几位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去清理头厢,让阮唐负责铜剑。收藏本站┏m.read8.net┛阮唐起身去上面准备清理工具,路过裴湛的时候顿了下脚步,抬眼就望着裴湛目光炯炯看着他,阮唐觉得裴湛怕是满心期待,犹豫了下,什么都没说,快步抱着工具箱又折返下去。
铜剑上面覆盖大量泥垢,下面垫有腐化严重的漆木匣子,剑锋脱落,剑茎段成三节,要把匣子跟铜剑一起取出来,工作难度不小。椁室并不宽敞,也亏得阮唐偏瘦,他带着口罩手套塞在棺木一侧的狭小空间,着手取剑。
实在太过闷热,脑门上的汗顺着往眼睛里面流,视野突然就模糊起来,阮唐喘着气直了直腰,对钢筋似的矗在上方的裴湛打了个手势,喊道:“能不能再架上几个灯?光线亮点,争取今天晚上给取出来。”
裴湛立马安排人去架灯,肖代也大喘几口气拿着个蒲扇使劲扇,看了眼将黑的天色,说着:“这就够热了,再架上大灯,烤糊了,热死老子了。”说完大喊道:“仇栾!再买箱冷饮跟雪糕去!”
阮唐也扯扯领口,他前胸后背的衬衣都湿得半透明了,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着:“我就是觉得野外发掘太遭罪才进博物馆,原本想着清闲清闲,你说我现在这是遭什么罪。”说罢还抬眼看了眼裴湛,兀自摇摇头又蹲回去继续干活。
裴湛刚开始是盯着那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就移到了阮唐身上,清瘦的人蹲在那里更显得小,因为太热,带着手套拿着工具的手不方便擦汗,他就频频抬起小臂抹抹眉眼跟额头,原本为了防蚊虫穿了长裤,这会也热得顾不上,挽起了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可是皮肤上刺眼地红了一片,怕是被什么东西叮咬了。
几分钟后,裴湛拿着个蒲扇站到阮唐身边,给他扇风,阮唐一愣,直起腰摘下口罩说着:“你别站这儿,我容易分心,别着急,我尽快给你取出来。”
裴湛摇头道:“不是催你,给你喷点蚊子药。”
阮唐也摇头:“没事,别在这儿乱喷东西,你上去,我得赶紧弄,下面那个漆木盒子状态不好,不能这么一直暴露,腐化太快,得赶紧弄出来保湿,耐心点,个把小时的事儿,我抓紧时间。”
裴湛给他扇着,叹口气道:“真不是催你。”
阮唐又蹲下,道:“那就别待这儿,弄得我怪紧张。”
裴湛虽然上去了,可这么走一遭也让阮唐分了心,他低头发了会呆,伸手去工具盒拿软毛刷的时候,不知道被里面什么东西划了手,刺得他一痛,手套都划破了,渗出几滴血。
他看着手套上的血怔了下,脑子有点不转了似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就这么直愣愣轻轻碰了下一块脱落的剑刃碎片,碰触到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换了个手套,看着伤口不大也就没处理。
等阮唐重新蹲下来,突然觉得晕眩了那么一小下,他扶了下旁边的棺,闭上眼睛缓了缓。裴湛在上面盯着,也皱了眉头,忍不住又下来,问着:“你要不歇会?”
阮唐低头看剑,低声问着:“这把剑……怕是见过不少血光吧?”
裴湛扶着阮唐的手紧了紧,道:“你感到什么了?”
阮唐摇头,说着:“不清楚,头突然有点晕,我缓缓。”
裴湛觉得手下阮唐的皮肤冰凉,不放心道:“别勉强。”
阮唐摆摆手,继续专注手下工作。
晚上九点多,阮唐把漆木剑匣和古剑都取出来,写完编号登记,交给文物局的保管人员。
他从工棚里走出来,褪下手套跟口罩,裴湛等在外面,看到灯光下阮唐脸色惨白,衣服湿得像昨夜淋了雨一般,他喊阮唐名字,阮唐浑浑噩噩,竟然没有听到,裴湛拉了下阮唐的手,入手冰凉,阮唐这才目光聚拢,看向裴湛,说着:“嗯……取出来了,得等后续安排,你可以进去看看,修复难度很大,你先看看……”
裴湛点头,说着:“看过了。”
阮唐望着他,这几天熬人的户外工作,让他整个人消瘦疲倦到有点凄迷虚弱,衬得眉眼更清晰,黑眸亮目这么专注看着裴湛,问道:“是你要找的剑?”
裴湛点头,阮唐有些卸掉气力似的,低下头说着:“那就好,不过,能问出你想知道的吗?”
裴湛看他样子实在太虚弱,忍不住扶了把阮唐的肩,说着:“现在不能,太残败,得修复起灵。”
阮唐点头,挣开裴湛的手往前走,裴湛手里一空,回头看了眼工棚里的古剑,又望向阮唐,一时间也懵怔了,见阮唐被地上不平的砖石绊得踉跄,这才赶紧追上,直接把人载回家。
黑旋风留了饭,裴湛问他要不要吃,阮唐摇头,闷不做声地回屋洗澡,出来就躺倒床上。
裴湛不放心地跟上来,看他就这么要睡,拿干毛巾去擦阮唐头发,阮唐抬手握住裴湛的手腕,问道:“不着急吗?我以为你会动用人脉,直接把剑弄走找人去赶紧修复。”
裴湛拿开他的手,把人扶起来,坐在阮唐身后,继续给擦,说着:“急不来,修也得有缘人修,你愿意吗?”
阮唐点头道:“修倒是能修,可不一定能给你问出剑灵。”
裴湛手一顿,放下毛巾,扳过阮唐的脸看了看,说着:“你最近精气神儿不行,开蒙问灵都是耗费精力的事情,等你修养修养吧。”
阮唐嗯了声,又问:“你自己怎么不修不问?”
裴湛看他这么执着追问,干脆解释道:“人跟物都讲缘分,能够交流说明他们之间有某一处是契合点,有点像感情共鸣,所以不同人问灵,得到的回应可能不一样,我当然也会问,就是不确定答案会在哪个共鸣里,所以才想让你也试试,你对修复开蒙有点天赋,你去修,说不定能了解更多。”
阮唐沉默一会,像是在消化裴湛的意思,裴湛又继续给他擦头发,等头发快干了阮唐才说道:“万一,根本无灵可问呢?”
裴湛摇头,笃定道:“不可能,这把剑开蒙很早,虽然现在看着残败,当年也是出自大师手笔,有魂。总之,先修复吧。”
阮唐听他这么讲,就不再多问了,躺下翻个身,闭上了眼睛,裴湛不放心地摸摸他额头,说着:“你先等会,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别睡。”
阮唐乖乖点头,裴湛看他缩在被子里的软糯糯样子有点可爱,笑了下赶紧去热牛奶,端上来给他喝,看他喝得嘴唇上面一圈白白奶沫,伸手就去擦。
阮唐被他手碰得往后缩了下,也是一愣,把杯子还给裴湛,说着:“等我把剑给你修好,我就去五仙市借调一段时间。”
裴湛握着杯子,皱眉道:“多久?”
阮唐起身去再刷刷牙,摇头说着:“一年半载少不了,你……再找找别人看看谁能帮你入睡吧。”
裴湛:“……???”
阮唐刷完牙躺回去闭上眼睛就睡,裴湛坐在床尾半晌才拍拍他被子,又好气又好笑道:“这陪shui的哪儿能这么好找?”
阮唐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又倦倦地闭上,小声道:“不容易找,可又不是找不到。我去五仙市帮忙发掘山上墓葬群之后,基本就不准备回莲城了,导师那边发了邮件,正好学校空出个位置,喊我回校教书,你……早点开始找吧。不过你要是找到那个人,估计也就没这些烦恼了。”
裴湛一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名其妙道:“你怎么像是有点闹脾气?怎么了?累着了吧?没不舒服?”
阮唐拍开裴湛要掀被子的手,闭眼说着:“我困了,你别闹。”
裴湛守着阮唐,看他真的很快入睡,也躺到自己床上,想着不能让阮唐跑五仙市,实在不行,他得跟着去。
阮唐太劳累,睡得沉静,只是后半夜还是做了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可他确信,这就是那把古剑的残念。
没有尸山血海的战场,没有舞剑弄影的侠士,没有剑,没有人,没有天地,只有空茫的一片虚空,也没有声音和色彩,什么都没有。
阮唐孤零零站在这虚空之上,他知道古剑是想告诉他,来无悔,去毋念,就此别过,尘埃落定。
裴湛被阮唐低声呓语吵醒,起身去看,发现阮唐紧紧闭着眼睛,双颊绯红又发起烧来,他一惊,赶紧去找温度计找药,跑回来看到阮唐已经睁开了眼睛,着急道:“怎么又发烧了!”
阮唐自己也烧得难受,眼前裴湛的模样都有点虚晃,他轻声说着:“我想回家,想吃老爸做的疙瘩汤。”
裴湛一听,赶紧给阮唐套衣服,说着:“先去趟医院,验个血开个药,检查没事就送你回家。”
之后的事情阮唐有点模糊,反正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爸妈家里,睡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他揉着头发坐起来,发现裴湛竟然坐在自己书桌前,不知道翻看什么呢,一脸坏笑。
阮唐皱眉,裴湛发现他醒了,笑道:“小软皮蛋,生病了还哭鼻子找爸爸妈妈,小弟弟几岁了?三岁有没有?”
阮唐:“……”
阮唐正准备骂,手边手机嗡了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肖代发来的:“身体怎么样?退烧了吗?今天开棺了,棺内无骨,空。”
阮唐看了眼裴湛,问道:“你怎么知道棺是空棺?”
裴湛把手边笔记本放回阮唐书架,说着:“他葬在别处。”
阮唐:“哪里?你肯定找过吧,没有线索吗?”
裴湛:“问题是,我不知道真正的陵墓在哪里,有人不想让我找到。”
阮唐:“你不是他爱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裴湛:“没那么夸张,是我单方面仰慕。”
阮唐:“……”
他无语地下床,发现身上有点虚软,想了想说着:“本来就准备去趟五仙市,正好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剑也带过去,用专业仪器测测,拿到数据好早点修复。”
裴湛大方方坐到阮唐床上,坐着不过瘾干脆舒服躺下,说着:“你老想着去五仙市干什么?权容又约你了?”
阮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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