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嫁国夫人

29.山雨欲来(下)

    “听说皇后已经开始为昭阳公主议亲了。”

    不妨淑妃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云锦似有些转不过来似的,淑妃却并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说:“听说是李家的儿郎,是个不错的将才。”也的确是哥哥前几日送来的名录中的一员。云锦并不惊讶,不过再看许淑妃的神色到底不同。

    淑妃久居深宫,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如今她竟能与云锦说这些,便是有亲近的意思了。

    “那倒是配的过姐姐。”

    剧说太zu皇帝本是乱世中一山大王,后因缘际会抢了家事零落的太zu皇后做妻子。后来太zu皇后和太zu的头一个孩子死于前朝皇室之手,太zu皇帝一怒之下揭杆而反;不过五年,江山倾覆。因太zu皇后姓楚,是以太zu皇帝定国号为大楚。

    太zu与楚皇后伉俪情深,一生未有侧室,其子女亦全为楚皇后所出。太zu最喜楚皇后幺女熙华公主,为令熙华公主嫁一好郎君,竟改历朝不许驸马参政之规。

    也因如此,萧规曹随,本朝自来不夺驸马参政之权。

    “皇上也是这样觉得。”

    却不再多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云锦亦去看了仍在睡梦中的七皇子一眼。与许淑妃道:“娘娘也可多来重华宫走动。”

    淑妃从善如流,亦笑:“小七也总说想与公主亲近。我是个没用的母亲,小七一生都不会再有同母的弟弟妹妹了,只希望公主能瞧在与小七的缘法上多偏疼他些。这孩子可怜,但我不想让他这一生太过可怜。”

    淑妃一笑便是倾国色。只因她那话中信息太多,云锦惊异之下倒未能好好欣赏她的美貌。与从前的隔岸观火不同,这次是彻彻底底的投靠了。不论是什么事情令淑妃下定决心,但这对云锦、对四皇子都不是坏事。

    “我虽与小七说话不多,却也能瞧出他是个极懂事的孩子,淑妃娘娘是有后福的人,不必忧心。”

    这便是接纳了淑妃的善意。笑意至眼底,因已心照不宣,两人遂不再说话。

    回到重华宫,却见夏至与霜降一脸焦急,只说有事要禀。能叫一向没什么表情和一向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一个表情的霜降和夏至焦急至此,恐怕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如今离过年越发近了,照云锦的来看,总是要发生的大事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这风早吹进重华宫,是以两人虽急,云锦却不是很急。

    “你先说。”

    夏至看看霜降。霜降心知夏至是要推自己一把,让自己在主子面前再多些脸面,遂领了她的好意,便道:“回公主的话,因翠缕姐姐下午随公主去了长宁宫,便吩咐奴婢与夏至一同去膳房瞧瞧宫宴上的准备。”

    翠缕是个细心的。她自幼跟着云锦长大,商户人家没什么规矩,云府人口又简单,后来即使随她嫁入京城,又至如今,也仍旧平平板板,学不会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因如今知道自己主子领着宫宴的一些琐事,生怕主子出错,平日里倒比云锦还要上心几分。

    云锦点点头,霜降又说:“因后日就是团年宴了,厨下已经开始在准备东西。奴婢与夏至照着翠缕姐姐说的法子一一比对,发现没有差错,正准备离开,却发现有道甜汤不那么对。”

    “是哪里不对。”

    “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对。只是那婆子不对。”

    霜降又说。

    “宫中自有尝菜的内监,且我与霜降的身份摆在那里,并不能在御膳房里指手画脚。只是那个备菜的婆子我曾见过,因她在厨下的时间久了,我想着如今我算是公主身边的宫人,公主才入宫,不愿人觉得公主身边的宫人桀骜,便上去与她搭了两句话。无意间,我碰到了她手上的一点面粉。”

    “你是说,厨下准备的菜你们并不确定是不是不对,但是那个面粉不太对劲。”

    霜降诚恳地点点头。

    夏至补充:“是一种南疆的密药,叫一丸香,此药无毒,只是若吃了此药的人沾酒就醉,亦与中了迷药无太大分别。”

    咦,老天都帮我么?她眼中迸发出喜色,对霜降和夏至道:“我知道了,不必声张。届时宫宴你们切勿离我左右。”

    两人齐声应是。

    回程路上,一向少言寡语的霜降问比她更缄默的夏至:“公主怎么不继续推演下去?”

    “公主不是个好推演的人,公主做事但凭直觉。”还有她那令人折服的洞察力。

    又敲打霜降:“少揣摩主子的意思。”

    “我也并不怎么揣摩,只是与你分说罢了。”

    夏至一时惊于霜降竟这样直接,支支吾吾良久,只说:“你记得别与别人说就是了。”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会,才各自往自己房中走去。离年下越来越近,翌日,齐飞扬托四皇子给云锦送了些小玩意过来,一见四皇子,云锦便笑:“我正说要去找你,不过听说哥哥最近事忙,我也不太敢去打扰。”

    四皇子要领差事了。

    四皇子亦一脸喜色:“都说女生外向,我总觉得你这么高兴,可不是因为见我。”

    云锦微笑,令夏至屏退左右,只把近几日宫中之事细细与他分说,至于厨下之事,却拿了张纸来写与他来。四皇子见了,越发把眉毛拧的紧。却说:“早知如此,不如早早……”让齐国公让父皇提亲。

    云锦盘算一会,对四皇子道:“明天就是年下了,近日事忙,听说父皇近日连着在勤政殿住了几日。”

    四皇子倒不知道缘何说起这些,却仍然极有耐心的回答他:“过完年,再没几日就是春。父皇为突厥事烦恼,偏朝中吵个不休。”

    “有人说起和亲事么?”

    “自然是有的。打仗不见得对谁都是好事。”

    这倒是。似乎又怕她多想,忙说:“但父皇是万不会允准的。”

    “我知道。”

    我知道,皇后也知道。但这宫中却有太多人不知道了。皇后已借了和亲一事离间我与四公主,虽我仍摸不太准皇后的计策,但我已有应对之法。念及此,云锦眼中再次流露出笑意。

    她问四皇子:“三哥可勤于兵事?”

    “三哥哥好文治,四哥哥好武功。”

    原来如此。

    “那我就只有一点没有想透了。”

    如今的四皇子十分喜欢跟这个妹妹说话。

    “我听说皇后娘娘打算将昭阳公主说给李家,听说李家公子是个难得的将才。”四皇子道。

    那皇后又为什么要放出和亲的谣言呢?仅仅是为了离间自己和四公主么?又或者说,和亲的谣言并非出自皇后之手。不,不会。很快,云锦推翻了自己。

    一定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我不清楚这位皇后的手段,但我可以肯定,这位皇后于权谋之事,一定是个中高手。

    她很沮丧地靠在椅子上,只是抬头看着那漆红的柱子上隐约可见的百鸟朝凤图,点睛之处,镶着一个巨大的东珠。大楚国力强盛,四海升平,于皇室而言,便是更进一步的奢靡。谁不喜欢华美事物呢?即使克制如皇后,也一样食髓知味,不愿放手吧。

    “今天来找你,除了给你带东西,也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没想到你知道的倒比我快。”

    云锦微笑,却在纸上写道:“可说动齐家,明日一早便向父皇求娶么?”

    不过一行字,似有千钧重。

    “明日父皇亦有朝会,不是不可。”

    “他家允么?”

    四皇子写了一允字。

    云锦越发的喜气洋洋,偏生不想表露分毫,于是又写:“哥哥允么?”

    “若有人能护你一世周全,我为何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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