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大人洗白实录 作者:猫水刀
第4节
“我不在的时候,家里有什么情况吗?”他走过去,姑且还是问了问。
四个骷髅兵看都不看他,哈欠连连地齐声道:“没有没有,就路过了几个妖怪。”
这种懒洋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酆都下车,酆都一出来,这些骷髅兵就跟身上过了电似的,全站起来了,站姿笔直,酆都点烟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一二三四”地报数了。
酆都两根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下去吧!”
骷髅兵齐声喝道:“是!”然后一眨眼就钻回土里。
郁律:“……”
等一下,到底谁才是这家里的主人?
“胖丫,给我拿个梨!”郁律身心疲惫地叫了一声,想幸亏还有个胖丫,胖丫是他少爷时期的见证者,她要是哪天不在,自己连个矫情的对象都没有,那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郁律后背一寒,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确确实实的一寒,好像是被谁狠狠地盯了一眼,猛地转过身,眼前一片荒凉的空地和枯树,小风吹着,更显空旷。
郁律咬住嘴唇,脸立刻严肃了,果然不是错觉——真有什么在跟着他。
“少爷,削好了,吃吧。”
胖丫特别乖巧地走过来,把一只白白胖胖的鸭梨塞到他手里,梨上沾的水滑过手心,郁律心事重重地咬了一口,打算先不声张,看看情况再说。
啃到第二口的时候,他忽然看见胖丫也给酆都洗了个梨,登时就一愣,酸溜溜地道:“傻子!怎么他也有梨吃了?!”
胖丫笑眯眯地没脾气,可句句都是理:“反正少爷一个人也吃不完,跟酆大爷分着吃了,省得放坏。”
郁律“嗯?”了一声:“你叫他什么?”
胖丫呆呆地看着他:“酆大爷啊。”
郁律已经没空纠结梨的事了,他又有了新纠结:“你管他叫大爷,却管我叫少爷,那他成我什么了?”
酆都张开大口啃下一块梨,笑得异常灿烂:“大哥啊。”说着单手托腮飘到郁律面前:“来,叫一声听听。”
郁律抓起一把稻草隔开酆都近在咫尺的脸,不依不饶地看着胖丫:“傻子,你还没说清呢,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少爷了?我说的话还管不管用了?”
酆都喷了一口梨,忍俊不禁地看着郁律,嘴里对胖丫道:“小胖墩,律律好像吃醋了!”
胖丫揩了揩手里的水,小圆脸也笑成了红苹果:“是,少爷吃醋了。”
“啊?”郁律开始扔梨:“我吃什么醋?我谁的醋都不吃!”说着转身就要走,酆都眯着眼睛观察他到现在,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两手擦过郁律的肩“咚”地一声抵在墙上,直接把郁律堵墙角里了。
郁律大叫:“干什么?”
酆都目光锐利地一闪:“从刚才起你就怪怪的,说,怎么回事?”
郁律一愣:“我?怪怪的?”
“气性这么大,跟吃了枪药似的。”酆都勾起嘴角,说话间又把头低了低,越来越低,嘴唇擦过郁律的脸附在他耳畔道:“对我也就算了,对胖丫你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别告诉我,你是真吃醋了?”
“胡说八道,我吃谁的醋?”郁律咬住嘴唇,软绵绵地又顶了一句,顶完了垂下眼,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他的确是有疑心病,但刚才那已经超出疑心病的范畴,纯粹就是无理取闹了。
酆都低头看着他纠结的小脸和咬得湿漉漉的嘴唇,松开支在墙上的手臂,若无其事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不就是被个来路不明的东西跟踪了吗,你紧张什么?”
“嗯?”郁律登时就把脸抬起来了,满眼震惊:“你早知道了?”
酆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脸上露出几分险恶笑容:“总之你不要管,今晚该干嘛干嘛,剩下的交给我。”
郁律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有些泄气地道:“你要帮忙,这很好,我也很感谢,但这儿毕竟是我家,你让我一个人躲着袖手旁观,这……我成什么了,也太没用了我?”
酆都抱着双臂,表情有点玩味又有点意外,似乎是没想到他也会要强,而郁律两手攥拳,也直直地看着他,两人相视了三十来秒,酆都抬起手,“啪”地在郁律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巴掌声音大力气小,轻的连只蚊子都拍不死,但郁律还是捂着脑门:“你有病吧,干嘛打我?”
“看你傻呗。”酆都“嗤”的一笑,伴随着郁律的大骂转过身,他打了个气吞山河的大哈欠:“行,想来就来吧,正好近距离观察一下我的英姿。”
郁律:“……”
早知道就不说什么要帮忙的话了,这家伙八成没把他说的当回事。
神经紧张得一直挨到了后半夜,郁律起起坐坐,在角落里叽叽咕咕地和大哥大对话。酆都倒是悠闲,一会儿啃个梨,一会儿挠挠后背,要不然就翻出前两天从肯德基门口顺来的杂志翻,专看那些桃色新闻。
其中有一条有点意思,说的是潘家园的某家新开的古玩店一夜爆红,客人来了只爱去那家店,店主赚钱赚到手软,而同一条街上的其他几个百年老店对此居然一声不吭,不但不嫉妒,有几人还天天上门和那店主拉家常,一直拉到半夜满面红光地从后门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店主是一位男子。
记者断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
酆都翘着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而郁律抱着手机横躺在旁边,拿屁股对着他,正和大哥大聊得挺欢乐。
“你能抓妖的事怎么不早说?”郁律撇撇嘴,质问大哥大。
大哥大很无辜:【阁下并没问我呀。】
郁律道:“算了,现在知道也不晚,那你告诉我,这抓妖是怎么个抓法,不会只能抓妖吧,万一跟踪我的是个人啊鬼的怎么办?”
【人当然不能抓,除非阁下想憋死他,弄死人可是要损阴德的,劝阁下考虑清楚,至于鬼……那就更不能抓了,现在鬼吃鬼可是大罪,生前没犯事都要下地狱的。但如果只是捉妖,那就简单了,只需把我往那妖身上一扔,说一句咒语。】
郁律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咒语?”
【去吧!精灵球!】
“啊?!”
【哦不对,错了,那是我最近新下载的游戏,真正的咒语应该是:哔哩吧啦嘿嘿嘿!】
“哔哩……”郁律噎了一下,“……你确定?”
为什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阁下放心,本系统从不打诳语。只是有一点需要阁下注意,阁下当前阴德过低,暂时只能抓那些心甘情愿被收伏的妖怪,不然扔出去,除了把屏幕摔碎,什么都不会发生。】
“心甘情愿?”郁律刚被点燃的一点热血瞬间冷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心甘情愿被收伏的妖怪?……”
除非它暗恋我……
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总也算是个本事,把大哥大抛起来又接住,郁律心里稍微乐观了一点——万一关键时刻能搭把手呢?
想着不由得看了酆都一眼,酆都早就等着这一眼了,两人视线一对上,酆都忽的道:“来,陪我出去走走!”
郁律吓了一跳:“走什么?万一那——哎你别拉我!”
“就拉你。”酆都不容分说地拖着他往外走,郁律越发的莫名其妙,谁知刚一出门,酆都忽然冲他无声的“嘘”了一下。
郁律登时就明白了,开始拿手比划:“来了?”
酆都点头,拉着他一直飘到了房子的西北角,西北角旁有扇窗子,酆都站在窗前,眯着眼睛对房内一望,脸上登时浮起一丝肃杀之气。
郁律跟着一紧张,忙挤过去看,房内空空旷旷,只摆了个盛满冷水的木桶,桶里坐了个围着毛巾的胖丫头,正在边哼歌边搓澡。
……
郁律的脸瞬间就黑透了。
一把扯住酆都的前襟蹲下,他跃跃欲试地要发飙:“搞了半天,你就让我看这个?!”
酆都没理他,扒着窗沿继续看。
“你还看!”郁律使劲按他的肩膀:“警告你啊,胖丫虽然是个下人,但也是我家的人,再看我真跟你急了!”
“扯几把蛋!”酆都又气又笑,抬手搂住郁律的脖子一拖他下巴:“我要真想看还用得着偷偷摸摸的?睁大你的眼睛,瞧仔细了!”
“还要瞧得多仔细?”
郁律在他手下扭成一条活鱼,简直想给酆都两脚,同时也想抽胖丫——这傻子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特别爱洗澡,生前洗就算了,死后就是一条清凌凌的魂体,完全没有洗的必要,居然还丧心病狂的天天搓,现在被老流氓盯上了吧!
他是对胖丫那光溜溜的身体完全没兴趣的,但是酆都抬着他的下巴,不想看也不行,视线从水面上一扫而过,他一眼之下没看出什么,等回过神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回头瞄了一眼。
就见那粼粼水面之上,月影窗影之间,若隐若现地浮着一小块白,小块白上两个眼睛一个嘴,竟是张人脸。
……
郁律傻了,疯狂地挥动手指对着房间比划,晃得酆都眼前直乱,就把他不听话的手指一抓:“别闹。”
郁律抽回手指:“没闹,我让你看!”
“我看见了。”酆都说,目光顺着人脸的倒影一直投向门板,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靠着门站着,正笑眯眯地看着聚精会神搓澡的胖丫。
☆、第15章 洗白015
胖丫傻呵呵地活了十几年,死了以后依然是过得傻呵呵,毫无危机意识,背后都飘过一阵阴风了,居然还在闭着眼睛洗洗刷刷。
哼着大鼓书抬手去摸丝瓜瓤,她准备对着脖子一通狠搓,可是闭着眼睛摸了半天,丝瓜瓤没摸到,却摸到了一块毛绒绒的东西。拎起来对着月光一看,居然是一条黑黄相间的大尾巴,大尾巴下面连着一具干瘪的小身子,正是一只被吸干血的貂。
猛地甩掉尾巴跳出木桶,胖丫尖叫一声,裹着毛巾连连退了三步,她才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小男孩,正捧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边笑边抬起头,唇红齿白,特别好看。
胖丫又叫了一声,这不是上回经过墓地时被下葬的小鬼头吗?
郁律对着小鬼头把牙咬得咯咯响,要不然说他讨厌孩子呢!跟踪他们的必是这缺德玩意儿了,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明明他们跟这小鬼头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是从大貂的嘴下救了他,怎么他还反咬一口,良心呢?被貂吃了?
忽然酆都低声道:“你看他的眼睛!”
“眼睛?”郁律望着小鬼头那俩大眼珠子,开始还没看出什么蹊跷,但等小鬼头对着月光一抬脸,他就见对方那眼里蓝光一闪,整个瞳孔居然都是深蓝色的,立刻一拍酆都大腿:“之前那大貂!”
酆都翘起嘴角:“上次吃了它的肉身,却让它的魂跑了,正好墓里就有一具新鲜出炉的废弃身体,不占他占谁?”
郁律捂着嘴呕了一呕:“别说了,听你说话我吃不下饭。”
酆都笑:“小鸡胆子。”
两人暂时都没轻举妄动——小鬼头一时半会笑不完,先让他得意得意再说。
小鬼头果然很得意,而且笑得很诡异,两个嘴角勾到耳朵边,穷极所有力量在表达“笑”的意思。
蹦蹦跳跳地走到胖丫面前:“姐姐,几天不见,你好吗?”
胖丫自从发现他是之前那个小鬼头后,就不怎么怕了,迟迟疑疑地“哟”了一下:“弟弟,你怎么来啦?不是早就能投胎了吗?”
小鬼头笑得更甜了,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胖丫胸前呼之欲出的俩大馒头,明明就是个老人精的眼神,可嗓音却是奶声奶气:“姐姐把我的肉身吃了,我怎么投胎呀?”
胖丫呆看着他,没听懂,小鬼头笑嘻嘻地蹲下身子,捡起了她刚才扔出去的死貂:“你忘啦?跟这个差不多,你们把它烤了,还加了点孜然!”
这么明显的提示,胖丫愣是脑子转了三圈才反应过来,登时“嗷”地叫了一声缩到了墙角,她不怕鬼,但小鬼头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称为鬼了,他生前是个人,现在肉里住着妖怪,这么个玩意能干出什么,她是真不知道。
小鬼头见她害怕了,开心地把脖子转了三百六十度,狞笑一声,倏地朝胖丫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时,酆都在空中画了道鬼符,不想郁律突然站了起来,抬手把手机往屋里一掷,大喊:“哔哩吧啦嘿嘿嘿!”
管它心甘情愿不心甘情愿,赌一把吧!
酆都嘴角一抽,手里的鬼符顿时就虚了。而电光火石间,房间里突然爆开一道红光,就在手机要砸到小鬼头脑袋上的时候,一个浑身水淋淋的英俊少年忽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比手机更快一步地扑向小鬼头,张开嘴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咬。
郁律看呆了,而更让他呆的是少年还没咬上,本该砸向小鬼头的手机“咚”地磕上了少年的后脑勺。手机屏幕突然变得极亮,下一秒,少年就像被吸进手机中一样,消失了。
【恭喜阁下,收伏红鲤鱼精x1,等级80,攻击力666,防御力666,法术666。】
郁律呆呆地握着飞回手里的大哥大:“……哎?”
这个展开他看不懂了。
“哇呀呀呀——”被咬了一口的小鬼头狂躁地叫了起来。
“嘁。”酆都单手撑着翻过窗台,落地时两手插兜,对着小鬼头眯着眼睛轻笑,小鬼头一见酆都,眼珠子都红了——这特么不是前段时间烤了它的主厨么?!
登时恨得狂叫一声,他四脚朝地的朝酆都扑了过去,模样之凶狠,直接拉低了他本来挺高的颜值。
酆都躲都不躲,抬手把鬼符往小鬼头脑袋上一拍,直接在小鬼头额头上拍出了一丝青烟,小鬼头疼得狠了,更是怒不可遏,疯狗似的狠狠咬住了酆都的手腕,怎么甩都不松嘴,酆都不屑地笑出声音:“我的肉也是你能吃的?以为你上次长了记性,居然还敢来送死。”
郁律趁这个时候,一把拉住了胖丫,扯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他对酆都喊道:“哎,要帮忙吗?”
酆都反手扣住小鬼头的咽喉,就在郁律以为他要拧断小鬼头的脖子时,他又“啪”地往小鬼头脑门上拍了道光符,声音别提有多脆了,小鬼头伴随着这声脆响惨叫一声,“呃”地瘫在了地上。
“不用,”酆都拍了拍手,风流倜傥地一转身,这才回答了郁律的问题,“不是说了吗?你的任务,就是看我!”
“你我早就看腻了!”郁律翻了个白眼,一指瘫在地上的小鬼头:“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置?刚才你掐他脖子,我还以为你要杀了他。”
酆都抽了两口事后烟:“杀了他没用,貂精的魂立刻就会去寻找新的肉身,所有的魂都是记录在册的,又不能随随便便让他灰飞烟灭,倒不如把他的魂封在这熊孩子的身体里,他再厉害,最多也就是个小屁孩!”
郁律听他说的挺有道理,点点头,蹲下身近距离观察了小鬼头,发现他长得真是挺好看,脸蛋雪团儿似的,嘴唇红润,睫毛卷翘。
郁律抿了抿嘴,手指温温柔柔地捏住小鬼头的脸,然后“啪”一声抽向他的脑袋瓜子:“妈的臭死了,一身骚味儿!还敢偷看胖丫洗澡?胆子不小!我让你看!让你看!”
小鬼头嗫嚅着,脸蛋被打得啪啪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见一个漂亮青年坐在自己身上,俩胳膊在空中飞舞,正疯狂地抽自己耳光。
酆都靠着墙,根本没打算拦,律律神经质了一整天,可得好好发泄发泄。
小鬼头不服了,嗷地抬起上半身,正要张嘴咬,身体却突然像被一股力道制住似的,动弹不得了!
房内顿时响起了他气愤的小奶声:“你妹的!赶紧给我把符解开!”
酆都隔着烟雾看他:“你说什么?”
小鬼头知道他厉害,有点怂了:“你你你们虐待儿童!”
郁律接踵而至又是一巴掌:“虐待个屁,看你这样起码也修炼了得有一百年了吧,还装儿童,儿童会偷看大姑娘洗澡?”
小鬼头真是怕了他的巴掌,眼泪汪汪地道:“手机、你手机响了!”
“嗯?”郁律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隔着一层布料,果然看见大哥大的屏幕时亮时暗,还发出轻轻的“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门。
掏出大哥大一看,他眉头瞬间就拧巴成了麻花——一条红鲤鱼在液晶屏里摇头摆尾,嘴唇抵着屏幕,刚一对上郁律的眼睛,就吐出了一串丰密的泡泡。
差点把他给忘了!
酆都一眼瞧见了,笑道:“哟呵!屏保不错啊!”
“这……怎么放他出来啊……”郁律的拇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小鬼头见他一低头,勾着嘴角坏笑一下,双手骤然蜷曲成爪子挠向郁律。
手还没伸出去,房内骤然爆开一片红光,一只水淋淋的脚丫咣唧一下踩上他的后背,大兵过境似的从他身上碾过去了。
小鬼头没准备,“呕”地吐了口白沫,抬眼就见一个红衣红发的死鱼眼少年伸出双手,笑着扑向了郁律和胖丫:
“主人!”
☆、第16章 洗白016
少年扑了郁律和胖丫一脸水,还是腥的。
他虽然是条鱼,可是力气大,郁律使劲扒拉他的胳膊都没扒拉下去,反而摸了一手没褪干净的鱼鳞。
“主人……”少年的小脸粉□□红的,一边蹭着他和胖丫,一边两条腿还在后面尾巴似的扑腾。
酆都黑着脸走过来了。
少年正扑腾着欢,忽的脚下一空,后领被一只力大无穷的手揪起来扔到了门外。半张着嘴回过头,一个黑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蔑道:“一条鱼还特么想耍流氓?”
郁律:“……”
鱼不能耍流氓,你能?
红鲤鱼精有点委屈,但不生气。讨好似的冲酆都笑了笑,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仿佛还是不能习惯双腿,他走的摇摇晃晃,“哎呦”一声左脚踩住右脚,居然一跤栽在了胖丫怀里,脸结结实实埋进了那两个大馒头上。
大家还没说话,他先吓得立刻回头看酆都的眼色,发现倒在这个小姐姐怀里时对方并不会生气,才放开了胆子紧紧搂着胖丫,同时死鱼眼深情地看向郁律,撒娇道:“主人!”
胖丫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干,就不擦了:“少爷,你看他多招人疼呀!”
郁律看着红鲤鱼精那一头红发,没点头也没摇头,孩子不论大小,他都不喜欢,但起码这个少年看上去挺乖,和他在饭店第一眼看到时一样乖,而且他是心甘情愿被自己收伏的!光这点就比地上趴着的那个小白眼狼好多了。
当个宠物养养也不错?他捏了捏少年那还沾着鳞片的小脸,问道:“你从饭店一路跟过来的?”
少年狂点头:“嗯!”
郁律又一指地上的貂精:“你早发现它了?”
“嗯!”少年又点头,指着貂精:“他……坏!”
小鬼头猛地一瞪眼:“红烧了你信不信?”
少年往胖丫怀里一缩,郁律的眼风大刀似的横在小鬼头脸上,对少年说:“别理他。”
少年嘤嘤嘤的点点头,把脸埋在胖丫脖颈里,侧过头来看了看小鬼头,看着看着,忽然一笑,眨着红眼珠子,在只有小鬼头能看见的角度无声地张开嘴:
“傻——比——”
然后又作受惊状缩回了头。
卧槽?心机鱼!
小鬼头在身后彻底傻了,摩拳擦掌地要爬起来:“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少年立刻抖成了筛子,郁律看着冥顽不化的小鬼头,理都懒得理,只去拍拍少年的头:“乖,不怕不怕。”拍得少年脸上开心地浮起两抹红,拿头亲昵地去顶郁律的手。
这回换酆都不乐意了:“哎我说你俩,有点儿恶心啊!”
刚收了个小宠物的郁律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恶心,虽然严格意义上是两个宠物,但小鬼头的性格实在是熊得厉害,随时随地找抽,郁律给他起名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个“熊”字,于是就顺口叫他“小熊”了。
红鲤鱼精叫“大鱼”。
大鱼很满意,小熊很生气。
生气也没用,他敢动郁律一下,酆都就能直接让他不省人事三天。
于是就去找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胖丫的麻烦,麻烦没找成,还被大鱼喷了一脸水。小熊最看不惯大鱼,明明就是条绿茶心机鱼,却在大家面前优秀得像个三好学生。他决定解开大鱼的虚伪面纱,为了找到破绽,有一天整整守了大鱼二十四小时,最后终于了解到了一项机密——大鱼的内裤颜色,是红的。
鲜红。
胖丫对小熊说:“你要是再找大鱼麻烦,我就不喜欢你了。”
“谁稀罕你喜欢?”小熊哼道:“你们欺压妖界公民,总有一天要吃不了兜着走!”
见没人发言,他得意道:“不是我吓唬你们,要不是建国后不能随便成精这个破规矩,我们妖界早统一世界了!我们的符绣大将军吹一口气,就能把你们统统都刮到西伯利亚喝西北风!”
胖丫拍手:“太好啦,正好我没去过西伯利亚,少爷你去过吗?”
“我也没去过。”郁律憋着笑,边啃梨边看着小熊:“不过你刚才提到的符绣大将军,又是哪位?”
小熊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就告诉你啊,我偏不说!”
酆都“嗤”了一声:“不就是九尾天狐的那个符绣吗?一失踪就失踪几十年的那个!”
“你懂什么,符绣大将军才不是失踪,就算是,也……也是战略性失踪,等她回来的时候,你们鬼界就集体傻逼了好么!”小熊哼哼着说,同时小手跃跃欲试地要拿盘子里的梨,郁律一拍他手背:“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小熊那个气啊,在家里受排挤不说,连吃都吃不饱。从地上弹起来,他抬脚就朝外走,“什么破地儿,我不待了!”
当然也就只是说说,他现在的肉身是个早就死了的娃娃,万一被人发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八成会被吃瓜群众当成邪祟除掉。
乱跑肯定不行,他想着自己估计在郁律心里挺重要,故意把步子放缓,等着郁律喊住他,可郁律就是不喊,小熊有点耐不住了,刚要回头大叫,前方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直接把他撞了个跟头。
抹了抹脸上的水,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大鱼!你会不会看路啊?!”
大鱼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踩了一脚,然后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屋,对郁律说:“主人,外面……有人!”
郁律一听,腾地站了起来,和酆都交换了一波眼神。
还用想吗,肯定又是那陆老板。
“我就不信赶不走他了!”把梨往地上狠狠一掼,郁律走路生风,龙行虎步地在门口一顿,他心里忽然打了一圈儿鼓——要是一出门就撞上何清山,可怎么办?
☆、第17章 洗白017
奇怪,他怎么就那么怕何清山呢。
郁律打了个寒颤。
而在他犹豫的档口,门外突的亮起一道白光,同时“咔咔咔”几声,居然是几个高中生打扮的少男少女背着照相机走了进来,一人手里还握着一只手电,对着房子上来就是一通狂照。几个男生边走边看边说:
“我去,这儿就是传说中的鬼宅?太牛比了吧!”
“听说死了一大家子人,活活给烧死的,你怕不怕?”
“我当然不怕,你怕吗?”
“我也不怕。”
“瞧你那煞笔德行!”
“哈哈哈。”
一个一看就是队长的女生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几个能不能别闹了,这个月的杂志还没出呢,再不拍张像样的照片交差,咱们离废社也不远了!”
说话时,她胸口上别着的一块小牌子在乱晃的手电光下忽明忽暗,牌子上的字瞬间清晰了,郁律眯了眼睛,就见上面写着:灵异现象研究社。
现在的孩子都吃饱了撑的吧?没事儿闲的出来找刺激?
想着,郁律忽然觉得有点头晕,腿软得感觉要跪,身体才刚刚摇晃了一下,一只手忽的从背后伸来稳住了他的腰,然后稍稍用力,把他拉到墙角蹲下了。
“真弱。”酆都轻声嗤笑,眼睛在夜幕里温柔一闪。
“弱你——”郁律斜过眼去,后半句呛在了嗓子眼——妈的酆都手长脚长,连蹲都蹲得威风凛凛,显得自己在他身边倒像个搬砖的,
“哎!”酆都忽然叹了口气,跟真的似的。
郁律斜眼:“干嘛?”
酆都揉了下他脑袋:“不干嘛。”
小疑心病,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呿。”郁律扭回去给他留了个后脑勺,栗色的发丝柔顺地覆在白皙的后颈上,侧半边脸微微有点鼓:“得瑟什么啊?等我有了两千年修为的时候,你再看吧。”
“嗯,”酆都盯着他,“我看着呢!”
郁律觉得酆都这话来的奇怪,并且有点蹊跷,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酆都又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心点儿,孩子阳气重。”
“……哦。”郁律晕晕乎乎地靠着他。
几句话的工夫,外头的学生们已经一溜排走进了客厅,手机屏幕的光在黑夜里乱晃:“废什么社啊!老天有眼让我凌晨时刷出这条微博,等咱们拍了照片,再买个热搜上个推广,不怕不火!”
旁边人也都附和道:“这个博主还真是神了,专在深更半夜发微博,一发就发大猛料。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儿有鬼宅的,还好咱们来得早,等过两天这儿火了,连合影都没法拍!”
说着举起手机,整了整发型准备来张自拍,刚对着镜头撅了个嘴,突然发现后面还有人站着,就嚷嚷道:“哎哎那是谁啊,你往边儿上站站。”
那人不动,男生急了,回头推了那人一下:“你他妈挡我镜头了!”
身体借着惯性往窗边一倒,他谁也没摸着——身后根本就没人。
男生瞪着眼睛僵住了,又转身看向手机,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且比刚才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几乎是趴在他肩膀上,小脸青涩稚嫩,怎么都是个孩子。
眼珠子错开看向房内,所有成员都跟看傻逼似的看着他:“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谁挡你镜头了,脸大也不用找这种借口啊?”
说完,大家一阵哄笑,笑着笑着,就像被谁打了个嘴巴似的,突然又都沉默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看着那个自拍男生:“你刚才说……背后有人?”
男生都快哭了:“快来帮帮我,我腿软动不了了……”
手电筒接二连三地掉在了地上,满屋子响起男生女生们的尖嚎,其中有个女生特别敬业,一边惨叫,一边还对着房内按了十几下快门,可惜她拿的是拍立得,虽然手指按得飞快,照片却只缓缓吐出来了一张,刚照出来还是黑漆漆热乎乎的一片,捏在手里跟身家性命似的宝贵。
郁律穿过墙,朝小熊后脑勺一拍:“闲的吧你,吓那帮孩子干什么?”
小熊蹲在窗户底下,一脸熊表情:“我是在帮他们好不好?他们不就是想拍这种照片吗?”
郁律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帮孩子在乱叫一通之后,居然又都镇静下来了,有个男生一看就有经验,往地上摆了一堆水果零食,朝空无一人的房子拜了拜:“打扰打扰,我们没有恶意。”
不愧是灵异现象研究社的成员。
女队长抱着包坐在地上,开始点将:“刚才有人拍到了吗?拍到的举手!”
大家全都摇头:“没有,全是黑的。”
“啊!”拿拍立得的女孩忽然叫了一声,颤声说:“我、我拍到了……”
众人一听,眼睛全亮了,哗啦啦扔了东西凑过去看:“哪呢哪呢?”
拍立得这种东西是需要一点耐心的,照片刚拍出来特别模糊,可一分钟后就破开迷雾,显出其本来面貌。众人脸贴脸头挨头,好几双眼睛全都盯着女生手里的照片看,就见黑乎乎的一团背景下,右侧曝光严重地黄了一块,黄与黑之间,蹲着两个苍白颀长的身影。
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郁律登时不淡定了,招呼酆都:“妈的,这不咱俩吗?”
“啊——”女队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看上去比他还要不淡定,红润的脸一寸寸地转成霎白,她手指哆嗦着,点住了照片上的一张脸:“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郁律一看,那尖而圆的手指头点住的,正是自己的脸。
☆、第18章 洗白018
女队长这猛地一大叫,差点把在场所有人的魂都叫出来。
连郁律都起了一后背白毛汗。
扑过去仔细看了看女队长手指的方向,的确是他没错,可她刚才说什么,见过他?
开玩笑的吧。
这女生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七岁,自己死的时候她祖奶奶估计都没出生,怎么可能见过?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应该怕一怕的,但可能是两个被拍到的鬼颜值太高,见惯了灵异现象的组员,尤其是女组员们摸着胸脯,几乎有点兴奋:“你见过?你在哪儿见过?”
女队长拼命搜刮自己的记忆,突然一拍大腿:“画!我在一副画上见过!”
众人一脸问号:“画?”
“咳!”酆都突然清了下嗓子,半拉半拽薅起郁律,他打了个哈欠:“走走走,困了,回去睡觉!”
“要睡你自己去睡,正听到关键的地方呢!”郁律抽回手臂,莫名其妙地看了酆都一眼,一眼过后心里“咦”了一声——这脸色,好像不太对啊?
脸绷得那么紧干什么?又牙疼了?
他惦记着女队长的话,一时就顾不上酆都的异常,继续听那女队长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小学那会儿,就是博客刚火起来的时候,有个叫度风的博主,靠写情诗火起来的那个?”
大家集体摇头。
女队长急得直拍地:“——哎呀怎么会不记得呢,就是那个!一天写一首情诗,每首都写得肝肠寸断,后来还改编成了当□□曲的那个度风——”
“啊!”拍立得女生用拳头一击掌,“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他在天涯上好像还有一栋大楼呢,专写和他那失散多年恋人的故事,文风那叫一个旖旎,几十层的高楼啊,俩人的cp粉现在还在楼里守着呢。”
“对对!”女队长找到了同道,忙点头:“后来度风还画了张恋人的肖像画,就贴在那栋楼里,哎呀真是才子,又会写诗,又会画画……”她又指了指照片上的郁律:“那画上的人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神似……”
然后她闭了嘴,拿着照片慢慢挪到郁律和酆都所在的窗台,往下一蹲,居然恰好蹲在了郁律面前,好像真能看见他似的,眼神几乎有点儿小忧伤。
郁律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咕咚咽了口唾沫,后背又往窗沿上贴了贴。
“你们说,他那个恋人会不会早就……”
大家不说话了,全都屏住呼吸,拍立得女生颤声道:“要不然我们试着叫叫他名字?我记得度风说过他叫……”
“阿嚏!”酆都猛地打了个喷嚏。
像耳边响起个炸雷似的,郁律浑身一哆嗦,扭头就见酆都若无其事地吸了吸鼻子,抱着怀说:“嗬,晚上还挺凉。”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狂风呼啸着灌了进来,满地的手电一瞬间全灭了,只剩下一个大骨架的房屋被吹得摇摇欲坠,发出“吱呀吱呀”的危险声音。
小屁孩们呆了一秒,随即心有灵犀地狂叫起来:“鬼呀——”
“……”拍立得女孩啊呜地张着嘴,剩下那半句话自动咽了回去,旁边男生也是个好样的,撒丫子狂奔的同时还不忘扯上她:“让你瞎说什么故事,惹着鬼爷爷了吧!”
“啊,我的照片!”拍立得女孩朝空中伸手。
“还要什么照片啊大姐!保命要紧!”
方圆几百米内回响起学生们的尖叫声,再过一分钟,连声音都听不到了,酆都站起来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不屑道:“一帮怂蛋,不就打个喷嚏么?”
郁律对着他眯了眯眼睛,仿佛无所不知。
一张小照片缓缓从天花板上飞旋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手心里,正是刚才拍立得拍出的那张。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相片上的两人,郁律忽然勾起嘴角,对着正要往外走的酆都唤道:
“度风?”
酆都的背影顿时僵硬了。
郁律笑眯眯地走过去,一边拿照片扇着扇子,一边侧过头来望着酆都的脸,睫毛在月色下闪着得瑟的银光:“果然是!我说你也太明显了吧?反应那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哈哈哈——”
“……”酆都转过身。
“呃……”郁律哈哈不出来了。
酆都朝他走近了一步,就见两枚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睛里,忽然绞着比头顶上的星月还要夺目的光彩。
郁律呆了一下,要不是听了刚才那个女学生的故事,他几乎要怀疑酆都又在勾引他了,这回勾引的武器更可笑——他眼里的一粒光。
这粒光一挑,酆都拨开垂散在额前的碎发,忽然投降似的叹了口气。
仔细看,表情好像还有点不自然。
郁律几乎都要惊讶了,万万没想到这么个耍起流氓来口无遮拦的人,居然也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时候。
气氛太尴尬了,郁律莫名其妙就有点慌,忙笑道:“啊哈,你——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他摆了摆手,顺道拍了下酆都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深情的嘛。”
酆都目光直勾勾的,好像很意外:“不用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郁律想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刚才那几个学生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于是就一点头,脸上坦然得不得了,心里却随着下巴那一收,竟忽的像被猫抓了一下似的,不太得劲。
为什么不得劲,他搞不懂,可能是刚才酆都眼里的那一粒光晃了他的眼了?
他点头得那么用力,倒是把酆都看笑了,笑完了抬起头,目光变得温柔又炽热,郁律正怀疑他是不是受了刺激,酆都的大掌心已经攥住了他的手:“你既然知道,那——”
哎哎哎等会儿?怎么还动手动脚起来了?
郁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干笑了一下:“不过你这人挺不够意思的啊,看我长得像你那位恋人,就整天瞎撩骚——”
说到这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酆都的脸一僵,话一下就乱了:“呃……我是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做法它……怎么说呢,反正是不对,对不起你之前那位,也——哎你掐我干什么?!”
“干什么?”
酆都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声音冰冷得几乎要滴出血:“我不光要掐你,我他妈还要揍你呢!”
郁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汗毛都快要炸开了:“疯了吧你!”
猛地抽出手,他也急了:“怎么回事你?我哪句说错了?”
用脚想也知道那女学生说的恋人肯定不是自己啊,这家伙到底在气什么?
还是因为说他撩骚?
可他本来就是每天都在撩骚啊?
郁律胸膛起伏着,心里真是觉得荒唐又委屈,墨绿眼睛瞪着酆都,好像他在那无理取闹一样,酆都一看他这表情,更是气得一咬牙,手里攥了个大耳光没处打,顺势一掌拍在了门上,竟是“砰”的一声,直接把门给拍裂了!
碎门的粉末飞了漫天,郁律张大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酆都抬起拍红了的巴掌,甩手一指门外:“看什么看,别看我,向后转,妈的笨死了,真恨不得撬开你那脑壳儿看看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郁律被他吼得耳朵嗡嗡直响,火腾的就起来了:“这他妈还成我的错了?”
抬手挥掉粉末,他气得几乎要笑出来:“你妈的,我唯一剩下的一扇好门,就这么让你给拍裂了!天天赖在家里不走,吃我的喝我的,我他妈刚才好心安慰你,你倒好,又拍门又嚷嚷,显摆你嗓门大是吧?行,出门右拐,小爷我他妈还不伺候了!”
酆都猛地抬头,好像是怔了一下,表情有点狼狈,才拨上去的额发现在居然又都垂了下来,阴郁地遮住双眼。
郁律见他指节攥得发白,嗓子里咕咚了一下:“干干嘛,你是想打我还是怎么的?”
“呵。”酆都喷出一口凉气,郁律直戳戳地盯着他,生怕对方一个虎扑,把自己揍成个鼻青脸肿。
然而没有,两分钟后,酆都忽的转过身,胳膊在皮衣上打出“啪”的一声响,一声不吭地走了。
走时凭空带起了一阵风,一股脑地全往郁律脸上扑,郁律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气得还想削酆都,现在居然想不起为什么要生气了,好像那扑面而过的风露里沾了淡淡的清愁,谁的愁,不知道。
“莫名其妙!”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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