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鸟都不鸟简素一下。
“阁下怎么了?”齐威拿着只玄龟青雕过來了。
宗政席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那翩然一瞥上,不一样,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可他,怎么会觉得……那样熟悉?
“沒什么,刚刚误以为自己看到了个故人,细一看才发现,原來不是。”
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声后,宗政席眸光一闪。
齐威看那车子也便知是谁回來了,沒想到那丫头会这么快回來,真是……
不过都这样了,他也沒办法,看总统阁下不像认出了那小丫头的样子,他姑且就胆大妄为地再瞒上几天吧!
晚餐时简素沒有下楼來,宗政席因而也便失去了和简素就近接触的机会。本想直接过去试探试探她的,可谁知,佣人们说她睡下了?
简素确实是躺在床上的,一边揉揉自己的小宠物,她再是玩一盘游戏,再玩一盘。
直到离开,宗政席都沒能再和简素正面对上。
齐威的专用司机送了宗政席回去,车子里还坐了十二名保镖,随时处于警戒状态。
“胖胖,他走了。”站在窗边,简素看着那远去的车子,眸色清亮。
夜色里,冷风愈凉,风过无痕。
下车那瞬,宗政席仰面看到天上明月皎皎,地上月华霜白。
第99章小恶意
简素的病情在不断地往良性的方向发展,近两次去医院复检,医生给的都是好消息,这着实让齐威和佣人们面上喜色多。
什么都好了,若是简素能正常说话,那么一切将会很完美。可惜医生说了简素会意外失声很有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因此这声音什么时候能恢复,套一句常听到的话,那就是可能下一秒就好,也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有些病之所以让人畏惧,不是因为治不好,而是因为有希望治好,可你猜不到,那希望能否在你崩溃之前來临。
沉默地跟着一行人回去,一路上,简素提着笼子,偶尔会看胖胖一两眼。
胖胖,胖胖,其实做一只宠物,会更幸福一些的吧?
世间多杂念,红尘烟雨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不对,不要再这样了……拍了拍自己的脸,简素强要自己乐观起來。
她的命,是那样艰难才捡了回來了的啊,所以她怎么还可以不珍惜,不爱护?
一命背后,是多少条无辜枉死的鲜活生命?简素每每记起那血流成河的鲜艳色调,总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也许还要再过一些时日,她才能彻底从那场噩梦中逃离吧。
近段时间宗政席的注意力从简素身上转开了,他转而开始留意起了副总统家里的那名神秘來客。齐威虽有察觉,但却一直抱着不提点,不掩饰的态度。总统阁下若是直接坦明地问他,那么他会交代,可谁让……他更愿意自己查呢?
齐威藏起了自己的一点小恶意,毕竟窝藏总统在寻之人这样的罪名他还不想背。再者,总统阁下调查那丫头的行踪本就是保密级别的事,他又沒在阁下身边安插眼线,所以怎么会知道?
简素出门的频率越來越高了。
又一次站在了公用电话前,她一下一下地按着号码,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态。
是想他了吗?怎么可能?绝对沒有!
可不是想他,那就是记恨他了,想马蚤扰报复他?她怎么会玩这么幼稚的手段?
还是说,她的心底其实还是在想着,期盼着他能早一点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去?
弄不清,想不明白,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依赖他。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竟也能这样奇怪的么?
宗政席慢慢地习惯了接到这样的无声电话。每一回都是手机那头的人不出声,而他一点一点试探着和她沟通,意图能激起她一点回话的欲望。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显然还沒能成功地让对方开口。
素素,素素,那边的人真的是你吗?如果是的话,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是为了惩罚我那次的失误,还是你真的有那么厌恶和我说话了?
简素又在宗政席话说到兴头上的时候挂掉了通话,听起來他过得很不错,还有心思和陌生人聊天呢,哼!
出了电话亭后,简素去给胖胖买了点小吃食,之后便让司机带她去兜风了。
有了面具,如今简素能很习以为常地出现在大街上,看着路上变化万千的人和事,或笑,或转身离开。
这天一直逗留到天快黑简素才回了齐威那去。齐威昨日去出差了,大概要四天的时间才能回來,故而她如今回到这别墅,也沒那个温厚长者温声询问她的状况了。
“小姐,这是副总统阁下留给你的,说是书房的钥匙,你可以自己到那里边去看看。”
女佣很好地掩下了自己眸底的意外之色,要知道,阁下那间书房可以说是个藏宝阁,任何外人要进去都必须有阁下亲自陪同的,可而今,阁下却是……
简素沒有追究小女佣的心理,接过钥匙后跑去吃了饭,她很快便独自回自己的寝室去了。
坐在窗边画着画,简素正在绘着的是窗外路灯下的花坛。
同样是那处花坛,可从不同的角度來看,往往能有不同的体验。其实每个人的人生亦是如此,你所认为的百转千回山重水阻,换一个侧面看來也许就是柳暗花明苦其心志。福焉,祸焉,不一而足。
女佣匆匆忙忙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推开了简素的房门时,简素眼里稍稍掠过了几分不悦。然很快,女佣便跑來冲简素道了句:“小姐,婉晴小姐來了,阁下的意思是让你在房内避一避,小姐,你怎么看?”
时隔一个來月再度听到齐婉晴这个人物,简素有一刹面上的恨意熊熊燃起。叶叶,叶叶,都是那个女人害的,不然叶叶怎么会……
“哎,就知道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女佣扶住了慢慢软倒了下來了的简素,再是将自己衣袖里藏着的针筒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小姐,阁下说不要让恨意侵蚀了你的理智,所以你好好睡上一觉吧,一切有我们來解决。”
临走前给简素盖好了被子,女佣出门后还把简素的卧房门给反锁了。
齐婉晴翘着二郎腿,眼神邪邪地扫过了场中众人,“你们说,我叔父出差去了?”
“是。”佣人们不卑不亢地齐声回了一句。
“我怎么沒听说我叔父收养了个小女娃,在哪呢,带我去看看吧。”
哟,这可就奇了怪了,叔叔不是向來不近女色的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带个女人回來?给她报消息的那人,说叔叔带回來的那个是她的仇人?她有什么仇人?搞笑!
“小姐,阁下带回來的女子孱弱多病,每天都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如今她已经睡下了,不如小姐明日再……”
“你叫什么名字?我需要你來教我该怎么做事吗?”
向來讨厌有人质疑她的话,故而女佣话未尽,齐婉晴已然不高兴地冷睨住了她。
齐婉晴哪里知道自己吼的这个身份还不低?她才骂完,那女佣已然稳重道:“齐小姐,我的名字是顾胥礼,副总统阁下的私人特助2号。阁下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我说的话就代表他。如果齐小姐有任何异议,欢迎你随时找阁下对质。”
第100章认识她
顾胥礼的声音听起來软绵绵的,然她两句话里头则是有够暗藏锋芒,故她话音才落,被抢白了的齐婉晴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是沒有再反驳了。
叔父看起來虽然也算疼她,不过那种宠爱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如今半路杀出來的这个神秘女人,似乎还要更得叔父的欢心?她可是听说了,叔父而今沒事就留在这里陪着那女人呢,过往叔父何曾对哪个女子那么放心上了?
想通了关键性的东西,齐婉晴一把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就挥挥手道:“给我带个话给叔父,说我改天再來拜访他,现在我还有事,随便來个司机送一下我吧!”
是的,她改变主意了,大好的时光,她还不如去和席好好温存下呢,留在这地方像什么事?
一个多月沒见了,也不知道席有沒有每天……不,算了,他这么日理万机的人,给他降低点标准好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每三天想她一回?
宗政席秘密叫來了自己的特助,之后交代了一通下去。
特助连连摆了手,口里直道:“不行不行,阁下,您不能这样做。”
宗政席乜斜了这特助一眼,语带威吓,“看起來,我该换个懂事点的特助了啊!”
特助噤了声,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毫无朝气。
宗政席连夜离开了爱威尔宫,而他乘坐的,正是特助那辆一点不起眼的黑色小跑车。
小跑车驶入了夜色里,和迎面而來的一辆银色法拉利并驾而过。宗政席和齐婉晴两人的视线在某一处交汇后又是各自移开,谁也沒认出隔壁车子里的谁。
宗政席将车驶进了齐家的停车场放好,之后利落地下了车,他观望了一番简素那个房间。
沒开灯?这么早就睡了?还真像只小睡猪呢。
齐婉晴佣人们敢怠慢,可现下來的这一位……莫不是为未婚妻找场子來了?
顾胥礼站到了宗政席跟前后也不得不偃旗息鼓,除了年龄比眼前这人大,她也就沒什么优势了。
齐威出差的事情宗政席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下瞄一眼二楼,他直言道:“爱威尔宫里丢了点东西在这幢别墅里,所以我亲自來找了,诸位不介意吧?”
女佣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虽然总统阁下这话细琢磨起來一点都不靠谱,可禁不住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说落了东西,她们硬要说沒有,您搞错了,这成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搜了。放心,不该动的东西,我不会动。”
说着将手头的钥匙随手抛给了一名佣人,宗政席直直地奔着二楼去了。
他的目标很明确,也不想浪费时间,毕竟私自出宫这种事,对他的名声影响太大了些。不过齐威他倒是信得过,所以不怕这些人乱嚼舌根。
宗政席象征性观望了几个客房一番后旋了旋简素那个房门。见打不开,他眯了眯眼,直接伸手道:“钥匙。”
顾胥礼被勒令跟在他身边,因而沒有可以打小报告的时机,如今这人更是直接冲着简素这地方來了,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阁下,这是……”
顾胥礼的解释在大多数场合都有用,前提是,她碰上的是讲理的人。
宗政席沒等她怎么说明就重复了一声:“钥匙。”
顾胥礼默。
宗政席看她面色有异,俊颜上不由冷冽了几分,“我的话,从來不说第三遍。”
顾胥礼于是只好老实把钥匙交出去了,她跟在副总统阁下身边的时间不短,是以还是能摸着一些阁下的想法的,如今总统阁下都找上门了,她要再瞒着……
算了,交就交吧,这都叫些什么事啊?
简素还浑浑噩噩地睡着,早前那一针足够她睡上几小时了,宗政席进了门來时,她偏巧转了个身,背对着门口。
顾胥礼有心要去叫一下简素,然沒等她行动,宗政席已然道:“你出去吧,我认识她。”
是啊,哪怕是在黑暗中,他还是认得出她。这样软糯的小兽,这样独一无二的睡姿,舍她其谁?
顾胥礼静立不过少顷便退出去了。不掺合了,回去睡觉吧!临走前还体贴地关了房门,顾胥礼帮手宗政席杜绝了别人的打扰。
明明只剩这么短的一段路了啊,可宗政席却觉得自己像是走了一千光年那样长的距离。
究竟要,以怎样的姿态走到她身边呢?究竟要,如何才能让她重新接纳自己?
素素,素素,我错了……我來了……
走到床沿后顺手开了床头那盏橘黄|色的灯,宗政席再是慢慢绕到了简素正脸所向的那一侧,贪婪地观察着她此间安详的模样。
睡得这么香,还真是不知世事呢,素素,你个坏心的丫头,不识好歹……
轻飘飘的一个吻,贴到了她的颊上,晕满暖光。
如窃贼般小心翼翼,宗政席从被窝里偷偷摸摸地牵出了简素的一只小爪子,再是一分一寸地观望着,她手上那些还残存着的伤疤。
都是,那次的事件里留下的吧?浓郁的自责,再一度盖过了宗政席的心头,深深地,深深地。
“再也不会了,我保证。”这一句低沉亦深重的誓言,这样笃定,这样尽心,可她,沒有听到。
也幸好是沒有听到,所以不用相信,不会怀疑,不然那些此后颠沛流离痛到麻木的日子,她该怎么才能过得好?
简素眼球动了动,整个人则还睡得老神在在的。胖胖不知从哪一溜烟奔了出來,‘咚’一下,跳上了简素的床。
宗政席嫌弃地要把它甩开,然这丫的腿脚灵活得很,不消一会便蹦跶到了简素的脚边,趴下去睡死了。
这一人一兽的,还真是一个德行,宗政席默然。
这一夜就这么抱着简素入怀,宗政席睡得其实不多好,但这却是他一个多月來,仅有的一个不失眠的夜晚。
半夜里简素许是觉得冷了,整个人一溜烟往那热源靠去。宗政席由着她揩揩油,内心无比安定。
有些人,哪怕一直提醒自己她不重要,可也总有一天,她会突破你的理智界限,成为那个让你疯狂的不理智。
第101章一念
“早安,素素。”
沒有介意简素的意外之色,宗政席轻轻拨开了她脸上垂落着的几缕额发。
简素自梦中醒來那瞬眨了眨眼,全然不相信眼前这人是真实的一般。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呀?
辨不清是善意还是恶意,总之简素沒有立即回宗政席的话,只沉默地用被褥将自己的脑袋整个盖住了。
宗政席欲要将她头上的被子拉开,然大手蓦然一顿,他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算了,就这样吧,由着她。
简素翻了个身,却是面向了这男人。只不过她的小脑袋埋在了被子下方,故而他看不清她。
一分,一寸,一丝,一缕,视线自触眼可及处慢慢蔓延到了别的角落,简素几番睁眼闭眼过后,总算是确认了眼前这人是宗政席,,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陡然将被子一把掀了开,简素三几下逃下了床,头也不回。
宗政席翩翩然自床上下來,步行到了浴室门口。
简素正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一下一下,似要将自己从梦中震醒。
宗政席敲门时,距离简素进浴室已过了足足有十分钟。
简素慢慢地转了身,犹如电影里经典的慢镜头动作。
隔着一扇门,两人的目光在磨砂玻璃上纠缠。
外面的人看不清浴室里头的变动,而简素,则是能看到玻璃上映着的那一抹高大身影。
良久,苦笑,简素将门打开,从宗政席身侧走开了。
阔别一个來月,再见面,竟真的像是……陌上人。
简素取了条裙子,随后见宗政席沒有要进浴室的样子,她也便再度闪身进了里头去。她沒有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的爱好,所以还是再到这里头來冷静冷静吧!
早餐时,齐家的饭桌上难能诡异,简素嚼着小米粥,吧唧吧唧,小小口。而宗政席相较之下就要利落太多了,七八口喝完了碗里的清粥,他让佣人再给他添了一碗。
谁都沒有说话,又似乎都是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简素觉得眼前这局面无比好笑,却也……笑不出來。
终于,接了通电话不得不赶回去的宗政席,率先问了简素一声,“素素,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简素当然知道一直呆在齐家不合规矩,可宗政席的说法,她也沒有立马应承。
摇了摇头,简素回身望了身后的顾胥礼一眼,口中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胥礼琢磨完简素的意思后点点头,走上前來,“总统阁下,简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您有事的话可以尽管离开,她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劳烦您担心了。”
翻译完,顾胥礼又是补了句自己的话,“其实阁下不必担心,副总统阁下对小姐很照顾,所以小姐在这里不会吃苦的,您尽管放心。”
就是这样才不放心!
宗政席一手磕着桌面,眼里敛下了一抹暗芒。
“素素,如果我一定要带你走,你会不会生气?”
半响,男人这么问上了一句,带着某种决然。
简素动了动唇,出不來声,而宗政席却是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了……
素素,他的素素,她的声音……
别开了头,宗政席脸上的恻然黯淡一瞬间无比鲜明。
少顷后覆住了简素的一边小手,宗政席定了定神道:“素素,跟我回去吧,你若是恼我,我们就回去再算账,好不好?”
顾胥礼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总统阁下可不要太过分!
暂且沒出声,顾胥礼还想等等简素的回答。可惜简素背对着她,她并看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素素,爱威尔宫才是你的家,尹娜管家,还有偏殿里许许多多的佣人们,他们都很想你,都在盼着你能早些回去,所以你就跟席哥哥回去,好吗?”
言语间已带上了强硬之意,宗政席抓紧着这点时间,一刻不停地劝说。
简素再想着要摇头,这男人可就真不答应了。起了身,他直接走到简素身边将她拽了起來,拉到自己怀里,“素素,人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自由的,这一点,你要明白。”
简素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然宗政席就这么扣着她,她真是一点都动不得了。
“找个人给我开车,立即送我们两个回爱威尔宫。”
察觉了一众佣人的來意不善,宗政席心底了然,却还是不肯答应松开这丫头。
素素,素素,跟我走,我能为你找最好的医生,让你能出声,能说话,能微笑,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得一如以往……
可真的,能吗?
哪怕是强悍如他,地位超然如他,心底还是自我怀疑着的吧?
简素被男人强迫着穿上了一件大外套。外套很暖,上头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只一瞬间便觉心底热热的,而她,还想哭。
半拖半抱地被人领到了外头,简素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这男人身上。也幸好是她轻乎得很,不然……
顾胥礼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真是气得够呛。这个阁下,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臭流氓,还带拐人的,想必宗政家族里沒人知道他这么狂酷拽吧?
车子开得不快,虽然宗政席需要快,但为了顾全简素的舒服,他不介意让爱威尔宫先乱上一乱。
齐婉晴会突然出现的确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而明知她出现了,他却还要把简素带回去,究其根底,也不过是他不想再给她自由罢了。
这丫头,给她一点空间,她就能说消失就消失,一个多月的时间话都不跟他说一句。而今好不容易逮着她了,他哪里还有让她离开的道理?
简素的肩头被男人虚按着,而她的小脑袋贴上了他的胸口。他的胸口炽热,煨得她的腮帮子热乎乎的。
车子转了个大弯,驶向了前往宫殿的最后一段路。简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脱离了月來时间的宫殿再度出现在面前,心底一刹那杂念丛生。
若是,他不是这个国家高高在上的王,只是一个寻常普通……在意她呵护她的人,该有多好?
这一念,散入风里。
得不到,至多也只能想想了。
第102章家丑
下车前简素把齐威给她买的面具拿在手上來回掂量,宗政席看她,她便埋下头,不与他对视。
“素素,不要再戴这种东西了,你就是这个样子啊,漂亮,高贵,何必掩藏呢?”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若非她这样遮掩,他怎么会到现在才找到她?所以素素,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了,好么?
简素沉默地将面具塞回了行李箱中。箱子里其实只有简单的几套衣物,都是齐威给她备的,这么一想起來,自己这个人情欠得还真是不小呢!明明齐婉晴是副总统阁下的侄女,可后者却对自己这么照顾……
宗政席不让简素记着别人的好。见她游神,他掰正她的身子后便是道:“素素,你在齐叔叔那里的一切花费,我会派人把款项还给他的。你不欠他任何东西,欠他的是我,你记住了?”
简素想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沒好到这样连欠的债都能转移的地步,然宗政席话落便捂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开口,她于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沒有了。
车子缓缓停下,二十米外便是主殿的大门。
宗政席伸出一手给简素,示意她搭上,可简素并沒有如他所愿,而是动了动唇,“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偏殿去。”
当然知道齐婉晴在这里,可这男人在场,他会让自己伤害他的未婚妻吗?笑话。
简素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所以她毫不停留地冲着偏殿走了。
这偌大的爱威尔宫,也只有偏殿还能让她觉得温暖些。至于其他的,不去想,才好不伤感。
胖胖从她的小背包里露了个机灵的脑袋出來,再是慢慢爬上了她的肩头。
简素稍稍放慢了步子,为了不跌到自己的小宠物。不多时,胖胖在她身上滚动几圈,落入了她的手心。
“肥。”对自家宠物,简素向來不避讳恶言恶语。
胖胖吱吱吱委屈地叫,简素掂了掂它,不客气地磨牙,“就是肥,才几天功夫,又胖成这样了?”
胖胖发怒了,一把跳下了简素的手心,它蹭一下沒了踪影,示意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简素站在回廊里观望着偏殿的情况。
有佣人注意到她了,沒多久,惊惊乍乍的一声“小姐回來了”响彻整个偏殿。
尹娜不知从何地钻了出來,老人家的步子细一看去已然有几分蹒跚姿态,简素的眼角涩了涩,心头难受。
“娜娜,我回來了。”
千言万语,终究只汇作这么一句话。简素言毕抱住了老人家,轻轻地,像回归了亲人的怀抱。
或许她把自己看得很不重要,可在一些人眼里,她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尹娜亲自下厨给简素做了个小蛋糕。简素自己都要忘了,真是这样巧,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前世与今生,生日都在同一天,大概,这就是命吧。
小蛋糕是八人份的,简素眼看着不够分,便又折腾着说自己要去做个。尹娜消不掉她的热情,只好由着她胡乱來了。
烤好了蛋糕胚,简素用自己调的奶油在胚上一抹,再用工具画出一座房子,缀上个花园,几朵鲜花……
艺术天分这种东西她有,虽然因为是个生手,她做出來的蛋糕莫名地印象派,但不妨碍佣人们口不对心或者……真心实意地称赞好看且好吃。
简素偷偷藏了一小块蛋糕起來,剩下的就和偏殿里的人分掉了。
胖胖的嘴边挂了一圈奶油,白浓浓的,好不喜感。见不少人正看着它,它机智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哗,,’,整张脸都花了。
简素在边上随着众人笑。偏殿里许久沒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而她的回归,像是给众人注射了兴奋剂一般。
等到一群人三三几几地散去了时,外头的日头已升得老高了。
宗政席将手头的文件放下,看一眼窗外天色,他再是起身,背手朝着外边走去了。
心神有那么些不宁,他的脑海中还在上演着此前那一幕,,齐婉晴穿得轻简地从他的床上下了來,他苦着脸的助理站在一旁只差沒自裁以谢天下。这两人看到他时,皆是脸色大变。
齐婉晴那个鸳鸯梦里成双夜的佳梦倒是实现了,可惜对象弄错了。昨晚被宗政席强迫留在他寝殿里假扮他的助理沒他那么重的提防心,黑灯瞎火,加点幻情药水,两人滚上几遭睡死过去,天明拉开灯一看,糟糕,完了!
齐婉晴彼时的神情简直是想掐死这助理的,而无辜‘被风流一夜’的助理脸上愧意深重,无颜面见宗政席了。
最开始发觉了寝殿内异样的是前來打扫的女佣,而她跌跌撞撞走人后,不多久这件事就闹得主殿皆知了。好在主殿的管家当下用强硬手段压下了这事,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满城风雨呢。
虽说在z国,沒结婚前男女双方有一个或几个性伴侣也算正常,但滚床单滚到另一方家里,直接给人戴绿帽的,这种可就太不厚道了。
无论如何,齐婉晴在主殿的威望算是尽失了。而国民们,又怎么可能同意要这样一个行为不检点的第一夫人?
齐婉晴被宗政席打包送去了齐威家中,齐威过两天就会回來了,所以这侄女,还是让齐威去教吧!
本來宗政席对这女人就沒多深的感情,再加上近段时间出去查访的士兵陆续报告到齐婉晴的行踪很可疑,她在简素这次的意外事件中更可能扮演了重量级的角色,宗政席因而心底对她更是警惕得很。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只能说她是自埋祸根,天意。
宗政席沒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他也不觉得自己而今冷眼待她有错。若是像过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那好,一切好商量。可一旦她逾矩了,他会让她见识到什么是所谓的人情冷淡,世态炎凉。
这个世间本就是这样,人來人往,各自有命,怨不得别人。你之所作所为,皆有上天看在眼里。
不过这总归是件丑事,不论宗政席心底怎么想,他都断不可能让‘家丑’外扬。
第103章意义
下午时尹娜让人在宫殿里给简素做了个秋千,那是在片阴凉的角落,简素正好可以在那里纳凉。
秋千是两人的宽度,简素坐在左边,胖胖坐在右边,一人一兽慢慢地摇啊摇。他们的前方是高高的宫墙,墙外有棵魁梧的白桦傲然挺立。白桦的枝头还挂着片绿意,乍一望去满目青翠,很是喜人。
秋风中渐渐蕴满了寒凉,原來一转眼间,她來到这片土地都这样久了。良久,简素摸了摸自家宠物的皮毛,无声胜有声。
“小姐,天冷了,到里边去歇着吧。”
自从得知简素不能说话了之后,尹娜的脸上总有几分莫名地哀愁。
简素轻简笑笑,并沒觉得现下这状况有什么不好。说不出话,也便不说了吧,总要比违心地说些自己不爱说的话好。
起了身,抱起胖胖,简素跟在尹娜身边从容地走动。
“小姐,尹娜老了,尹娜剩下的日子里,也只想操心小姐一个人。小姐,你要好好的,这样尹娜才能放心。”
这是老人家第一次这样语重心长地教导自己身边这个孩子。她一直把简素看得很小,事事需要人照顾,可而今看來,在经受了那样大波大浪后,小姐还能这么善意温巧,她是该把这丫头当大孩子看了的。
做长辈的私心里总对自己的孩子有操不完的心,可很多时候,娃娃们的成长,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在着眼处,入目可及。
她守了那么些年的小姐,终于,也是长大了。
简素陪着尹娜在房内翻看相册。相册里头有很多她小时候……确切地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小时候的相片。
多奇妙,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儿的一举一动,看着一个小娃娃从呱呱坠地到长成大姑娘,你会真正体会到,一个人的人生,是这样精彩活泼。
宗政席的步子停在了偏殿门口,却迟迟沒有要进去。心头难得踌躇,他想象不到那个被他强行拐了回來的丫头,此间该是怎样的反应。
一名佣人过來跟他报备了偏殿的近况,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及至听到简素下厨做蛋糕,把厨房弄得鸡飞蛋打,他的眉眼间才不自觉地展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下去吧。”
佣人话落便是拘束地立在了他身侧,宗政席这才意识到,其实最初和那个换了灵魂的人儿相见着,她对他,也是觉得拘束的,虽然,她在竭力伪装。
端了杯牛奶给简素喝下后,尹娜让她好好睡一觉了。
“小姐,你睡个午觉,晚些我喊你起來吃晚餐。”
简素并不觉得困,然老人家脸上的笑纹深深,和蔼温暖,她不想让她失望。
闭上了眼,简素的唇动了动,却是说了句:“素素已经睡着了。”
尹娜还不能熟练地看出简素的意思,然见简素这般乖巧,她也便放心地给她掖好被子,关门出去了。
她的小公主,做个美梦吧。
宗政席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可以定位为鬼鬼祟祟了。可不是,特地绕过了那么多佣人,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來偏殿了还是怕那些蜚短流长的言论伤到那丫头?
不论是抱着什么想法,他这会的举动都像在做贼。
简素在尹娜离开后便重睁开了眼,轻声下床锁好了门,她在房内绕了几圈后打开了电视机。
在医院住的那段日子,她过得与世隔绝,如今出來了……
大约是前世的婚姻不如意,简素并不爱看那些肉麻兮兮的家庭伦理剧。一如既往地开着新闻台,她抱着只大熊公仔,看着新闻中播报的天灾人祸亦或盛世庆典。
有人欢喜振奋,有人困难加身,关于快乐,关于痛苦,永远在地球上的各个角落里轮回上映。
简素换了个台,这是布拉城里少数能收到的几个外国台之一。
这个台当前在播报的是华夏方面的消息。
关于华夏,简素残存的记忆其实已经越來越少了。
人总是这样,因为习惯遗忘,所以才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因为遗忘,所以再深的恨都有慢慢消融衰弱的时候。可也因为遗忘,曾经天荒地老的誓言,曾经独一无二的爱人,并非是无可替代的……
陆震谦,她有多久,沒去想起这个男人了呢?
或许从上一世日渐死心的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缘分和宿命,便已越行越远了吧。
时至今日,简素早已不能确定,少年时代那个一心说着爱恋自己的大男孩,那个会带着自己骑马奔腾的男孩,那个会在所有压力与谩骂指责面前心心念念护着自己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或许他真的是出现过的吧,否则那时候看到他背叛自己,她怎么会那么痛苦呢?
可若是真的爱,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便消失不在了?还是说,他所给予的爱,从來就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她在游戏中苦苦挣扎,他却在游戏外走马观花。
陆震谦,简依,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呵,是啊,真是般配呢。般配,所以才能相恋,是这样么?
宗政席无言地站在了简素身后,前边哭得一塌糊涂自己却浑然不知的坏丫头,恐怕压根也沒意识到他出现了吧?
“据我台记着采访到的消息,京城陆家……”
电视上一个不长眼就放起了陆家的消息,宗政席看一眼屏幕上那一副结婚照,再扫一眼傻愣愣地抹着泪的简素,心里头不知怎的便是來了气。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别哭了。”明明身体不好还这么容易就伤心落泪,这丫头是欠收拾还是怎么了?
简素确实不知宗政席是何时进了门來的。他话音乍落,她抓过遥控器便是想把电视关了。
宗政席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遥控,声线阴沉,“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你不喜欢这里吗?那你喜欢哪里,想去哪里,想见什么人?你说,告诉我。”讨厌这种被她牵着情绪走的感觉,可他的懊恼,其实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在意他,就什么意义都沒有!
第104章一个解释
他在冲自己发脾气?
简素发现这一点时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是连抽噎也不能。
起身要去拿纸巾,然还走沒一步,身后的男人已一把拽住了她。他那力道,摁得她的手都起红印子了。
“放开我。”她的口型如是。
宗政席沒有依言放开她,而是用自己的大手胡乱在她脸上抹了好几把,“告诉我,你在伤心什么?因为那个人?”
这是他第一回正视起了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男人,陆震谦是吗?陆震谦!
简素沒有立马回话,而是顺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去。
电视上那副结婚照拍得还真是好看,新郎俊美无涛,新娘娇柔婉约……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可是连婚纱照都吝啬陪自己去拍的呢!
这么一想,原來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所谓的假公主和真王子的爱恋,便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了。
可笑不自量啊,真的,可笑……
原來以前,她就是这样傻的么?傻傻地陷入他的温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