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而那个清纯小妹妹也像一阵风跟了出去,就剩我跟女秘书大眼瞪小眼。
也许世界就是癫狂了,我理了理衣袖,并且看了一眼服务员,用不大不小,而女秘书恰好听不着的音量对她说,“你知道的,作为夏氏企业的ceo,我出门一般不带钱包,身后那位是我的秘书。”
服务员可能有些不大相信我的话,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我的身后,“对不起小姐,你可以跟她说让她付钱。”
我跟她要是可以交流还跟你在这儿屁话连天干嘛?
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秘书,无奈地叹气,尝试着跟她交流,结果她从包里掏出几百元钞票,对我留了一个非常暧昧的眼神,走了。
而我也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握紧了手机,有些不知道去哪里,最后我不知不觉到了顾锦公司楼下。
心里难受得紧,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明朗的天空,忽然想起温柔又霸道的他,跟我说不准再叫他哥哥,还跟我说跟他在一起不准想别的男人,还说只要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其余一切我都不用管,都交给他就行了。
而我还沉浸在这种种甜蜜幸福中的时候,都忘记了这条路究竟有多难走。
刚刚老爸打电话过来,要我劝顾锦回去。
嗯,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吧,在外国呆久了,竟然连这样的日子都不大记得,在现在的年代,人们显然已经不太注重这样的节日了。
这几天顾锦都没回来。
最后我还是摇头,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靠近,我有点儿呼吸困难,接着用三秒钟纠结缠绵了一番,最后猛地回头,迎上顾锦。
而我肯定是在风雪中站久了,又或许是喝多了咖啡,还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顺便洗头发而把水弄到了耳朵里面,所以才会忽视了这么隆重的脚步声。
一个长得比我还简单的女人跟在顾锦身后,手里提了一个很大的包包,自己还有一个lv的包包,小脸蛋通红,并且完全忽视了我,跟在顾锦屁股后面叫,“顾锦顾锦,等等我。”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嗯,还好不是个男人。
因为对于顾锦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我比较能接受的是他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我和宁沅一样,在这样的时候,觉得不会选择无视,而衬托自己有多不在乎,我们一般性地会上去把那个女人伤害到体无完肤,然后拥抱着战胜的果实,在她面前狠狠地炫耀。
虽然两人没有肢体接触,也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那个女人嘴里叫他“顾锦顾锦”的我怎么听怎么刺耳。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呆楞,接着果断走到我面前来,“你怎么来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妈让我来的,跟我回家吧。”
那女生听着听着脸蛋就红了,走过来说,“可是顾锦,你今天还有一个client要见的呢!”
顾锦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我,总觉得那里面有很多种意思,其中有很多思念。
他这个人在我面前是什么也写在脸上的,所以我很高兴他现在的神情,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被他捧在手心爱护的人,并且只此一个。
我想我就是仗着有顾锦的喜欢,愈发的肆无忌惮,于是看也不看那个女人一眼,并且露出很温柔的样子,“都过年了还见什么客户?不准去!”
想想他霸道地对我说不准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霸道的这样跟他说,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明显被我的举动惊了惊,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那女人估计也是跟了顾锦很久,非常乖巧地说,“那么顾总,我先走了,今天下午的行程我都会帮你取消,不过,郁小姐的那顿晚餐,你还去吗?”
顾锦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最后我心领神会,蹙眉说,“哦,告诉她以后有事没事别来找顾锦。”
她沮丧着低头走了,结果她刚一走顾锦就把我拉到他怀里。
我动作非常迅速地环上他的腰,并且紧紧地拥抱着,恨不得再也不分开。我冻得通红的鼻子擦在他的黑色风衣上,丝毫不怀疑那里即将会被弄脏弄湿,还忍不住牙齿打颤。
“我真是恨死你了!”顾锦对我说。
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带着惊喜,我感觉背后面都快被他压断了,可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不得不说,非常温暖,也非常开心。
“那不准你恨别人。”我的脸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刚刚跟那女人说话的时候,我觉得面部肌肉紧绷,冷到连心脏都在发抖。
他低笑,我说,“至少我在你生命里又拥有了一个别人没有的位置。”
他抱的愈发紧了,要不是我穿着厚厚的衣服,估计早就被折腾死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闷马蚤。”
居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真是过分!我在他怀里默不作声地翻白眼,直到快要口吐白沫的时候,他才松开我,我立马转移话题,“明天就过年了,你快回家吧!”
对面的他离我很近,都可以看到他脸上微不可见的毛孔,“你亲我一口,我就回去。”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贱?”
“你敢这么说我!”
“对,我就敢这么说你,你说,除了我,还有谁敢这么说?”
“好像真的只有你一个,别人都挺正常的。”
“……顾锦,我要暗暗地把你捅死。”
……
很快我开始了工作。
才刚过完端午,在顾锦的高频率回家之下我决定要搬出来住,否则迟早会出乱子,而我在a大租了一间房子,却夜夜留宿在顾锦自己的家。
当他把我送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群打扮时髦的学生从我身边越过,有一种时光飞速倒退的错觉,好像还到了大一时,我在寝室里面第一次见到莫绯和萧湘,以及那个百看不厌的宁沅的脸孔。
这群朝气蓬勃的大一学生,跟我们那时一样,前三排基本都是好学生占着位置,到了第六排是手机娱乐区,再往后三排是畅谈区,从历史到天文,从谈恋爱到结婚,无所不言,到了最后三四排,是睡眠区。
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第一次上大课,两个班一百多双眼睛直刷刷地瞅着我,那是因为我是新老师,所以才这么好奇,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接着就开始点到。
点到是最乱的时刻,因为有很多学生想浑水摸鱼,好一点儿的老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严厉的老师就非得抓到不可。
那些个小朋友看得我心惊肉跳。
最后在我的火眼金睛之下,抓到了竟然有十个人没来,我痛心疾首,学法的孩子们,你们视法律规章于何地?
很久以后回忆到这一堂课我都心有余悸,因为不想让学生在第一堂课就对我产生厌恶感,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于是整整两堂课我都在挣扎。
下课后发现手机里面多了几条信息,还有几通电话。
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去关注宁沅的事情,不过也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
谢季的突然回来,让我们措手不及,也让宁沅再一次陷入了万劫不复,再一次沉浸在对他的爱里。
而夏逢柯即将到来的婚礼,更让我们觉得这个时代步伐太快,以我们的节奏完完全全地跟不上。
可谁也想不到,夏逢柯结婚的对象,竟然是宁沅,在前一阵子还没有一点儿喜欢的感觉的宁沅。
生活像是一壶滚烫的开水,并且莫名其妙的选择了在这个时刻,让人还来不及感受他的温度,就被烫到体无完肤。
然而我们这群人,总以为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想要包装好自己,用一种自信的态度去迎接的时候,没料到即将被这些纷至沓来的噩耗杀的片甲不留。
第一卷第16章在这个五彩缤纷的日子里
积雪终于融化了,车窗外面阳光渐渐透过云隙来到整个地面,包裹住街上的行人,车辆。
“明明就是鸿门宴,还硬要飞蛾扑火,郑棠,你怎么不去当特务呢?”萧湘一边开车一边说着些抱怨的话,这一路上我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了。
用手撑住腮帮子,“所以我才会把你呢拖过去,万一宁沅要把我捅死,你也可以及时报警。”
她喟然长叹,用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滑行在宽敞的道路上。
我俩都穿着礼服,事实上我们正要赶去夏逢柯和宁沅的订婚仪式,而萧湘形象地把它定义为了鸿门宴,并且她也要去,莫绯和我们不同路。
“你说我们能在那里看到一些什么人?”她突然问我。
目光依旧停在外面倒退的风景上,“我怎么知道?反正咱俩就当成是隐形人,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真是惭愧。”
我们紧赶慢赶,还是到了目的地,看到了宾客聚集在这里,也透过那片水花飞溅的喷泉,看到了雨帘后面的莫绯和她老公蔡东乔。
萧湘快步走过去跟她说话,见状我也跑过去,忽然面前闪过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宁沅她后妈。
她冲我笑了笑,我却觉得浑身发抖。
“我希望今天不会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对我说。
关我毛事,我心里腹诽,面上却故作惊讶,“啊?难道阿姨你会做什么事吗?”
她白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走了,我叹了口气,刚准备去找萧湘莫绯,就听见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耳畔响起,接着抬眼看去,夏逢柯走到了台上,容光焕发,身姿笔挺,下面的他的女秘书一脸自豪,就跟夏逢柯是她孩子似的。
我迈步子朝那边走过去,忽然想起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见不到楚有系,他竟然回来了,就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扫视了一眼四周,人头攒动,都是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压根没找到什么楚有系。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我身旁一闪而过,我吃了一惊,迅速很过去。
他正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阳台上,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散发出呛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阳台,而他的背影,看上去能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好像永远是人最坚实的靠山。
那就是楚有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忽然有些畏惧这一刻,突然间很怕他从此在宁沅的生命中以她的舅舅的身份存在着,而她却难忘这段岁月,而我们还得在往后的生涯中继续看着宁沅的纠结,难受。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他回头,掐掉了烟头,“郑棠,我跟宁沅永远都不可能,与其这样纠缠下去,还不如早点断了,我之所以回来,就是希望她能过了这一关。”
她应该怎么过?
她和我一样,反复让自己沦陷在这种沼泽里,要怎样才能走出去?
“我明白了,你回来就是希望她能离开你。”
对,当初我回来的原因,也莫过于希望顾锦能离开我,也希望杨建树能彻底放过我,只可惜我们都弄错了。
如果放弃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该有多好。
“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爱她。”
没有办法,在我的生命里,很少听见这四个字,曾经和木有念闲聊时他就告诉我,我身边的那些人,每个人都是神通广大,这就是我的生活圈,是所有人就梦寐以求的高端生活。
可他们也有无奈,假如有一天,顾锦告诉我,他没有办法爱我,我想我可能会崩溃,因为我执着了那么多年,我遭受了那么多人的白眼,突然间全部不属于我了,那种感觉,跟下地狱有什么区别?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和宁沅,是怎样相处的?”
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伸直,“她长大了,不会再对我纠缠不休。”
恰好在这时,一阵高跟鞋啪哒啪哒踩在地面的声音传来,我整理好情绪,回头看去,莫绯一脸绯红,看到我大声喊,“不好了不好了,郑棠不好了。”
嗯,莫绯这妞太不够冷静了,屁大点儿的事也搞得跟抗战似的,我帮她顺气,“什么叫郑棠不好了?我好得很,除非宁沅生孩子了否则你别这么激动。”
我大学时秉承的宗旨就是世界末日来了也要淡定,绝对的淡定。
莫绯瞟了一眼正好以整暇地看着我俩的楚有系,伸出食指,牙齿打颤,“你们俩,在密谋什么呢?”
我拍了拍她的脸,“有话快说好不?”
“……郑棠,宁沅她吃了好多药片!”
看着脸色渐变的莫绯,我只觉得耳边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嗡地飞来飞去,“你说什么?”
旁边楚有系跟一阵风似的飞走了,莫绯在我的魔爪之下也差点一命呜呼,剩下我一个人还不敢置信地使劲儿将指甲嵌入莫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因为在我们四个人当中,宁沅是最理智的,可现在,她却做了一件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吞下了那么多药。
我觉得头脑有些不够用了,一把推开莫绯,刚走出两步就看到夏逢柯冷峻的脸,于是我像是疯了一般的冲上去,拦住他的去路,“是你逼她的对不对?”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恐怖,夏逢柯旁边女秘书呈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而莫绯一把扯开我,“郑棠你别傻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夏逢柯敛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缓慢开口,“你跟我走。”
于是我甩开莫绯,穿着高跟鞋大步朝他走去。
可是我总觉得幸福离我越来越远,有些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抛弃我了,而我不想要的东西,也在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远离。
我害怕,怕宁沅真的离开我,也在这一刻,听到手机欢快的铃声,有些不可遏制的心酸心痛。
我爸心脏病发作了,住进了医院。
当我站在那辆宝马面前时,看到夏逢柯亲手为我打开车门,看到他的女秘书一脸趾高气昂的犯贱的样子,忽然犹豫了。
要么去看宁沅,要么去看我爸。
“你要是现在离开的话,那你和宁沅的交情也就这样,她可能活不成了。”夏逢柯斜倚在车门旁,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根本就不爱她。”半晌,我才回答出这么一句话,接着转身离开。
我想,宁沅住进了医院,会有很多人去看她,萧湘,莫绯,夏逢柯,楚有系,蔡东乔,她后妈,她爸,还有很多很多人。而我爸,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就连顾锦也不是他亲生的。
在我抵达医院后,第一个见到的,不是顾锦,也不是我妈,而是很久没见的杨建树。
我有些尴尬,他也有些迷糊。
越过他,朝手术室那边走去。
可我还没到,就听见了一阵阵抽泣声,我发现泪水渐渐滑落,顺着脸颊流淌到脖颈处,留下刺骨的凉意。
我看见妈一个人孤独的守在手术室门口,那样子可怜极了。
可我却非常讨厌她这样。
曾经我指着她大骂,“你凭什么总是说我不好,你自己要是好,爸还会心心念念那个女人吗?你有本事别嫁给他啊!你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啊!”
我瞧不起她,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样,没有一点儿个性,总是容易被人欺负,在家里爸对她虽好,可那就跟对一个普通朋友是一样的,爸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爱意。
有很多人结婚,只不过是因为生活太无聊了,又或者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有很多人找男人找女人,也是因为生理上的需求,可她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爱?
我擦干了泪水,坐到她旁边,腰杆挺得直直的,一言不发,也不流一滴眼泪,双眼看着前方走过的人,明白了,我可能要失去他了。
杨建树慢慢走过来,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纸巾,他肯定以为我会哭成一个泪人儿,可能他是真的忘记了,我这个人一向最冷血,最淡漠,根本就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的离去而痛哭流涕。
所以他把纸递给了我妈。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是莫绯打来的电话,我在听到她的哭声的那一瞬间,感觉天崩地裂,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仿佛都能听见骨头破裂的声音。
她说,宁沅因为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在这个五彩缤纷的日子里,在我找到了好的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日子里,是她和夏逢柯的订婚的好日子,也是楚有系回来还不过个把月的时候,更加是我爸爸心脏病发作的日子。
我想,宁沅一定是算错了,她肯定以为吃那些药不会有多大的事,又或者是她以为我们会及时发现,及时松她去医院,嗯。还有可能是,她真的不想活了。
可是在之前,我和萧湘还在开玩笑,说这是一场鸿门宴,在二十几天前,宁沅还在用她近乎抓狂的语气对我说,“我要暗暗地把你捅死!”
那时候她还生龙活虎的,好像随时要战斗的机器,甚至准备挽袖子干掉夏逢柯对面的女人,可这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冰冷地躺在医院里。
就因为楚有系吗?像宁沅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死,这着实叫人不敢相信。
果然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我的法律头脑都重新被激活了。
第一卷第17章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顾锦匆忙地赶到,在看到他倦怠的模样时,我忽然间再也无法忍受了,站起身才发现双脚没有一点儿力气,接着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
而我却没有注意到,顾锦那双有些慌乱的眼神,我想我是太害怕了,亦或是太痛苦了。
但他还是一把抱住了我,在我的后背轻轻拍,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再是我独自一人了,我的身边有顾锦,有这个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对我说,你不用担心。
我想起他曾经把我拥抱着,对我说,“我说过,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负责爱我就行,其余的都让我解决。”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如同一种蛊毒。
可我却忽视了身边的两个人的视线。
我妈走上前来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嗯,我是短头发的,并且每天都整理得一丝不苟,一般性不太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发,更加别说这样扯了,所以在那一瞬间我怒了,回头看见她猩红的目光。
“你爸爸还在里面躺着,你就在这里发马蚤,你学谁的啊!”
我的亲生妈妈这样说我。
哦,她不知道我在前几分钟失去了宁沅,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余秋雨的那首诗,《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所以,我不怪我的妈妈。
顾锦扯开她的手,却带动着我的头皮硬生生地发麻发疼,最后眼角都快要溢出泪来。
我妈一张脸老泪纵横,口中还在骂着些我听不懂的话,顾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不停地安慰她,并且告诉我说让我去买点儿吃的来。
我和杨建树一起下了楼,去给她买点吃的。
他站在我身侧,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杨建树,谢谢你,陪着我妈。”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我们之间隔得距离已经太远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该和他说些什么,可是手机不停地响着,我把它调成了震动,却还是一直在口袋里抖。
而我身上该穿着礼服,不过在外面加了一件大衣,小腿以下都是裸露在外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愈发的冷,可杨建树没有给我加衣服。
对,他一定是找到了新的喜欢的人。
在我心里,杨建树就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男人,不会因为我而让自己郁郁寡欢,更加能潇洒地面对自己的失败。
我感到很庆幸。
回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已经停止了哭泣,顾锦坐在她身边,低着头。
恰好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忽然间明白了小说里面经常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感觉,当穿着精致洁白的服装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时,我有些不敢直视他。
妈和顾锦马上站了起来,看到医生无奈地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嗯,听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呢?相信我们平时一定看过非常多的小说和电视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里面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里面那个人是谁呢?
她或许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然,他很讨厌我,可他毕竟还是我爸,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最可怕的是我妈竟然还有心情在这种场合开玩笑,她竟然看着在爸爸遗体前哭的像个泪人儿的我,一脚踢在了我的后背,哭着说,“你滚,他不是你爸,你爸是谁我都不知道,别跪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果然她已经疯了,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了。
后来应该是杨建树把我送回去的吧,嗯,应该是说他把我背回去的,因为我的后背实在是痛到不行,简直到了足够让我龇牙咧嘴的地步了,医院里的医生给我看了一下,又开了点药,才让我离开。
而顾锦和我妈留在那里善后。
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地方会让你拐不过弯,你总是觉得,过了那个弯就能雨过天晴了,可是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越过去。
我睡得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顾锦坐在床头看着我。
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疼到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顾锦给我拿水喝,我明白过来这里是顾锦自己的房子,我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他脸上明显有些憔悴,说,“你还是先洗洗吧,看你这样,就跟在深山野林蹲了十几天似的。”
摸了一下脸上,都出油了,头发上面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我还是很无耻地在顾锦脸上吧唧一口。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抽出纸巾在脸上擦了擦,“你高烧了,在这儿睡一会儿吧,别的事不用你管。”
我撇撇嘴,刚要说什么,他站起身突然又回头,“我已经帮你向学校请假了。”
汗,刚开学才多久就请假,我也不是那么娇弱的人,不就是发个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随着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顾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过来,房间里有昏暗的灯光,看起来怎么都觉得阴森森的,特别渗人。我费力地移动身体,朝床头靠近,想要把灯开的大一点,却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手机屏幕的亮度在这个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我一手冷汗,跳下床去拿手机。
是莫绯的电话,我兴奋地接起来,“喂,有事吗?”
那边莫绯已经泣不成声,甚至对我的兴奋完全不能理解,她一开口就咆哮,“你现在在哪儿啊!宁沅都要被烧了你连她最后一眼也不想见吗?”
我在发呆,被烧了。
忽然间记忆全部涌上来,在我昏睡前的记忆。那么,我是睡了有多久?居然都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于是我冲出房门,恰好看到顾锦端着一碗汤,迎面和我撞上,那滚烫的汤水打翻在地上,四处飞溅,不过还好我们穿的都很多,唯一不好的是顾锦的手被严重烫了。
我一声惊呼,抓着他的手就往房间的厕所里冲,然后用凉水冲洗,然后又弄了一点牙膏,折腾了半天,直到他说没事了,我才心疼地看着那片被烫的通红的手背。
可是我却冷静了下来,在沉默中看着顾锦,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他脸上有些没有刮掉的胡渣,有些刺手,可我非常留恋这种感觉,于是一遍又一遍的摩砂着,抚摸着。
嗯,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弃我而去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我。
“郑棠!”他一把捉住我的手,眉头微皱,随后又用力抱住我。
“顾锦,我觉得好累啊!你说,宁沅是怎么会想到死这条路的?在我们之间,她应该是最理智的人啊!可她怎么选择了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来惩罚我,来惩罚楚有系呢?”
我无力地哭泣,吵闹,顾锦愈发用力把我圈进怀里,“听着,郑棠,你没有错,你什么也没有错。”
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可我的潜意识里知道,宁沅一定不是自杀的。
然而像宁沅那样的人,有什么人能威胁得了她?
这几天,我几乎在昏睡中度过,等我病好全的时候,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在墓地看到照片上我爸笑得春光灿烂,但是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他非常严肃。
我妈在一旁冷眼看我,看完了以后还恨不得冷眼相对,于是我华丽丽地选择无视。
当然我没敢去看宁沅,听说他们家把她的骨灰供起来了,后来我见到楚有系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解脱了。”而我见到夏逢柯,第一句话跟前者当然不一样,我说,“我倒希望你们结婚了,这样至少不会让宁沅的财产被她后妈霸占,不过我还想确认一下,宁沅真的不是你害死的吗?”
莫绯和萧湘都没想到宁沅的意志力这么薄弱,平常看她跟个女金刚似的,却比我们这些好吃懒做的人都死的早。
我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那些学生竟然都说想我了,害得我受宠若惊,连上课都在东扯西扯,扯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我悄悄拿起来,是萧湘给我发的一天短信。
她说是什么重大警报,杨建树和别的女人在他的车里深情相拥。
忽然间鼻子有些酸酸的,对,我很希望他能放下,可一旦他真的放下了,我又不能放下了。
我觉得我永远都在纠缠这些细微的事情,我自以为自己很悲剧,却不知道其实还有比我悲剧得多的人,比如说,宁沅死了,他们家没有人来接她爸的家产,于是她爸把目标定在了楚有系身上,而宁沅她后妈第一个反对,她觉得,楚有系跟他们家关系还是有点远,可她弟弟就不一样了,他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年纪又比较大,成熟稳重,精明干练。
这些人都太现实了,在宁沅死了才个把月的样子,就开始明争暗斗地争家产了,我真怀疑宁沅是不是她们合伙逼死的。
都说春天是个发情的好季节,这个我异常能理解,萧湘和她男朋友终于快要修成正果了,而我之前就一直在纳闷,她男朋友年纪都那么大了,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求婚。
而宁沅的刚刚过世也让我们没由来的心慌,其实我是很想每天笑眯眯地迎接萧湘的婚礼,可脸上却怎么也摆不出笑脸。
特别是当我在报纸上看到夏逢柯的时候,忽然觉得,宁沅的离去,让他就此远离了我们的生活,嗯,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第一卷第18章忽然觉得自己挺恶心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回来,也不过是瞟了一眼,继续发呆。于是我坐到她身边,因为在这些天我一个人的独处之中发现,她怎么说都是我妈,就算她喜欢打牌,就算她从来不把我看得有多重要,可她是生我养我的人。
刚想开口,她突然扑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我浑身一激灵,有些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
她在我耳边轻轻说,“郑棠,妈妈对不起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被一种叫做欺骗的东西充满了,可我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是它见缝插针地,一点儿空隙都不放过?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三年前你不这么说,现在跟我道歉?
“我骗了你,你爸之所以这么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这些字句,就像是一根根极为细小的银针,慢慢地靠近,然后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用力地刺入,如此反复,直到全身身上千疮百孔。
我原以为她说对不起是当初她强迫我和顾锦分开而感到愧疚。
我不说话,她在身边哭。
晚上的时候我收拾了东西,决定搬出去住。
我租的那个小屋子实在是太破了,而且那还是顾锦给我租的,房钱什么的,一概由他来付,所以我思考了很久,莫绯已经结婚了,萧湘也快了,肯定没时间收留我,至于宁沅……
我有些难以抑制的悲痛,计程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再想想,然后萧湘就打电话过来了。
“喂,你在哪儿啊?”听着她这样慵懒又高傲的声音,我觉得她在那边肯定是摸着指甲翻白眼,一副特高贵的样子。
“在外面。”
“我跟你说,我家里老头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在我即将结婚的关键时刻竟然要出差!”她现在就像一只快要伸出锋利爪子的小猫咪,而她老公还不知道吧!
我偏了偏头,往窗外看去,“你爸确实太过分了,自己女儿的婚礼都不好好筹备。”
“什么我爸!我爸我小时候就挂了,他怎么筹备我的婚礼,你能不能说点儿成年人的话啊!”那边她已经要咆哮了。
在经过一个站牌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嗯,那应该是夏逢柯不错,真是,有够帅的。
“我在说,你的意思是你老公要出差对吧!”我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对,你今天要不要上课?”
“不要。”
挂了电话后我舒了口气,终于是有地方可以去了。
萧湘她们家新房子确实不错,我三下两下把行李拖到她家门口,她楞楞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反正你老公也不在。”我边换鞋边说。她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会吧,顾锦把你赶出来了吗?哦,应该不对,那就是你妈发现你俩的j情了?你爸在死了多久啊,你们家都闹内部矛盾,我劝你还是别跟顾锦在一起了,你看宁沅那么喜欢楚有系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说亲戚之间就单纯的做亲戚就好了,非要谈什么恋爱,我真担心你哎,宁沅表面上落落大方的,谁想得到她会去自杀?你呢,虽然没心没肺,可是保不准也会做这种杀?你呢,虽然没心没肺,可是保不准也会做这种事。”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你应该下地狱!”她优雅地笑了笑,转身扭着翘臀离开,总感觉她要跳恰恰似的,“哦不,我可不想去你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这几年交了这么一个损友是我人生最大的败笔。晚上我跟着萧湘出去混饭吃,她开着车在我面前转悠,最后把我带去了一家新开的酒吧,最可怕的是在a大的附近。我黑着脸跟她一起钻了进去,后来她一脱衣服把我吓了一跳,果然还是挺敢玩的,都是玩结婚的人了,还穿的这么少来酒吧,我目瞪口呆,“这样会不会冷啊?”然后我又凑近一点儿,一眼就瞟到了她那胸口的一条海沟,打了个激灵,“我还是回去了,顾锦肯定不会准我来这种地方的。”说完我低着头要溜走,身后萧湘厉声道,“回来!”于是我立刻转弯又到了她面前,她打量了我一番,我想她可能是要我脱衣服,于是迅速说道,“我穿着保暖内衣呢,不能脱的。”
穿着保暖内衣呢,不能脱的。”然后我跟着她一起进去了,看样子她好像在这酒吧开了之后经常来的样子。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的时候,萧湘已经和调酒师聊了起来。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忽然旁边一个男人走过来,我知道,他一定是来找萧湘的,于是不打算说什么,结果人家一开口就跟我说话。“郑小姐是吧,你还记得我吗?”仔细看了两眼,确实不大记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气,“上次是我载你去杨总公司,还记得不?”我迅速回忆起来,终于肯定地点头,因为我想起了他叫我“杨太太”。然后我们闲聊了几句,萧湘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变魔术的事情,我忍不住去看,那个司机看我好像很有兴趣,也说会变。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仍然很好奇地看着,当他把一副扑克牌放在我手心让我洗牌的时候,我有一刹那的失神。因为这些华丽的魔术,也不过是魔术师的障眼法,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小时候看见电视上的魔术师可以把一张二十元钱变成一百元,总是拍手叫好,还说做魔术师真好啊,想要多少钱就可以变成多少。我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下依旧快乐安逸地活着。他的魔术很精彩,可我最后还是没有像预料的那样激动,他问我,“怎么,你不满意吗?要不再变个给你看看?”我摇头,抬头看着他,很想说,你能不能把我变没呢?那时我并不知道,杨建树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看,可当我转身的时候,那边已经是一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