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冤死后,幽灵留在古镜中不散,后人在镜中常可以照见当年女子妖艳的脸庞。
这故事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更要命的是还有绘像的插图
在一间闺房中有面古铜镜,镜子前并没有任何人,镜中却照出了一个正在梳头的女子。
竖排的文言看起来非常费眼神,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这第一篇笔记。但已经停不下来了,在幽暗的灯光下,我一篇又一篇地看了下去,完全沉浸在这位“荒村狂客”编织的奇异世界中,直到笔记的最后一篇
《荒村怪谈》。
最后一个故事非常奇特,说的是有一个福建书生进京赶考,那年冬天浙东山区下了大雪,官道被罕见的大雪覆盖,书生不巧走了岔路,来到了海边一个叫《荒村》的地方。
此时书生已是饥寒交迫,他闯进了荒村中最大的一所宅子。宅子的主人自称“荒村狂客”,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主人对书生出乎意料地友善,给他安排了一顿丰盛的菜肴,和一间宽大舒适的房间。
当晚的荒村,大雪纷飞海浪滔天,书生正在老宅子里与主人谈经论道,忽然房门外闪过一个女子的影子。书生惊讶地走到外面,什么人都没有。书生随即回房睡觉去了。
半夜,书生被某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了。他循着声音来到隔壁的房间门外,用口水舔破窗户纸,发现房间里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梳着头发。
年轻的书生大吃一惊,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如此艳丽的美娇娃。他按捺不住,悄然走入那女子的闺房。
女子并不惊讶,而是招待书生喝茶。书生站在美人身前,不觉心猿意马,便向美人倾诉了爱慕之心,并说自己尚未婚娶。美人并未拒绝,说自己刚才偷听了书生与主人的谈话,自觉书生颇有经国济世之才,亦对他暗自倾慕。书生大喜,当晚便由美人为他侍寝。
次日醒来,书生却发觉美人早已不知去向,就连大宅的主人亦毫无踪迹。此时大雪已停,书生只能万般无奈地离开荒村。
当书生走到离荒村几十里外的西冷镇时,在一个未结冰的池塘前停留了片刻。
啊!书生大喝了一声,原来他看到池水里照出自己的倒影,模样异常可怕,那张脸毫无血色,宛如僵尸一般。
书生吓得魂飞魄散,紧接着又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就像被蝙蝠咬过一样。他急忙用刀切开自己的皮肤,但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原来他的血都已经被吸光了。
书生明白过来以后,当即气绝,倒地身亡。
事后有西冷镇百姓路过池塘,发现路旁躺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已然成为一具僵尸。
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在最后一页还有一张插图,画的是年轻书生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个小小的伤口,而那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就坐在他旁边,嘴角上似乎还带着鲜血。
突然,我觉得这最后一页仿佛变成了彩色,她嘴角上殷红的鲜血,似乎要从书本里流出来了。我连忙合上了书本,后背一阵发凉。
已是凌晨时分,终于看完这本名为《古镜幽魂记》的奇书。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自然是最后一篇《荒村怪谈》了。
最要命的是这本书的作者“荒村狂客”最后竟出现在了《荒村怪谈》这个故事里,而且就是那间恐怖大宅的主人。不知道这笔记里的故事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这位“荒村狂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单就他的文字而言,我觉得并不逊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显然,这位“荒村狂客”是来自于荒村,那么荒村真的存在吗?
就在那个瞬间,我决心一定要找到荒村。
这本《古镜幽魂记》还躺在我的抽屉里。我不敢再去看它,只希望慢慢地将它遗忘。现在想来,如果那天没有去旧书市场,如果没有发现这本“荒村狂客”的灵异笔记,那么还会有后来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还会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吗?
第二天(3)
也许,人生就是由无数个“或然率”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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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1)
))你说错了,胭脂在与丈夫分别后的第三年,在海边现了一个淹死的男人,原来正是她的丈夫欧阳安。胭脂把丈夫的尸体带回了家,每夜将自己的血涂抹到丈夫嘴唇上,终于使他复活了过来。但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欧阳安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悄悄地隐藏起来,就像是个鬼丈夫似的,后来与胭脂生下了一个男孩。
第三个故事,你说是坟墓里挖出来的墓志铭。知道那些盗墓者的结局吗?他们带着从坟墓里偷盗出来文物,坐上了一辆大客车要离开浙江,结果在出省境的时候生了车祸,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有惊无险,唯独那三个盗墓者全部死于非命了。
听我说了那么多故事,你一定非常意外?
然而,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你早就犯下错误了,你根本就不应该写《荒村》这篇小说,更不应该让这篇小说刊登在杂志上,让那么多人知道荒村的存在。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你我都无法想象,这篇小说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你一定要我留下落款的话,我的落款是聂小倩
聂小倩?我忽然傻笑了一下,怎么《聊斋志异》里的美丽幽魂跑出来给我el了?还有,我怎么总觉得她(他)所说的那三个故事比我的《荒村》更像是小说?
大概她(他)也在和我一起编故事,我曾经在网上过一则帖子,谈到了荒村古代的那三个故事
我们所见到世界,所听到的事情到底是真相还是虚相?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人嘴里,究竟会出现多少个“镜像”呢?我们听到的故事,其实并不是事物的实体,而是实体在镜子中反射出的影像,不同的镜子或许就会反射出不同的影像。比如,在镜子里我们所见到的字母都是反的,如果实体的字母本来就是反的,那么镜子里反而会出现正的,那么我们是否会认为自己所见的就是实体呢?如此一来,实体和镜像就变得模糊起来,我们谁都无法分辨清楚了。我提到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而每一个故事版本都与说者有着密切的关系当然,最后一个版本是死人的墓志铭虽然我在小说里说“死人是不会说谎的”,但只要我们更深的想一想,难道死人真的就不会说谎吗?到这里我们就现,或许还存在第四种、第五种,甚至n种版本的故事,而我们阅读故事的人,就宛如站在一面布满了无数面镜子(镜像)的迷宫房子里,站在单独的每一面镜子前,我们都会认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如果看到所有的镜子或许我们会疯的。
也许,还会有更多更离奇的版本出现。不过,现在我对于这个自称“聂小倩”的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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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2)
))
我希望你仅仅只是在编故事,或者是在写一部小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给你以支持。但是,如果你再装神弄鬼地吓唬我的话,那我会把你的el加入拒收地址。
随便你回不回。
这封el完以后,我感到比前几天轻松了一些,要知道平时我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聂小倩?”
我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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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1)
))
我:既然要我相信你,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聂小倩:为什么明知故问?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我:你是说“聂小倩”?算了,那聂小倩和荒村又有什么关系呢?
聂小倩:这个我也想知道。
我:我受不了你了,我觉得你在对我搞恶作剧。
聂小倩:不,我保证你很快就会相信我的。
我:打住,我再也不想看到“聂小倩”了。对不起,我下线了。
聂小倩:你逃不了的。
我像逃生似的下了线,然后干脆连电脑都关掉了。
真没想到这个“聂小倩”居然追我追到上来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恶作剧,只要想想和“聂小倩”聊天,就足以让我联想到《聊斋志异》了。看来连上网都不安全了,这件事真是棘手,这时候我想到了叶萧不,现在还没到打扰他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心跳忽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午夜响起的铃声总让人烦躁不安,我缓缓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难道那个神通广大的“聂小倩”连我手机号码都知道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歌剧院幽灵》的铃声始终在响着,似乎在拼命地催促着什么。终于,我忍不住通话了,手机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略微有些刺耳,然后又平静了下来,仿佛是某种奇怪的呼吸声。
“喂!说话啊!”
我对着手机叫了几声,但那头始终都是那种奇怪的声音,正当我要结束通话时,一阵吵闹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喂,你好。我是霍强啊。”
手机的信号很不好,有很多我从来没听到过的杂音“嘶嘶”的缠绕在里面。
“霍强?”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就是几天前来找你的大学生,我们一共四个人来拜访你的。”
“对,我想起来了。现在都半夜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到了。”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了?到哪儿了?”
“荒村”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我们已经到荒村了。”
这句话我听清楚了。我的手机差点没从手上摔下来,一瞬间我的脑子有些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语无伦次地问:“到了?做梦的时候到的?”
“没有,我们真的到了!”这回说话的人换成了女生的声音,“我是韩小枫,我们确实已经到了荒村,几分钟前才刚刚赶到,现在我们就在村口的石头牌坊底下。我们用手电筒照到了牌坊上的字,和你小说里写的一样:贞烈阴阳,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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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2)
))”
“别那么着急,你们还可以等等。”
“等等?现在可是深更半夜,难道你想让我们露宿在山上过夜。”
“这”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她打断了:“好了,我们还会和你联系的,那么晚打扰你,实在很抱歉。拜拜。”
对方手机挂了。
我拿着手机怔了许久,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荒村那可怕的风声。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索性走到窗边透了透气,希望能冲淡刚才的通话所带来的压抑感。
他们真的到了荒村?
不,恶梦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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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1)
))于是,我去了上海图馆,里面有一间内部资料阅览室,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
不过,要查一个叫“荒村狂客”的清朝作者简直是大海捞针。那个时代,每个文人都有好几个奇怪的名号,许多有名的清代文章著作,后世只知道其作者的笔名,至于他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证了。所以,我先查《古镜幽魂记》的出版者:杭州孤山局,而印行时间则是乾隆四十三年。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总算查到了杭州孤山局,据资料记载这家局创立于康熙十九年,一直经营到咸丰六年才关门大吉。当年的“局”就相当于今天的出版社,那时候的局数量很多,但规模大多很小,随时都有破产关门的危险。杭州孤山局到底印行了多少,资料里并没有记载。而《古镜幽魂记》也未见其他文献资料里有提及,看来我手头的这本《古镜幽魂记》,应该是一本罕见的绝版。这样一来,我的线索又中断了,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知道荒村在哪里呢?或许,它根本只是作者的臆想出来的一个地方?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地方志。对,如果荒村和西冷镇真实存在的话,那么它们应该可以在地方志上反应出来。阅览室里正好收藏了大量的明清地方史志,我只要查浙江那一块就行了,而《古镜幽魂记》里的荒村位于海边,那么我要查的范围就更小了,只需翻阅清朝中晚期浙江沿海各府县的府志和县志就可以了。但这又谈何容易,一本清朝的县志就有好几卷,几天几夜都看不完的。我主要是是从目录和索引着手,看有没有关于西冷镇的条目。终于在下午五点,阅览室马上要关门时,我从一本府志上查到了西冷镇。
在这本古籍关于西冷镇的注释里果然提到了“荒村”,我立刻把那段话记录了下来
荒村,今地名,西冷东二十里,城厢东南四十里,东滨碧海,西倚苍山,南枕坟场,北临深壑,地之不毛,故曰荒村。荒村自古不与外通,传其地不祥,其人不善,四邻八乡,无人胆敢入其村,闻荒村之名,皆惊惧之,若有稚童顽劣,但喝一声:送尔去荒村,稚童立胆寒矣。唯前朝嘉靖年间,荒村尝出一生高中进士,明世宗御赐牌坊一块彰表其母贞烈。
(古上的文言是没有标点符号的,现我自注标点以方便读者们阅读)
看来这荒村确有其地,西冷镇也绝非作者杜撰。我又抄了几页府志,总算弄清了西冷镇和荒村所在的具体府县,便匆匆离开了图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我很快就根据清朝的府县名称和位置,查到了今天的k市,果然在k市的交通图上现了西冷镇(浙江省地图我也查过,但在省图上是查不到西冷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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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2)
))我记得自己在村口仰望那块明朝的大牌坊,“贞烈阴阳”那四个大字感觉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荒村,偶尔能看见几个村民,他们看见我以后都显得非常惊讶,就像见了鬼似的,或许我成了荒村的不之客。我在荒村里转了一圈,在众多的瓦房间,我现了一所像是深宅大院的老房子。我大着胆子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则如实地向他说明了来意。
他就是欧阳先生,这栋老宅“进士第”的主人。欧阳先生待我还算客气,当晚我赶了二十多里山路,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他当即留我吃了一顿晚饭,说实话到现在我还忘不了那顿晚餐的可口美味。欧阳先生又主动请我住在进士第里,他说荒村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所以没有一家旅店,而进士第里则有很多空房子。虽然这房子看起来有些吓人,诺大的宅子里只住了欧阳先生一个人,但这正好满足了我的探险欲和考古欲,我便在进士第里过了一夜。
我在荒村的第一夜平安无事,并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可怕事物出现。第二天,我向欧阳先生请教进士第古宅的历史,他向我娓娓诉说了古代的那三个故事。关于欧阳家祖先的三个故事深深震撼了我,后来我就把这三个故事,几乎原封不动地写在了小说《荒村》里。
我还拿出了那本《古镜幽魂记》,欧阳先生显得很吃惊,他也拿出了完全相同的一本,据说那是他们家族祖传的。显然,“荒村狂客”就是荒村欧阳家族在清代的一位先人,至于这位《古镜幽魂记》作者的生平情况,欧阳先生也说不清楚。
此后的两天内,我在荒村周围走了走,仔细地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和环境,果真是个险恶的不毛之地。虽然荒村正对着大海,却丝毫感受不到海边小村的浪漫,反而让人有一种被压迫感,似乎这黑色的大海随时都会把村庄吞没。也许正是因为环境的原因,才造成了荒村人沉没保守的性格。
除此以外,我在荒村并没有更多的现,只是觉得进士第里弥漫着一股特别的味道,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我也试图就此请教欧阳先生,但他总是闭口不答,似乎还担心着什么。
我明白荒村还有许多秘密,但我的谨慎又使我不敢深入到村民中去,我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阴郁之气,让人望而生畏。必须承认,我的那次荒村之行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进士第古宅、御赐牌坊、海边的坟场,还有欧阳家族的那三个故事,都使荒村给我悬念更加强烈了。然而,我却无法真正深入进去,荒村的秘密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我已经找到了迷宫的大门,却没有打开大门的钥匙。
够了,我不愿再回忆下去了,让这些记忆都永远地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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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3)
))
我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但对方的声音又没了,我连着“喂”了几声,只听到一些奇怪的杂音。
究竟是谁呢?瞬间,我的心里微微一颤,似乎是神奇的第六感,让我想到了一个不可能想到的人。
“聂小倩?你是聂小倩?”
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但对方不回答,我接着追问道:“是你,一定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就在这时,对方结束了通话。
终于,我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了沙上。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真的是那个“聂小倩”吗?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难道真是个无孔不入的幽灵?
我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病啊?凌晨的时候把我从梦里叫醒,又像个鬼魂一样飘然而去。
这一晚,我再也没睡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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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1)
))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幸好这时我到站了,急忙低着头挤了出去。我不知道她是否跟在后面,但我再也不敢回头看了,匆忙地跑出了地铁车站,像要甩掉尾巴一样飞奔起来,一口气跑到了巨鹿路上。
下午一点半,我心神不安地从编辑部出来,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便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整整一天都坐立难安,生怕那个“聂小倩”又会以哪种方式找到我,所以早上出门前就把手机关掉了。
晚上,我连电脑都没有开,把表在杂志上的中篇小说《荒村》翻了出来,“小枝”这两个铅字立刻跳入了我的眼帘。
小枝?
是的,在小说《荒村》里,我还写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这就是欧阳先生的女儿小枝,她成为了小说的女主人公,也激起了很多读者的兴趣然而,这只是小说的虚构而已。
事实上我从没见过小枝。
几个月前我来到荒村,在那栋古老的宅子进士第里,我只见到欧阳先生一个人。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时而沉默时而又喋喋不休,我还记得欧阳先生的脸,在古宅大堂昏暗的灯光下时隐时现。他就像不幸的祥林嫂一样,对我反复地唠叨着同一句话他说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名字叫小枝,女儿从小就非常聪明,是荒村最优秀的孩子,现正在上海某著名大学读中文系。
在荒村的那两天里,欧阳先生至少说到了女儿十几次,每次说起都似乎带着几分伤心。他说他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小枝在上海读大学,她已经很久都没回过荒村了。欧阳先生说自己非常想念小枝,有时会不知不觉流下眼泪来。
回到上海以后,我立刻到小枝所在的某著名大学去找她了。在这所著名大学的中文系里,的确有一个叫欧阳小枝的女生,籍贯是浙江省k市。但是,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欧阳小枝早在一年以前,就因为一次地铁事故死了。据说她在列车进站时掉下了站台,当即香消玉陨。
知道这些消息后,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再也不敢继续查下去了。我更不敢把这个噩耗告诉欧阳先生,他是那样地想念自己的女儿,如果他知道小枝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想起欧阳先生那副祥林嫂般的样子,我想他是绝对无法承受这消息的。
此后的十几天里,我始终都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纠缠着。尽管小枝与我素昧平生,甚至从没有见过一面,但我却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和感慨,仿佛我们早就认识了似的。
于是,我决定以荒村为素材写一篇小说,在这篇特殊的小说里,一年前死去的小枝将成为女主人公。小说里的她同样死于一年以前,但她的魂魄不散,终于又回到了荒村,回到了生她养她的父母身边,并且现了爱。至于小说《荒村》中对于小枝的描述,则完全出于我的想象,但我宁愿相信那就是小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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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2)
))”
刚开始我还没睡醒,几秒钟后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你是谁?”
“聂小倩。”
这个冷冰冰又极富磁性的女声,立刻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连忙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今天凌晨打我手机的人是不是你?”
“是。”
“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今天在地铁里,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告诉你,我能感觉到你的眼睛。”我感觉当时我都有些要崩溃了,“今天我把手机关了,你现在又打到我家的固定电话,你真像个无孔不入的幽灵。”
“幽灵?我就是个幽灵。”
“精神病。”我终于忍不住了。
但她的声音却很平淡:“没关系,你会相信我的。”
“不要再来马蚤扰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不,我会再来找你的,再见。”
她的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后,我才觉后背的冷汗都浸湿背心了。我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从水里爬出来。
聂小倩?
她真是从蒲松龄的聊斋里跑出来的幽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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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1)
))”
“什么?”
“欧阳先生是个死人,八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荒村所有的人都这么说的,我们甚至还在山上现了他的坟墓。”
瞬间,我的后背心有些凉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骗你啊,怪不得你在小说里写欧阳先生全家都死光了,是不是啊?”
“不。”我一下子懵住了,不知该如何向他们叙述我所看到的一切忽然,我预感到了什么,仿佛荒村的气息已通过电波传入了我的房间,我立刻大叫了起来:“霍强,你们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就在进士第里,我们四个人都在啊。”
“快离开,你们快离开荒村,立刻回到上海来。”
但霍强在电话里执拗地说:“不,我们还没有知道荒村的秘密,我们不能离开。”
他把电话挂掉了。
许久,我的思维才从混乱中慢慢恢复了过来,仔细地回想着刚才霍强说的话欧阳先生真的死了?
他说欧阳先生在八个月前就死了,可我在四个月前抵达荒村时,不是亲眼看到了欧阳先生吗?他还热情地招待我住在进士第古宅里,关于欧阳家祖先的那三个故事,也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如果真如霍强所说,欧阳先生在八个月前就死了的话,那么四个月前我在进士第里,见到的那个欧阳先生又是谁呢?
难道他是不,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虽然我写过那么多惊悚小说,可从没真正经历过这种可怕的事情:活见鬼。
不可思议!我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这件事。
想想这个曾经与自己面对面接触过的人,居然在当时已经死去了好几个月,这叫人怎么相信呢?
这时候我的脑子又乱了,正常的逻辑已经无法解释这一切,难道这也是荒村神秘的一部分吗?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就是叶萧。
读过我长篇小说的人都知道,叶萧是我的表兄,也是一位优秀的警官,他曾多次出现在各种神秘案件中,也曾经给予我许多帮助。
现在我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情,能帮我的人看来只有叶萧了。
晚上,我来到了叶萧的家里。
我的突然造访让叶萧有些意外,他还是过去那副样子,年轻冷峻的脸庞里透着一股成熟气息。他说他最近刚办完一个神秘的案件,这几天正好在休假中。而且,他也看过我的中篇小说《荒村》。
寒暄几句后,我便直入主题,把从几个月前我去荒村,到回来以后表的小说《荒村》,以及最近我所遭遇的几件麻烦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叶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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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2)
))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我失望了:“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当然是真的,你以为这是我的幻觉,或者又是一部小说吗?”
叶萧淡淡的回答:“你先不要紧张,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主要有两件事让你非常头疼:第一件是去荒村探险的那四个大学生,今天他们在电话里告诉你,你在四个月前见到过的欧阳先生,其实早在八个月前就死了,这让你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第二件是有一个自称聂小倩的神秘女子,她利用荒村的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不停地马蚤扰着你,甚至还悄悄地跟踪你。”
“没错,你一定要帮我。”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我觉得你不应该继续插手,就让这些事情过去,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遗忘的。”
“好,那请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件事现在没法解决,除非你自己再去荒村一趟。”
我立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再去的。”
“不过,第二件事我倒可以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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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1)
))
我觉她在奔跑的同时,那双眼睛还在盯着我,我们冷冷地对视着,直到她跑过我的身边。突然,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感觉就像捏着猫咪的骨头一样柔软。她嘴里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又挣扎了几下,但我是不会让她走的。
“聂小倩?”
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一下子怔住了,眼神里露出一股抑郁和倔强,然后低下头不再挣扎了。
这时,叶萧总算跑过来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说:“肯定就是她。我已经悄悄观察她二十分钟了,她一直远远地看着你,你离开站台她也跟在后面,这时候我过来向她问话了,她立刻就向出口跑了过去。”
原来昨天晚上,叶萧为我想了一个办法,用“引蛇出洞”之计,把这个“聂小倩”找出来。当我进入地铁站时,叶萧就悄悄跟在我后面。我装得像个傻瓜一样,在站台上坐着不动,故意错过许多次列车,这样如果有人盯着我的话,就会和我一样也错过许多列车了,这样很容易就会被现的。果然,叶萧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并断定她就是跟踪我的人。
现在,她就在我手中了。
她终于抬起头来,用带有几分委屈的眼神看着我,轻轻张动嘴唇:“你把我弄疼了。”
“对不起。”
我的手立刻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面对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我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与我想象中的马蚤扰者完全不一样,我原来要大雷霆的一长串话,现在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我和叶萧说:“现在你们已经把我抓住了,随便你们处置。”
我立刻象皮球泻了气一般,怯生生地说:“放心,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这时我轻声地对叶萧说:“谢谢你帮我找到她,我想单独和她谈一谈好吗?”
叶萧看了看女孩的眼睛,然后对我轻声耳语道:“好,不过你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心太软,依我的经验天使往往与魔鬼同在。”
说完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叶萧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女孩说:“不好意思,刚才让你受到惊吓了。我是一个警官,他是我的表弟,我们都不是坏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马蚤扰他了,否则我会再找到你的。再见。”
叶萧快步离开了地铁车站,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黑衣女孩,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她缓缓吁出了一口气,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就是聂小倩。”
难以置信,她给我第一眼的感觉,活脱脱就是聊斋里的聂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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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2)
))”
“可你的《荒村》错误太多了,一点都不真实。”
“《荒村》是小说,小说就是真实与虚幻的混血儿。”
她轻蔑地说道:“那你离真实可太远了,你的荒村不过是在望远镜里见到的一幅画而已。”
“是的,荒村一定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可不想被她牵着鼻子,立刻转移了话题:“现在该轮到你回答了,你真的叫聂小倩吗?”
瞬间,她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惊恐,我猜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一下子滑了过去。她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的名字叫聂小倩。”
她最后三个字拉了很长的音,几乎把隔壁桌子的人都惊动了。
“太不可思议了,世界上竟有这么巧合的名字。”我苦笑着说:“你爸爸一定从来没读过聊斋,或者读聊斋读得太入迷了。”
“够了,一个人叫什么名字真的很重要吗?”
我盯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说:“是的,非常重要。你知道吗?你的样子真的很像里写的聂小倩。”
“好,我让步。”她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如果你坚持认为聂小倩这个名字,会让你联想起聊斋里的女鬼,那就请你就叫我小倩。”
“小倩?”
“对,聂家的小倩。”
我连忙点了点头:“不错,这样叫起来就好听多了,感觉就像隔壁邻居的女孩小倩。”
忽然,她有些不耐烦了:“我已经对你让步很多了,现在我能走了吗?”
“可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呢。”
“现在我要上班去了,以后再慢慢问。”
她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我跟在她身后问:“可谁知道再上哪儿找你去?”
“我就在对面的冰激淋店上班,随时都能来找我。”
她像只小鹿一样冲出了茶坊,淋漓的大雨浇在她身上,她低着头一路小跑穿过横道线,闪进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冰激淋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在茶坊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到对面去。几分钟后,她出现在冰激淋店柜台后,身上已换了一件橙色工作服,长长的黑在脑后挽了一个马尾。
“卖冰激淋的聂小倩?”
我忽然笑了起来,一些雨丝飘到了我的鼻尖上。
首发
第九天
))
我含着满嘴的牙膏沫说:“到底生什么了?韩小枫,你慢慢说。”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听着这声嘶力竭的声音,我就能想象出她的表情。
“看见了什么?”
“昨天晚上十二点钟我我在进士第里看见”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看见看见那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啊?”
其实我也有些心虚,我真怕她会说出那个可怕的字
手机里传来韩小枫半哭着的声音:“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那个东西的。”
我知道那个东西的?天哪,那又是什么东西呢?我都快被问傻了。
突然,对方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生:“对不起,韩小枫她没事。”
“你是谁?”我警觉地问。
“我是霍强。”
我长出了一口气:“到底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事,我们四个人都很好。一切一切正常。”
“那韩小枫怎么了?”
“她早上醒来前做了个恶梦,到现在还以为是真的。现在她已经安静了,请放心。”霍强的声音显得非常匆忙,“对不起,打扰你了。”
还没等我说话,对方就结束了通话。
我缓缓放下手机,回想着这个来自荒村的电话,然后回到卫生间涮完了牙。
不,韩小枫不可能是做恶梦,她一定在进士第里看到了什么。后面霍强说的那通话明显是在骗我,可他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呢?
究竟在荒村现了什么?
首发
第十天(1)
))
我总不太习惯和别人四目相对,尤其是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许多辆汽车从我和她之间呼啸着飞过,但奇怪的是,街头那盏霓虹灯始终照亮着她的脸,而她的眼睛也总是清楚地停留在我视线中。
绿灯亮了。
我从容地走过马路,来到了冰激淋店柜台前。她静静地看着我,丝毫没有惊讶的表现。柜台边没有其他人,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要一个草莓冰激淋。”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转过身去,把一个草莓冰激淋交到我手里。
“谢谢。”
我站在柜台前咬了一口冰激淋说:“嗯,好久都没有吃过草莓味的东西了。”
终于,她开口说话了:“你喜欢吃冰激淋?”
“不,极少吃。”我一边说话,一边舔着冰激淋,“不过,今天例外。”
她依旧那副表情,平静地看着我一点点吃完冰激淋,突然说:“对不起,你还没给钱呢。”
“不好意思。”我急匆匆地把钱掏给了她,忽然有些尴尬地说:“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