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一。
刚开始,还有同学陆陆续续问几个关于学业上的问题,中途有几个插科打诨的,也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直到有一个轻柔的嗓音问道:“老师,您贵庚?”
班级里有些喧闹的气氛顿时一滞,那些开小差的说小话的也屏息凝神等着艾又薇的回答。
本是悠闲侧靠着的人闻言身子就是一抖,险些倚靠不住滑倒在地,幸好她的体育细胞发达,在失去平衡之前迅速抓住了讲台边沿稳住自己,有些狼狈地站直了身子,定神向那发问的少女看去——又是那个黑框眼镜!
中文没学好就别出来卖弄成么?想她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怎么着也得是芳龄几许,贵什么庚啊!
艾又薇不得不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却是怎么也没有印象——对于大大咧咧的艾老师来说,那个让栾同学气得七窍生烟的瞬间早就如一朵浪花消散在滚滚江河之中,不见踪影了。
她故作镇定地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下唇,笑得迷人:“a secret akes a woan woan(秘密使女人更有女人味)注1。”
——如果她不是愤恨之余将中指当成了食指的话,那效果就更完美了。
见到她的手势,栾予卿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掩在镜片后的眸子亮如星辰:“那么换一个问题,艾老师有男朋友了么?”骆怀溪眨了眨眼,恍惚中有一种错觉,好像从卿卿背后生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一样。
听到她的问题,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在心中为栾予卿鼓起掌来:牛!这么敏、感的事儿也敢问。
包括骆怀溪在内的四十一双小耳朵都悄悄支起来,且听艾老师是如何回答的。
艾又薇嘴边的笑意一垮,心里的小人恶狠狠地揪着迷你版的栾予卿一阵拳打脚踢:该死的小丫头,谁让你提这种问题了!老娘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啊!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啊?不给你点loursee see,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虽然在心里已经气得神经错乱,言辞颠倒了,艾又薇还是强自压抑着,只是那扶着讲台边沿的手早已捏得泛白。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摆脱窘境之时,悠扬的《致爱丽丝》响起,下课了。
当机立断宣布下课,艾又薇悄悄舒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又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栾予卿,那犀利的眼神好像在说:“老娘记住你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被她瞪视着的少女一脸无辜地回视,仿佛在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一甩头,踩着高跟鞋匆匆地离开了教室,虽是昂首挺胸,在栾予卿看来,却更像是落荒而逃。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才轻笑一声,摘下了黑框眼镜,像是揭下了天真无害的面具,一瞬间又恢复到了骆怀溪熟悉的那个坏坏的死党。
抿了抿嘴,骆怀溪小心翼翼地劝道:“卿卿,iss艾是个好老师,你就别欺负她了……”
栾予卿也不恼,笑眯眯地拍了拍骆怀溪的头:“骆骆吃醋了么?那我不欺负她,欺负你好不好?”温婉浅笑的样子,却让骆怀溪惊得打了个寒颤。
她扯扯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不必了……你还是欺负她吧!”开玩笑,舍己救人这种事,还是交给解、放、军蜀黍去做吧!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惹了卿卿这个大魔王,iss艾,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土耳其进行曲再次响起,英语课后是数学课。
听到铃声后的学生们不敢有半点拖延,一溜烟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双手交叠平置于桌上,腰杆挺直,目视前方,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在额头刺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以示清白。
铃声才落,任课老师便出现在教室门口,分秒不差。
数学老师青荷,是一年甲班为数不多从不迟到的老师。
一袭制式的藏青色女士西装,白色的衬衫,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金丝边的眼镜,以及永远不会超过五公分的女式皮鞋,聚集了一切教导主任必备的元素:古板,严厉,面无表情。
二十五岁的人偏偏把自己捣鼓成了三十五岁的模样,那些“老、处、女”、“灭绝师太”、“老巫婆”之类的称号更是如雪花一般接踵而来——其实,论实际年龄,她比起被称作“少男杀手”的iss 艾还要小上一岁呢!
她一手捧着教案,一手拎着一把三角尺,先是定定地扫了一圈班级里的学生,见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这才慢慢走上讲台,心里偷笑,却不动声色。
将手上的东西整齐地摆放在讲台上,她也不废话,打开投影,开始上课。
她的授课方式却不像她的打扮那么死板,也不爱让学生们在题海中挣扎,反而更注重概念的理解和知识点的掌握,善于用生动形象的例子和多变的题型让学生开拓思维。她教导的学生,大都在数学竞赛中拔得头筹,且她教的班级,数学成绩的平均水平也比别的班级要高三四个百分点。
再加上她的五官生得漂亮,不笑也别有一番风致,正符合当下对冰山御姐的定义。
所以,即使她常常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训人,却也很少有学生不喜欢她的。
讲完最后一道例题,又留下今天的思考题与课后作业,下课铃声恰好响起。
青荷整理了一下讲台,收拾了东西便要走人。
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看到了正对着她留下的思考题皱眉不语的骆怀溪。唇角微微上翘,对于这个极得顾翩然欢心的孩子,青荷不免多留了几分关注:勤勉好学,不骄不躁,是个好孩子,连自己也很欣赏,难怪顾老师对她青眼有加。
对自己的逻辑推理十分满意的青荷老师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以比平时轻快了一倍的步伐向外踱去——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察觉得到。
课间的休息时间一般都是十分钟,然而数学课后,除去那些急着上洗手间的人,几乎没有人离开座位。便是出去的人,也是步履匆匆,只花了几分钟又立刻坐回了位子。所有人都默契十足地检查着地面,整理着仪表,不像上课,倒像是迎接什么贵宾机要一般。
也难怪众人如此,因为课表上清楚的写着,下一节课,是语文。
一年甲班的语文老师,正是他们的班主任,也是全班、全年级、乃至全校莘莘学子们心中的女神——顾翩然。
骆怀溪一手支颚,一手随意地转着水笔,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仍旧沉浸在那道思考题之中,连上课铃声什么时候想起了都不知道。
顾翩然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在全班同学都整齐划一地抬头注视自己时,唯有一个特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练习本拧眉不语,时不时忽闪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搔在了她的心上。
她走上讲台,轻轻地开口道:“上课。”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本该喊“起立”的家伙却没有半点反应。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埋头苦算的班长。
栾予卿摇了摇头,用肘捅了捅骆怀溪的腰:“骆骆,骆骆,上课了!”
“嗯?”骆怀溪依依不舍地从题目中抬起头,正想让卿卿不要烦她,马上就要解出来了,却猛地发现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仿佛意识到什么,又抬头看向讲台,果然看到顾翩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骆怀溪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立即起身,结结巴巴地大声道:“起、起立!”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狼藉,取出本节课要用的教材。
摆摆手示意骆怀溪坐下,顾翩然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清冷的容颜柔和了几分。
莹润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支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要上的课题,字迹行云流水,自成风骨。
一时间,只听粉笔落在黑板上的“笃笃”地敲击声以及学生们翻书的“哗哗”声。
骆怀溪终于摆脱了窘境,面色镇定地跟着大流翻开书本,只有耳垂还带着淡淡的粉色。
顾翩然嗜白,这点凡是跟她有所接触的人都知道。从她任教以来,从未见她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无论是清雅素洁的雪纺长裙,还是简约干练的职场套装,无论什么款式,永远都是一尘不染的白。
她不喜欢戴首饰,十指纤纤却干干净净,有耳洞却不坠耳环,就连腕上、颈上也见不到一点缀物,不是朴素无华的内敛,而是一种出尘飘渺的宁澈。
顾翩然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是一汪夏日的清潭,清泠泠地舒爽,恰到好处的温凉,既不刺得人激越奋进,又不晃得人昏昏欲睡。
枯燥而无味的课文,在她念来,就好像一副千姿百态的仕女图,耐人寻味;又像是一曲古意盎然的琴音,余音绕梁。
骆怀溪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也忽视了黑板上满满当当的板书,眼前只有那曼妙卓然的身姿:顾老师长得可真好看,声音也好听,字写得也漂亮……
想着想着,骆怀溪突然懊恼起来:自己怎么又在语文课上发呆了……
回过神来,正对上顾翩然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端正坐好,认认真真听起课来。
人在全心全意做事的时候,总是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当同学们还都沉醉在顾翩然娓娓动听的语调中时,下课铃声又响起了。
被惊醒的孩子们意犹未尽地抿抿唇,闪亮的眸子望向顾翩然,似在央她继续说下去。
顾翩然合上课本,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下课。”
莲步轻移就要向外走去,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两手托腮的骆怀溪扬声道:“班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骆怀溪忐忑不安地咬紧下唇:顾老师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第一卷5爱心便当
经过一路的胡思乱想,骆怀溪还是没有肯定顾翩然究竟是会因为自己忘了班长的责任喊起立还是因为自己上课开小差没有好好听课而生气,在她看来,这两样都是可大可小的错,就是不知道顾老师怎么想的。
骆怀溪在心中默默地画十字。
脚步再磨蹭,还是来到了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骆怀溪狠狠心,还是推门而入。
转身将门关上,转头打量了一番开着空调温度适宜的办公室,怎么又是只有顾翩然一人?
只应了一声“开门“之后又接着批改作业的顾翩然好像忘了办公室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等着她发话的小家伙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无形的气场让骆怀溪的心情更是跌宕起伏。
她默不作声地站在离顾翩然办公桌三尺开外,使劲儿盯着地板,仿佛地板上有花儿在吸引着她。
没多久,觉得太过安静的顾翩然一抬头就看到骆怀溪一脸沮丧地耷拉着小脑袋。
她穿着育英初中特制的女生校服,一袭深色及膝水手裙,白色蕾丝花边的长筒袜,胸前系着红色的领结,长而柔顺的黑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莹润的耳廓,可爱得像是壁画上的小天使一般。
因着无措而紧咬着的嘴唇褪去了血色,纤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更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瞬间就击中了顾翩然心中最柔软的一处。
“怎么了?”轻声问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声音是多么的温柔。
听到她发问,骆怀溪弱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了胸口。
顾翩然对她突如其来的道歉莫名其妙,仔细回想,复又了然,不禁轻笑道:“我没有生气。”
听得她如此说,骆怀溪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和暖,并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却不再低头而是默默看着她。
顾翩然见状也不再忙活手里的工作,笔一搁,放松地往后一靠,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骆怀溪听话地走到她身边,被她拉了手,一把拽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还有些紧张,却感到肩头被安抚性地轻拍两下,骆怀溪索性不再扭捏,也学着她靠着椅背放松地坐着。
满意骆怀溪的乖顺,顾翩然抿唇一笑,又抚了几下她的背脊,才开口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一个月之后的运动会……”
骆怀溪一直偏着小脑袋认真地听顾翩然安排工作,丝毫没有发现那只纤纤玉手从她肩头、背脊一直滑到了腰际,轻柔的摩挲着,像是在品鉴一块珍贵的玉石,又像是抚摸一只听话的小宠物。
等到她觉得背后有些奇异的触感想要动作时,顾翩然又突然坐直了身子:“嗯,我要说的就这些,你抓紧时间把事情安排下去吧。”那手也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我知道了。”点点头,也跟着坐直了身体,在工作状态下的骆怀溪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妥。
对上她一本正经的小脸,顾翩然差点破功,不过她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又凭着绝佳的控制力忍住了:如果现在她不给面子的笑出来,相信面前的小家伙一定会羞愤死的!
本来这节课是体育课,翘掉了也没什么,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顾翩然从办公室的小冰柜里取出一只乐扣乐扣的保鲜盒递给骆怀溪:“奖励。”
见骆怀溪愣愣地,便将盒子塞进她的手里,对着她俏皮地眨眨眼:“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被她突如其来的媚眼雷了一下,骆怀溪还是马上收回了错愕,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抓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像是攥着国、家最高机、密文件一样。
捧着盒子跨出门外的一刻,骆怀溪蓦地想起了英语课上的iss艾,纳闷了:怎么这些老师一个两个地都那么多秘密呢?
待骆怀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顾翩然将手举到眼前,十指白皙,纤长漂亮,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溪儿太瘦了,摸来摸去都只有一把骨头,影响手感……得好好补补。
想象着刚才在进教室前看到的一幕,模仿着骆怀溪的样子,她一手拄着下巴,一手灵活地转着手中的钢笔。五指翻飞,钢笔在其中运转腾挪,像是被赋予了灵魂。
把玩了一会儿,顾翩然脸上隐隐的笑意又淡了下来,想到对于自己有意无意地“马蚤扰”,骆怀溪竟然毫无反应:是她只对自己不设防,还是她对任何人都来者不拒?
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想到这呆呆傻傻的小家伙也会被其他人动手动脚吃尽了豆腐,顾翩然的眉头蹙起,冷凝的气息在身上沉淀。
“啪”地一声将钢笔拍在桌上,顾翩然几步来到一边的书橱前,掏出钥匙打开最下面一层被锁住的抽屉,翻出最底下的一本书,凝神听了一下,确定暂时没有人会进来,才珍而重之地取出这本书坐回位子上,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在这本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调、教、须、知”四个大字。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走廊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时不时能听到从其他教室里传来琅琅的读书声。
骆怀溪怀里紧紧抱着那犹泛着寒气的盒子,小跑着向教室奔去。进教室前,做贼心虚地探了探,幸好,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大家都去上体育课去了。放下心来的骆怀溪刚迈步进教室,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嗓音叫住了自己:“站住。”
她心里一“咯噔”,没由来的手一抖,差点将怀中的盒子甩出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盒子背在身后,回过头去干笑着:“卿卿……你怎么没去上课?”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却是下意识不愿意让栾予卿发现自己与顾翩然之间的“小秘密”——即使她是自己两小无猜的死党。
栾予卿眼尖,自然看到了骆怀溪遮遮掩掩的小动作,却也没揭穿她。一把扯下发圈,以指为梳顺着头发,满不在乎地回道:“哦,上了小半节课,看那大婶没注意,我就溜回来了。”边说边往里走,隐蔽地向骆怀溪背后一扫。
见她越过自己往里走,骆怀溪忙转身跟进去,还不忘把双手背在身后,却没发现藏着的东西早就被对方看见了。
“卿卿,你又翘课了……”刚想端起班长的架子训诫她几句,猛然想到自己也翘了课,虽然是因为班主任交代工作,但也不能抹掉事实。
在栾予卿笑眯眯地注视下,骆怀溪自动消了声,却还是死撑着说了一句:“翘课是不对的……下次别这样了……”不过她也知道,卿卿才不会听自己的。
以她死党那惫懒又狡猾的性子,那课是能免则免,能翘则翘,实在不行就睡觉。
最可气的就是无论这家伙怎么偷懒耍赖,那成绩就是掉不下来,稳居前列。
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
骆怀溪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边将盒子摆在桌子上,浑然不觉已经将“秘密”暴露在“敌人”的眼前。
果不其然,当栾予卿拧开一瓶运动型饮料大口灌着时,眼角余光瞥见骆怀溪桌上冒着寒气的食盒,不由得大感兴趣:“哟!爱心便当?分我一半!”
骆怀溪一把将盒子搂在怀里,像是老母鸡护仔一样瞪着栾予卿伸过来的魔爪,因为“爱心便当”四字而变得红红的脸蛋让那溜圆的大眼睛失了气势:“胡、胡说八道什么……这、这是我、我妈给我做的……”随口扯了个谎,骆怀溪敛下眼,不敢去看她。
冷嗤一声,栾予卿收回手,笑意不改,眼神却不依不挠:“伯母做的?那能吃么?咱俩什么交情?伯母什么厨艺我会不知道?”
骆怀溪一想到老妈那惨无人道的厨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暗骂自己扯谎也不扯个靠谱点的。
“还不快如实招来,别逼我大刑伺候!”栾予卿将瓶盖拧紧放好,活动着手指,笑得不怀好意。
骆怀溪暗叫一声“不好”,正想逃开,不料栾予卿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一个饿虎扑食就揽住她的腰,开始上下其手:“说不说?说不说!小样儿,跟我还玩儿神秘?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啊哈……痒!不要……我、我错了……痒……”骆怀溪边躲边求饶,却仍旧难逃魔爪——她从小就比别人敏、感,怕痒更甚,知道她这一死|岤,每次都被栾予卿欺负得丢盔卸甲。
不过这一次,骆怀溪却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不管栾予卿怎么使劲儿,都咬紧牙关,那誓死不屈的样子,活像舍生忘死英勇就义的地、下党。
栾予卿也拿她没办法,只好悻悻地松了手,犹自不死心地问:“真不说?”
被她折腾地面色潮、红,气喘吁吁,骆怀溪仍不肯屈服:“不、不说……”
“没劲……算了,这次就饶了你罢!”心知骆怀溪倔强起来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栾予卿也不再逼她,双手垫着下巴,月牙似的双眼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定定地望着骆怀溪说道:“我不问,也不吃,给我看看总成吧?”
见她安分地趴在桌上不再动作,骆怀溪放下心来,允道:“那好吧。”她自己也很好奇,迫不及待想要看顾翩然神神秘秘地,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轻手轻脚地掰开四边的扣子,又揭开盖子,只瞄了一眼,还没等细看就“哐当”一下把盖子合上了。
迎上栾予卿有些诧异的眸子,骆怀溪只能干笑两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盒子里面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玉团子,粉粉嫩嫩,饱满圆润,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只是,这些团子都成双成对地粘合在一起,每个团子都在正中点上了粉色的糖珠做缀,怎么看都像极了某个女性才有的美好部位……
难道要让她告诉卿卿:顾老师送了自己一盒白玉美胸么?
第一卷6谁惹涟漪
候机大厅,人流不息。
一个身着银色阿玛尼西装,粉色衬衫,马蚤包得犹如开屏择偶的孔雀的年轻男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一边朝身侧陪同的中年男子发问:“陈叔,我这身看着还可以吧?”
“二少爷今天很精神。”就是张扬了一点。
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的司机老陈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二少爷的古龙水喷得太多了。
“嗯,那就好!”被称作二少爷的男人自我鼓劲地握握拳,英俊的脸上满是紧张不安的神色,比初次约会的毛头小伙多了一分激动,也比参加面试的职场新人多了一分忐忑。
在灌下第三杯咖啡后,他有些焦虑地看了看手表,印着“Ω”字符的镶钻表盘上显示时针已经指向了四,而约定的时间则是一个小时之前:“陈叔,时间都过了怎么还不见人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二少爷别担心,再等一会吧!”中年人仍是笑得和蔼。
闸口内走出一批又一批人,候机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离去,而他们两人却还未等到要接的对象。
正当那年轻男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差点要掏出手机报警时,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青丝如瀑,有一缕挑染成红色,像是一簇跃动的火焰,dior的深棕蛤蟆镜遮去了大半张俏脸,只露出嫣红的薄唇,荷叶袖的v领连身裙勾勒出一道绝佳的曲线,本就傲人的身高又加上几近十公分的高跟鞋,那出场的架势,比天皇巨星更甚三分。
她水光潋滟的美目轻扫,立刻锁定了不远处夸张地挥手示意的年轻男子以及身边微笑的中年男人,眉微蹙,抬脚向两人走去。
在那年轻的男人将要一个熊抱把她揽在怀里之前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抵住他的胸口,妩媚的声线却带着淡淡的嫌弃:“顾明烨,别以为你喷了古龙水我就闻不到你身上的烟味儿。”
即使透过墨镜也能感觉到她、射、过来的视线有多么凌厉,被点到名的男人一抖,脸上立刻挂起了谄媚的笑:“嘿嘿,就知道瞒不过我英明神武的大姐……”
“嗯哼……拍马屁没有用,我不吃这一套。”抬手阻止了他讨好的拥抱,凝眉环视了一圈,沉声问:“小然然呢?大姐我回来,她居然敢不来接机,嗯?”嗓音绵柔,却让顾明烨感觉到了危险。
见势不对马上弃车保帅:“小妹在上班没时间过来。”
“上、班?”柳眉一挑,反问道。
“啊……你不知道么?小妹不顾爸妈的反对,硬要去中学里教书。”眼珠子一转,顾明烨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像在打小报告的人并不是自己。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小妹可以反抗家里的安排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哦?”看出自家弟弟眼里浅浅的羡慕,顾涟漪颇有兴趣地勾唇:“哪所学校?”既然小妹不来接机,那只好她这个做姐姐的亲自去看她了!
“我带你去!”见挑拨成功的顾明烨兴奋地拉开车门,待顾涟漪坐稳后便想跟着坐进去,却被大姐一个冷眼钉在了原地:“你去干什么?还不快去工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破事儿!等我回公司再收拾你!”
“大姐……”顾明烨可怜兮兮地讨饶道。
哪知顾涟漪无动于衷地拉上了车门,淡淡地吩咐道:“陈叔,开车。”
“好的,大小姐。”黑色的林肯快速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地烟尘。
顾明烨敢怒不敢言地挥挥拳头,但一想到自家大姐正气势汹汹地去找小妹麻烦了,心情又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幸灾乐祸什么的,他绝对没有哦!
育英中学,一年甲班。
“下课。”顾翩然合上课本,曼声说道。
“起立。”骆怀溪说完,立刻跟着全班一起站起身来,对着讲台上秀丽无瑕的美人端正地鞠躬,“老师再见。”
这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再要见到顾老师,就要等两天之后了呢!想到这儿,骆怀溪居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同学们再见。”微微颔首,顾翩然正准备转身离去,有意无意朝骆怀溪投去一眼,却发现她眼中竟然萦绕着淡淡的愁绪,心里一紧,立刻有了计较。
收拾好书包的骆怀溪静静地等在初二年级教师办公室门口,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放空,呆萌的样子,足以煞到所有对可爱事物毫无抵抗力的女性以及对loli有着特殊癖好的怪蜀黍们。
不多时,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提着包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背着书包乖乖等着的骆怀溪,脸上立马漾起了温暖的笑意,她加快脚步上前,牵起了骆怀溪的小手,柔柔地说道:“宝贝,我们走吧。”
听到她的称呼,骆怀溪受不了地撇撇嘴,却识相地没有反驳,只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母女俩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朝着校门外走去,午后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沉淀着平淡而宁和的温馨。
骆怀溪的母亲简博雅也是育英中学的一名教师,自从两年前丈夫因公殉职后,她便一个人挑起整个家的重担,既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女儿。她与丈夫都是父母早逝,孤身一人打拼,没攒下多少积蓄,勉强温饱,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
骆怀溪从小就懂事,没什么让她操心的地方,母女俩守着一套八十坪的老房子,生活倒也充满着欢声笑语。
每天下了课,骆怀溪都会等在母亲的办公室门口,待她下班后一起回家,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当两人到达校门口时,正碰上也要回家的顾翩然。
骆怀溪有些腼腆地打招呼:“顾老师你好,顾老师再见!”
顾翩然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
简博雅也是一愣:这笨孩子……
正尴尬间,却听一声喇叭响,三人齐齐回过头去,是一辆漆黑油亮的豪华轿车。
后座门开启,伸出一条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美腿,白皙光泽的小腿像是象牙一般细腻美丽,再往上是一袭黑色的裙摆,婀娜颀长的身姿……终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黑裙的年轻女子,贵气逼人,美艳不可方物。
她带笑的媚眼先是扫了一下微怔的顾翩然,又快速划过骆怀溪,却在简博雅身上定住了,粉唇微张,喃喃着两个字:“简简……”
骆怀溪只觉得被妈妈握着的手突然一紧,她看看对面那个漂亮得像妖精一样的阿姨,又偏过头看看自己惊愕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老妈,疑惑地皱皱鼻尖,又将视线转向顾翩然。
收到骆怀溪求助的眼神,顾翩然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
“这是家姐顾涟漪;这是我的同事简博雅……”顾翩然当然没有错过两人异样的神色,却只作不知,没事人一样地介绍起来。
“你好,我是顾涟漪,很高兴见到你。”顾涟漪很快醒神,妩媚一笑,朝着简博雅伸出自己的手。
眼神复杂地看着伸到面前的莹白玉手,点染豆蔻的指尖像是一朵朵绽开的凤仙花,艳得妖娆。
“你好,我是简博雅……很高兴,见到你。”触手柔软,却带着一点凉意,不复当年的温热。
只轻轻一碰便松开了,简博雅敛下眸子,不愿让对面的女子感觉到自己手心的薄茧,却也因此错过了对方一闪而逝的心疼与落寞。
“大姐,你怎么来了?”察觉到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顾翩然打破了沉默。
听得她如此问,顾涟漪就坡下驴地回道:“来看看你……”想说些什么,碍于另两人在场,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话锋一转:“下班了?跟我回去。”转头看向简博雅母女,“上车吧,我送你们。”
想要拒绝,却对上了顾涟漪不容置疑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简博雅无奈地浅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简老师,上车吧。”顾翩然也开口邀请道。
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简博雅轻轻颔首,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如三月春光:“那就麻烦了。”
顾涟漪于是勾唇一笑,率先走到车边,绅士地打开车门,示意骆家母女坐进去,然后自己也跟进去。
手脚利索地将车门一拉,冲着顾翩然娇笑:“然然乖,坐前面去。”
顾翩然一向风轻云淡的脸看不出什么变化,在场的三人却都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绝对不是愉悦的那种。
默了几秒,转身拉开门,面无表情地坐进了副驾驶座,薄唇紧抿,眸色阴沉,虽心有不甘,却也不便当着别人面违逆自家大姐的命令。
身边的司机老陈心下划过一丝诧异——很少见到三小姐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像这么直接地表现不悦,实在是头一遭。不过,身为训练有素又恪守职责从不逾矩的一流家仆,老陈相当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双眼注视前方,自动屏蔽一切不该听不该看的信息。
而身为长姐的顾涟漪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都说长姐如母,但这句话在顾涟漪这儿完全不成立。对于一向把戏弄弟妹当作生活调剂并且孜孜不倦地实践“试探顾三小姐之底线”计划的不良大姐来说,有什么比让一直在自己面前进退有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的小妹揭掉那张永远淡定的面具更来得快意的呢?
哦,还真有——顾涟漪画着精致眼线的狐狸眼毫不掩饰地黏在了拘谨地盯着自己脚尖的简博雅身上,像是聊斋里的妖精对着即将沦为美餐的俊书生一样,不遗余力地放着电。
骆怀溪这会不仅感觉到妈妈攥着自己的手愈发得紧了,就连掌心里也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手汗。
明明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啊!为什么妈妈还热得出手汗了?这让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不住地在身边的两个大人之间游弋:感觉好奇怪……
似乎是察觉到了简博雅若有似无的紧张,顾涟漪状似随意地开口:“小鬼,几年级了?”边问边揉了揉骆怀溪柔顺的头发,注意力却是全都集中在仅隔一个身位的简博雅身上。
果然,一谈到子女总会使母亲心中柔软,也容易放松警惕。简博雅含笑看着骆怀溪,眼中尽是宠爱,似是在鼓励她回答。
顾涟漪意料之中地一笑,复又一苦,极快地掩去了。
这极细微的神态却被关注着后视镜的顾翩然尽收眼底。
不满身边还谈不上熟悉的女人随意地蹂、躏自己的头发,在母亲的示意下,骆怀溪还是娇声回道:“我今年初一了。”才不是什么小鬼呢……在心里补充道。
“我呢,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顾阿姨哦!”明晃晃的笑容,露出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却让骆怀溪想到了童话里那个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叫姐姐。”顾翩然淡定的声音插了进来,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淡定不起来,“亲切。”
顾涟漪明媚的笑容一滞,眼刀狠狠扎向前座的顾翩然:叫什么姐姐呀!这不是让她和简博雅差了辈份?这死丫头,捣什么乱!
一愣过后,简博雅嘴上没说什么,眼中却闪着笑意。
只有骆怀溪脑门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应该从善如流叫“阿姨”还是抱紧顾老师大腿喊“姐姐”——总觉得无论选哪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这一时刻眼力劲儿还不错的骆怀溪果断闭上了嘴转头看向窗外。
第一卷7各怀鬼胎
生怕女儿此番会惹那人不快,也有几分不愿她难堪的心思,简博雅主动挑起了话头:“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没有想到还会有再见的机会,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初见面她竟然摆出一副素昧谋面的样子,着实让自己有些伤心。好在她后来又开口承认自己是她的朋友……但,仅仅是朋友么?
不去想心中莫名的失落,简博雅擎着柔柔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多年未见的人:仍是那眉,那眼,那么美艳,那么骄傲,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烙印,却在她的眸中晕染了无限的深沉——她,经历了什么?
这一开口倒是正中顾涟漪下怀:“今天下午刚回来。”才回来就遇见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看是否能把握住机会了!
这样想着,顾涟漪笑意渐深,专注看着简博雅的眼神软得好像能滴出水来:简简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做了母亲之后周身的气质更加婉约,像是从江南水乡的画里走出来的女子,一举一动都撩动着自己的心弦。
“你啊,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刚下飞机就要好好休息……”无意识地碎碎念在触到那人愈发深邃的眸子时戛然而止,简博雅懊恼地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