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山万里醉清风

江山万里醉清风第20部分阅读

    你自己。”司徒风指着水里的倒影。习清愣愣的看了半天,遂笑的像小孩子一样。司徒风眼珠一转,又一指那倒影,再指指自己,“让人觉得喜欢的人的长相。”再一指沈醉,“让人觉得讨厌的人的长相。”

    沈醉怒道,“你胡说什么!”习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确实有很多人见了沈醉会害怕。”沈醉闻言差点摔了个趔趄,“你别听那只狐狸胡说。有人怕我那是因为我够威武。”

    “也就是令人讨厌的长相。”司徒风再次强调。

    “你放屁!”

    “还有令人讨厌的粗俗的话语。”

    结果习清还站在河边顾影自照,沈醉却追打起司徒风来了,幻洲河边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无比幸福的氛围。

    “能看见真的很好,师父。”习清抬起眼来,望着远处,发出了衷心的长叹。

    此时,天光摇曳,幻洲里万物生辉,一个崭新的天地就这么光鲜亮丽的呈现在习清眼前。

    ——【第四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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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本书终于完成了四部,也就是整个上半部结束啦,首先感谢所有支持本文的书友们,是你们的鼓励使某麦在不间断的一个多月里写了这么多,可以说是某麦所写的最长、更新也最快的一部耽美。

    接着毕竟告一段落了,某麦也要来点总结和预告,呵呵。

    在上半部里,我们的主人公从山林到江湖,从江湖到宫廷,又从宫廷到异域,他们的身世,他们的抱负,他们雄心勃勃的计划,以及纠葛不清的恋情已经全部展现在大家面前。那么,他们的雄心能够实现吗?在一路诡谲的争斗中,又会有哪些出人意料的变化?剧情究竟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恋人们又将面临哪些挫折与考验?

    习清已经复明,而复明后他面对的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沈醉和司徒风的计划已在逐步进行,他们走的将会有多远?

    三人的命途中将会有怎样的变数?

    还有更多人物,更多情节,以及那些恩怨与爱恨。

    敬请期待下半部,江山万里醉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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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霞光

    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景色,但是光凭耳朵听,习清就觉得忙不过来了。

    “都说大漠是个荒凉的所在,我却不觉得,”习清怪有趣的抚摸着驼峰道,“以前我听山谷里的风声,会随着气候的改变而改变,但是没想到大漠里的风声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这一带有个名称叫千家村,”司徒风道,“就是说走到这里好像走进了千家村一样,能听到一千户人家忙碌的声音。但实际上,什么人都没有,只是风声在作怪。胆小的人走到这里会很害怕,不过还好习公子不是胆小之人,哈哈。”

    司徒风边说边拿出厚厚的毡毯,“晚上会很冷,你们都裹上。”习清接过来裹上了,沈醉却嗤之以鼻,“我不用这东西。”

    司徒风笑道,“对,你不用,每次都冻得鼻青脸肿的人是谁?”

    “鼻子上那点冻青算什么,”沈醉鄙夷的道,“我不冷。”

    “盖上吧,”习清忍不住回头,“何必运功消耗体力。”

    听习清如此说,沈醉才接过毡毯,司徒风咬牙看着他,“怎么同样的话,我说多少遍没用,现在习公子说一遍你倒听了。”

    沈醉斜眼瞅瞅他,“因为你这人心术不正,好话到你嘴里也会变味。”

    司徒风把脑袋扭到一边,过了良久迸出两个字来,“惧内。”

    沈醉闻言气得低头捏拳头,习清也尴尬的脸上一红。沈醉一个翻身就从骆驼上跳下来,“司徒风,你下来!”

    司徒风眨眼,“干吗?”

    “这里这么空旷,我们正好比试比试!”沈醉傲然道。

    “沈醉!”习清吃了一惊。

    “你放心,我不用剑,”沈醉对习清道,“只跟他比试拳脚。”

    司徒风愣了愣,“不干。”

    “呃?”沈醉怒道,“为什么不干?”

    “我们的武功路数不同,比剑还可以考虑,比拳脚就算了。”司徒风打定主意。

    “你怕了。”沈醉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自从四年前你败在我手上,一直都很怕我。”

    “什么?”司徒风跳起来,“四年前那是我看你年纪小让着你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让着我。”

    “都说让着你了还能叫你知道?”

    两人恶狠狠的对视,习清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四年前就比试过吗?”听见习清这么问,两人顿时噤声,沈醉哼道,“算了,不比就不比,孬种。”

    原来四年前,司徒风确实找沈醉比试过拳脚,不过那只是司徒风的一个借口。他见十五岁的沈醉对他意乱情迷的,虽然不想跟他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然而看着实在可爱,遂借口说跟他比试比试拳脚,实则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但是没想到沈醉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却是力大无穷,说打还真打,司徒风又不是真要打他,遂败兴而归,没几下就佯装投降了。沈醉却一直以为是自己胜了。

    司徒风听他提起这档子陈年旧事,真是恨的牙痒痒,自己当时怎么就手软了呢?早知当时就狠狠心,解决掉,看他今日还能这么猖狂。又听沈醉叫他孬种,实在忍不住了,遂跳下骆驼,怒道,“比就比,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一盏茶的功夫后,司徒风被面朝下压在凉凉的沙子上,沈醉乐呵呵的压在他背上。

    “你混蛋!哪有像你这么无赖的!”司徒风气得不断扭动。

    沈醉撇嘴,“比武还讲什么招式,能赢就行,我在西燕国新学的角力,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猪一样。”司徒风哼了一声。

    沈醉皱眉,忽然伸手一把撕下司徒风的一大块衣摆,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接塞到司徒风嘴里,,又顺手拉过驼背上的牛筋绳把司徒风双手给反绑了。

    “唔唔唔!!!”司徒风双脚乱踢,沈醉索性连脚也一起绑了。

    “沈醉你在干吗?”习清听那动静不对,瞪大眼睛问道。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沈醉看着被绑起来在地上像虾米似的乱蹦的司徒风,转头对习清道,“今天大漠里的月色特别好,我们应该安安静静的走在月光下,别理他。”说完嘿的一声把司徒风给扔到驼背上,司徒风脸朝下,头和脚都悬空,跟个麻袋似的挂在两个驼峰之间,脸气得通红。沈醉恶劣的笑着拍拍他的腰,“小心别摔下去。”手碰到司徒风的身子发现凉凉的,看来司徒风确实怕冷。沈醉努了努嘴,又一想冻坏了他也不好,于是把毡毯拿过来给他一裹,结果就只剩个脑袋还露在外面。

    “好了!”沈醉高兴的爬上自己的骆驼,习清真是哭笑不得,“你真要把司徒公子这么绑起来走一晚上?”

    “我们待会儿扎营,不能再走了。”沈醉指了指前面,“过段时间大漠里更冷,还会起大风。”

    找了个沙丘背面,沈醉拉起营帐来,等他把外面的骆驼都安置好,低头再进营帐,却见司徒风已经被习清给放了,正坐在那儿揉手揉脚。习清在一边把水囊递给他,“你喝点吧,刚才肯定累了。”司徒风感激的道,“习公子真乃好人。”沈醉嗤笑一声。

    结果三个人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就地在厚毡毯上躺下了,裹着司徒风带来的厚厚的被子。由于三人都累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沈醉第一个醒过来,醒来只见习清在自己身边安静的睡着,睫毛还一颤一颤的,沈醉心中微微一动,正想凑过去亲他一下,忽然发现睡在习清旁边的司徒风大概由于怕冷,整个人都贴到习清身上来了,营帐中顿时响起了沈醉宏亮的吼声,“司徒风你给我滚过去!”

    三人在沈醉的狂呼乱叫中终于都起床了,掀开营帐到外面一看,辽阔的大漠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灿烂的朝霞之中。

    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沙子,偶尔能看到几棵灌木,此时都被霞光映染得分外鲜丽,天空连着大地,漂浮的云彩甚至在地面上投射出迷幻般的影子,随着被风撩起的层层细沙,那影子也不断变换。

    金色的沙子和红色的朝霞宛如在三人面前拉开了一块巨大的天地,天地间只有两种令人心悸的颜色,却又变化无穷,令人叹为观止。

    沈醉不禁看的出了神,“大漠的日出还是这么美。”

    司徒风也心旷神怡的道,“每次看见总还是觉得看不够啊。”

    “真的很美。”在二人身后,习清也说话了。

    二人闻言,先是齐齐点头,而后又都愣住,呆呆的回过头来,只见在满天霞光的映衬下,习清那双清澈无伦的眼睛已经染上了大漠的色彩,熠熠生辉,脸上的表情更是说不出的欣喜与陶醉,还有一种对新鲜事物的极度兴奋之情。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美的。”习清不停的眨眼。

    “你!”沈醉张大了嘴,跑到习清身边,惊喜万分又不敢置信,“你能看见了?”

    习清望着他的眼睛点头,脸上的笑容能媲美此刻的朝霞美景,柔声道,“其实昨晚就有点感觉,今早就全都能看见了。”说罢伸手拂了拂沾在沈醉鬓边的沙粒,笑容更深了,“原来你长得这样啊,沈醉。”

    沈醉高兴的在沙地上连翻了十几个空翻,欢呼道,“终于复明了!终于能看见了!”一会儿又跑到习清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打量完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空旷的大漠里跑来跑去。

    司徒风也惊诧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习清竟在此刻复明了!

    “司徒公子。”习清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哦哦。”司徒风笑着走到骆驼身边,“这下好了,恭喜习公子,贺喜习公子。”

    “如果不是司徒公子带我去西燕,我也无法看到这朝霞了。”习清由衷的道,“谢谢你司徒公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沈醉又窜过来,急急的问。

    “我很好。”习清此刻看什么都新鲜,正在快速把以前印象中的世界转化为视觉中的世界。

    习清既已复明,于是三人又转回头向着幻洲而去,一路上就听习清不停的问这问那,沈醉和司徒风就不停的给他解释。

    比如沙子是金黄|色的,天空是淡蓝色的,云霞是红色的,头发是黑色的,习清又把手边的东西都摸了一遍,以便将以前的触觉和视觉也一一对应。

    走至幻洲时,司徒风又拉着习清到河边,水里倒映出习清清爽的面容,“这是习公子你自己。”司徒风指着水里的倒影。习清愣愣的看了半天,遂笑的像小孩子一样。司徒风眼珠一转,又一指那倒影,再指指自己,“让人觉得喜欢的人的长相。”再一指沈醉,“让人觉得讨厌的人的长相。”

    沈醉怒道,“你胡说什么!”习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确实有很多人见了沈醉会害怕。”沈醉闻言差点摔了个趔趄,“你别听那只狐狸胡说。有人怕我那是因为我够威武。”

    “也就是令人讨厌的长相。”司徒风再次强调。

    “你放屁!”

    “还有令人讨厌的粗俗的话语。”

    结果习清还站在河边顾影自照,沈醉却追打起司徒风来了,幻洲河边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无比幸福的氛围。

    “能看见真的很好,师父。”习清抬起眼来,望着远处,发出了衷心的长叹。

    此时,天光摇曳,幻洲里万物生辉,一个崭新的天地就这么光鲜亮丽的呈现在习清眼前。

    ——【第四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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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毕竟告一段落了,某麦也要来点总结和预告,呵呵。

    在上半部里,我们的主人公从山林到江湖,从江湖到宫廷,又从宫廷到异域,他们的身世,他们的抱负,他们雄心勃勃的计划,以及纠葛不清的恋情已经全部展现在大家面前。那么,他们的雄心能够实现吗?在一路诡谲的争斗中,又会有哪些出人意料的变化?剧情究竟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恋人们又将面临哪些挫折与考验?

    习清已经复明,而复明后他面对的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沈醉和司徒风的计划已在逐步进行,他们走的将会有多远?

    三人的命途中将会有怎样的变数?

    还有更多人物,更多情节,以及那些恩怨与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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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皇都

    皇都的四月,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看起来一片祥和安乐。但是,在这看似繁华的表相背后,却正孕育着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巨变。

    轩辕朝先皇帝轩辕凉驾崩后,次子轩辕昙继位。然而,轩辕昙的继位非常仓促,太子轩辕善刚被贬往边地,轩辕昙就匆匆登上太子宝座。虽然前太子轩辕善也不是才能卓著之辈,但毕竟做了很多年的太子,在朝中拥有一定的支持者。而轩辕昙无德无能,只是拣了个现成便宜,威望尚未树立,质疑声在私下已然传开。

    轩辕凉生前大权独揽,如今英年早逝,朝中一下子多出很多权利空悬之地。轩辕昙任人唯亲,将自己的亲信悉数安插在这些地方。本来一朝君主一朝臣,也不是罕事,但是轩辕昙那些亲信,要么贪赃成癖,要么懦弱无能,很多人刚一上任,就遭致一片反对声。

    大臣们苦苦劝谏,原以为轩辕昙年轻不懂事,过段时间就能有所反省,谁知轩辕昙不但不听劝告,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于得罪了一大批重臣。而轩辕昙本人最信任也最依赖的,却是那些在宫内行走的年轻的黄门都尉。

    此时,在轩辕昙眼皮底下,一场变故正在酝酿,原先的太子党们开始憧憬把太子接回皇都的可能性。但也有一部分人,开始把目光投向茂王府,府里那位先帝仅剩的胞弟,也是轩辕朝如今唯一的亲王轩辕诚。

    茂王府的花厅里,如今正端坐着刚从东守军大营回到皇都的祈将军,在他对面,一向不务正业的茂王轩辕诚正在把玩一个玉玲珑。

    “唉,”祈将军摇头道,“王爷,我还记得,当年先皇派我到川东,给了我二十万两军饷和一纸诏书,十几年来,我每日里兢兢业业,小心经营着东守军,好不容易才渐成规模。如今东守军千里屯田,每年向朝廷不过要些军需武库而已。未曾想,皇上却把我这把老骨头给调回皇都来了。我也不是要夸功,只是金至昌乃是禁军统领,常年在皇都,如何能领得屯军?”

    轩辕诚把玉玲珑往桌上一放,避重就轻的道,“祈将军,您劳苦功高,其实回京休息一阵也是应该的。”

    “王爷!”祈将军见四周无人,遂把声音放低,“请恕我冒昧,但是王爷不觉得当今圣上身边小人太多了吗?”

    轩辕诚目光一闪,遂哈哈笑道,“祈将军,小人总是无处不在的,又何止宫中多有。”

    “但是那些黄门都尉,个个嚣张跋扈,实在是让人头疼。”祈将军也不避讳,直接了当的道,“麒麟高位,有德者居之。王爷为何至今仍在鸿羽营这种纨绔子弟聚集之所?王爷您可曾想过入阁?”

    轩辕诚闻言,沉吟半晌,“祈将军,你我相交二十余年,有些话我也不当瞒你。想当初皇兄在位时,我即做惯了闲云野鹤,于政务之事荒疏已久。如今虽也有心报效朝廷,只怕落人耻笑,并且——,也有人会觉得不舒服。”

    “哎,大丈夫行事,何必畏首畏尾,何人敢取笑王爷,祈某第一个饶不了他!”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轩辕诚也不是傻瓜,焉有不明之理,其实不仅是祈将军,有很多人都曾来茂王府试探过轩辕诚重入朝政之意如何,其中有轩辕诚的故交好友,也有轩辕昙派来刺探的说客。

    对轩辕诚而言,当年轩辕凉即位时,兄弟间残酷的争斗厮杀还历历在目,他蹈光隐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避开他这个亲兄长烈日般严酷的光芒。然而时间长了,渐渐也忘记了当初的初衷,只觉得糊涂一世,也无不可。

    但是时也势也,如今风云变幻,轩辕昙继位后这些动荡的局面,眼看又要将一批人推上风头浪尖。自己到底是明哲保身、继续蛰伏为好,还是顺应潮流,重回朝堂为佳?

    轩辕诚深知要么不做决定,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

    “祈将军所言之事,本王会善加考虑。”轩辕诚笑道,“祈将军从川东回来后,我还没为将军洗尘,今天何不留在我府上,我们好好叙叙旧。”

    祈将军哈哈大笑,知道轩辕诚已然心动,遂道,“我也正有此意。”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王爷,还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尽管说。”

    “王爷与前承恩侯世子、也就是轩辕哀轩辕都尉,似乎交情甚好?”

    轩辕诚目光一动,“祈将军的意思是?”

    祈将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吟道,“我手下有人回报,轩辕哀的二叔司徒风已经离开凤城很长时间了。”

    “什么?司徒风不在凤城?”轩辕诚吃了一惊,“他不是在督建司徒氏的家族陵墓吗?”

    “据我所知,现在坐镇凤城亭侯府的,另有其人。”祈将军沉声道,“当年先帝曾嘱我缉拿司徒风一伙人,因此我对他们还算有所了解。我看司徒风根本就不是安分守己之徒。王爷还记不记得当初司徒风身边那员猛将?”

    轩辕诚点头,“他曾做过我的副将,不过数月前已向我辞行了。”

    “王爷可知他辞行后的去处?”祈将军追问。

    轩辕诚愣了愣,“他走的匆忙,也未曾向我说明。”

    “他又回到司徒风身边去了!”祈将军摇头叹道,“当初金至昌去缉拿司徒风时,我就跟他说过,沈醉和司徒风勾结多年,岂有一朝反目之理,要慎之又慎,金至昌求功心切,不听我的劝告。如今看来,真是颇为可疑。司徒风去凤城之前,还出使西燕,王爷可知有何人随行?”

    轩辕诚恍然,“哀儿也去了西燕,原来祈将军是要提醒本王此事。”

    “不错,”老谋深算的祈将军接着道,“由于先帝驾崩事出仓促,朝中遂无人注意司徒风这个新晋的凤城亭侯,但是我始终没有放松过对此人的关注。”

    轩辕诚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祈将军的意思难道是说轩辕哀和司徒风他们有何密谋?”

    “哎,我可没这么说,”祈将军点头道,“我只想提醒王爷,有些人,不可不防。”

    ,,,,

    二私访

    祈将军来访不久,轩辕诚即决定到川东进行私访,一来祈将军的话令轩辕诚对川东起了忧心,他忽然想到,当年司徒朝的发家之地正是川东,如今不谙军务的金至昌居然又被调到那里当大将军,若是司徒风有异心,还真是一大隐患;二来他也想借此躲避一下皇都里的风起云涌,如果注定要被推上风头浪尖的话,轩辕诚希望自己越晚被轩辕昙注意到越好。

    打定主意,轩辕诚连夜离开皇都,向川东进发。从川西到川东,过了大河,有一个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荆城,荆城之险在于,它面河背山,易守难攻,是川东的第一道隘口。

    轩辕诚先看了看荆城的守卫,表面看不出有何不妥,然而轩辕诚深知有些事不进行实战终是难有定论。在荆城盘桓了两天,轩辕诚正想继续东进,一日,在客栈外的大道上,他的目光却被眼前的一辆马车给吸引住了。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车上陆续下来三个人,三个轩辕诚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色有点发黑,留了两撇小胡子,另两个的身姿也很颀长矫健,三人步履都很轻盈,行家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轩辕诚目不转睛的看着三人进入客栈,身后另一辆马车里还有几个随从跟随,怎么感觉那么眼熟呢?等三人走到帐房柜前,轩辕诚仔细琢磨了一下他们的背影,尤其是那个特别高大的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好不熟悉的霸气。咦?!轩辕诚猛然意识到,这不是沈醉吗?沈醉旁边那个清瘦的身影他也认出来了,是习清没错,他们全都易容了!这么一想,轩辕诚又仔细观察那第三人,他与司徒风不算太熟,但这个曾经被皇兄轩辕凉视为眼中钉的人物到达皇都之后,轩辕诚也曾认真审视过,如今认出沈醉和习清之后,再这么一联想,对照当初在朝堂上的印象,轩辕诚顿时恍然,是他们没错,他们不在凤城,跟轩辕诚一样,跑到荆城来了。

    祈将军的儿子祁承晚此时也跟在轩辕诚身边,见轩辕诚站在原地发愣,遂低声问道,“九爷,您怎么了?”

    轩辕诚啊了一声,脑海中急速运转起来,他们三人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自己要不要前去相认?左思右想,轩辕诚才拿了个主意,于是对祁承晚嘱咐一番。

    轩辕诚看的没错,此时住进客栈的三人正是沈醉、习清和司徒风,他们从大漠一路赶来,司徒风要亲自查看川东现今的守备,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六天前,他们接到了皇都发来的密报,说是东守军将领祁将军被调回皇都,如今东守军的统帅已改为金至昌,而金至昌新官上任,据说那些祈将军的老部下对他颇有微词。司徒风大感意外,想起轩辕哀曾经跟他说过让东守军和禁军首领互换一事,没想到此事居然成真!天赐良机,失不再来,因此司徒风连夜带着人手就往川东而来。

    川东第一城即是荆城,尽管手下有人反对,司徒风执意要亲自到荆城走一圈,沈醉因为想到自己今后很有可能要对荆城围城,因此也跟着赶来。但他们显然谁也没有料到,在荆城居然会遇上轩辕诚。

    “荆城号称川东第一城,不仅因为它是面河背山的要塞,也因为它的山川风华,为人称道。习公子,你可以一饱眼福了。”次日清晨三人走出客栈时,司徒风笑嘻嘻的向习清推介此处的绝美风光。

    习清叹了口气,没有接话。沈醉见他有些不乐,遂问怎么了。习清摇摇头,半晌才对沈醉道,“我小时候即是因为兵灾跟随父母流离到江南,被师父收容。师父也说过,他当年在皇都行医,见世道糜烂,纷争又起,才躲到山中。”

    司徒风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笑,“习公子,你可知这天下的纷争,并非躲到山中即能结束的。我听你也说起过,当初你在山中与世无争,还不是有人找上门来,要没收你的田地房产,把你赶出家园?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这本来太平的川东也已盗贼四起。可见,天下虽是天下人的天下,却往往不按天下人的意旨而行。我辈处这浊世之中,不过各自为营罢了。”

    “是啊,你就别想太多了,”沈醉总算附和了司徒风一次。习清看看他们俩,不禁失笑,“现在我们要往哪里去?”

    司徒风正想接话,忽然发现一个袅袅娜娜的华服女子正向他们走来,到得三人面前,那女子樱唇微启,用怪好听的声音道,“三位公子,小女子云檀这厢有礼了。”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一阵愕然。

    那女子随即递过一张名刺,司徒风接过来一看,只见名刺上写着恭请三位到石庭湖畔一聚,署名是皇都故人。

    司徒风脸色微变,他们这次来荆城是私下易容而行,怎会被人发现!皇都故人,难道是朝廷的人?此人若已发现司徒风是谁,会不会向朝廷禀报他擅离凤城一事?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飞,司徒风强自镇定心神,脸上挂笑,“请问这位皇都故人是哪一位?”他明知那女子不会回答,可能也并不知情,但还是问了问。

    “是我们湖晴舫的贵客,九爷。”

    “九爷?”司徒风心中微微一动,皇都故人,九爷,他立刻想到了皇都茂王府的九亲王轩辕诚,难道是他?他怎么会来荆城?又意欲何为?

    沈醉从司徒风手里接过名刺,皱眉看着名刺上的字迹,而后附在司徒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字迹我看很像茂王。”

    司徒风此时心里已有了计较,遂对那女子笑道,“如此,请云檀姑娘领路。”

    他倒要看看,这位茂亲王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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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湖绿

    石庭湖在荆城东面,荆城本不大,坐马车一会儿就到了。远远的只见湖面上有一座雕梁画栋的画舫,画舫前舱大敞,能看到一个蓝衣人凭窗而坐,身后还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

    司徒风眼尖,看到那人就笑了,“果然是茂王爷,他身后那位,不是‘司徒洛’吗?”转头对着沈醉,“还真是皇都故人,看来今天要好好叙聊一番了。”

    沈醉皱眉不答,而今他们三人都已易容,和轩辕诚在这等情形下见面,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轩辕诚既然自称皇都故人,想必已认出了他们的真面目,既已识穿,又何必见面!真不知轩辕诚打的什么主意。

    湖面很开阔,周围也是平坦的堤岸与大片空旷之地,司徒风和沈醉环顾四周,除了茂王的几个跟班,看不见他人,如此看来,茂王还真是有心与他们叙聊。这画舫,看起来像是青楼所在,前舱还有一个女子在那儿弹琴助兴,一个少女拿着月牙板正在吟唱词曲。

    三人登上画舫时,轩辕诚就对着他们招手,“三位请坐。”

    明明彼此知根知底,表面上却装作不知。司徒风就这么含含糊糊的跟轩辕诚寒暄,沈醉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铁青着脸,唯有习清倒显得很自在。轩辕诚自称九爷,他们也就叫他九爷,他称呼他们三人的姓氏,三人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大家都不去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罢了。

    寒暄了一会儿天气、画舫以及歌娘之类,轩辕诚话锋一转,“司徒公子可知这石庭湖为何如此碧绿?”

    司徒风挑了挑眉,“想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所以湖水也生气勃勃了?”

    “非也,”轩辕诚含笑捧着茶盅,“石庭湖一年四季都是这等色泽,湖水之所以绿如翡翠,实是因为,一则这湖深不见底,有容乃大,湖中水草杂生,泛出了此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颜色,二则周围有活水相通,不断给石庭湖注入清流,才能保持清澈不变。”

    司徒风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果然,轩辕诚继续道,“其实做人也是这样,尤其要做大事之人,若斤斤计较于陈年旧债,那是江湖草莽一报还一报的性子,并非有容之人。世事无常,也需懂得变通。司徒公子你说可是?”

    司徒风轻笑一声,“九爷有话何不直说?”

    轩辕诚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些,而后正色道,“司徒公子想必也已耳闻,如今朝堂上下,已如沸水,是非曲直,争议不断。而川东川西,盗匪横行,民生疾苦,也非一日之痒。有识之士,当此多事之秋,更当以大局为重,以安天下为己任。”

    “安天下?”司徒风目光流转,“九爷言重,当今上有圣明天子,下有辅弼良臣,盛世太平,何来安天下之说?”

    轩辕诚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司徒公子说的没错,不过,司徒公子可曾想过,既是如此盛世,川东地僻,未免屈才,何不学龙游四海、凤翔九天,到皇都一展身手?”

    司徒风心道,我自然要去皇都,只是去的方法与你所想不同而已。然而,轩辕诚此语也令司徒风感到有些吃惊,以前在皇都,这位茂王爷统领着他那个充塞着纨绔子弟的鸿羽营,被很多人看作皇家的摆设。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此时此地,对司徒风他们进行招揽。

    看来,由于轩辕昙的倒行逆施,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连沉寂多年的九王爷也不例外。

    轩辕诚见司徒风沉默不语,遂又问道,“未知司徒公子此次到荆城所为何来?”

    司徒风心头一凛,“游山玩水而已。”

    轩辕诚了然的笑了笑,“那司徒公子游山玩水之余,可否考虑一下今日所说之言?正所谓孤掌难鸣,其实,往日的恩怨如今能记得的人又有多少?与其苦苦支撑,不如识时务而谋后动。”

    司徒风一言不发的端着酒杯,此时才抬起头来,“九爷,湖绿山青,天长地远,世事又如何能尽如人意?不过,你我今日在此画舫相会,也算有缘。司徒先敬九爷一杯,今后无论何地再会,九爷的这份心意,司徒都心领了。”说罢一饮而尽。

    轩辕诚大笑起来,“好,说得好,司徒公子既然已如此说,再多言下去就显得罗唆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听曲喝酒,别管他日山水如何,今日先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朗日清风。”

    “九爷请。”

    两人正在推杯换盏间,习清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走到那抚琴女子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架古琴。

    “此琴看起来不甚起眼,但是音色圆润饱满,想来也是名家所做。”习清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琴身。

    “咦?”轩辕诚好奇的看着习清,“习公子你说看起来?”

    司徒风笑道,“习公子现在目能视物,九爷不必觉得惊讶。”

    “那可真是太好了!”轩辕诚这话倒不是客套,当日习清在茂王府时,轩辕诚就对沈副将这位温文尔雅的表弟甚有好感,轩辕哀叫习清去承恩侯府时,轩辕诚还曾好意提醒过习清关于轩辕哀的脾性,没想到多日不见,习清居然复明了!

    “公子好眼力,此琴是我们画舫的宝贝呢。”抚琴女子低笑着对习清道。

    轩辕诚随即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只可惜我身边没带什么贺礼。”想了想转头对身后的祁承晚嘱咐了几句,祁承晚低头走出画舫,过了会儿回来向轩辕诚禀报。

    轩辕诚微笑点头,“习公子,我刚向画舫主人买下了这架古琴,就送给习公子作为贺礼。”

    习清闻言大惊,“九爷,这万万不可。”

    “哎,有什么可不可的,名琴赠知音,宝剑送英雄,习公子能欣赏此琴,即是与它有缘,此琴能觅得习公子这样的主人,也是它的福气。”

    习清连连摆手,“我不会抚琴,给了我岂非浪费。”

    “习公子,没关系,我来教你。”司徒风忽然插嘴,原来司徒风见轩辕诚如此殷勤,不想拂他的面子,今后是敌是友固然难说,当面还是要客套一番,“九爷心意拳拳,习公子你就收下吧。”

    此后众人都未再论及正题,只在那儿尽兴而已。轩辕诚又和习清倾谈了一阵,发现习清不仅复明,而且连他扇面上的书画也能认得。习清遂解释说自己从小就由师父将字刻在木板上教授读书之事,故能凭指尖识字,复明后见到真正的字迹,却觉得也像摸出来的一样。轩辕诚拍案称奇,大呼聪明。等司徒风等人走后,轩辕诚长叹一声,“祈将军说的没错,我看司徒风是个有异志的人,而且他锋芒渐露不再遮掩,只怕祸事不远了。”

    祁承晚问道,“九爷,要不要派人去跟踪司徒风他们?”

    “不必,”轩辕诚摆手,“我们此来主要是查看川东防务,至于风吹草动之事,”轩辕诚苦笑了一下,“如今又何止司徒风一人,他若真有异心,很快朝廷也会知晓,到时我们再谋对策不迟。”说罢沉吟良久,挥笔在桌上写了一封长信,都是劝谏之言,写毕交给祁承晚,“你把这信带给习公子,不过不要让司徒风和沈醉知道。”祁承晚应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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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琴瑟

    莹润干净的手指覆到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如此只是用力拨动,即是过了,习公子你可以自己体会,这弦与指之间的力度。切莫让琴牵着你走,是你要控制住它。”

    回到客栈,司徒风果然兴致勃勃的做起了习清的师傅,教习清抚琴之道。两人切磋了一会儿,司徒风转过脑袋对着坐在桌边的沈醉,“你矗在这儿真的很碍眼。”

    沈醉哼了一声,“你教你的,我喝我的,又不相干。”

    “但你老这么虎视眈眈的,学琴风雅之事,风雅都被你给瞪没了。”

    “你那不是真风雅,只是附庸风雅,若是真的,怎么会一瞪就没了。”沈醉斜眼看他,司徒风哭笑不得,遂咬牙道,“习公子你快将这粗人赶了吧,你我好落个清静。”

    习清对着司徒风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让他在这里好,要是赶走了,回头更不清静。”

    沈醉面无惭色的把大嘴一咧,“说的没错。”

    此时,客栈小厮进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