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山万里醉清风

江山万里醉清风第19部分阅读

    徒风和那老头诡异的对话,听老头这么问他,便答道,“我叫习清。”然后疑惑的望向司徒风。

    司徒风干咳了一声,对习清道,“这是我皇叔司徒雁。”

    就是那个率领二十万大军消失在空气中的司徒雁?习清大吃一惊,这老头疯疯癫癫的,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大将军司徒雁?

    司徒风让人把司徒雁带回他自己屋里,知道习清肯定觉得奇怪极了,于是解释道,“这其中有个缘故。”

    原来十年前,司徒雁带着一批随从亲自从域外行商回来,但是按说应该到的日期,众人没有等到他们,于是又出去到处寻找。大漠茫茫,想找到一队商队谈何容易,众人找了很久,都快要放弃了,最后在一个看起来已经废弃的营帐里找到了他们。

    “其他人都死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沙漠就是这么无情,哪怕武功高强的人也难逃断水和沙暴的袭击,他们找到皇叔时,发现他满嘴是血,也不知道他喝的活人血还是死人血,已经神志不清。后来虽然被救了回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司徒风不动声色的说完,“其实这个幻洲,包括我们的商号、计划都是皇叔一手筹备的。从我很小的时候起,皇叔就对我说,他花费这么大精力准备的一切,希望我长大后能发扬光大。但是,他一定没想到,自己那么早就被荒漠给吞噬了。”

    司徒风转头,只见习清目瞪口呆的对着他,司徒风不禁笑道,“习公子可是被吓到了?”

    习清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皇叔很可怜。”

    司徒风干笑一声,“其实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正因如此,所以才可怜,有些自认为很可怜的人,其实只是想太多罢了。”习清问道,“我能替他看看吗?”

    司徒风愣住,“看什么?”

    习清缓缓道,“我虽然于歧黄之术所知甚少,但是唯独两样东西,得到了师父的尽心传授,就是辨毒和经络之学。我听你所说,总觉得你皇叔不仅是受了刺激导致疯癫,听他的症状,可能还中了什么毒,我可以替他把把脉。”

    司徒风愕然,半晌道,“好啊,不过他这个病已经请很多人看过了。”言下之意,他不觉得习清能看出什么来。

    习清跟着司徒风进了一间周围有人看守的屋子,司徒雁正呆呆的坐在床边,看见司徒风进来,忙来拉他的手,“风儿,皇叔昨日教你的招式,你可学会了?练给皇叔看看。”司徒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正经来,此时倒是非常温柔孝顺,握着司徒雁的手道,“皇叔你已经看过啦,风儿练的很好,全都学会了。”司徒雁挠头,“看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司徒风便拍拍他以示安慰,又让司徒雁坐下来,把手伸出来给习清。

    “干什么?”司徒雁保持着学武之人的警觉,不肯轻易露出脉门。

    “呃,给风儿看病啊。”司徒风胡乱说到,“为了给风儿看病,要先给皇叔看。”

    司徒雁胡里胡涂的,搞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只听司徒风说要给风儿看病,就乖乖听话把手伸出来了。习清仔细探查了一番,用内力在司徒雁的经脉中走了一圈,良久,放开司徒雁道,“确实有毒症,我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毒物,可能是蝎子一类的。之前没人发现,可能因为你皇叔武功高强,用内力把毒给镇住了,毒气全都集中到他的某处|岤道里,不通查经络是查不到的。”

    司徒风惊疑不定的听着习清的话,没等习清说完,忙问,“有没有疗治的法子?”

    “只能一点点的拔毒,可能无法痊愈,因为我感到你皇叔的经络因为多年来的紊乱,很难恢复,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司徒风看着疯疯癫癫的司徒雁,长叹一声,“能拔掉多少毒就拔掉多少吧,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没有奢求了。”

    于是习清口述了方子,司徒风忙去抓药。好在这个幻洲里各种物件一应俱全,连药柜都有。司徒风亲自到药柜上给司徒雁抓药,熬了第一锅汤药,又亲自端来给司徒雁喝。原来司徒雁之前也喝过药,他都嚷着苦不肯喝,只有司徒风端给他的,他才开口。

    等司徒雁把药喝完,已是清晨,司徒风一夜未睡,也有些疲累,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不顾劳顿,兴冲冲的跑到习清门前。

    “温泉?”习清好奇的抬眉,他只听师父说过,自己可从来没去过温泉。

    “是啊,就在我房后,一般就我一个人泡,今天破例请习公子一起去。据说对各种伤症的康复很有功效,说不定对习公子的复明也有益处。”

    “呃——”习清眨了眨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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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微醺

    司徒风所说的温泉并不大,一个很小的天然池子,司徒风说外面还有更大的,幻洲的人也常去泡,不过人就多了。这里地方小,但清静,三四个人也还挤得下。

    “习公子把衣服都脱了吧。”司徒风递过一块又白又软的巾子,“这个围在腰里就行了。”说完自己走到屏风后脱衣服去了。

    习清脸上一红,其实他原本也不在意这些,只是认识沈醉以后,知道原来男子和男子之间竟也有风月之事,反而拘谨了很多。现在沈醉不在,他倒乐得回到过往,接过巾子,很快浑身上下就只剩一处遮蔽。这个盖在温泉旁的小屋也很有趣,地面是鹅卵石铺的,习清赤脚站在上面,已经能感受到温泉发出的丝丝暖气,好不舒服。

    此时,习清听到屏风后司徒风的长发甩到屏风上的声音,想来司徒风肯定是把发髻给解开了,习清学他的样把自己的发髻也解开,长长的黑发瞬时披散到膝弯处。

    “咦?”司徒风从屏风后转出来时,对习清笑嘻嘻的道,“习公子的头发真是又黑又长。这里地滑,待会儿温泉边上更不平整,我来帮你。”

    习清待要拒绝,说我自己能走,但是司徒风一只手已经握了上来,以前两人也曾携手而行,因此司徒风握的很自然。但是像这样裸呈相对、又在热气漫溢的温泉边,毕竟有些绮丽的感觉。习清只觉得司徒风那手温温软软的,比平时还要软上三分。习清脸上微微一红,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此时若有人经过这里,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致给吸引的目不转睛,只见一对玉人携手出了那小屋,其中一个搀着另一个的手,都是偏秀气的脸,颀长的身材,肌肤透着白皙,只是一个笑眯眯的,顾盼生姿,另一个则看起来清淡很多,温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等下到温泉里,两人忍不住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司徒风是有点累了,感到被温泉包围的感觉比平时更惬意,因此舒服的呻吟了一下。习清是从未泡过温泉,一时还不能适应水温。

    “确实有一点点的烫人,那是因为清晨的寒气还附着在皮肤上。”司徒风笑道,“待会儿就好了。”

    习清冲他点头,没多久他也感受到了温泉的舒适之处,不禁叹道,“真是鬼斧神工,沙漠里竟能有这样的去处。”

    过了会儿习清感到发根处微微发紧,不禁一愣。只听司徒风在他身边道,“习公子,你的头发漂到我身上来了。”原来司徒风兴冲冲的在把玩他的发梢。习清尴尬的转过脑袋,“头发在水里怎会漂来漂去,司徒公子莫再取笑于我了。”

    “真的,没有取笑你。”司徒风一本正经的回答。习清脸红着想把发梢给收回来,伸手要去水里捞头发,不料手上却碰到一片滑腻湿润的肌肤,原来他触到司徒风的胳膊了。习清急忙收手,司徒风眨眼,“习公子你在碰哪里啊?”

    这司徒风也太喜欢打趣人了,习清虽知他只是与自己开玩笑,不会有什么其他举动,却仍尴尬的不行,作势就要上岸。

    “哎?”司徒风叫道,“习公子别走,好好好,我不乱说话了,原只是叫习公子来享受一下的,可别坏了兴致。”说完立刻放开习清的发梢,嘴也闭上了。

    习清听他如此说,倒不好意思跟他较真了,于是又矮下去一截,回到了水里。

    “我叫他们备了点酒。”司徒风得意的道,“边喝酒边泡温泉实乃人生一大乐事,习公子要不要也试试?”这次司徒风不敢放肆了,从岸边拿了酒壶,斟上酒规规矩矩的把杯子递到习清面前,习清接过酒杯闻了闻,笑道,“是儿女。”

    “这种时刻就是要喝点回味无穷的酒才好。”司徒风自己已经喝了一口,然后把手臂后弯,往岸上一伸,四仰八叉的靠着岸边就躺下了,水一直没到下巴,他就这么闭眼等待着儿女的后劲。

    习清则转过身正对着石岸,也惬意的趴在那儿,手里拿起酒杯微微转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齐齐笑出声来,“儿女的回味来了。”司徒风道。

    “被这温泉一熏,感觉比以前更醇了。”习清也有点飘飘然。

    此时,两人在温泉中均已浑身发热,脸红扑扑的,头发和裸露的肌肤上都沾满了水气,加上酒的作用,眼里的水气也像是要漫出来一般。

    正谈笑间,却听红狼在外厢道,“主人!白狼从西燕国回来了!”

    司徒风闻言立刻站直了身子,大喜道,“叫他进来!”

    白狼没有进到温泉边,隔着门冷冷的语声响起,“主人,东西已经送到西燕,格日密收下了,现在西燕的五万铁骑已来到了幻洲。”

    司徒风忙问,“沈醉也回来了?”

    白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司徒风身边的习清闻言,不禁惊喜万分,颤抖的声音重复问了一句,“沈醉真的回来了?”

    “咦?”白狼愣住,温泉里怎么还有人?

    “哦,无妨,是习公子。”司徒风笑道,“那我要设宴为你们洗尘了。你先去休息一下。”

    “是的,主人!”

    司徒风转头,“习公子,沈醉回来啦,你们又能见面了。”习清一个劲儿的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不料说曹操曹操到,外厢忽然传来沈醉的声音,“让我进去!”

    “喂,你不能乱闯主人的屋子!”

    司徒风听这怒气冲冲的声音,嘴角抽搐了一下,“哎呀,习公子,不好了。”

    话音未落,正屋通往这个小后院的那扇可怜的木门就被人给撞飞了,沈醉身披大氅、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屋门口。

    “啊!你们!”沈醉从白狼那儿听说司徒风和习清在共浴,他还不信,现在撞开门一看,只见两人果然赤条条的一起泡在水里。沈醉气得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沈醉你回来啦。”司徒风对他举了举酒杯,“要不要来喝一杯?”

    旁边的习清还没回过神来,还沉浸在和沈醉重逢的巨大喜悦中,叫道,“沈醉!我在这儿!”

    “我看见啦!”沈醉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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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泉争

    沈醉从门边一个箭步窜到温泉边,这院子本来就小,只容下一个温泉而已,沈醉大步一跨,直挺挺的就站到了两人头顶上方。

    伸手一指司徒风,气得眼睛发红,“你!!!”

    习清此时才感到事情不对,再一想自己和司徒风都没穿衣服,就这么出现在沈醉面前,确实好生尴尬。难道沈醉——误会了?

    “呃,”习清直着脖子道,“沈醉,司徒公子只是邀我来泡温泉而已。”

    “卑、鄙!卑、鄙、小、人!”沈醉咬牙切齿的,“我不在的时候,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对习清做出这种事!”

    司徒风知道说也无益,沈醉发起怒来是不可理喻的,于是赶紧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免得到时候沈醉打过来时浪费掉。

    沈醉见司徒风不理他,转而看向习清,痛心疾首的道,“我早就说过他是个j徒了,你为什么还要上他的当?”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那这些又是什么?”沈醉指着地上的酒壶酒杯,“还喝酒?酒能乱性的你知不知道?”

    习清呆愣半晌,“沈醉——”

    “衣服呢?”沈醉回头找习清的衣服,“穿上衣服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什么?”沈醉愕然转身看着习清。

    “现在若跟你回去,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其实我只是在这儿泡个澡喝点酒,”习清缓缓道,“你自己还不是经常光天化日的在路边就冲澡。”

    “那怎么一样?”沈醉扯着自己的头发。

    “又有何不同?”习清抬头道,“沈醉你先去休息一下,你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待会儿我就出去找你。”

    “嗯?”沈醉看看习清,又看看司徒风,好不容易压抑住怒气,“好,就听你一回,我先出去,但是,”沈醉顿了顿,“你必须现在就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习清闻言脸上腾的就变了色,司徒风也忍不住吃惊的抬眼看看沈醉,他还真够霸道的。

    习清没吱声,沈醉等着他回答,结果习清把脑袋转向司徒风,“司徒公子,我明天还能来吗?”

    “明天?”司徒风愣了愣,遂笑道,“习公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好了。”

    这两人一问一答,竟是完全没将沈醉放眼里,沈醉气得暴跳如雷。

    “那我明天再来。”习清也不跟沈醉斗嘴了,从池里爬上岸,就向放置衣物的小屋走去。

    见习清走进了小屋,沈醉蓦的转身蹲下,一把掐住司徒风细嫩的脖子,“不许你再叫他来!”

    “他自己要来的,咳咳,沈醉你放手啊笨蛋!”司徒风使劲去拉他的手,沈醉真恨不得就这么一把掐断他的脖子算了,他发现掐着司徒风白皙修长的脖颈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解恨与快意,于是任凭司徒风怎么拉也不放手。直到习清又走出来,沈醉才哼了一声松开手,起身去追习清。

    司徒风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等沈醉走后,摸着自己的脖子直喘气,“那个笨蛋真想掐死我啊!咳咳!哼!”

    第二天傍晚习清真的又来了,并且对司徒风说,自己不是和沈醉呕气,只是昨天被沈醉打断了,今天继续而已。司徒风愣了半天,最终笑了出来。习清既然这么说,他当然没什么意见,昨天他也说了,习清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当然司徒风也知道,习清这一来,不可避免的又要把另一个人引来。引来就引来吧,司徒风摸着脖子上还没消退的红痕,看他是不是真把我掐死。

    不出所料,沈醉照例把修好的木板门又给撞飞,司徒风叹了口气,“唉,你也别破坏我的屋子了,要不也来泡个澡消消火,本来简单的事,何必想的太复杂。”

    沈醉气道,“没错,我今天就是来泡温泉的,以后他来我也来!”看来沈醉昨晚在和习清的争执中没能占上风,今天只能出此下策。司徒风暗暗好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原来沈醉三下两下扒了衣服,扑通一声直接跳两人中间,溅了司徒风满头满脸的水。

    这温泉本就小,容着司徒风和习清倒还好,沈醉进来后,显得好生拥挤。他又跟个铁塔似的,矗在司徒风和习清中间,什么氛围都给他破坏了。

    习清把脸转到一边,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原是气沈醉霸道不讲理,如今沈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反而让他没法再生气了。心下只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沈醉的脾气,他还能不清楚么,这一来,除了给司徒风找麻烦,再没别的益处。

    “太挤了。”司徒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的沈醉,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埋头喝酒为上。之前他也已嘱咐过红狼他们,沈醉要来的话,就放他进来,只是没想到他扑腾到池子里来了。

    三人就这么古里古怪的浸在水里,相对无言。氤氲的水气弥漫在整个温泉上方,熏的人昏昏欲睡。

    过了会儿,司徒风忽然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耳边怎么响起了古怪的声音。其实,比他更早发现此事的是习清,只是习清一听到这声音,浑身就僵住了,更兼羞得满脸通红。

    司徒风左张右望的,终于发现那古怪的声音来自沈醉,是沈醉的呼吸声,轻一下重一下的,再歪头看沈醉渐渐垂下去的脑袋,只见他一张轮廓鲜明的脸憋的通红,红的要渗出血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脸都快埋到水里去了。

    司徒风摸了摸下巴,眼睛猛然间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沈醉此刻恨不得找个钻个地洞爬走的样子。

    “你——”司徒风的目光从沈醉的上半身一直扫到水面以下,然而昏暗的光线里,水面以下实在看不清楚。“啊!你——”司徒风惊的直眨眼,沈醉他是不是,他是不是……

    “我走了。”沈醉听司徒风的利嘴那么一张,哪还敢再待下去,整个人来了个大鹏展翅,直接从水里拔上来,一溜烟的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剩下司徒风嘴还张着,转向习清,愣愣的问道,“他是不是——?”习清的脸现在已经羞得跟沈醉一样能滴出血来了,闻言把头扭到一旁,也不吱声。沈醉那呼吸声习清再熟悉不过了,粗重的带着情欲的呼吸,每当沈醉身体起了反应时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在这个温泉里,三个人还泡在这儿,沈醉居然就起什么反应,实在是丢脸至极。

    原来一进温泉就乱性的人是沈醉本人,天底下的人为何总爱贼喊捉贼呢?为了给习清面子,司徒风嘴角抽搐着没说出口,然而心下已是憋笑憋到快要内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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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游走

    算了一下字数,为了到月底保持在30万字以内,今天起每天二更。原来更新太快也会有问题otz

    “这个还给你。”习清从被褥下取出一段干枯了的柳枝,沈醉脸红红的就接过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摩挲着,“原来你一直没扔掉。”

    “舍不得扔。”习清听他那羞赧的语气,知道沈醉还在为刚才温泉里的突发事故而苦恼,心下真是笑不得又气不得,呆了半晌,“我和司徒公子,原本无事。”

    “唔。”这会子沈醉也不左一个j徒右一个乱性的嚷嚷了,偌大的人乖乖坐在凳子上听习清说话。

    “以后你可要再跟来?”

    “不跟了。”

    “昨晚你就只顾着跟我吵,都没说这些天在西燕怎么样。”习清的声音透着委屈,之前因为跟沈醉冷战,话也没来得及说,如今对着这辈子唯一亲密的人,话就都倒将出来,“我原想你回来了,心里也高兴,谁知一个火星子掉到炭上就爆开。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司徒公子?若是不信我,你再去弄跟铁链子来拴住我,又不是没干过。”

    “唔?唔唔。”沈醉一个劲儿的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完全忘了习清看不见,好在习清只要听他一个鼻音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若是不信司徒公子,你又肯为个你不信的人做事?”习清叹道,“沈醉啊沈醉,你怎么也不想想。”

    沈醉听他语气松动,遂忙不迭的把自己在西燕这些天的事都说了,如此这般,在他自己说来都是些枯燥无味的等待啦训练啦和西燕人打交道啦,在习清听来却件件都那么生动,他能透过沈醉的话把当时的情形都描绘一遍,这样,沈醉不在他身边时都做了些什么,他就都能在脑海里给补上了。

    习清心想,这大概便是人们所谓的牵挂,在你眼前时还不觉得,不在你眼前时,就恨不能飞过去看看对方在做什么才好,什么淡泊、什么平和,全都忘脑后去了,只望能和他一起呼吸面前的空气,一起承担所有将会发生的事。难怪师父叫他一个人就好,唉,心动即是心乱,乱了就很难再恢复平静了。

    沈醉说着说着,凑的越来越近,习清脸上一红,想起昨晚两人抵牾后,沈醉也这么凑过来,被习清冷不防一推给推下床去。心道也不能怪他出丑,想是积了多日,温泉那地方又太舒服……

    胡思乱想间,听得沈醉把灯给吹了,刺刺的脑袋钻到习清的颈窝里来。

    过了会儿,黑暗里传出沈醉咦的一声,“你都这样了啊?”

    习清面红耳赤的,“这么多废话!”

    沈醉了然的点头,兴高采烈的,“不废话不废话,这就进来啦!”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春情蜜意。

    次日清晨沈醉还抱着习清在睡觉,只听屋外响起了人声,“沈醉快出来。”是司徒风!沈醉懊恼的把头埋进被子里,此时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司徒风,偏偏不能不见。今日他们要去西燕铁骑营,有重要的军务要办,铁骑营得编成小队和幻洲的人马混杂。

    等漱洗完毕走到屋外一瞧,司徒风已经神清气爽的等候多时了,他也不嫌无聊,手里还拿了卷书坐在那儿看,直到沈醉出来,司徒风才抬起头,“是不是打扰你了?”

    沈醉警惕的看他一眼,按理说,司徒风抓到了那么个把柄,不打趣他是不可能的,遂粗声道,“我们这就去校场。”

    司徒风把书一合,冷不丁塞到沈醉手上,笑嘻嘻的,“给你。”

    沈醉一愣,啥书啊?低头往手上一看,只见书卷上写着《房中补益石方》。沈醉的脸腾的就涨红了。

    “沈醉,其实,随时随地也是一种病啊。不信你百~万\小!说。”司徒风狂笑着窜出院子去,之所以用窜的,是怕被沈醉给拦到。

    “!!!”手里的书页被沈醉给捏成了齑粉,怀着深刻的、切齿的痛恨,沈醉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总有一天,我要剥了这只狐狸的皮!拿来当座垫!当座垫!”

    结果,在铁骑营一整天,沈醉的脸都是黑的,眼睛更是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身边的司徒风一眼。司徒风原本并不在意,等过了晌午,发现沈醉还虎着个脸,司徒风不禁失笑。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此时营帐中只有他们二人,沈醉忽然欺身向前,二话不说,一把捏住司徒风的腮帮子,作势就要吻上去,帐外都是西燕的骑兵,给看见了成何体统!司徒风吓得一声尖叫哽在喉咙里,“你干什么!”由于嘴被捏的嘟起,话也说不利索了。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沈醉放开手,瞪了他一眼。

    “混蛋!好酸!”司徒风摸着被沈醉铁钳般的手指给差点捏碎了的腮骨,又酸又痛。沈醉背对他不予理睬。

    “喂,沈醉,我们去游走吧。”过了会儿司徒风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笑嘻嘻的提议上了,“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来幻洲,最喜欢游走。白狼今天有事不会出来,我们可以跑得很远也没人管。”顿了顿,“把习公子也叫上。”

    沈醉斜睨了他一眼,“哼。”

    傍晚沈醉回屋后,跟习清说一起去游走。习清一愣,“游走?”

    “就是骑在驼背上,随便骆驼把你带到哪里,在这个大漠里随意的游走。”沈醉惬意的道,“会感觉很自由。”

    习清啊了一声,“那会走多远?”

    “走到骆驼不肯走为止,上次我走了一天一夜,差点都回不来了,哈哈。”习清闻言眨了眨眼睛。

    “不过今天大概不能走太远,唉,还有很多事要办。”沈醉的声音里充满遗憾。

    “好。”习清笑了笑,如果沈醉喜欢的话,他也跟着去好了。

    等到得幻洲边上,司徒风已经悄悄等在那儿了,“终于被我把那些人都甩了。”司徒风笑着和习清打招呼。

    习清本以为是两个人去,没想到司徒风也在,司徒风手里拿着罗盘,自言自语道,“往哪个方向去呢?”

    “往西。”沈醉一手拉着自己的缰绳,一手拉着习清的,“西边我没去过。”

    司徒风笑道,“大漠里哪个方向还不是一样,往西就往西,如果能遇上商队就好了。”

    沈醉怪道,“你不是说去去就回来,不会走很远?哪能遇上商队?”

    “我改主意了,”司徒风一指自己驼背上的装备,“我们晚上就别回幻洲了,唉,这种日子今后也很难再有了吧。,我想最后感受一下大漠的呼吸。”

    “我自己能行。”习清拨开沈醉的手,自己握着缰绳,怪好奇的抱了抱身前的驼峰。

    “走吧。”沈醉挥挥手,三个人三匹骆驼,缓缓消失在幻洲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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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霞光

    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景色,但是光凭耳朵听,习清就觉得忙不过来了。

    “都说大漠是个荒凉的所在,我却不觉得,”习清怪有趣的抚摸着驼峰道,“以前我听山谷里的风声,会随着气候的改变而改变,但是没想到大漠里的风声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这一带有个名称叫千家村,”司徒风道,“就是说走到这里好像走进了千家村一样,能听到一千户人家忙碌的声音。但实际上,什么人都没有,只是风声在作怪。胆小的人走到这里会很害怕,不过还好习公子不是胆小之人,哈哈。”

    司徒风边说边拿出厚厚的毡毯,“晚上会很冷,你们都裹上。”习清接过来裹上了,沈醉却嗤之以鼻,“我不用这东西。”

    司徒风笑道,“对,你不用,每次都冻得鼻青脸肿的人是谁?”

    “鼻子上那点冻青算什么,”沈醉鄙夷的道,“我不冷。”

    “盖上吧,”习清忍不住回头,“何必运功消耗体力。”

    听习清如此说,沈醉才接过毡毯,司徒风咬牙看着他,“怎么同样的话,我说多少遍没用,现在习公子说一遍你倒听了。”

    沈醉斜眼瞅瞅他,“因为你这人心术不正,好话到你嘴里也会变味。”

    司徒风把脑袋扭到一边,过了良久迸出两个字来,“惧内。”

    沈醉闻言气得低头捏拳头,习清也尴尬的脸上一红。沈醉一个翻身就从骆驼上跳下来,“司徒风,你下来!”

    司徒风眨眼,“干吗?”

    “这里这么空旷,我们正好比试比试!”沈醉傲然道。

    “沈醉!”习清吃了一惊。

    “你放心,我不用剑,”沈醉对习清道,“只跟他比试拳脚。”

    司徒风愣了愣,“不干。”

    “呃?”沈醉怒道,“为什么不干?”

    “我们的武功路数不同,比剑还可以考虑,比拳脚就算了。”司徒风打定主意。

    “你怕了。”沈醉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自从四年前你败在我手上,一直都很怕我。”

    “什么?”司徒风跳起来,“四年前那是我看你年纪小让着你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让着我。”

    “都说让着你了还能叫你知道?”

    两人恶狠狠的对视,习清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四年前就比试过吗?”听见习清这么问,两人顿时噤声,沈醉哼道,“算了,不比就不比,孬种。”

    原来四年前,司徒风确实找沈醉比试过拳脚,不过那只是司徒风的一个借口。他见十五岁的沈醉对他意乱情迷的,虽然不想跟他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然而看着实在可爱,遂借口说跟他比试比试拳脚,实则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但是没想到沈醉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却是力大无穷,说打还真打,司徒风又不是真要打他,遂败兴而归,没几下就佯装投降了。沈醉却一直以为是自己胜了。

    司徒风听他提起这档子陈年旧事,真是恨的牙痒痒,自己当时怎么就手软了呢?早知当时就狠狠心,解决掉,看他今日还能这么猖狂。又听沈醉叫他孬种,实在忍不住了,遂跳下骆驼,怒道,“比就比,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一盏茶的功夫后,司徒风被面朝下压在凉凉的沙子上,沈醉乐呵呵的压在他背上。

    “你混蛋!哪有像你这么无赖的!”司徒风气得不断扭动。

    沈醉撇嘴,“比武还讲什么招式,能赢就行,我在西燕国新学的角力,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猪一样。”司徒风哼了一声。

    沈醉皱眉,忽然伸手一把撕下司徒风的一大块衣摆,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接塞到司徒风嘴里,,又顺手拉过驼背上的牛筋绳把司徒风双手给反绑了。

    “唔唔唔!!!”司徒风双脚乱踢,沈醉索性连脚也一起绑了。

    “沈醉你在干吗?”习清听那动静不对,瞪大眼睛问道。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沈醉看着被绑起来在地上像虾米似的乱蹦的司徒风,转头对习清道,“今天大漠里的月色特别好,我们应该安安静静的走在月光下,别理他。”说完嘿的一声把司徒风给扔到驼背上,司徒风脸朝下,头和脚都悬空,跟个麻袋似的挂在两个驼峰之间,脸气得通红。沈醉恶劣的笑着拍拍他的腰,“小心别摔下去。”手碰到司徒风的身子发现凉凉的,看来司徒风确实怕冷。沈醉努了努嘴,又一想冻坏了他也不好,于是把毡毯拿过来给他一裹,结果就只剩个脑袋还露在外面。

    “好了!”沈醉高兴的爬上自己的骆驼,习清真是哭笑不得,“你真要把司徒公子这么绑起来走一晚上?”

    “我们待会儿扎营,不能再走了。”沈醉指了指前面,“过段时间大漠里更冷,还会起大风。”

    找了个沙丘背面,沈醉拉起营帐来,等他把外面的骆驼都安置好,低头再进营帐,却见司徒风已经被习清给放了,正坐在那儿揉手揉脚。习清在一边把水囊递给他,“你喝点吧,刚才肯定累了。”司徒风感激的道,“习公子真乃好人。”沈醉嗤笑一声。

    结果三个人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就地在厚毡毯上躺下了,裹着司徒风带来的厚厚的被子。由于三人都累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沈醉第一个醒过来,醒来只见习清在自己身边安静的睡着,睫毛还一颤一颤的,沈醉心中微微一动,正想凑过去亲他一下,忽然发现睡在习清旁边的司徒风大概由于怕冷,整个人都贴到习清身上来了,营帐中顿时响起了沈醉宏亮的吼声,“司徒风你给我滚过去!”

    三人在沈醉的狂呼乱叫中终于都起床了,掀开营帐到外面一看,辽阔的大漠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灿烂的朝霞之中。

    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沙子,偶尔能看到几棵灌木,此时都被霞光映染得分外鲜丽,天空连着大地,漂浮的云彩甚至在地面上投射出迷幻般的影子,随着被风撩起的层层细沙,那影子也不断变换。

    金色的沙子和红色的朝霞宛如在三人面前拉开了一块巨大的天地,天地间只有两种令人心悸的颜色,却又变化无穷,令人叹为观止。

    沈醉不禁看的出了神,“大漠的日出还是这么美。”

    司徒风也心旷神怡的道,“每次看见总还是觉得看不够啊。”

    “真的很美。”在二人身后,习清也说话了。

    二人闻言,先是齐齐点头,而后又都愣住,呆呆的回过头来,只见在满天霞光的映衬下,习清那双清澈无伦的眼睛已经染上了大漠的色彩,熠熠生辉,脸上的表情更是说不出的欣喜与陶醉,还有一种对新鲜事物的极度兴奋之情。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美的。”习清不停的眨眼。

    “你!”沈醉张大了嘴,跑到习清身边,惊喜万分又不敢置信,“你能看见了?”

    习清望着他的眼睛点头,脸上的笑容能媲美此刻的朝霞美景,柔声道,“其实昨晚就有点感觉,今早就全都能看见了。”说罢伸手拂了拂沾在沈醉鬓边的沙粒,笑容更深了,“原来你长得这样啊,沈醉。”

    沈醉高兴的在沙地上连翻了十几个空翻,欢呼道,“终于复明了!终于能看见了!”一会儿又跑到习清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打量完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空旷的大漠里跑来跑去。

    司徒风也惊诧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习清竟在此刻复明了!

    “司徒公子。”习清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哦哦。”司徒风笑着走到骆驼身边,“这下好了,恭喜习公子,贺喜习公子。”

    “如果不是司徒公子带我去西燕,我也无法看到这朝霞了。”习清由衷的道,“谢谢你司徒公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沈醉又窜过来,急急的问。

    “我很好。”习清此刻看什么都新鲜,正在快速把以前印象中的世界转化为视觉中的世界。

    习清既已复明,于是三人又转回头向着幻洲而去,一路上就听习清不停的问这问那,沈醉和司徒风就不停的给他解释。

    比如沙子是金黄|色的,天空是淡蓝色的,云霞是红色的,头发是黑色的,习清又把手边的东西都摸了一遍,以便将以前的触觉和视觉也一一对应。

    走至幻洲时,司徒风又拉着习清到河边,水里倒映出习清清爽的面容,“这是习公子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