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天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鞭打。性格里潜藏的倔强终於体现出来,他咬紧牙关,扛著原木追上队伍,离人倾冲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现在,营地里那些深坑铁丝网和木桩什麽的,他终於知道他们的用途了。
“跳!”乌云大喊著。
站在陷坑旁边的爪人闭著眼睛往陷坑里纵去,一股血花儿窜了上来,被削尖的木棍穿了个透──这是在训练他们如何应对陷阱。
兰若云开始羡慕起那些翼人和精灵来了,他们跳到半途中轻松的就飞了上来。
离人倾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微笑了一下,其实自己也想到了,刚想告诉他。
这种训练所用人手较多,同样的黑衣人有十几个在周围监视著他们──有些人知道必死,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结果立即被黑衣人们割掉了脑袋。
离人倾潇洒的从大坑里窜上来,对兰若云道:“小心!”
兰若云点了一下头,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恐惧是为何物了。
“跳!”仿佛是催命的音符!
兰若云纵身跳下几丈深的陷坑,能望见脚底的尖木似乎正等著吞噬他的血肉。
从腰间掏出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插入墙壁,身形顿了一顿,借力上翻,脱出了陷坑的巨嘴。虽然不如离人倾那样潇洒,可是也很利落,乌云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等到爬铁丝网的时候,翼人可就倒霉了。
设在沙地上的一道道铁丝,离地一尺就是裸露的尖端,必须要身体贴地极低,而且是匍匐前进──杀手有时候要这样混进敌人地防御范围,刺杀其中的目标。
人类和神族身材瘦小,很容易就爬了过去。
爪人和蹄人们勉勉强强受些轻伤,也能过去。
精灵们的翅膀伏贴的背在身後,几乎和人类一样轻松。可是翼人就倒了大霉,他们的翅膀是高耸的,即使匍匐的很低,也很容易就刮上铁丝。
坚忍的翼人会把身体钻入沙地,在铁丝网下淌出一条深坑,可是这需要极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许多翼人把翅膀刮得鲜血淋漓,更有的甚至折断。有一两个就那样刮在铁丝网上下不来了,挣扎著,呼号著,在几十个人的围观下,黑衣人们上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每看到这种场面,兰若云和离人倾就皱紧了眉头,心痛难忍,可他们无力改变。
在杀手的集中营里,生命是无法得到尊重的!
高高低低的木桩是为了训练杀手们在极端不利条件下的刺杀本领,同时练习他们的轻功。上百人分成几组,在木桩上腾挪跳跃、互相对打,而死伤也是各安天命、各尽所能。
翼人和精灵的本事又在这时候发挥了出来,其他人根本打不到他们,而他们却可以轻松的在高空中偷袭。
死伤最多的是蹄人,他们本身虽然很灵活,但他们的手脚不适应站木桩,经常掉下木桩被下面的尖木刺死或刺伤。
而人类和神族,发挥了本身的灵活和头脑,尤其是兰若云和离人倾,背著背,既防止了空中的偷袭,又能减少受打击的面积──实际上,後来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很多时候就是凭借这种互相信任的友情,彼此将生命交给了对方,获得了团结的力量。而其他的杀手,却因为生性冷酷、或者各怀心机而无法共同抗敌。
终於有了逃跑的机会:一个翼人看见狼克领著一群黑衣人离开了绿洲,而现在整个营地,很可能只有乌云一个人,有些人决定冒险试一次。
在生命和自由当中,有些人为了生命失去自由,这是他们之所以能来这里的原因;而有些人为了自由又情愿以生命为赌注,这是这些人决定逃跑的理由。
兰若云和离人倾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有十几个人离开了他们的队伍,趁著黑夜向营外逸去!
第二天,他们的尸体被狼克和那群黑衣人用马驮了回来。
狼克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一脚将一个爪人的头颅踢碎,血雨溅了众人一身!
“今天,埋沙!”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众人心中一冷,有几个兽人痛苦得抓住头发蹲了下来,乌云立即上去一顿鞭打!
“倾!”兰若云叫了离人倾一声,却看见他的目光中也有深深的恐惧。
埋沙:把整个人埋在黄沙底下,时间,三个小时。
很多时候,杀手必须要事先潜伏在敌人将要行走的路线附近,而不让敌人发现的最好方法无疑是把自己埋在地底,然後,在目标经过的那一瞬间,抽刀击杀!
剩下的这些人,每个人为自己挖了一个深一米的坑,量身定做,不过每个人都会尽量挖得大一点──从新掩埋的沙土间会有空隙,对於这些身有内功的人来说,可以通过这些微小的孔粒呼吸。
离人倾痛苦的看著兰若云,他本身具有不浅的内功,应该还可以坚持下来,可是兰若云……他上去抱了兰若云一下,两人相对无语,只互相击了一下掌,彼此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坚持住!
“开始!”狼克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
“扑通~~扑通~~!”众人跳下沙坑,采取有利於呼吸的姿势卧好,黑衣人们上去将他们掩埋起来,目光中竟然有丝丝的笑意──看到别人重复自己当年的痛苦,这也是一种快乐!
“五个小时!”狼克丢下这一句话,走了!
“是不是,太狠了?”乌云喃喃的说道,随即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杀手,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有同情心!
热辣辣的太阳将黄沙灼得滚热,从沙漠里吹过来的风,又带来些沙土,把掩埋著一群年轻生命的沙坑,粉饰得没有一丝痕迹!
时间,就这样流逝。
在沙坑内外,毫无怜悯的杀手和满心焦灼的准杀手们,谁的心更痛一些呢?难道杀手就不是人吗?或许,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人吧!
兰若云早已经昏过去了,他根本不会在沙坑里透过沙与沙的缝隙呼吸。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紫色的梦境,一股股的暖流在经脉间运转,丝丝的氧气随著这些紫气,从血管里进入肺部。他贪婪的吸著,气息慢慢变小,终於,似有若无的呼吸节奏代替了他饥渴的肺部。他就这样,似乎是在睡觉,感觉自己可以永远就这样睡下去……五个小时之後──“可以了!”狼克从大营里走出来,依旧是毫无表情的说道。
黑衣人们将沙坑挖开,把一具具毫无知觉的身体拖了出来,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紫色。而兰若云,更是紫中泛著白光。
有的人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冰冷而干硬!
“快,挑重点对象施救!”乌云大喊著,猛力在一个爪人的胸部击打著,那人吐出一口黄沙,醒了过来,不停大口的呼吸著。
没人来顾及兰若云,谁会指望他活下来吗?
狼克看著手下忙成一团,走到兰若云身前,看了他一眼,伸脚向他胸口踢去。
昏迷或者睡梦中的兰若云被胸口的重击震醒,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口喘气,而是缓缓把肺里一口淤气吐了出来。
猛的跳起来,四处环顾:“倾──!”他大声的喊著,在倒地的人群里跑来跑去。
“若,若云──!”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附近响起,“我,我在你脚下!”
低头一看,离人倾被他踩著胸部,艰难的呼吸著。
“倾!”兰若云惨叫一声,低下头抱住离人倾,两个朋友抱头痛哭起来。
“太好了,你还活著,呜呜……!”他们这样说道。
远处,狼克满怀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杀手,应该有朋友吗?
“集合!”乌云又在那里大喊了起来,同时把竹哨吹得震天响。
萎靡不振的众人拖拖拉拉的站立不稳,黑衣人们拿著鞭子到处抽打,兰若云用身体掩护著离人倾,扶著他站到队列里。
而二十几个身体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他们永远的倒了下去,埋骨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不知道他们是否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现在,回到你们的营房,我亲自来教你们一些贵族礼节!”狼克出奇的语气温柔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欢呼,强自支撑的身体终於忍不住倒了下去。如果继续跑那五十公里的话,他们的命就在今日了结了。
学这些所谓的贵族礼节,兰若云倒是比较轻松,毕竟耳闻目染,周围生活的都是这样的人。而离人倾似乎也不陌生,只是人族和神族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两人又交流了一下,自信完全正确才收手,早早的睡下,等待明日更为残酷的训练。
明日,将是杀手的搏击课程──怎样用最有效的方式快速致人於死地!
可惜天公不作美,瓢泼的大雨是这沙漠上很少见的,而它,就发生在了这样一个残酷的早晨,昏天黑地!又有狂风卷著黄沙不断的吹向这群人,使他们的身上立刻裹上了一层黄泥。暴雨和狂风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给这群人穿上了一件足够厚度的硬甲!
虽然由於昨日充足的睡眠体力恢复得较好,兰若云两人还是在风雨里飘摆不定。
更有的人不断的摔倒,赶紧爬起来,再摔倒,重复著这个过程。
狼克还是那一袭黑衣,面纱被雨水淋湿後贴在脸上,现出了他清晰的面目轮廓,看上去很美。就那样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任凭狂风暴雨,只能带动他的衣袂翻飞,而这样却使他看上去更为潇洒。
“我只用两次,慢一次,快一次!记住与否全你们个人的领悟力。”顿了一顿,“首先告诉你们,我教你们的不是固定的武功,我只教你们使用武功的方法,学会了它,你可以用任何武器去攻击。如果学不会,遇到这种武功,你活下来的几率不大──它的威力很大,能否学会它,不但关系到你是否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同时,也将决定你的生命!“他环视了一眼面前风雨飘摇中的几十个人,心里明白,其实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而眼前的这些人,还懵懂无知呢!心里掠过一阵悲哀。
“我只用两次,慢一次,快一次!”他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抬头向天,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他发动了,短刀缓缓的指向天空,一个完美的弧形,角度是那样的刁钻。
众人感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从这缓慢的动作当中渗了出来,渐渐圆润,趋於自然。而他的动作只是不断的重复著一个又一个的弧形──“等等,不对!弧形只是表面的!”兰若云学他那样闭上眼睛,去感受那种气势,“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根据杀手的性格,怎麽会用弧形这麽邋遢的招式呢!”
“啊,是了,弧形只是直线带起来的表象,也只有这样才能迷惑敌人,从而快速的使出成一条直线的刀法,接下来,应该是,快速的一刀啊──”
兰若云刚想到这里,一股凌厉的罡气由狼克身上涌过来,他下意识的蹲了下去,听到“啊!啊~~”的惨叫声不断传来,身後已倒下了一排人。而蹲下来的也不过半数而已。看著离人倾也蹲了下来,兰若云放了心。这一次死的大部分都是兽人族,包括精灵──他们更善於使用弓箭,学武功也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好,你们都过关了!”他当然是对这些活著的人说的,死了的人是听不见的。
睁开眼睛,说道:“我再快速的使用一遍,其实已经没什麽必要了,只是让你们见见杀手的实力罢了,你们将要往这个目标发展!
气定神凝,狼克眼中闪出炙人的寒光,全身的衣衫呼呼作响,身体三尺以内放出明亮的白光,竟然滴水不进!
刀光一闪──!
雨幕仿佛被切开了一块,霎时在空中断了开来,被刀体带起的水珠四散著飞起,形成点点的水花儿,而狼克手里那把刀,早已经收到了刀鞘里。
兰若云看得目眩神迷:“好快的刀!”
离人倾也是满眼羡慕之色,脸上呈现出兴奋的光芒──在高深的武学面前,习武者认为那是最动人的艺术!
回头看看,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不顾雨点和沙土灌入口中,忽然他们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似乎都有些微不足道了──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能最後拥有这套武功的,整个世界又能有多少人呢!
兰若云看著仅剩下的四十几个人,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刻从获得至上武功的兴奋中清醒过来──“有朝一日,我也会从这群人当中消失吧!”他喃喃的念道。
而暴雨和狂风,却在这时候肆虐得越来越猛烈,不远处,闪电过後,一声巨大的雷响震彻了整个天空。
兰若云抬起头,任凭冷冰冰的雨水砸在脸上……
第十五章杀人进行曲
时间的流逝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人把它形容成东去的水,有人说它是瞬失的风,还有人执拗的说: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美丽而短暂。
不管怎样,既然时间是不断的流动的,生命的成熟也就必不可免,而兰若云,也是注定要长大的。
颀长的身材,证明他每天都进行大量运动;被太阳晒得略呈古铜色的肌肤,显示出他的健康;每天扛著沈重的原木跑步,让他的肌肉扎实而充满了力量;而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因为掌握了高深的功夫而显得神采奕奕。
有谁能想到,他就是三年前那个苍白而瘦弱的少年呢!哦,只有偶尔还能从那亲切的笑容中感觉出他坏坏的想法。
而曾经他那头柔软乌黑的头发,现在却现出淡淡的金黄|色来,而他的手心,有时候会变得白皙而紫气萦回──这些特征却不再是他年少时所拥有的。
在不断的“埋沙闭气训练”当中,他渐渐掌握住了紫气决的无上妙用,虽然还不能发出致命的一击。那是因为,他觉得还是要仔细的研究一下《道德经》,他终於明白了这门高深气功里“文武结合”,是促成整体与局部各有所用的唯一法门。他现在缺的是一种气势,一种能够使他瞬间爆发的气势。
他想起当年自己“怒剁怪兽”的那一幕──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发狂,但他知道,危险和哀伤临近,而又没有人保护的时候,他体内会本能的爆发出一股潜在的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提升他所修习的“紫气决”的威力。
而他之所以能想通这麽多高深的武学道理,是因为他对杀手那种特殊搏击术的研究。
当年,狼克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们,他教给他们的只是一种使用武功的方法,而不是具体的武功。
多年来,兰若云一直记得这句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刻意学习狼克,他自己创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一套武功,简单而快速的搏击术,可以使用任何武器。
他将自己不断强大的紫气注入武功招式之中,当他使用短刀的时候,每一刀都有浓重的紫气挥出,而当他用剑的时候,竟然发出成一条紫色直线的剑气。
不过,这些紫气的威力却不大,离人倾常常嘲笑他这是花架子!
此刻,他们二人就在大沙漠当中互相喂招──从第三年开始,狼克允许他们在营地附近自由活动,也放松了他们一些训练时间。
离人倾身材还是较兰若云瘦弱矮小一些,但那股文静秀美的气质却越来越深刻,这也是一些神族的招牌脸孔。但他在这副容颜里加入了坚忍和冷漠,就完全改变了面孔的整体效果,“画龙点睛”可不是闹著玩的!
“唰~~!”的一声,奇快无比的一刀从离人倾的手中闪出,直向兰若云甩去!
“来的好──!”兰若云倒提手中长剑甩上半空,人跳起来接住,画出一个动人的弧线,迎向那把快刀。
“!~~!”沈闷的兵器撞击声响起,两个人虎口都是一阵!
“嗨,死家夥,不要硬碰啊,手好痛!”离人倾不满意的瞪著兰若云。
“好,看我的!”暗运内力,长剑缓缓抬起,一股紫气激射而出,离剑锋一寸左右,凝滞不动。猛然画了个丈八的紫色大圆圈,向离人倾卷去。
“吓唬人的玩意儿~!”离人倾迎上紫光却不躲避,虽然被刺得一痛,但护身的真气却已经将其中和,以至无形。
短刀向紫圈中点去,快速无伦。
“乒乒乓乓~~!”
“哈,嘿~~!”
“哎呀,小子,小心点!”
“好啊,竟敢打我这里!”
“啊呀呀呀~~!”
“卑鄙,偷袭~~!”
“!当~~~”
“桀桀桀~~!”
“……”
两人打了个难分难解,直到日落西山。
昏黄的阳光下,模糊的剪影,两个好朋友并肩走在美丽的大漠上。
“若云,你的紫气要是能杀人的话,我真不敢想象你的剑法有多大威力!”离人倾把短刀扛在肩上,倒退著走,一边看著兰若云说:“那等於挥舞著两丈多长的一柄长矛啊,而它又伸缩自如,既有短兵器的灵活,又有长兵器的威猛,那时候我肯定打不过你了!”
“呵,好像现在你就能打过我是的,要不要再拼个三百会合?”兰若云抽出腰间长剑,指著他的鼻尖。
“算了吧,你这头牛,就知道拼蛮力!”
“你这只猴子,力气不如人家就恶口伤人!”
“你不是牛,是猪!”
“大猩猩!”
“野猪~~!”
“露屁股的大猩猩~~!“
“嘻嘻~~!”
“哈哈~~!”
“……”
夜幕低垂,沙漠中矗立的杀手大营显得很冷清,而此时,似乎所有的人都睡著了。
长大的少年们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鼾来,可是兰若云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他的气息总是若有若无,悠长而缓慢。而且,他睡得很轻──“倾──!”兰若云推推身边得离人倾,他马上醒了过来。
“听,脚步声!”兰若云望著窗外,小声的说道。
“哦?有多远?”离人倾一直很佩服兰若云灵敏的各类感觉──他自从洞悉紫气决的用法以後,听力视觉都较常人为强,就是感觉,偶尔也会中上一次。
“已经进了营地!”
“有多少人?”
“三十几个吧!”兰若云不敢肯定具体的数目,“冲我们这面来了!”
“装睡,看他们想怎麽样!”离人倾发出轻微的鼾声。
脚步声渐渐接近,屋里几个人马上惊醒,是他们这个杀手小队里的精英,兰若云装作不知,眼睛却眯成一条缝,紧盯著门口。
终於,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黑衣人探头进来,他走到接近门的那个位置,把床上躺著的一个蹄人的脖子拧断,向後挥了挥手。
起来的几个高手屏息凝气,却没有人吱声,看著屋子里的人被黑衣人消灭掉──他们知道,这又是一种考验,“机警”是一个优秀杀手必备的条件,他们既然没有这方面的素质,死了活该!
终於,一个精灵在敌人走近他床前刚要下手的一瞬间,他惊醒了。
猛的从床上跃起来,飞到半空,可是屋子太矮,他撞在了棚顶。本来,由於杀手的遇乱不惊,他没有喊出来,但是这一下剧烈碰撞的巨大响声却惊起了全屋子的人。
“嗖~~嗖~~”之声不断,屋子里的人从窗户窜出屋外,黑夜中先要保存自己,再图别人,这也是杀手的一条准则。
兰若云和离人倾早就跑出来了,远远的躲在一片铁丝网後面。
“是教官派人来考验我们,看他们那身恶心的黑衣服!”兰若云气道。
“怎麽办?”离人倾笑道,目光中弥漫著浓浓的杀气。
“小子,你的眼神明明已经说明白了,还来问我?”
“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我们两个一起上,先弄死一个解解气!”
“好,我去引一个过来!”兰若云猫著腰,挑准了目标。
“小心点,我在这里伏击!”离人倾俯下身,贴在铁丝网下。
片刻,一条黑影紧随兰若云而来,手里的刀光在冷月下显得阴气森森。
让过兰若云,离人倾把短刀用手遮住月亮的反光,向前推去。当那条黑色人影窜上来的一瞬间,刀光一闪,奇快无比的向他砍去。
突然间被快刀袭击,黑衣人勉强让过胸口要害,短刀斜斜切入小腹。离人倾刚要用力下搅,割断他的肠子,一把同样的快刀向他袭来。
“!~~!”
兰若云接下爪人嘎力偷袭离人倾的一击,整个人被震得後退了半步,看看离人倾已经了结了那个黑衣人。
两人冷冷的看著嘎力,气咻咻的就要上去拼命──从第二年起,号称杀手营里第一高手的嘎力就把两人视成了眼中钉。他们进步得太快了,以至让这阴险的兽人嫉妒生恨,总想致他们於死地。
“畜生,这个时候偷袭!”离人倾怒咻咻的骂道。
嘎力冷森森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整齐而巨大的牙齿闪著寒光。他看了两人一眼,向著远处的黑衣人掠去。巨大的厚背刀挥舞了几下,一个黑衣人的脑袋飞上了天。
兰若云和离人倾对看了一眼,眼中闪出了仇恨的目光,两人已经决定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给做掉,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血雨纷飞中,黑衣人撤退了,留下了十几条尸体。而杀手营这里,却死了二十几个人。三年中他们虽然有所补充,但始终没有再超过五十人。这一下,算是损失了一半的人。
“啪啪啪~~!”狼克鼓著掌从阴影里闪了出来,“很好很好,很精彩啊!你们干得不错,杀掉了这麽多一流的杀手……”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他大声的笑著,“我要为你们举行毕业考试了!”
看著这些衣衫不整的青年们,在这个时候他总是很痛心的──毕竟相处了三年,而在以後的几天,他们将越来越少,直至──?
“明天早辰,跑步向西一百五十公里!”看著下面的人现出惊恐的神色,他冷酷的笑了,转身离去。
“现在去睡觉,明天准时集合!”乌云赶著他们进了营房之後,忽然捂著肚子跑到厕所,不是因为他那方面急,而是──他脱下裤子,摸著跨部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怒骂道:“嘎力这个小贼,好狠的刀法!”
在清晨的阳光中,二十几个人的队伍迤逦著向西方跑去,却没有再扛那沈重的原木,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对他们来说,那简直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
到下午,他们已经看见了波光淋淋的哥伦咸水湖,曾经,他们来这里练习过游泳和水中闭气,这也是杀手所必备的条件──於水中击杀目标!
故地重游,年轻人们都很兴奋。他们打乱了阵形,用小石子在水面上击打著水花,看著一个个小小的涟漪不断的扩大,似乎又想起了少年时的情景。
这样温馨的局面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杀手之中,但一直紧随其後的狼克却并没有阻止──他知道,对於他们中的一些人,这只是他们生命中最後的光景,而自己,将是他们的“死神!”
看著他们逐渐的累了下来,他才说出以下一番惊心动魄的话来:
“看到湖中心那个小岛了吗?”他指著远处若隐若现的小岛问道。
众人一头。
“现在,从这里游到那个岛上,并杀死你们当中任意一个人,背著他的尸体再游回来。时间限制是一个小时,过了时间不回来的,格杀勿论!”看著众人惊呆了的面孔,接著又补充了几句,“你们可以结盟,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即使是二十个人联合起来追杀一个人也完全可以──但最後,记住,必须,每个人背一具尸体回来!”他扬起了手,做了个预备的姿势。
众人茫然的看著他,仿佛没看见他的手势。
“真的要亲手杀死这些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队友吗?虽然,彼此私下里也曾结仇纠斗,也曾经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但是这样赤裸裸的下这种命令,他们还是难以立即接受!”
直到“扑通”一声,爪人嘎力跃下水面,他们才如梦初醒般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疯狂的游了起来。都知道只有在先上了岸之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从岸上击杀水里的敌人也将更容易一些。
兰若云和离人倾一跳下水就潜离了队伍,他们知道嘎力肯定先游到岸上等著伏击他们,这可是千载难缝的好机会。所以,他们决定从另一个方向上岛,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安全系数却高了很多。
岛上到处都是鸟粪和枯叶,软软粘粘的发出一阵阵腐朽的难闻气味。
两人在一个荒僻的岸边爬了上来,从大石後面向岛上望去,并没有什麽异常情况。
“怎麽办,真的要杀与自己无怨无仇的人吗?”兰若云看著眼前的离人倾,这家夥虽然比自己稍微小一些,心肠却一直比自己硬──他可是忍受过家破人亡爱人远离的刻骨仇恨呀!在他的心里,仇恨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果然,离人倾冷酷的说道:“当然要杀,不杀他们我们就得死,我们没的选择!”
“最好是干掉嘎力!这样就不会有愧疚心理了!”兰若云商量道。
“先不说嘎力不好对付,就算杀了他,还差一个,总得完成任务啊!”离人倾显得不以为然。
“走著看吧,说不定我们能捡到一具尸体呢!”
“哈,你看,那里不是有一具吗?”离人倾向前一步冲了上去,捡起地上一只死鸟,“不知道拿这只交差行不行──?”
“小心!”兰若云连人带剑扑到一株大树後面,在精灵没来得及背弓换剑的一瞬,挟全身之力把长剑递进他的胸口。而此时,狡猾的精灵那枝恶毒之箭已射向了离人倾。
一式“铁板桥”,离人倾尽力把身体後仰,只感觉肚皮上又痛又凉的感觉擦过。
躺在地上不动,等著兰若云把他扯了起来,掀起上衣,看见从小腹到眉心,长长的一道血痕,心里还在“!!”的跳著。
兰若云把精灵的尸体拉了过来,看见他心脏处还在汩汩的往出冒著鲜血。
“他躲的那麽严秘,你是怎麽看到的!”离人倾拍了拍胸口。
“我是看到你手里那只鸟!”他把那只鸟翻了过来,仔细的检查著,“果然是精灵的手法,不留箭痕,我就是觉得这鸟落下的方位太奇怪,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躲在那个方向伏击!”兰若云指了一下那颗大树,又道:“然後趁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鸟身上的那一瞬,攻击!”
“谑,这个精灵还真聪明,如果是我自己来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没有几手的人怎麽能活到现在,不过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也不至於这麽麻烦了,八成一上岸你就早干掉一个拿回去交任务了!”
“哈哈~~!”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啊~~!”一声惨呼在两个人的笑声还未落下时,从不远处传来。
对视一眼,兰若云向离人倾使了个眼色,离人倾反过来也向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挤弄好一会儿,离人倾才嘟嘟囔囔的背起精灵的尸体。
看著在後面背尸体走路的离人倾,兰若云得意的笑了。
一股血猩气味远远的传了过来,两人猫著腰,借著一棵棵大树的掩护,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待看到前面空地上的景象时,兰若云浑身一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离人倾却眉开眼笑的轻声道:“这下省事了!”
七八具尸体狼藉的倒在那里,鲜血洒了一地。周围树木叶乱枝折,树干和地面上还深插著长短不一的铁箭,而从尸体的伤口上来看,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只有杀手才能使用出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残忍招数。
“你还愣著干什麽!”离人倾用手指捅了捅兰若云的屁股,“去捡一具轻些的尸体背上,正好你不喜欢杀人,有人替你做了!”
“你最好别动!”兰若云面色凝重的说道,目光向著空地对面的树林瞧去。
“好像,有杀气──!”离人倾也感觉出来了,顺著兰若云的目光看过去,判断出那片树林是伏击走入这片空地的人的最好位置。
“是嘎力,他在等我们,你看,死者里有三个是人类,两个是神族,差不多被肃清了。整个队伍里几乎除了我们两个好像都是兽族了!”兰若云认真的分析道。
“你是说他们结成了联盟!”
“不错,能在这麽短的时间里杀死这麽多人,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那我们──!”
“要不我们就等下去,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离去,不过,尸体可能就剩不下了。我怀疑这个岛上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活口了。”兰若云皱起了眉头!
“没有尸体,回去就会被击杀,不能冒险等下去!”离人倾坚定的说道。
“那只有──?”兰若云停下来看著离人倾。
“你是说我们去抢一具出来?”离人倾放下精灵的尸体,做了个抢东西的动作。
“呶,这可是你说的,你去抢啊,我掩护!”兰若云狡猾的笑了。
“呵,你又算计我,我受伤了,这次必须得你来!”他有气无力的在了树上。
兰若云怀疑的看著他:“好,就让你一次,我去抢!”
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微笑著定下计策。
兰若云做了个冲击的姿势,好了,现在听我口令: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离人倾把手里抱著的精灵尸体猛的往那片空地上抛去。
刹时,飞箭、暗器、剑气、掌风……
统统都招呼在了精灵那句尸体上,打了个稀巴烂──精灵泉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就在敌人停下来换招的那一瞬间,兰若云化作一条白影,闪入空地之中,挑了两具离他们最近的尸体,大叫一声“接住”,向离人倾抛了过来。
身体在空地上一点,猛的倒退回来,追上空中的尸体,拿来当挡箭牌。
第二波攻击全都打在了两具尸体上了。而兰若云刚一落到地面上,离人倾已经抱著两具尸体兔子般窜进了草坷。
“跑的可真快!”他笑了笑,随後追去!
等到两个人满脸笑意的上了岸,那些兽人还在树林里东搜西找呢!
过了一会儿,兽人们也游了回来。嘎力两眼喷出怒火,简直要把兰若云两个生吞活剥。
两人也不理他,走入队列,仔细一数,只剩下十一个人,而每个人的脚边,都放著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青年,而现在,只是一具微不足道的尸体。兰若云咬紧牙关,不去从哲学角度考虑生命这种残忍的行为,他强迫自己把这些已经冰冷了的尸体看成镜花水月,他只能期待自己去忘记!
十一个人,浑身上下的血水、汗水和湖水交织著流了一地,他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高级生命所应该拥有的文明表象。他们似乎已经蜕变成了野兽,眼里只剩下杀乏之意!
可是,随著人数的骤减,兰若云知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第十五章杀人进行曲
时间的流逝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人把它形容成东去的水,有人说它是瞬失的风,还有人执拗的说: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美丽而短暂。
不管怎样,既然时间是不断的流动的,生命的成熟也就必不可免,而兰若云,也是注定要长大的。
颀长的身材,证明他每天都进行大量运动;被太阳晒得略呈古铜色的肌肤,显示出他的健康;每天扛著沈重的原木跑步,让他的肌肉扎实而充满了力量;而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因为掌握了高深的功夫而显得神采奕奕。
有谁能想到,他就是三年前那个苍白而瘦弱的少年呢!哦,只有偶尔还能从那亲切的笑容中感觉出他坏坏的想法。
而曾经他那头柔软乌黑的头发,现在却现出淡淡的金黄|色来,而他的手心,有时候会变得白皙而紫气萦回──这些特征却不再是他年少时所拥有的。
在不断的“埋沙闭气训练”当中,他渐渐掌握住了紫气决的无上妙用,虽然还不能发出致命的一击。那是因为,他觉得还是要仔细的研究一下《道德经》,他终於明白了这门高深气功里“文武结合”,是促成整体与局部各有所用的唯一法门。他现在缺的是一种气势,一种能够使他瞬间爆发的气势。
他想起当年自己“怒剁怪兽”的那一幕──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发狂,但他知道,危险和哀伤临近,而又没有人保护的时候,他体内会本能的爆发出一股潜在的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提升他所修习的“紫气决”的威力。
而他之所以能想通这麽多高深的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