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的人!如果我要耍你,不会只找一个,而是大队人马!”
他猛然停下脚步,咆哮出声。“妈的!你敢动他一根寒毛!”
噢噢,不妙,他失控了!
芷茵猛地抢下手机,飞快连退数步,一边安抚绑匪。“抱歉,他只是太担心了,请你不要伤害小杰。”
“妳是谁?”
“我是齐文伟的妻子。”她流畅的说出谎话,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我们才刚刚结婚。”
“我说过,他只能一个人来。”
“小杰也是我的家人。”她快速的说道:“刚刚那件事,只是个该死的意外。你们要蓝钻,我们要人,事情就这么简单!”
毫无预警的,对方切断通讯。
眼看她神色有异,恢复冷静的齐文伟,微瞇着眼追问:“他说什么?哪里交货?”
咕噜……
她吞了一口唾沬,心虚的小声坦承。“他把电话挂了。”
齐文伟低咒一声,黑眸里闪过锐利的眸光,格外森冷骇人。愤怒与冲动,已经敛为冷静的筹谋,他恢复谨慎,预备伺机而动。
突然,手机再度响起。他拿回手机,平静的与绑匪对话,先前的暴躁狂怒,彷佛根本就不曾存在。他的自制力强得让她肃然起敬。半晌之后,通话结束时,她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说?”
“墨西哥。”齐文伟看着那张略带紧张的美丽小脸,详细说明。“他不信任我们,但是他想要亚历山大蓝钻。所以,我们得开车到墨西哥,到他的地盘上交货。”
德州的天空,艳阳高照。离开城市,进入干燥的荒漠不久,车窗上已经沾满尘沙。虽然车窗紧闭,车里也开着冷气,芷茵依然觉得空气里满布沙子。
清澈的眸子,偷偷转向一旁的驾驶座。
过去两个小时来,齐文伟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踩着油门,一路往前狂飙,窗外的景物飞快往后退去。墨西哥离这里还有好几百公里,就算开得再快,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到达,但是,他显然很努力的想缩短这段路程所需的时间。他冷静的态度,让她万分敬佩。她无法想象,要是自己的亲人被绑架,她会多么的失控,更遑论是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理智,面对当前的危机。
只是,她不会忘记,他在短暂失控时所表现出的真实情绪。
那时她才明白,他总是以笑容掩藏情绪,微笑是他的盔甲。直到机场的意外发生,才在他刀枪不入的盔甲上,敲出一个大洞,终于让他再也克制不住愤怒。
不知怎么的,知道他其实也有弱点,竟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变得稍微!稍微!稍微可爱了一些些……
“抱歉。”
他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我必须谢谢妳,阻止我得罪那些人。”他一扯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
“出口污辱绑匪,真的很危险。”她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他再度勾起嘴角。“谢了,我欠妳一次。”
芷茵挑眉,回头往窗外张望。
“怎么了?”
她回头,正经八百的说:“我只是在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这一次,他真的笑了出来,真正的笑。
他的视线和笑容,让她的心跳,蓦地跳快了几下。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
美丽的红晕,染透白嫩的粉颊,她硬生生收回视线,再度转头瞪着窗外,不愿意让他发现,他的笑容对她影响有多大。而且,能跟他长时间相处,又让她有多么的高兴。
“我饿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请我吃个饭吧。”
“没问题。”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她仅仅是用听的,都觉得心跳加速。她捏紧双拳,在心里大声哀嚎。
呜呜,这真是太太太糟糕了……
不久之后,他们在公路旁,一间专供载货大卡车司机用餐的餐厅停车,走进餐厅里用餐。
老旧的餐桌上,铺着印着红色格状花纹的塑料布,菜单的选择不多,他们点了基本套餐,加上两瓶饮料。他必须开车,所以只能喝无酒精饮料,而她故意点了啤酒,坏心的喝给他看。
服务生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端来了热腾腾的食物。
烤过的全麦面包,中间夹着量多得惊人的牛肉薄片跟罗美生菜,厚度起码有二十公分。卡车司机们的胃口,果然不可小觎,她拿起牛肉汉堡,一开始还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冰凉的啤酒消暑解渴,她配着柔软多汁的汉堡,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
坐在她对面的齐文伟,显然也饿了很久。他大口的吃着汉堡,似乎暂时把眼前的麻烦和不愉快全抛开,正火力全开,快速的解决眼前的食物,吃喝得畅快淋漓。以前,她始终以为,他斯文有礼,用餐只会选择高档的法国料理。但是,很显然的,那是他刻意给人的印象。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害她联想起他在床上的模样。
她清楚的记得,热汗滑过他结实的胸膛,再滴落她心口的感觉,更记得他在床上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神。她记得他在欢爱时,是多么热情、强悍、霸道,但又温柔……
那也是伪装出来的吗?
或者,那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记忆中,煽情的画面,让她口干舌燥起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停下动作,缓缓挑起浓眉。
“怎么?”
“没什么。”热气爬上粉脸,她有些心慌意乱,匆忙抓起酒瓶,对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啤酒入喉,让她充满se情画面的脑袋,稍微冷静了点,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我只是以为你会没胃口。”
“饿肚子并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他也抓起可乐,对嘴喝了一口。“补充足够的热量,脑袋才能转动。”
她放下啤酒,拎起酥脆的薯条。“那么,到了墨西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她挑眉。“不知道?”
“我需要再想想。”他扬起嘴角。“总得要让我先消化一下,脑袋才会有能量。”
她才不相信!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太过清楚,他在任何状况下,都不可能乖乖任人指挥。距离绑匪指定的地点,起码还有两天的路程,她跟他交手过太多次,早已清楚他诡计多端,不可能全无计划就行动。
只是,纵然知道他八成心里有底,她还是忍不住提议。“我有些管用的门路,如果你需要的话,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得知,对方的身分背景与目前行踪。”
他注视着她,慢条斯理的吃掉最后一口汉堡,黑眸深幽难测。
“妳想帮我?”
“嗯哼。”
“为什么?”
她不解的反问:“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妳对我很不满。”他凝视着她,伸手越过桌面,用粗糙的指腹,抹去她嘴角沾到的西红柿酱。
被碰触的那一点,像是被微小的火焰吻过,敏戚得接近疼痛。
她不觉屏住气息,看着他注视着她,慢慢的、慢慢的,舔去指头上的艳红。瞬间,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彷佛被催眠,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由自主的靠上前,期待他的手、他的舌……
哗啦!惊叫声响起,隔壁桌有人打翻饮料,也打破了他施下的魔咒。芷茵猛然惊醒过来,匆匆把自个儿的视线,从那张性感的薄唇上拉回来,抓起啤酒瓶再灌了一口。
“我是为了蓝钻。”她慌忙掩饰失态,随口溪了个借口。只是,连她都知道,这个借口斓透了。
“钻石在妳手上,妳大可拍拍屁股走人,不用继续跟我搅和下去。”他精准的指出一点,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
“我虽然是个贼,但还有良心。”她瞪他一眼,“孩子是无辜的,他跟你有血缘关系,就已经够不幸了。”
“那么,把钻石还给我,由我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我没那么天真,你死心吧。”放下汗湿的啤酒,她阻止自己继续回忆他光溜溜且湿热强壮的身体。“我吃饱了,走吧!”她率先起身,丢下他去结帐。
只是,直到过了半小时左右,当车子再度往墨西哥方向奔驰时,芷茵才想起来,他很高明的跳过了她想帮忙找人的提议。毫无疑问的,这家伙肯定另有盘算!
劲辣宝贝汽车旅馆。
“不行,我们换个地方。”她瞪着眼前那间残破的汽车旅馆,拚命摇头。“这附近一定还有别间等级好一点的旅馆。”
齐文伟却熄掉引擎。
“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不要住在这种地方。”她不肯下车,出声抗议。
“那么,妳可以睡在车上。”
“我只是希望能找个干净一点的地方。”
“这间够干净了。”他径自下车,对她招了招手。“来吧,至少这里有床,也有屋顶。”
别无选择的,芷茵只能不情愿的下车,跟着他走到柜台,要了两个房间,再拎着钥匙走向那一排黑漆漆的空房。他替她打开房门,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把小脑袋探进黑暗中。“我可以陪妳一起睡。”他主动提议。
芷茵哼了一声,虽然心里怕怕,却不愿意被看扁了。“不需要。”
“真的?”
她没有回答,而是用力的、当着那张可恶的俊脸,狠狠的甩上门,证明她根本不需要他的陪伴。
只是,当门外的醇厚笑声远去,整间屋子里,只剩下她独自面对满室的黑暗时,她又开始有一点点后悔自个儿太过逞强。
芷茵深吸一口气,在墙上摸索,打开电灯开关。天花板上的灯,明灭的闪了两下,然后才勉强亮了起来。
墙角的污垢、脱落变色的壁纸,还有浴室里带着黄|色水垢的地砖,在惨白的灯光下,立刻一览无遗。倒是床铺还算干净,虽然洗得发白,但上面没有血迹或其它东西。
唔,还算可以啦,她住过更糟的地方!她认命的走向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清洗干净。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在公路旁的杂货店里,事先买妥了盥洗用具。
梳洗完毕后,她走回房间,拿着干净的毛巾垫在枕头上,小心翼翼的躺上床。
虽然,脱掉衣服睡觉比较舒服,但她实在不敢让皮肤直接跟床单接触。
黑夜里,一声轻微的声响,近在耳边,她拧着眉头,睁开眼,转头一看!
“啊!”
她惊叫一声,只见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飞蛾,就停在枕头旁。她连滚带爬的翻下床,赤裸的白嫩足底,却踩到一团毛毛的、软软的、热热的东西!
老鼠!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老鼠吱吱吱的痛叫着,没头没脑的向前冲,爬过她的大腿,小爪子抓在皮肤上的感觉,清晰得让她头皮发麻。
下一瞬间,她已经连滚带爬,抱头鼠窜的冲出房门,抓狂似的跑到隔壁,对着禁闭的房门连环猛拍。
“齐文伟!开门,快点,齐文伟……”她拚命拍着房门,当房门打开时,她疯狂拍击的小手,还不小心拍上他的胸膛。
“怎么回事?”他问。
“我房里有老鼠!还有好大只的飞蛾!”她白着脸,几近语无伦次。“我刚踩到了老鼠,感觉好恐怖,牠的内脏搞不好都跑出来了。还有那只飞蛾,就在房里到处乱飞……”
“好、好,冷静下来,我过去看看。”他走出房门,俊脸上满是莞尔。“妳不要紧张。”
芷茵跟在后头,却不敢跟着回房,只敢站在门外,嘴上还不肯认输。“我才没有紧张。”
齐文伟消失在门内,她等在外头,觉得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高壮的男性身躯,才又走了出来。
“怎么样?”她心惊胆战的追问。“那只老鼠死掉了吗?”
“我什么都没看到。”他忍着笑,双手一摊。“没有蛾,也没有老鼠。”
“你确定?”
“确定。”
“床铺底下呢?”那只老鼠搞不好重伤死在床底下了。
“我看过了,没有。”他侧过身,让她看清房里的情况。“看,什么都没有。”
她心怀恐惧,只敢朝里面看了一眼。
房间里头,只有床头灯亮着,触目所及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想牠们被妳攻击之后,已经吓得落荒而逃,短期内也不会再接近妳这个危险人物,妳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回去?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
“我不要!”她的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短短的黑发都快飞起来了。“说不定,还会有其它东西跑进来。”想起刚刚的状况,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嘴角噙着笑,双手交抱在胸前,用无比的耐性问道:“那妳想怎么样?”
交换房间!这句话滚到舌尖,差点就要说出口。但是,她又想到,说不定那些东西已经跑到他房里,就算换了房间,一旦有状况,她还是必须孤军奋战。眼前情势比人强,她没有选择了。
“我跟你睡同一间。”
齐文伟挑起浓眉,若有所思的啾着她。“同一间?”
“你少胡思乱想,只是以防万一。”芷茵闪电般伸出手,戳着那古铜色的健壮胸膛。“你敢碰我,我就把你的手剁掉!”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慢半拍的发现,他什么都没穿,只围了一条毛巾,而且身上还湿淋淋的。
她猛的缩回戳在那滑溜胸膛上的手指,小脸红通通的。“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她气愤的问。
齐文伟笑着回答。
“亲爱的,因为我在洗澡。”
不敢再回到那个可怕的房间,她毫不愧疚的,指使齐文伟到浴室里头,把她的盥洗用具跟另一条毛巾拿出来。垫枕头的那一条,她不敢再用了,不过幸好她是买三条一包的,还有干净的毛巾可以替换。
她在他房间的浴室里,拿着肥皂,重复洗了好几次手脚。
“再洗下去,妳的皮就要破了。”他倚在门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我宁愿洗干净点。”她咕哝着,又冲洗了一次,然后才擦干手脚,把浴室还给他。
不过上床之前,她还忍不住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都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两人之外,没有任何生物在这里,这才安心的爬上床。
只是,当她才把枕头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重新铺上干净的毛巾,刚要躺下时,那个男人就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她抽了口气,瞪大了眼,虽然试图克制,但脸儿却还是不争气的,瞬间变得热烫烫。“你、你在做什么?”
“睡觉啊!”他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上了床,将两手屈起,伸到脑袋后枕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她目瞪口呆,费尽所有力气,才在一片浑沌的脑袋里,翻出清晰的字句。“你打算这样睡?!”
“我习惯裸睡。”他闭上了眼,挪动着长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语气里睡意浓重。“我们一起睡的时候,妳什么时候看过我穿着衣服?”
事实上,他们一起“睡”的时候,不仅仅是他,就连她都是裸身入睡的。
芷茵咬着唇瓣,想找个理由,逼他穿上衣服,但是清澈的眸子,却又忍不住往下溜,盯着他那雄伟的男性。
虽然,他已经盖妥被子,但是被子很薄,她还是可以清楚看见,他双腿间的形状与轮廓。
“妳再看下去,我不保证它会维持原状。”他意有所指的说。
芷茵惊慌的再抽口气,迅速把视线往上拉,却看见齐文伟仍然闭着眼,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没在看!”她紧抓着床单,羞红着脸,咬牙放话。“我警告你,我是认真的,你要是敢在半夜乱来,我就把你给剁了!”
羞恼的摇下这句话后,她才躺下侧身抓着被子,背对着“床伴”
“放心,我累得半死,现在只想睡觉。”他敷衍似的保证。
可是,她还是不能安心。她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热气从身后辐射而来,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在他的气息中。
老天,他没有穿衣服的躺在旁边,她怎么有办法睡着?她一定会失眠的,她会睡不着的,她……她……她……
她很快的睡着了。
当那张唠叨的小嘴,终于不再嘀咕不休,而是吐出均匀徐缓的呼吸时,齐文伟才悄悄下床,拿出手机,走到浴室,打了通电话,然后才回到床边。霓虹灯的微光,从窗外透进,床上的小女人衣着整齐,正在呼呼大睡着,一张睡脸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回到床上,掀开被子重新躺下。熟睡中的芷茵,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习惯性的靠过来,柔软的娇躯,紧贴着他的刚硬。
这下意识的依恋,让他心头的温柔,毫无保留的倾泄。他无比轻柔的,用指腹轻轻划过她娇美的轮廓,直到她在睡梦中,弯唇露出浅浅的笑。
修剪整齐的大手,滑入她乌黑的发,轻轻的、轻轻的,将她的短发圈绕在他右手的无名指上。漆黑的发,在他的指上,圈成一个戒。
每次,当他们重逢,欢爱过后,在离开她之前,他会慢慢的捡拾她掉落的发,绑成一个戒指。他悉心收藏每一个发戒,慎重的程度,像是在收藏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其实,他不该沾惹她的。
最初两人的相识,的确是因为他得知她有意偷窃,所以刻意接近她。但是,她的甜美,以及让其余女人相形失色的聪明脑袋,让他首度在工作时,抛却调查员该有的客观,与她发生关系。而后,他反倒更渴望见到她,每次的相见与欢爱,更让他渐次沈沦。
只要是她犯下的案件,就算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他也会全都揽过来,只为了增加与她见面的机会。
夜色深浓,他注视着那张小脸,一如往昔每个他们共眠的夜,在她酣睡的时候,将她娇美的轮廓、甜美的气息,都深深烙印在记忆之中。许久许久之后,他才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他早已动情,还愈陷愈深。
但是,关于这一点,她从来都不知道。
第五章
荒漠,一望无际。笔直的道路,在宽阔的土地上,如一条细线,将荒漠一切为二。平坦的路面在前方延伸,消失在湛蓝色的天地尽头。
离开昨晚的住宿处,他们先在附近的小镇上,吃过了当地的早餐。
用玉米粉烤成的薄饼,包住炒过的牛肉、切碎的西红柿、洋葱、奶酪,再淋上绿绿的酪梨酱与浓稠红艳的莎莎酱。她不顾形象的大口咬下,各种鲜美的滋味,像烟火般迸开,莎莎酱格外开胃,但也辣得她不停冒汗,拚命灌着冰凉的啤酒,好奇围观的小孩子们,全都乐得哈哈大笑。
反观齐文伟,就连吃这类庶民食物,也是得心应手得很,他面前的桌子,始终维持得干干净净,别说是滴落酱料了,就连碎西红柿也没落下半块。看着她满脸通红的狼狈样,他只是始终保持微笑,甚至很好心的,把他的可乐也让给她,看着她咕噜噜的灌下。
吃完早餐后,他们补齐了饮水与粮食,才驾车继续往南开。
小镇之外,荒凉得不见人迹,炙热的阳光,烤得青草灌木,都干枯焦黄。听当地人说,这个夏季是罕见的干旱,已经好几个月不曾下雨。
车子以极高的速度,往前方奔驰,外头艳阳高照,车内却凉爽宜人,芷茵起初还翻着地图,计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却愈来愈是如坐针毡,小屁股在舒适的皮椅上,左挪挪、右挪挪,怎么坐都不对。
她咬紧牙关,忍了又忍,再次确认地图。
不行,起码要再三个小时,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她忍不了那么久!
“停车。”芷茵口气急切的说道,忍着伸出修长的美腿,去替他踩下煞车的强烈冲动。
齐文伟转过头来,并没有减低车速。“为什么?”他挑眉问道,嘴边虽然没有笑容,但是黑眸里的莞尔,却是清晰可辨。
她的脸儿,一阵红、一阵白,没有说出理由,而是用更坚持、强烈的语气,重复自己急切的要求。
“停车。”
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妳要上厕所吗?”
芷茵捏紧了双拳,几乎要尖叫出声,双腿更是夹紧得像是麻花卷。“你停车就是了啦!”
“很急吗?”他又露出那种善良无害的笑容。跟早餐的时候,把可乐让给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她错了!他根本不是好心,而是等着看她出糗!
“齐文伟,你……”她好想骂人,却又无法松懈对下半身的控制,就怕一时分神,会发生“一泄千里”的惨剧。
“嗯?”他微笑。
“快点给我―”
车子突然辗过道路上某个坑洞,强烈的震动,连带让她的“状况”更是岌岌可危。
“啊!”她惊慌尖叫,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齐文伟,你是故意的!”她把“麻花”扭得更紧。
他居然还有脸笑出声来。“不,那纯属意外。”
“我不相信!”
“噢,我好伤心。”他笑着说道,终于慢下车速,在她愤恨得足以杀人的注视下,把车子靠边停下。
芷茵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咒骂上,她老早就知道,这个死没良心的家伙,脸皮厚如铜墙铁壁,她就算骂到失声,他也不会有半点歉意。
再说,她很急啊!打开车门,芷茵匆匆下车,急切的想要“解放”。只是,她的双手才碰着腰间的皮带,眼前的景色就让她愣住了。天与地,苍茫无边。
她朝左边看,公路左边,一望无际。她朝右边看,公路右边,一望无际。四周空旷,没有半个可堪使用的遮蔽物,只有几丛干枯的小灌木丛点缀其间。
而齐文伟也下了车,正倚靠在车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俊脸上兴味盎然,丝毫不掩饰他的好奇与期待。
“转过去。”她气急败坏的命令。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
“我……你、你不许看!”
他笑容满面的提醒。“亲爱的,妳那可爱的小屁股,我看过很多次了。”
噢,她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芷茵不再理会这个可恶的男人,径自转身离开车道,用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奔向三十公尺以外的一丛小小灌木丛。
“小心一点,”背后传来他的声音。“这个季节草丛里很容易会!”
“闭嘴!”
她不耐的大叫,背对着齐文伟与车子,火速蹲下,就算干枯的小灌木丛其实遮掩不了什么,但是最起码,还能提供她一点心理安慰。
解放的感觉,让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看着苍茫的天际,她认命的叹气,知道这种遭遇,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次。她必须快点习惯在野外解放的不安全感。
还好,她口袋里还塞着一瓶八分满的矿泉水。虽然很奢侈,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把矿泉水倒在面纸上,把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
正当她终于满意,预备拉起裤子时,某种缓慢的、温柔的触觉,拂过她裸露的浑圆粉臀。那触碰是如此温柔,让毫无防备的她,轻轻的一颤。
“滚开。”她恨恨的低语,没有回头,还记恨他先前恶劣的行为,居然在她最“危急”的时候,还故意逗弄她。那触碰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温柔,轻轻的撩动着她发烫的肌肤。她甚至能听到,来到身后的他,正在嘶声喘息。“离我远一点。”她颤抖着,努力抵抗。
温柔的触摸,不肯离开。
她终于下定决心,凶恶的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预备骂得他狗血淋头。“我说!”
红润的唇,只吐出两个字,剩下的连篇咒骂,在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在“马蚤扰”她时,蓦地全吞回肚子里了。
碰触她可爱小屁股的,并不是齐文伟―
而是一条昂首吐信、嘶嘶有声的大蛇!
她头皮发麻,跟大蛇大眼瞪小眼,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蛇摇头晃脑,摩擦着她裸露的肌肤,张开血盆大口,然后!
“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远在三十公尺外的齐文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却差点被拔出手枪,激动得满地乱轰的她,轰得脑袋开花。他欺身向前,闪避过枪口,擒抱住射光了子弹,轰得满地黄沙飞散,却还在猛扣扳机的芷茵。她频频尖叫,小脸比雪还要惨白。
“嘘,没事了没事了。”他抱紧她,低声哄着,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
“有蛇!”她的声音还在颤抖。“有蛇!牠、牠牠牠牠咬我!我被咬了!”她快哭出来了,不论老鼠或飞蛾,她还可以勉强忍受,但是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
“牠死了没有?”她连看都不敢看。
齐文伟看了一眼。
“没有。”毫发无伤的大蛇,在干枯的草地上滑行,慢吞吞的离去。
“那、那是什么蛇?”她躲在他怀里,战战兢兢的问。“是不是毒蛇?我被牠咬了,怎么办?我看过地图,这附近没有医院,也不会有血清,我被咬了,是不是就……”
强而有力的男性臂膀,拥抱着她颤抖的身子,轻轻的摇晃。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喃喃的轻哄,渐渐抚平她激动的情绪。她紧紧攀住他,小脸埋进他胸膛,觉得臀部被咬伤的地方,愈来愈痛,整个人愈来愈不舒服。
“我好难过。”她可怜兮兮的抽噎,作梦都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闻名世界的神偷,竟会在这种荒郊野,死于一条毒蛇的咬伤。
“乖,没事的。”他温柔的安慰。
“有事!”她激动反驳,眼里泪花乱转。“那条蛇有毒,等到毒性发作,我就会被毒死了。”什么理智、什么冷静,这会儿全数烟消云散了。
宽厚的大手,轻抚过她的小屁股,他醇厚好听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与耐性。
“很痛吗?”他轻声问。
芷茵泪汪汪的点头。
“乖,让我看看。”他劝哄着。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她肯定会拒绝,顺便一脚把他踢飞。但是,事到如今,她都快要毒发身亡了,面子算得了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她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随齐文伟摆布,趴在他的大腿上。在风沙茫茫的荒漠里,她乖乖挺着白嫩的小屁股,啜泣地瞪着满地黄沙,任由他审视与触摸粉嫩嫩的肌肤上,被咬出的几个小红点。
“可怜的芷茵。”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粉臀。他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发疼的伤口,连动作也满是怜惜。
然后,热烫的薄唇,吻上那处伤口。
她全身一僵,本能的挣扎。
“乖。”他很坚持,薄唇贴着她细嫩的肌肤低语。“别怕,我替妳把蛇毒吸出来。”他再度吻上伤口,轻轻吸吮。
一阵感动袭上心头,她咬着下唇,忍住不哭出声。她一直觉得,他是可恶的家伙,没想到“患难见真情”,他居然不顾危险,要为她吸出蛇毒。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温柔,才会让她这两年多来,无法挣脱他用温柔与激|情,所编织的天罗地网。
她软弱的啜泣。“你也会有危险的。”
“我不怕。”他不肯离开,彷佛着迷般,吻着她的粉臀。“为了妳,我什么都愿意做。”他诚心诚意的倾诉。
噢,她太感动了!就算她此时此刻即将死于蛇毒,她也要告诉他,她是多么多么的深爱着……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粉臀,逐渐溜下她的大腿,在她敏感的大腿内侧徘徊不去。她慢半拍的意识到,他的吸吮不太具有医疗效果,反倒格外的煽情、格外的诱惑。
她慢慢的冷静下来,恐惧与惊慌,被他带有魔力的吻,逐一冲淡。
唔,他的动作好像……好像……
“嗯……”酥软的呻吟,溜出她的小嘴。她连忙咬住红唇,暗自责备自己,在他努力救她时,她竟还会这么的“有感觉”。
但是,她愈是忍耐,却愈是酥软。
她还是觉得晕眩,但却不是先前惊恐失控的晕眩,而是因为温柔的挑逗,引发意乱情迷的软弱。
在巴黎的那一夜,他也曾如此温柔,吻遍她的全身,直到她颤抖着求饶,哀求他快些占有她,充实她的软润,面对着无边的荒野,恐惧一点一滴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怀疑。
“齐文伟。”她终于开口。
“嗯?”含糊的声音陶醉不已。
她瞇眼,问出心中的怀疑。“那条蛇没有毒对不对?
接下来的车程,她气得根本不跟他说话。就算他的幽默风趣,足以逗得干枯的仙人掌哈哈大笑,却还是无法平息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亲爱的,妳还要生气多久?”他不知死活的询问,口吻充满耐心,像是在哄着任性的小女孩。
她连回头都懒,双拳还握得紧紧的,克制着痛揍他一顿,严惩他的欺骗与轻薄。对蛇的恐惧,老早被愤怒取代,她只顾着生他的气,倒是忘了那条虽然无毒,却还是吓掉她半条命的大蛇。“伤口还会痛吗?”他殷勤的又问。
沉默。
“妳肚子饿了吗?”
沉默。
“看得到下一个小镇了。”
还是沉默。
芷茵紧闭双唇,不给半点响应,直到车子进入小镇,在当地居民们的好奇围观下,停在一座加油站旁时,她还是臭着一张脸,满脑子都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找机会把他整到哭爹叫娘。
“小茵,”他倾身过来,靠近她僵硬的背影,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妳还是不肯理我吗?”
温热的呼吸,吹过她乌黑的短发,撩拨她敏感的耳。但这高明的调情方式,像是火上加油,让她的嘴闭得更紧,连看都不肯看他。
她气他,更气自己不争气,不论何时何地,都对他的挑逗有反应,甚至还深深迷醉,才让他有机会,接二连三的戏弄她。“我们先去用餐吧?”他提出建议,端详着加油站旁,一间老旧的餐馆。
“我发现,墨西哥菜愈来愈对我的胃口。”照理说,愈是深入墨西哥,他应该愈是紧张,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态度却变得愈是从容,像是早已胸有成竹,不再担忧小杰的安危,反而还有兴致耍得她火冒三丈,再来慢条斯理的哄着她。
芷茵仍旧看着窗外。车子外头已经渐渐聚集好奇的男女老少,一张张棕黑色的脸,全往车窗里瞧,有几个甚至大胆的贴上车窗,跟她的视线对上时,才露出腼眺的笑容。
虽然,她还在生气,但是却不愿意摆着臭脸色给这些居民们看。她对着车窗外,勉强弯唇一笑,表达友善。
这一笑,大大激励了人们,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全趴在车窗上,对她咧着嘴,露出白牙傻笑。
“他们喜欢妳。”他轻声说道,再度提议。“反正车子要加油,妳要不要下车走走,松松筋骨?”
她还是坐着不动,但是他接下来说出口的提议,却让她不愿下车的决心,开始剧烈的动摇。
“我们可以到前面那间餐厅,借一下洗手间。”他故意凑上前,俊脸贴上她这侧的车窗,瞇着眼端详着。熱a書吧&獨家制作“我看,那间餐厅门前的立牌,还擦拭得满干净的。既然在立牌上都这么细心,厕所肯定也整理得不错。”
干净的厕所!
就算是梵谷的真迹,对此时此刻的芷茵来说,只怕也比不上一间干净的厕所来得吸引人。
不必忍受湿答答的地板、阴暗的光线、可怕的臭味,跟满墙满地不知名的污垢,可以安心的“解放”。啊,那一定美好得宛如身在天堂!
她盯着餐厅门口,小屁股不安的挪动。毕竟,距离上次“解放”,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而且干净的厕所,在这趟旅程上,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瞧出她的挣扎,齐文伟忍着笑,又补上一句。“离开这里后,又得委屈妳在小灌木丛后头解决。”他故意在她耳边,模拟蛇吐信时的嘶嘶声,嘴角眼底都是笑意。“说不定,灌木丛里头,还是会有蛇躲在那里……”
她终于被激得受不了,回头狠瞪。
“闭嘴!”
他满足的叹息,在她的怒瞪下,还是一派轻松。“啊,亲爱的,要说服妳,还真不容易。”
“再提一次那条蛇的事,我就把你的舌头剪掉。”她威胁着。
他凑过来,薄唇几乎要贴上她。“妳舍得吗?”
“你觉得呢?”她没心情调情,故意用最轻蔑的眼神,瞥了那张俊脸一眼,然后推开车门,用最优雅的动作下车,往那间餐厅走去。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下定决心,不需要为了气恼他,就舍弃干净的厕所,跟自己的膀胱过不去。身后的齐文伟,也跟着下了车,不同于她的快步前进,他友善的笑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