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翌日,完成了巴利安的任务,回到彭格列总部的山岸真由美在听了铃奈的拜托后二话不说的开始帮忙铃奈处理仍然大量的文书。
“真不知该说你是心胸宽大还是太好欺负。”耸了一下肩,真由美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文书,“你太宠他了。”
“男人虽然不是饲料猪会任你宰割,但他们的情商也不比狗更高。”说着苛刻的话语,毒舌的真由美用手肘轻碰了一下铃奈,“像你这样宠他,他迟早会忘记不该忘记的事情。你们之间的问题会出问题的。”
“……这算是预言?”闻言,铃奈头也不抬的挑了挑唇角。
“我的预言成功率可是百分之九十九哦。”真由美一边眨眼一边伸出了食指。
“那我就相信隼人是那百分之一好了。”斩钉截铁的说着,铃奈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啊啊啊!又来了!你们这种万年新婚夫妻lovelove光线真是太令人受不了了!!”惨叫一声,抱着双肩做了个颤抖的动作,真由美泄愤似的再度拿起文书开始进行快速的阅读。
轻笑出声,铃奈能感觉到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我不担心隼人会出轨。)
(因为,)
铃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除了我,没有其他女人可以稍微代替隼人心中的纲君啊。)
不是全部,不需要全部。
只要表面上全部的爱情就足够了。
爱把谁放在心底永远珍藏那是狱寺隼人的事情。
(隼人一天没有察觉他真正爱的人是纲君,)
(我就可以永远、永远地在隼人的身边。)
(作为隼人“最爱的人”。)
不会有人知道看上去如此深爱对方的夫妻其实是在扮着幼稚的家家酒。也不会有人知道北条铃奈是心甘情愿的做着这样肤浅的女人。
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九天。
“十代目,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您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呢?”毕恭毕敬的问着,狱寺等待着纲吉的决断。
“就照狱寺君说的来做。我也没有更好的想法了。”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的纲吉带着略微疲惫的笑容道。
“承蒙十代目看得起我的提案!!”双手贴紧裤缝,狱寺深深的鞠下躬去。
在摆手的纲吉“啊啊,狱寺君,不要这样啦!”的声音中,狱寺笑容满面的直起了身体,“对了,十代目。”
“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今天可以早些离开吗?”狱寺少见的对纲吉提出要先走。
“啊,嗯。当然可以啊。”点头笑答,纲吉顺口问了一句:“是为了铃奈前辈吗?”
才听到纲吉的回答就道:“那我先失礼了”的狱寺此时已走到了纲吉办公室的门口。回头,狱寺以媲美暖冬阳光的灿烂笑容道:“那家伙拜托我去买点东西。”
纲吉先是一愣,后复一笑。
“是吗?那快点去,狱寺君。不要让铃奈前辈等啊。”
“啊。”
看着狱寺帮自己把门关上,用力靠上椅背的纲吉笑出声来。
“……不愧是彭格列第一的夫妻档。”
曾经,纲吉很担心狱寺不会有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露出这种笑容的一天。但现在映入纲吉褐眸之中的狱寺的表情完全解除了纲吉的这种担忧。
(很幸福?狱寺君。)
——那是完全敞开了心扉,将某人放到了心扉那头珍惜的爱护着并以此为傲的表情。
平静的度过了一周,除了暖气还没有修好、文书比铃奈想象的要更多以外,没有什么事让铃奈觉得不快。
午餐时间,铃奈拿上早起做好的便当,依约去找在纲吉办公室的狱寺。
“什么?!南部的那群家伙们居然敢对十代目这么说?!”
铃奈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狱寺的声音。
“冷静一点,狱寺君——”
透过微开的门缝,铃奈可以看到纲吉好脾气的劝着狱寺;也可以看到为别人侮辱了心目中的“十代目”而生气的狱寺。
“……”退后,转身,铃奈面无表情的离开。
(其实我进去也是可以的。)
那样就不用把便当扔进自己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了。
(但是我不想打断隼人和纲君。)
“十代目”和“岚之守护者”在沟通着。铃奈想无法理解他们的共同感受,无法加入到男人们话题里的自己没有必要去打断那两个人。
(那样就太狡猾了。)
半小时后,铃奈笑着对来自己办公室找自己的狱寺说:“我忘记做便当了。”
(明明是我从纲君身边抢走了隼人啊。)
(明明是我从隼人身边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纲君的位置啊。)
“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去插足本来应该在一起的两人呢?
窝进狱寺的怀里,听着狱寺无可奈何的笑道:“真拿你这家伙没有办法。”铃奈想到了一句话。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这么说的,但女孩子之间确实流传这么一句话:人类是无法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的。
(——所以,我能和最爱的隼人在一起,是因为……)
亲吻着狱寺,铃奈闭上了眼。
(我不是隼人最爱的人啊。)
北条铃奈和“十代目”怎么能相提并论?
丝毫不在意性命的冲在战斗的最前方,为最重要的“十代目”扫除一切障碍。为了“十代目”而战是岚之守护者的存在意义,也是狱寺的最真切的愿望。
多少次为伤痕累累的狱寺包扎,多少次守在因伤口发炎而卧床的狱寺身边,多少次在狱寺醒来后听着他第一个喊出的名字是“十代目”;铃奈已经记不清了。
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两天。
深夜,狱寺与铃奈相拥而眠。就在狱寺马上要进入梦乡的那一刻,狱寺放在一边的携带电话振动了起来。
橘色的led彩灯一明一灭,那是纲吉的号码打来时才会有的显示。
“十代目?”很快接了电话的狱寺声音中没了睡意。
“……”
对方说了什么铃奈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我马上就到!”尽量压低了音量,狱寺迅速的下了床。
开了最暗的壁灯穿好衣服,为妻子拉好被子便出门了的狱寺不知道自己以为早已陷入了熟睡之中的妻子其实并没有睡着。
大睁着碧眼,看向窗外的铃奈就连听到家门被关上的身影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带上了匣呢。)
铃奈想或许这又是一个狂宴之夜。宴席中最醇美的葡萄酒是鲜血,最美味的大餐是人类的。
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铃奈发现自己的腿根上黏腻一片。眉头紧皱,铃奈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床单中心的部分被自己的经血所濡湿,被子上也沾上了血渍。
(这么多……)很意外自己的例假提前来了,看着像孩子尿湿床一般夸张的血渍,铃奈头痛的轻叹了一声。
(弄成这个样子,要拿去干洗店也很麻烦啊。)
普通这种量的血会有人认为是例假造成的也不可能。
(虽然我是和血腥为伍的黑手党没错。)
但这不代表铃奈弹个指就可以处理掉这样大滩的血渍。
头晕、乏力、精神不佳,现在还要加上腰酸和腹痛,铃奈简直觉得糟透了。
扯下自己十分喜欢的床单和被套,把两样东西裹起来扔掉。想着干脆连沾了血的被褥都丢掉好了的铃奈加了件衣服又到了彭格列的总部,继续前一天未完成的工作。
(只差一点了,)
强行集中分散的注意力,铃奈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
(只差一点点了。)
过了今天,到了明天的“那个日子”,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铃奈这么相信着。
(隼人,会记得?)
三天前还听狱寺提起过“那个日子”的安排的铃奈并不担心这个重要的纪念日会被狱寺忘掉。
(隼人一定会记得的。)
光是这么想着,力量就从铃奈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支持着铃奈继续拼命的工作。
(只要到了那个日子——)
写着文书,铃奈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幸福且充满期待的笑容。
(只要到了我和隼人的结婚纪念日的话——)
回想起结婚那一天毫无保留的朝对方微笑,肆无忌惮的拥抱对方的自己和狱寺,铃奈的心就温暖起来。
“真希望……”愿望不自觉的溜出了唇边,犹如轻声的祈祷。
“能再一次……”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猜疑,什么都不用去嫉妒的……
去爱自己最爱的人。
“隼人……”
离“那个日子”、狱寺与铃奈的结婚纪念日,仅剩一天。
“十代目,这里请交给我处理!”连匣都没有打开,仅仅是凭借炸药就与纲吉两人深入敌阵之中;以狂风怒涛之势将南部家族联合派来的杀手们击退,还反攻至此的狱寺承担下了守护纲吉与不断发动进攻的使命。
“可、可恶!这家伙根本是怪物啊!”被狱寺毫不间断的攻击夺走了反击的机会,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的杀手们身上皆没有伤及性命的伤口。
“切,被你们这种等级的家伙们评头论足真是让人不爽啊。”甩出几个小型炸药炸晕想要逃走的杀手们,站在一片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杀手中间,狱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看来这些人就是最后的杀手了。”被狱寺护在身后,完全没有动手的纲吉脸色不是太好。
“十代目。”“辛苦了,狱寺君。”
故意放出消息说彭格列第十代boss身边只有一个守护者在,让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杀手们以为好时机到来,借这个机会一举消灭和南部家族勾结的残存内j;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大半。
对狱寺挤出一个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纲吉道:“山本君的联络刚刚来过了,他说大约一刻钟后就可以到这里。”
“是吗?棒球笨蛋还要一刻钟才能过来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携带电话没电了的狱寺环顾四周。
“狱寺君还不回去吗?一个小时前你不是和铃奈前辈联系过,说马上就能回去吗?”不明所以的看着狱寺走到大厅中央扯下桌子上铺着的雪白桌布,纲吉问。
“啊,不过再多等一刻钟也没关系的,”回过头对纲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纯真笑容,狱寺一扬桌布,将桌布铺到了旋转梯最下面的几级台阶上,“我等棒球笨蛋来了以后再走。”
“可是——”“十代目不用担心,她不是会计较这么点时间的人。”
带着自傲中包含着爱怜的笑容,狱寺从容的把桌布铺得更加平整。
“她才不是器量这么小的人。”
(啊,又开始炫耀自己的妻子了,这个人。)纲吉无意识的为狱寺这样的妻控表现笑了出来。
“好了,请坐,十代目。”
朝纲吉做了个“请”的手势,狱寺在纲吉坐下后自己也坐倒了纲吉的身边。
(十代目,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啊。)这么想着,狱寺和纲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另一方面,在凌晨好不容易做完了手头上的工作之后,睡了三小时就又起床的铃奈先是一个人打扫了和狱寺两个人的家,之后又出门买了食材,开始自己动手做结婚纪念蛋糕与豪华的纪念大餐。
在海绵蛋糕上涂上奶油,洒上糖霜,用可可糖浆在上面写上狱寺和自己的名字;铃奈小心翼翼的用奶油做成的小朵蔷薇点缀着蛋糕。
锅里炖着浓汤,炉子里烤着精心制作的千层面,忙碌了大半天的铃奈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隼人和纲君大概还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回来。)
放下了手上的料理工具,铃奈想差不多是该做最后准备的时候了。
温热的水透过莲蓬头洒落下来,如同温柔的暖雨。直至皮肤都开始变红才停手的铃奈把自己从头到脚、一寸寸的擦洗干净。
泡入浴缸的时候,铃奈接到了真由美的电话。
“怎么样?结婚纪念日。”
“准备差不多是做好了。”听着真由美的声音,铃奈笑答。
“你们家那位能回来么?他不是和他最重要的‘十代目’去执行扫除叛徒的计划了吗?”
微微眯起了眼睛,铃奈道:“我刚才和隼人通过电话,他说很快就能回来了。”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放心的轻叹了一声,真由美的声音里带上了笑音:“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啰~你这个幸福的家伙今天好好的和你们家那位亲热够了,以后少出来伤我们的眼睛了。”
“好好~”
又和真由美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把电话挂回墙上的铃奈在浴缸里上演血染的风采以前从浴缸里起身。
涂过润肤||乳|的肌肤柔滑而细腻,选了略厚的洋装把自己包裹起来,铃奈坐在镜子前一笔一笔的为自己画着眉。像所有的妻子一样,铃奈想要以最接近完美的状态去迎接丈夫。
美酒,蜡烛,大餐,甜点,气氛;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另一个主角入席。
坐在沙发上等着狱寺回来,感觉到有些寒冷的铃奈这才想起暖气还没有修好。
(……算了,今天不适合打电话给暖气公司让他们派人来维修。)
看着满桌的东西,想着时间差不多的铃奈起身拉上窗帘,点上了蜡烛。
(反正,隼人回来的话,也就不需要暖气了。)
迟到了二十分钟,在山本走进杀手们暂居的废弃大宅会客厅以前,山本压根就没想到狱寺还在那里。
“狱寺?!”
“哟,棒球笨蛋,你终于来了啊?”
没什么好气的对山本打着招呼,狱寺扬了扬下巴。
“你不是该回家和铃奈过结婚纪念日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山本皱眉问——和狱寺、铃奈走得近的守护者们自是不用说,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成员们鲜少有不知道今天是狱寺与铃奈这对夫妻最重要的日子的人。因为以往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很多单身人士被闪瞎眼睛,患上暂时性的失明。今年似乎当事人有了自觉,决定在家里两个人过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棒球笨蛋迟到了这么长时间!”愤而起身的狱寺弹了弹舌。
“那现在我来了,你还是快点回去。”知道铃奈有多期待着这一天,山本催促着狱寺。
“是啊,狱寺君,铃奈前辈还在等着你。”这样笑着说的纲吉脸色并没有好转过来。
“……”转过头去看着纲吉,狱寺在微微一顿后张口了。
“不。”
“啊……?”“喂,你在说什么啊?狱寺。”
不理会山本的错愕,狱寺坚定的道:“我和十代目出去走走。”
“可——”“棒球笨蛋你留在这里收拾善后,知道了吗?”
不给山本反驳的机会,颐指气使的吩咐完,狱寺恭敬但不失强硬的拖走了纲吉。
“等、等一下!!狱寺君!铃奈前辈……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还——!!”
“请不用为我和那家伙的事操心,十代目。”这么说着的狱寺打开了车门,在纲吉上车以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十代目在担忧着什么事?”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眉心微皱的狱寺眼里有某种坚定的东西。
“……唉?”
“是不是和草坪头的妹妹有关?”和纲吉相处了十年以上,知道现在的纲吉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狱寺问的一针见血。
“狱寺君,铃奈前辈还……”“十代目,请告诉我。是不是南部家族的家伙们扬言要对笹川京子不利?”
打断试图转移话题的纲吉的发言,狱寺看向眼前笔直的道路。
“……”纲吉沉默了。
“原来如此。”一拳砸在了车窗的防弹玻璃上,狱寺咬牙道:“这次他们盯上了十代目最重要的人。”
(不可原谅啊,南部的家伙们。)要是有人胆敢动铃奈一根汗毛,狱寺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将心比心,狱寺同样无法原谅对纲吉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动手的人。
“我们现在就去找笹川京子。”
“咦、可是、狱寺君——”
“十代目想守护她?”狱寺发动了汽车,“即使她现在已嫁作他人妇,即使她已经成为第二个孩子的母亲。”
狱寺想,要是当时铃奈选择的不是自己;要是自己现在只能作为朋友祝福站在他人身旁的铃奈,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和其他的事无关,只是单纯想守护她,不是吗?”
狱寺对纲吉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容。
“作为朋友、作为同伴;十代目,想守护她的话就守护。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也不需要在乎什么立场。”
“狱寺君……”
“那家伙也会理解的。”咧嘴一笑,狱寺换档加速。
(如果她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定也不会留下痛苦的十代目一个人自己去过结婚纪念日的。)狱寺这么相信着。
“不过回去以后十代目要多放我们两天假啊。”打趣的说着,狱寺分神思考着要送妻子什么礼物当作补偿才好。
对狱寺的话心中感激,纲吉笑道:“一定。”
太阳西沉,夕暮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入了室内。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还差一点点就烧完了的蜡烛,铃奈不想去管自己烹调的大餐是不是凉透了,也不想去管振动了数次,大概是有短信来了的携带电话。
会来吗?不会来吗?不想问自己如此愚蠢的问题,铃奈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不想去想原因,不想知道理由,不想继续猜疑,铃奈只是等。
小腹隐隐作痛,腰酸无力的铃奈就一直这样坐着,不动但也不睡着。寒气一丝一丝的渗入身体之中。木然的睁着眼睛,感觉着窗外的光线变化,一直凝视着蜡烛燃烧的铃奈直到看的眼睛发花也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就连蜡烛燃烧到最后熄灭,铃奈也似一尊蜡像般没动过半点。
手脚冰凉,头晕目眩,耳鸣不止。连思考机能都快停摆了的铃奈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越来越痛。但等到铃奈察觉到有黏腻的东西从自己□渗透出来的时候,铃奈已经没有站起来去处理这些东西的力气了。
(啊……血、出来了……)
(新买的洋装,隼人还没有看过。)
像出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铃奈漠然的想着。
(脏掉了。)
无论是衣裙还是内心。脏掉的东西,铃奈都不想要。
(我真是……)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试探一般的行为呢?
故意在暗处推波助澜,让引蛇出洞的计划在结婚纪念日进行。早就猜想到南部的家族联合有可能会做出怎样反应的铃奈当然也知道狱寺有可能会为了助纲吉一臂之力而不回来过结婚纪念日。
(愚蠢啊。)
心悸,心痛。铃奈坚信这是由于出血的缘故。
(十代目和妻子哪一个更重要?这是多么可笑的问题。)
十年前,大喊着“十代目!!”的狱寺总是忽略了铃奈,径直的走到纲吉的面前。
十年后,狱寺还是那个会大喊“十代目!!”的狱寺。可北条铃奈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化妆、不打扮、不会去计较的女孩了。
耳畔响起了携带电话清脆的铃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铃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答案……)
(不是一开始就摆在那里了吗?)
干涩的眼睛里流不出眼泪,铃奈陷入了深深、深深的沉眠之中。
不安的场合泽田纲吉篇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十代目。”“待会儿见了,阿纲。”
“啊。”笑着应了狱寺隼人与山本武,坐在办公桌前的泽田纲吉挥手目送是死党也是同伴的两人离去。
在看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之后,纲吉褪下了游刃有余的表情,靠倒在椅背上很是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唉啊……”
意大利本国彭格列总部的动乱才平息没几天,棘手的军火贩子又作为不速之客造访了这座城市。直觉今后会有更加严重的动乱出现的纲吉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中伤透了脑筋——和十年前不同,如今的泽田纲吉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同伴与家人,彭格列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员与关系者都需要纲吉的庇护,而这座城市的普通平民也需要不被黑手党之间的斗争波及。
“辛苦了。”端着热茶从纲吉办公室的附属休息间里走出来的女性让纲吉侧过了头。来人正是北条铃奈。
“谢谢。”重又让笑容回到脸上,纲吉接过了铃奈递来的热红茶。
“很伤脑筋吗?纲。”铃奈亲昵的问着,扶靠在了纲吉的办公桌旁。
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纲吉苦笑道:“稍微。”
“……”了解纲吉的性格,知道纲吉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唉声叹气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纲吉的超直感有多准的铃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纲,”上前一步,凝视着纲吉,铃奈捧住了纲吉的脸,“说好了的?不管发生了多么难以解决的事,我们都要一起分担。”
“嗯。”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复又笑了起来,纲吉向前稍倾,让自己的额头碰在了铃奈的额头之上,“是啊,铃奈说的没错。”
张开双臂将妻子揽入怀中,让妻子迅速红了脸的纲吉闭上了眼,“我们发过誓的——要成为彭格列共同的大空。”
“……嗯!”回抱住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纲吉的颈项,铃奈安心的窝在了纲吉的怀里。
纲吉和铃奈成为夫妻两年了。而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数年前,在还是高中生的纲吉的初恋无疾而终的同时,铃奈也停止了追寻云雀的脚步。在流淌过指尖的时光之中,纲吉和铃奈都朦胧且确实的明白了爱和憧憬是不同的。
或许是奋力追寻的光芒消失在了眼前,纲吉和铃奈比过去的十多年里都更加真实而清楚的去看待这个世界,去看待自己周围的人。也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丝波纹——泽田纲吉和北条铃奈是及其相似的、但也是绝对不同的存在。
忍不住的向对方靠近,想和对方多说一些话,想和对方多待一些时间;哪怕是最无趣的对话、最无聊的工作也能变得有趣起来。
自然而然的靠近,逐渐被吸引到一起的两片大空最终融合成了同一片天空。
两年前终于下定决心接受彭格列第十世之位的纲吉让早已成为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cedef成员的铃奈成为了“六月新娘”。而在铃奈成为“六月新娘”的同时,铃奈也卸下了彭格列门外顾问的身份,作为纲吉专属的秘书陪伴在了纲吉的身边。
“我能守护好彭格列的,对?”“嗯。”
肯定的对纲吉点头,眸光温润如水的铃奈稍微直起了一点身体,“不过,”
“不过?”
“还有我。”坐在丈夫的身上,瞳中有着坚定不移的某种东西,右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铃奈笑道:“我也在这里。”
“在纲的身边,与纲共同守护我们的家,守护我们的同伴,守护我们重要的人。”
“我,北条铃奈——”
知道妻子想要说什么,纲吉也开了口:“我,泽田纲吉——”
“我们发誓,”
两年前,进行过传统日式婚礼的纲吉和铃奈在回到意大利后又应家族成员们的要求,在教堂里举行了西式婚礼。而两个人现在异口同声所说出的,就是当时两人说出的最后誓词。
“要守护所有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
十指相扣,体温通过彼此相连接的唇舌传递,呼吸着彼此的气息,纲吉与铃奈都闭上了眼。
十五岁的纲吉比铃奈矮十一公分,十六岁的铃奈比纲吉更不清楚自己将来想做些什么。相互羡慕着彼此所拥有的东西,纲吉和铃奈在对方眼里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不要说是十年前的两人没有考虑过像现在这样靠近、像现在这样温存的事,十年前的两人甚至不曾想过十年后两人还会有什么交集。
同样是从普通人变成了黑手党,纲吉和铃奈都有着各自的觉悟。
一吻结束,不自在的微动了一下身体的铃奈微红着脸伏在了纲吉的身上,“我刚刚在想……”
“嗯?”
“到了万一的时候,我还是再度以门外顾问的身份出面干涉——”“不行,”
纲吉的食指压在了铃奈的唇上,阻止了铃奈接下来的话。
“只有这件事不行。”
“可是——”“不行。”
纲吉斩钉截铁的说着,把怀中的铃奈抱的更紧。
工作中掺杂私情是门外顾问最不应该有的行为,这样的门外顾问会招来各方的不信与恶意的猜测;更可以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来制造动乱的借口。但是,比起这些事来,纲吉首先想到的还是铃奈的安慰。
没有守护者在身边,可是在特殊时期握有和boss同等级权利的门外顾问被狙击的可能性一点也不比boss本人小。
让铃奈在和自己结婚的同时离开门外顾问之位,成为自己的秘书也是因为纲吉害怕铃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遭人暗算。生怕自己稍微一移开目光就有恶疯了的鬣狗把铃奈作为食物吞吃殆尽,纲吉只希望铃奈一直能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让自己安心。
“放心,铃奈。”抬起妻子的下巴,纲吉透过铃奈澄澈的双眸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虽然作为彭格列的‘lwen2’我还是有些不安,但是,”或许会有人说二十四岁的大男人不该这么软弱,纲吉自己也认为这样的自己有些可耻。
但对于纲吉来说,这个世界上可以包容自己的懦弱、补足自己所欠缺勇气的唯一存在就是铃奈。
(她,是特别的。)
“只要铃奈在我的身边,”
“我就还可以努力下去。”
“……”闻言,铃奈轻轻的笑了,“是吗?”
仰头去望被自己略略托起脸颊的铃奈,纲吉回答的无比虔诚。
“是的。”
“那么,”湿润的唇覆上了纲吉的唇,铃奈难得主动的给了纲吉一吻。
“这样还会不安吗?”纲吉的圣女居高临下的对纲吉说着,浓密的青丝被风扬起的同时,脸上还带着让人会有融化在阳光中错觉的微笑。
“……还有一点。”轻笑着回答,纲吉收拢了臂膀,再度贴上了妻子的唇。
树上的枝叶与风嬉戏着,发出了“唰啦啦”的声音。阳光把树影投到了办公室内的两人身上。
坐在纲吉的身上,轻喘着的铃奈垂下了长睫。那隐忍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表情和用力环绕着纲吉颈项的双臂都让纲吉的理智一再的崩溃。
相互拥抱着,感觉对方的存在,因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安心。以体温倾诉着对彼此的爱意与眷恋,用亲吻交换着不离不弃的誓约。
以纲吉为首的彭格列第十代与南部家族联合的对抗是在一个月之后。
最初的导火索是彭格列的情报部门收到了民众的请求,希望由彭格列来接管意大利南部的黑手党家族所统治的地盘。请求的文书中详细的举例了几件事,每一件都血腥残忍的让人忍不住为之愤慨、悲伤,甚至不想再看第二次。花了三天的时间去验证这份引起轩然□的请愿书,彭格列的情报部门的结论与并盛风纪财团的情报都显示这份请愿书上的事是真实存在过的,而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写这封请愿书的民众已被南部的黑手党家族所抹杀;在死亡的人员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不过才几个月大。
“怎么会……?”“这么快就——”众人皆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来报告的情报部门成员。
“是我的优柔寡断害死了他们……”会议桌上得知写信的民众与他们的家人一个都没活下来的纲吉翕动着嘴唇,吐出了不容任何人致以的决定:“……无论用任何的方法,都要把杀人者一个不留的都送进复仇者监狱。”
像是料到了彭格列会有这样的反应,南部的黑手党家族在这一天也宣布成立家族联合。与此相对的是加百罗涅家族、西蒙家族、多玛佐家族、吉留涅罗家族等与彭格列同盟的家族宣布加入彭格列一边。至此,意大利黑手党的两大势力对抗的局势就此展开。之前没有和两大势力里任何一个家族结盟的其他家族开始惶恐不安,有不少家族开始积极的寻找能结盟的家族,然而更多的家族选择与两大势力里的家族做接触。
“……真的要去?”看着丈夫披上与lwen2相似的黑色长披风,铃奈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啊。”沉声回答着妻子,纲吉冷静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愤怒的心。
“不能不去。而且,”
“我也想去。”
系上带有彭格列大空纹样的金属扣,纲吉戴上了列恩十年前吐出的毛线手套。
“那封信是写给我的,是对我的请求。”
“……更何况或许还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还活着。还有没参与写这封请愿书,但仍然没那些家伙们非人道的折磨着的人。”
“可是——”铃奈不是反对纲吉去救人,铃奈只是很担心这样怒火中烧的纲吉会丧失平时表现出的睿智与一向厉害的洞察力。而这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会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面前露出破绽。铃奈害怕纲吉会出事。
“我们的战斗是为了守护,对?”回头看向妻子,纲吉走回了铃奈的身边。“不用担心,我会救出所有需要拯救的人。”不需要超直感也能感觉到铃奈的不安,纲吉捧起了铃奈的脸,“我会回来的。”
“纲……”心中的警铃在大声的作响,震的铃奈的鼓膜都开始隐隐作痛。
“我会回你的身边的。”对不安的妻子露出一个笑容,纲吉的手指插|入了铃奈的发中,“除了铃奈的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深刻的感受到纲吉的决意,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说出任何阻止丈夫的话,却依然担心的铃奈内心极度的矛盾着。
凝视着妻子湿润的碧眸,纲吉略略低下头,吻上了铃奈的唇。气息缠绕,在妻子敏感的舌尖上轻咬一下,纲吉放开了铃奈。
“这样,还会不安吗?”
纲吉的问话使铃奈像要哭那样笑了出来。
“……还有一点啊。”
“那就再一次。”
半小时后纲吉带领着守护者们乘上了前往意大利南部的飞机。除了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雀不知在哪里,年纪尚小的蓝波留守意大利彭格列本部以外,其他守护者皆参与了这次行动。
门外顾问组织cedef与身为秘书的铃奈无论是立场还是身份都不应该参与这样的攻击行动,自然也无法随行。独自一个人在家等着纲吉回来,铃奈不断的祈祷着自己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是错觉。
战斗持续了十天以上。虽然彭格列以强大的武力扫平了南部家族联合绝大多数的据点,但因为南部家族联合手上有为数众多的人质,奈何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与守护者们怎么强大,也还是只有耐着性子与之交涉。
交涉的结果很不理想,大多数时候是以人质的死作为结束。南部家族联合中的部分人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要能在死前爽快一下就满足了。人心中黑暗的毒沼在不断的扩大,甚至开始有家人、朋友没有得救的人质在被解放后诅咒谩骂彭格列的成员们。无论是救人的人还是被救的人,每个人的心中都很沉重。
当纲吉接到最后一个交涉的时候,纲吉同意了自己亲自前去与统领南部家族的boss见面的要求。这次统领南部家族的boss确实是有意要向彭格列全面降伏。
但是——
“你、在说什么……?”铃奈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是的。十代目与南部家族联合的boss被南部家族联合中不同意降伏的那一派系的人给——”彭格列情报部门的成员低着头,没有再一次对铃奈宣布那个残酷的事实。
“怎么会、怎么会?”激颤着用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铃奈压抑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守护者们呢?有大家在,纲不可能——”
“……当时boss一个人去赴约,可刚踏进南部家族大宅内的会议厅,南部家族联合里的鹰派就引爆了会议厅正下方地下室里的炸弹,接着又对着会议室的方向发射了死气之炎所制作的导弹。”
“……”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铃奈咽下了自己喉中的哭音。
“现在岚之守护者的狱寺大人、雨之守护者的山本大人都确信生还,晴之守护者笹川大人重伤,剩下雾之守护者库洛姆小姐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