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邢氏

红楼邢氏第20部分阅读

    了,但原因咱们还是得查清了!”贾政眼盯盯地瞅着贾赦,不放松。

    贾赦淡然一笑,不理会贾政,连正眼都不瞧他。事儿一定下来,他更有借口带着媳妇儿早些回府了。

    人一走,贾政就跟贾母抱怨起来:“母亲,这件事儿咱们绝不能就这么过了。您不是与老太妃有些交情么,她在宫里头必然相熟的人,托她老人家帮忙问问那个吴公公?”

    贾母听此话,气得白一眼贾政:“早干什么去了?我真当你有出息才把传信儿的事儿交代给你,不想你竟然告诉了你大哥。就算你办不了,不会回头找我商量,怎可自作决定?”

    贾政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训,闷声低头,却是满脸的不服气。

    贾母见他那副倔样,也没法子了,叹口气:“或许这都是命啊,行吧,认命吧。这事儿查清以后,若真是那位吴公公会错意,咱们也都不要声张了,就当是天意。”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况且贾赦如今是荣府的顶梁柱,不能没有他。

    贾政还要分辩,但见贾母一脸埋怨他之色,再次低头不吭声了。

    “我自会托人去问那公公,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贾母从锦盒之内取出一个鸳鸯玉佩,将另一个留在盒内,吩咐鸳鸯派人去薛家老宅送东西。

    薛姨妈突然收了一个鸳鸯玉佩,有些发愣。当她听说了贤德妃的意思之后,心中百感交集。她早盼着宝玉和宝钗订亲这一天,也曾想过请宫里头的娘娘做主定下这门事儿。奈何王夫人一拖再拖,早把她的耐心耗没了。如今她有些放弃了,不指望了,许久之前盼的事儿反倒来了。

    薛姨妈手握着这莹润的小玉鸳鸯,真不知该哭该笑了。

    传话的一走,宝钗便哭着从耳房内走出来,扑进薛姨妈的怀里。

    薛姨妈愁苦的抱住宝钗,拍着她后背哄着:“如今,我倒有些明白你当初为什么后悔了。这亲事一定,我怎么反倒心里更加没谱了。”

    宝钗哭得更加厉害。

    薛姨妈叹口气,把玉佩交到宝钗手里。“既是已经定下的事儿了,咱们后悔也没用,就是错,也要一条路走到黑。再说,宝玉那孩子顶不错的,模样好,性儿也是极好地,将来你嫁她必不会吃亏。只一点,进了荣府的门之后,切记要多提点他一些,叫他早些在学业上有精进,谋个出息来。”

    宝钗收了泪,点点头,心里当即开始谋算起来。

    “我看得空咱们娘俩还是先去荣府住一阵子。你姨妈病着,你也好去尽尽孝道,咱还没进门就显得贤惠孝顺了,以后你做了宝二奶奶,谁敢挑你的毛病?”

    宝钗受教的点点头,她擦干眼泪,琢磨了会儿,又道:“我看宝玉跟那几个丫鬟关系极好,特别是袭人。”

    “嗯,是这个理儿,你此去也要把她拿捏住了,叫她一心孝敬你。咱们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将来等你进门了的,再挨个收拾干净了。”薛姨妈突然目露凶光,狠厉道。

    宝钗与母亲的想法一样,万分赞同的点头,心中有了许多计较。

    林如海听说宝玉与宝钗的亲事定下了,而他的宝贝女儿终于免于被指婚的风险,特提来几坛子的百年陈酿来致谢,顺便与贾赦喝酒庆贺。

    林如海怕邢氏不同意,先来问嫂子的意思。

    邢氏拉着黛玉的手,跟林如海笑道:“随你们如何,总归我要把林丫头留下来陪我几日。明儿个二丫头就出嫁,不管你们喝多少,可要在黄昏前醒来才好。”

    次日一大早儿,贾珍便带着昨晚才放出来的贾蓉贾蔷来拜见贾赦。

    邢氏见了他们,笑道:“来早了,昨儿个晚上与林妹夫彻夜畅聊,此刻才睡下。”

    贾珍慌忙道:“我们本就是来谢恩的,等恩人一天又何妨?今儿个又是二丫头的大喜,府内必有很多少要忙吧,可需要我们爷几个搭把手的?”

    “都安排好了,倒是老二早答应赶早过来,这会让子却还是还没来。二丫头出嫁可是要他哥哥背着进花轿的。我担心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儿,绊住了。”

    贾蓉贾蔷忙表示他们去瞧瞧,替了府中下人跑腿。

    二人到了荣府,听说了贾琏的去处,忙转路去贾母那里。二人等了一小会儿,便被贾母允许进屋了。

    除了贾母、贾琏夫妇,贾政也在。

    贾琏夫妇站在一侧,面露焦急之色。贾琏一见是贾蓉来了,先恭贺他出狱,又询问贾蓉来意。贾琏得知是嫡母那儿来催的,神色愈加着急了,似有无奈之色。

    “我看修园子的事儿就叫琏儿负责便好,他如今做事儿比谁都麻利呢。”贾政建议道。

    贾琏忙摇头,不敢接下。

    贾母只当他谦虚,乐呵道:“你就应下吧,论府里头哪还有才华比得过你的?这修园子的事儿非你莫属,你也别忌讳你老子。这是二房自己出钱的,迎的是贤德妃娘娘,再说荣府是咱们住着,与你老子那里有什么关系?暂且别跟他说,他就是知道了也管不了。万事都往我身上说,就说是我逼你的!”

    贾母说在兴头上,那容人拒绝?贾琏夫妇可没贾赦那几下子,支支吾吾的不想答应,又不敢拒绝,十分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那个腐了的馨儿扔了一个地雷感谢,么么哒~~~

    第54章钗黛相争

    贾蓉瞧出贾琏的为难,咳了一声,小声提醒贾琏别忘了尚书府的事儿。

    贾琏灵机一动,忙跪地给贾母磕头:“老祖宗,先给您赔个罪,今儿个是儿妹妹的大喜,我和媳妇儿早前就答应了太太今儿个赶早就去帮忙,您看都这会儿了,我是不是可以先过去一趟?至于修造园子的事儿那还不简单,咱们回头再找功夫商量?”

    贾政不大高兴的看向贾母,这事儿还得她老人家做主。

    贾母为难的点头,本来想趁早定下,看来贾琏这孩子被邢氏教导的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位了。他简直就成了邢氏的亲生乖儿子了。贾母叹口气,回首打发贾琏道:“快去吧,我们用了午饭之后也过去。”

    贾琏点点头,跟贾母道:“也不急,二妹妹黄昏时才出嫁,早着呢。孙儿先告辞了。”贾琏说罢,便带着媳妇儿急急忙忙出屋。

    贾蓉贾蔷连忙跟着出去了。

    贾琏回身就感谢贾蓉,若非他催自己那句话,他还真不好找台阶下。

    柳氏发愁地问贾琏:“这事儿怎么办?你接不接?”

    贾琏瞟柳氏一眼:“别想不该想的,当初咱们夫妻怎么商量的?以后万事都顺着太太,请太太做主。有她在,才有我们。”

    柳氏老实的点头,她本以为揽下二房的活计不算什么,该不会和大太太有什么冲突的。他们夫妻若是能从修园子的活计里捞到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贾琏同媳妇儿上了马车,见她一脸委屈的模样,似乎是对自己刚才训她的口气不满。贾琏也没给她脸色,厉害道:“你当真以为便宜那么容易占?真不知你以前乖巧劲儿哪去了。怎么,咱们夫妻单独住在荣府,算是‘自立门户’了,你就胆子大心野了。你才进门不久,恐还不知道大太太的厉害。别看她如今搬出去了,府里头一水全是她的人。咱们今天答应了,吃午饭的功夫,她就能知道,你信不信?”

    柳氏闻此言,心里害怕起来。转念想,她们二房如今的荣耀还不都是大太太给的。这若是真惹她不开心,回头把管家权和庄子收了回去,她们夫妻俩可怎怎么过?

    柳氏忙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贪小便宜,痴心妄想,发誓以后不敢再有它想。

    贾琏见状,忙心疼的抓住柳氏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

    “我不过听你一句,哪用你这样认错!”

    “错了就是错了,打一巴掌疼了才能吃教训。”柳氏见贾琏怜爱她,心里软化了,“亏得你瞧得比我透彻,不然咱们夫妻以后的日子,可不敢想!”

    贾琏笑了笑,把媳妇儿搂在怀里:“我还不如你,当初我吃了多少亏才明白这么点道理。”

    柳氏抓住贾琏的胳膊,抬头肯定道:“二爷,咱们夫妻以后就只听太太和老爷的话才好,好好正经踏实的过日子,谁也别鬼迷心窍!互相看着点!”

    贾琏笑着点点头,伸手刮了刮娇妻的鼻子。这个柳氏甚合他的心意,虽然她平日对外办事爽利泼辣了些,但对内对她从没耍过脾气,就是个温柔的小娇娘。况且柳氏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会耍弯弯肠子,和她在一起直来直去的,有话就说,活得也舒坦。

    人就怕比,贾琏转念想到那个泼辣狠毒的凤辣子,再看眼前的娇妻,心里什么不满都没了,唯有满满的幸福。

    贾琏才走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妃就派人来捎话了。

    “老太妃已经见过老太太说的那位吴公公,又是恫吓又是给钱的,软硬都上,那吴公公只承认了一件事。当初赦老爷托他传话的是,真没作准了说的是谁家姑娘,提了薛家姑娘,也提了林家的。吴公公有急事,来不及听赦老爷下话就先走了,许是这样才误会了。”

    贾母皱眉,转而跟家政叹道:“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大哥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若是真心说亲,又何必故意提薛家的姑娘!”贾政揪着不放,认定是贾赦不想他二房有出息,故意搅和这婚事的。

    贾政是瞧不上黛玉那个弱不禁风的丫头,但若加上他父亲显赫的家世,这门亲事就是个大糖罐子,只剩下甜头了。就算黛玉那丫头生不出孩子,尚有姨娘们,再不济,她身子弱早死,给儿子续弦一样的。总归是二房不缺嫡孙,但缺一个能给宝玉光明之路的岳父。

    这回好了,定亲薛家,连个喘气儿的岳父都没有。如今薛家就剩下孤儿寡母和钱了。若非这个钱字,贾政是怎么也不会愿意这门亲事。好歹薛家尚且有一门用处,愿意掏钱!

    “行了,你大哥不也说是话赶话么,再说他不是提了林家?是那公公传错了。如今咱们能怎么办,难不成要为这事儿去宫里头把那公公拿住,跟皇上说她他给咱们私下传话,传错了?”贾母咽下这口气,她比贾政还不愿意,不高兴。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唯有适应接受了才好。再说老大如今都搬出去,不受管制,再找他算什么账,只怕将来真会老死不相往来了。贾母还不想把俩儿子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贾政蹙眉,无话反驳。找那个吴公公算账是绝无可能了,本来私下传话这种阴私行为就上不得台面,捅到皇上跟前,谁都没好果子吃。何必为了个误会,把自己的前途搭上。贾政怎么都不会愿意的。

    “薛家姑娘也不错,各有各的好处。宝钗这孩子性儿好,随性从容,着实讨人喜欢。娶妻当娶贤德,她正是这样的孩子。”贾母竭力劝贾政道。

    贾政想想也是,点头没意见了。

    “你媳妇儿身子还不争气?”贾母问。

    贾政蹙眉,点点头,其实这些天他心烦,也没去看王夫人。

    贾母似乎瞧出什么门道,劝道:“得空还是常去瞧瞧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不能叫她受委屈了。”

    贾政点头:“儿子明白。”

    “行,你回去拾掇拾掇,我也该收拾一下,叫上丫头们,一块去尚书府瞧瞧。”贾母叹气道。

    待贾政走了,贾母便招呼宝玉、探春和迎春来。嘱咐她们进了尚书府后不许乱走,安分从容些。

    宝玉笑着点头,扬眉希冀的问老太太:“老祖宗,宫里头传消息来没?”

    贾母一愣,这才想起宝玉和宝钗订亲的事儿,自己还瞒着宝玉。今日探春大婚,碍于情面,薛家人肯定也会去。回头这撞见了,怎么也得把这事儿戳破了。贾母不得已,只好跟宝玉坦白事情。贾母吩咐丫头们去换漂亮衣裳,她则把宝玉拉在怀里,拍后背先抚慰了一通。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咱们活一辈子,不可能事事顺心,你知道么?”

    宝玉奇怪的抬头看贾母,纳闷她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祖母要和你说一件事,比可不许急不许生气。人有时候,真要看天意,孩子,这都是命啊,不能强求。”贾母说罢,垂泪了。

    宝玉惊吓,心中多少有了猜测。他忐忑的问贾母,是不是他和林妹妹的亲事有什么变数了。

    贾母点头。

    宝玉忙急急地道:“林姑父不满意我没关系,我去和他好好解释,告诉他我以后会读书,会有出息,祖母您再帮我说两句话,他还会不肯把林妹妹嫁给我?”

    “孩子,现在不是你林姑父同不同意的问题了。是宫里头的娘娘传了口谕,祝福你和宝丫头,更有皇后上次的鸳鸯玉佩。这一对玉佩赏下来,你们俩的亲事就是不成也得成了。你总不能叫你老子舍命找皇后退玉佩吧。到时候别说你父亲的命不保,连你大姐姐在宫里也会受连累。”

    宝玉闻言,哭得惨烈,心中悲愤交加。所幸贾母提前招呼了他,宝玉有了心理准备,此时的情况倒不至于太惨烈。

    贾母连忙心肝肉儿的哄着宝玉,给他分析薛家的好处,又跟他道:“以后你跟你宝姐姐就是一家人了,她性儿多好你不晓得?你们俩也算是相配,以后好好过日子。若她如今见你这副样,可会伤了她的心。你宝姐姐平日对你如何?你忍心么?”

    宝玉哭声渐小,拉着贾母的胳膊求饶:“可是孙儿心里的人并不是她。”

    “以前是不是她不打紧,以后是便成了。你跟你林妹妹无缘,咱们还能怎么样?认命吧,或许这天意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贾母竭力劝道。

    宝玉不认命,梗着脖子直哭。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快去洗洗脸,随我一块去你伯父那里。”贾母等了一会儿子,见宝玉还是哭,不动弹。贾母不语强求,叹口气道,“也罢了,你就留在家里,我替你给你二姐姐解释。”

    宝玉突然抬头问:“二姐姐大婚,林妹妹和林姑父也会去吧?”

    贾母愣了下,点头。

    宝玉忙起身,这就去熟悉干净,跟着贾母和众姊妹上车。

    贾母见他这样,也没了办法。罢了,左右亲事都定了,叫他再见一眼黛玉又何妨,到时候叫人盯着他别说胡话就好。

    贾母一到尚书府,便有贾琏的媳妇儿柳氏来迎接,引她去后宅的正堂歇息。这一路上,贾母顺便参观了尚书府的布置景色,连连赞叹。新府的建造布置更胜一筹,什么都采用如今最新的样式,瞧着叫人觉得舒坦高兴。相比之下,荣国府当真是老宅,年头多了;墙皮长着绿苔藓,房顶时不时地长出几颗草来,前些日子还有婆子说她住的房顶上长了一颗小树苗,小拇指粗细,幸亏发现的早,不然整个房顶都得掀了重修。

    贾母刚坐下,贾赦和邢氏便带着身穿嫣红喜服的迎春来请安。迎春才刚哭过,眼睛略微发红,她一见贾母和众姊妹,更忍不住了。边落泪边跪下,乖巧的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

    贾母也红了眼,急忙忙的扶起迎春。贾母笑着仔仔细细打量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双眼灵动脱俗,真真是个大美人。贾母像是第一次见迎春一样,拉着她的手,目光上下徘徊了几回,才瞧够了。

    “乖丫头,嫁了人就是大人,切不可在婆家任性,好好孝敬公婆,伺候丈夫。若是有什么委屈也别怕,有我们呢,回来和我说我给你做主!”贾母笑道。

    迎春哭着点点头,转而看向邢氏。

    邢氏笑道:“可别哭了,哭花了脸,肿了眼,不好看了,看谁还敢娶你!”

    邢氏一句话,逗笑了迎春,其它人也都笑了。

    谨记着,姊妹们纷纷围到迎春跟前,跟她说些告别嘱咐的话。

    贾母喝了口茶,转头问邢氏:“你二弟来没?”

    邢氏摇头:“许是一会儿就到了。”

    贾母点点头,心想二儿子就一个人,该是比自己麻利,他应该先到才对,怎么反叫她们先到了?

    传话小丫鬟道:“林老爷来了。”

    林如海笑眯眯的带着黛玉来给贾母请安,又高兴地拱手为贾赦和邢氏道喜。黛玉捧着一只锦盒,高兴地走到迎春跟前,奉上自己的礼物。

    迎春忙笑话她太客气,她们姐妹之间何须如此。

    黛玉掩嘴笑道:“才来的路上,我还和父亲说呢,此来一准瞧得是哭嫁。我还想着满肚子的话预备安慰姐姐,怎料这一来,反被姐姐笑话了。”

    迎春二话不说,便伸手要捏黛玉的脸。“小妮子长着一副好嘴,说不过了,我要上手!”

    众人都被这二人逗乐了。

    宝玉都看痴了,林妹妹才刚从进门到现在,这么久了,她竟一直在笑。林妹妹笑起来真美,比那天上的神仙都美。宝玉禁不住也嘿嘿笑起来。这功夫大家都笑够了,收了音,忽听一阵痴笑传来,众人都寻声望去,目光皆落在宝玉身上。

    宝玉笑了半天,才发现众人看他。他憨笑着挠挠头,对上了黛玉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怎料黛玉只瞧她一眼,便蹙起眉头,转首依偎在邢氏怀里亲昵。

    宝玉意欲伸手叫他,手刚刚抬起,碍于场面又落下了。

    贾母看出宝玉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吩咐她们姊妹都去陪着迎春。贾赦同林如海也暂且告退,一通去前院迎接男宾。

    薛姨妈带着宝钗也来了。母女俩刚进门,就说了一大串子的吉祥话,奉上厚礼。宝钗陪着长辈一会子,便和适宜的告退,去闺房里找迎春。一进门,宝钗便瞧见了宝玉,红了脸。偏没和宝玉说话,挨个和其她姊妹打了招呼。

    宝玉不明所以,想问个究竟,偏宝钗只顾着和迎春说话,没顾着他。

    黛玉这会子歇在桌边喝茶,瞧见宝玉的苗头,笑着问宝钗:“才进门,你可是少见了一人?”

    宝钗侧身,外头看她,笑问什么人。

    黛玉冲宝玉那边努努嘴。

    宝玉忙讪笑着看着她二人。

    宝钗半嗔地瞧了宝玉一眼,笑了笑,权算作招呼了。

    黛玉别具意味的瞧了眼探春和惜春,见她二人眼神懵懂,转即扬眉示意迎春。迎春与黛玉相处久了,自然晓得她说什么,摆出跟黛玉一样的神情。

    探春奇怪道:“怎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

    黛玉笑着跟迎春道:“看我,我就猜她俩不知道,还真不知道。”

    迎春点头笑:“林妹妹厉害!”

    探春和惜春好奇起来,忙站起来一边一个拉住黛玉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黛玉笑着看宝钗和宝玉。宝钗红着脸,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宝玉确实尴尬的很,脸色不清不白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迎春干脆道:“喜事儿呗!”

    探春惜春惊讶的看向宝钗宝玉,心里大概会意了。

    惜春笑着拉住宝钗在身边坐下,问她是不是真的。宝钗臊红了脸,别过头去,叫她们别开玩笑。

    “怎是开玩笑呢,我听说皇后娘娘还赐给你们鸳鸯玉佩了呢,多大的喜事儿呢。”迎春笑道,她用手抿了抿自己的鬓角,接着笑道,“今儿个是我大喜,你们也说一件喜事,咱们这就算双喜临门了。”

    黛玉笑骂:“你不害臊?”

    “臊什么?母亲教我,正经事儿就该大大方方的。将来咱屋里这些姑娘,哪个不得跟我一样会嫁人?你们都行了,都别扭捏了。”

    黛玉掩嘴咯咯笑起来,目光无意间扫过宝玉,却见他两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己,似有许多话要说。

    黛玉皱起眉头来,转即起身跟众人道:“我去找大舅母。”

    宝钗羞涩的不行,也没法在屋子里呆着,她一见罪魁祸首黛玉要走,连忙起身追上了。“正好我也有话找母亲说,我们去去就来。”

    众人也都知道她臊了,饶她一回。

    出了门,宝钗便抓住黛玉的胳膊,瞪她道:“谁叫你说的?”

    黛玉轻笑:“怎么?大喜事儿还要瞒着,你能瞒到几时?皇后娘娘赐你们玉佩时,你们的婚事满京城就都知道了。”

    宝钗红着脸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吓人!”

    “京城夫人们之间早传遍了。”

    黛玉一句话,叫宝钗更受刺激。她尚且不知,但黛玉却知道贵妇圈里的事儿,显然就是她孤陋寡闻,不知道官家夫人们的生活。宝钗当即想起母亲曾和自己说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皇商的家世扯后腿了。

    “总归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就不合适,知道么?”宝钗以一副姐姐的姿态教训黛玉。

    黛玉惊讶的看着宝钗,还真当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姑娘,最怕人吓唬?

    “屋里头尚且有两个年小的妹妹,你那么说不合适。”宝钗继续道。

    “哪不合适?”黛玉扬眉追问。

    “你!”宝钗皱眉,没想到黛玉这样难以理喻。

    黛玉害得自己刚才在屋子里害臊的抬不起头来,竟不觉得丝毫不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尚且还没定亲,怎可以这样不懂礼数,没脸没皮。

    宝钗心里头开始翻旧账,当年她和黛玉同在荣府住的时候,她百般想办法讨好黛玉,偏对方对她的态度总是冷冷清清。宝钗强忍了多少回,只盼着“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黛玉会明白她的“好意”。偏天不遂人愿,黛玉早早就走了。

    宝钗前功尽弃,为此心中郁结了多少时日。

    如今黛玉又来给她找麻烦,她怎能轻易放过?

    宝钗脑瓜子一转,过往的账在脑子里算的清清楚楚。这一回她不会轻易放过黛玉,必要理论清楚了。

    宝钗抓紧了黛玉,跟她道:“两位妹妹尚未出阁,不同人事,你当着他们的面儿提这种事儿自是不合适。”

    黛玉皱眉,甩开宝钗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何至于如此激动,难不成你和他的亲事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不成?再说我说什么了?才不过告诉她俩你们订婚的大喜,算得什么大事儿?难不成待字闺中的女子,连‘大婚’、‘定亲’之类的词儿都要避讳?”

    宝钗见黛玉要走,忙拉住她理论:“我当然不是指那意思,我是说当时我与宝玉都在,你突然提这个不合适。”

    黛玉见宝钗又抓住自己,恼了,也不管宝钗说什么,冷眼瞪着抓着自己纤细手腕的小胖手。“麻烦你拿开!”

    宝钗见状嗤笑一声:“怎么,我连碰妹妹一下都不行?”

    “松开!”黛玉语气生冷。

    宝钗一惊,收起脸上讽刺的笑,锁了缩了手。

    黛玉见她神色不会,回身瞧,却见不远处跟着他们的那群嬷嬷丫鬟身后有一个人。下人们忙让路,宝玉的身影露了出来。他惊讶的看着宝钗,满脸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爱狐狸的颖扔了一个地雷又给我投地雷了,爱狐狸的颖让你破费啦,么么哒╭(╯3╰)╮

    这回买的现烤鱼片我家猫特爱吃(以前从不吃),猫不能吃太多盐,所以他很馋也不能多喂。今天喂过他几块烤鱼片了,回头我吃烤鱼片就偷偷地拿到小屋,拿着一大片准备啃,这货瞬间就跑来了,我灵机一动,全塞嘴里了……我赢了╭(╯╰)╮

    第55章教训宝玉

    宝钗见宝玉这样的神情,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忙松了手跟宝玉解释别误会。

    黛玉轻笑一声,不欲与他们多言,转身带着人走了。宝钗见状怕自己更加解释不清,忙叫黛玉留下。宝玉瞪她一眼,也跟着喊黛玉。

    黛玉停住了脚,转身笑着对二人道:“我怕热得慌,先走一步。”

    宝玉又喊了她两声,皆不见黛玉有回应。

    宝钗没吭声,起先以为黛玉说“热”是说天气。转念一琢磨,黛玉刚才看自己和宝玉的眼神儿,分明是在暗示她觉得害臊,不想留在她俩跟前。宝钗脸腾地一下就热了,心里骂黛玉嘴欠。现巴巴说那么一句话,什么意思?好像她和宝玉在一起能干什么似得!

    宝玉急得干跺脚,他追出来本是想和黛玉表明心迹,解释他与宝钗的婚事根本就是个误会。结果现在话未说半句,人就被宝钗给吓跑了。

    宝玉心里急,加之他刚才本就怀疑宝钗在欺负黛玉,语气责备的追问其道:“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你怎么那样钳住林妹妹?”

    宝钗本要好心解释的,忽听宝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还用“钳住”这样的词儿,说的好像她就是个欺负人的泼妇似得。

    宝钗气不过,皱眉反驳其道:“你张口闭口林妹妹,张眼闭眼也是林妹妹,你眼里头心里头都是你的林妹妹,自是向着她说话,还问我原因干什么?总归是我心里有莫大的苦衷,到你这也都是‘强词夺理’了。有什么好说,说不说都一样!”

    宝钗说罢,伸手推开宝玉,原路返回。两个邢氏派来引路的丫鬟互看一眼,她们真觉得今儿个长见识了,真稀罕。

    宝玉愣了愣,笑话了宝钗刚才说的话。他见宝钗那样生气,口气也很无辜,琢磨是不是自己真冤枉了她。宝玉立马转头意欲先叫住宝钗赔罪,却见宝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宝玉心中权衡了会儿,咬咬唇,决定先去找黛玉。

    宝玉紧赶慢赶,带着小跑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黛玉。此时二人离正堂不远。

    黛玉没理会宝玉,径直往正堂走。

    宝玉不甘心,喊住黛玉。“你且站住。我知你不爱理我,我只说一句话,说清了,你还不不理我,从今以后我撂开手。”

    黛玉被宝玉这话说得微微有些动摇了,刚要转身问他,转即想今早出门前父亲曾提点自己的那些话。

    “你们都大了,他也已与薛家姑娘定亲,咱们自该懂得分寸,弄个亲疏远近来。以后少来往,也免了瓜田李下之嫌。”

    黛玉早过了小女孩懵懵懂懂的时候,心里头明镜着。自是极力避免与宝玉私下见面,刚才宝钗抓她那几下可厉害。黛玉猜她是个外表大方,心里愿意计较的人。黛玉就更不能跟宝玉多说了,也免得招嫌。

    细想想,今后他们可见的机会极少,她纵是说了无情的话又如何?断干净了,倒也了却不必要的麻烦。

    黛玉几经慎重斟酌,抬眼冷冷的看向宝玉:“你说的,就一句,说吧。”

    宝玉笑了,问她两句可不可。

    黛玉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宝玉忙凑上前说了一句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话。

    黛玉眼睛不眨一下,不为所动,唯冷漠的看着宝玉道:“一句话已完,从此两清,也请你说到做到。”

    黛玉说罢,便扬首挺胸带着人进了正堂见邢氏。

    宝玉没想到她竟会这般无情,那一句话本就是用来勾黛玉问的更多的。万万没想到黛玉不吃这套,他肚子里预备的许多话如今都说不出去,更可怕的是黛玉真要跟他恩断义绝!

    宝玉望着黛玉窈窕的背影,痴了,后悔的心碎。宝玉字在原地痴痴地站了半天,知道身边的丫鬟提醒他,他才回神儿。不行,他不就这么由着林妹妹误会他。必是他定亲的事儿,惹得林妹妹伤心了。

    宝玉顾不得许多,更加顾不得这是在尚书府,慌忙飞奔到正堂,不顾仪态的冲进了厅中央。

    邢氏正笑着与几位提早来道贺的夫人们应酬,忽听外头丫鬟喊了一声“宝二爷!”话音还未落,宝玉的人已经冲到了屋中间。

    几位贵夫人还从没见这般鲁莽的人,眼中闪过惊讶,面上的笑倒是依旧从容淡定。

    “这位俊俏的小哥儿是?”

    “是我侄子,名唤宝玉,这孩子自小鲁莽不懂事,叫几位见笑了。”邢氏说得风轻云淡,倒是惹得那几位夫人们惊慌,连忙表示不介怀。

    宝玉本来想为自己冲动闯进屋的举动表示愧疚,却没想到邢氏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他从小就不懂事,分明是贬低他!

    宝玉忍下脾气,恭敬地跟几位夫人赔礼,说了几句巧话,倒把这几位夫人恭维的笑嘻嘻的,每个人都封了厚重的见面礼给他。宝玉一时得意,觉得自己挽回了一筹,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邢氏,只一眼,差点被邢氏迫人的眼神儿吓掉了魂儿。

    宝玉颔首,低着头,老实的在一边坐下。

    倒是有一位夫人真心喜欢宝玉这副好相貌,笑问他此来甚么。“难不成你好心来陪我们几个老夫人?”

    “您哪里见老了呢,怎会是老夫人。晚辈此来,”宝玉下意识的看眼黛玉,继续道,“是来找——”

    “你父亲也来了,正在前院陪你大伯见客。你也不小了,都是定了亲的人了,该学一学事儿。此刻就去吧!”邢氏不容宝玉辩驳一个字,直接打发他走。

    宝玉愣住,脸色青白,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愣是吐不出来。

    邢氏目光清冷异常,紧盯着宝玉的嘴。他若是敢刚当着众夫人的面,提一个“林”字,她一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宝玉本就惧怕邢氏,吓得颤颤巍巍起身,意欲听话的告退。转念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在大伯母跟前受过的气,似乎他从没在大伯母跟前挺直腰板过。宝玉因而想起王夫人先前对自己的教训:“要有出息不怕她才对。”

    宝玉壮着胆子,看着众人委屈道:“才刚的话未说完,侄儿此来是有事找林——”

    “长辈的话不听了?有什么事儿比陪客人重要?”邢氏一听宝玉再次出声,声音提高了几倍,当即盖过了宝玉‘委屈的’话。

    在场的夫人们也都没听清宝玉说什么,个个收起脸上的笑,冷眼看热闹。显然这位新吏部尚书夫人不大喜欢他的侄儿,既是不喜欢侄子,八成连他侄子的爹爹也不喜欢。

    这么重要的事儿可要在心里记清楚了。

    几位夫人的丈夫早前还曾和荣府的二老爷喝酒,曾有过拉拢老爷一把,顺便与其大哥赦老爷拉近关系的想法。如今看,可真够天真的!这一家子里谁没几个不懂事儿拖后腿的亲戚,瞧这宝二爷不规矩的劲儿就知道了,那位如今名声不大好的政老爷就是赦老爷扯后腿的亲戚。

    必须远离荣府二房!几位夫人在心里默念,再次强调。

    宝玉立时萎了,再不敢振奋起来,老实的跟邢氏点了头,转身就出门去前院找他父亲。

    邢氏给身边的嬷嬷打了个眼色,嬷嬷会意,回身就走。

    坐在邢氏身边的黛玉却是忐忑了半天,全身被冷汗湿透了。她真真是恨透了宝玉,说什么撂下?如今竟敢当着众夫人的面儿提她?谁不知他宝二爷与薛家定亲了,他前后脚随着自己进门,必会有人猜测宝玉是追自己来的。这也罢了,毕竟猜一猜也没有实证,谁也不会说什么。可他竟要在众人跟前说他有事找自己,这不是故意毁她闺名么。

    今儿他话一出口,明儿个她便会成了京城贵夫人圈里头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黛玉心里又气又恨,委屈的眼睛憋红了眼,心里早恨不得把宝玉撕成碎片。所幸她伤心难过时,有大舅母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大舅母晓得她不好受,握住了她的手,一直不放……

    宝玉由着那带路的嬷嬷引领,过了府中花园前往前院。领头的嬷嬷笑着指着前头的池塘上的石拱桥:“过了这桥,就快到了。”

    宝玉因没说出心里话,没能赢回黛玉的关注,心里十分不爽。也没什么心情看风景,低头闷闷的应和着嬷嬷们。

    领头嬷嬷也不生气,笑着引领宝玉继续走。上桥前,领头嬷嬷拉着宝玉到岸边。

    “二爷快瞧,哪有一条大锦鲤。据说人对着它许愿,便能很快实现呢。容二爷宽容我一会儿,我去求个冤枉。”

    “真的?那我也要去。”宝玉跟着那嬷嬷到水边,拿出一两银子来。学着那嬷嬷照着锦鲤的方向打去。那嬷嬷说了,打得离鱼越近,就越快越容易实现。

    宝玉心想着林妹妹,愈来愈急不可耐,往水边凑。

    嬷嬷见状,突然大叫一声“宝二爷小心!”边上去伸手扯他。宝玉身体失衡,刚要骂那嬷嬷把鱼吓跑了。忽然觉得自己被拉扯的胳膊松开了,他一时没回过神,脑子嗡一下,整个人栽进水里。

    宝玉呛了两口水才意识到自己失足落水了,吓得忙扑腾双臂呼救。

    那嬷嬷在岸上愣愣的看着宝玉扑腾了会儿,才回神儿,叫人去把他扶上来。

    尚书府当初建造池塘的时候,工匠别具用心,靠近半边一丈半的距离,水最深也不过是刚没过腿根。宝玉摔倒得地方离岸边近,水才没过膝盖,根本淹不死人。

    宝玉全身湿透了,狼狈的上岸。

    领头嬷嬷心疼的高声惊呼了两声,便带着宝玉去了小院儿,烧水为其沐浴;又奉上安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