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笑着打量满头插钗的迎春笑道:“挑轻巧的戴,回头头顶上戴着凤冠就够你受的。”
迎春红着脸点头:“母亲说的极是!”
邢氏转而瞧着桌上各式样的胭脂水粉,笑道:“这个多试试倒好,挑一样最合适你的。不过这口脂到底什么样式的好看,还得穿上喜服试才好,你穿这身便服试不出来最好的。”
迎春恍然大悟,母亲说的极对,这胭脂水粉用什么样的颜色的,或浅或淡,或浓或厚,还得是先穿了衣服再去搭配才合适。
“过两日你就要出嫁了,有些东西该早点学。今晚上我便叫嬷嬷来教你,多学两天,也叫你通透通透,进了门,稳住自家男人,握住了管家权才是正经。”
“女儿省得!”迎春红着脸受教道。
“嗯,也别怕,遇到难事儿暂且先忍着,别冲动决定,回头托人来问问我,咱们商量着来。总归是万事都有娘家给你做主,你心里有个谱儿,婆家该孝敬的人就孝敬,妯娌也尽量处的随和些,但若是哪个瞧你好惹故意为难你给你难堪的,也没必要给他们留面子!”
邢氏也不过顺嘴嘱咐了这些,回头迎春出嫁前一天,她免不得还有更多的要说。最近她总觉得肚子里有说不完的话,真恨不得把她这辈子的经验全部传授给迎春。
邢氏觉得自己再说就有些唠叨了,强忍住了,笑着叫迎春继续忙活。她则抱着璨哥儿出去逛一逛,大体了解了新府的布局。
再说贾珍得了贾政的授意,当即带着人备好了两辆空马车去顺天府的牢门口等着接人。
贾珍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人影都没见着,心里急得不行。转即想想今日贾政说的那样肯定,事情八成应该是准了的,或许这人要等傍晚才能放。于是贾珍又苦苦等到天黑,仍不见人出来。这回他忍不住了,叫人使了银子去问问那牢头。
“老爷,咱们这回可倒大霉了。牢头说咱们家被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给盯上了,两位爷的事儿本不大,关几天吃个教训就罢了。谁知道今儿个有人来顺天府替蓉大爷走动了,可巧被上头视察的瞧见了,那位大人怀疑咱们荣国府使钱弄权,要参一本上去。顺天府老爷光顾着担心自个儿呢,哪有功夫去管牢里的两位爷?”
“什么?”贾珍惊呼,随即拍大腿骂道,“都怪政老叔跟我保证什么一准能办成,我才动了歪心思,这可好,不但人没放出来,咱们宁国府还被人给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好热啊,白天根本没办法静心码字~
第52章贾政郁结
贾珍心料不好,连晚饭都来不及吃,直接驱车去了吏部尚书府。他到的时候贾赦正在用晚饭,小厮意欲去回报主子。贾珍哪敢求人的时候还打扰人,忙拦下了小厮,表示愿意等。
窗户半开着,贾珍就坐在厢房里干巴巴的喝着茶水,其实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下午又在牢房门口徘徊了几个时辰,风吹日晒的,早就又渴又饿。这会子贾珍喝了一肚子水,不渴了,反而饿的更加强烈。窗前时不时地走过端着饭菜的丫鬟们,香味儿死命地往贾珍鼻孔里钻,肚子叫的更欢。贾珍愈加觉得饿,咂咂嘴,转身继续饮茶。屋内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倒是勤快,不停地为贾珍换茶,管他喝个够。
贾珍眼珠子动了动,为难的看着那小丫鬟,真想问问她到底长没长眼睛。自己这时候来的,还没吃饭,就不会问问他?哪有这样待客之道的。贾珍真想掐着那小丫鬟的脖子问问清楚,奈何他此来是有事求于贾赦,怎好不识抬举的教训人家的丫鬟。
咕噜噜……
贾珍的肚子又叫了,这一次声音极大。贾珍可以确定与他同在屋里的丫鬟听见了,他臊红了脸,真相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堂堂宁国府的当家,什么时候吃穿短过?如今竟然委屈的到饿肚子的地步。
他能有今日,还真多亏贾政那个多事的。那天他不过是酒喝多了,抱怨几句蓉哥儿住牢的事儿,贾政主动跟他提了主意。贾珍一瞧有机会提早放儿子出来,哪有不帮儿子一把的道理,又是赔笑搭人情又是奉钱的,结果却是这么个下场。
贾珍很想回去找贾政算账,骂他一顿。奈何当初贾政也不是把话说死了的,提过那么一句未必能成。再说贾政是他长辈,又比他有些能耐,他哪好意思?
如今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干吃亏!
贾珍心中的怨念更深了,恨得咬破了唇。肚子又不适宜叫起来,声音极大。贾珍羞红了脸,慢慢地转头观察那丫鬟,倒是个个低眉屏气好似没听到一半。
贾珍心里稍稍松口气,捂着肚子咬牙坐下来。
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贾珍才被请过去见贾赦。
屋子里桌上的饭菜早撤干净的,檀木桌被擦得很亮,上头摆着两杯新茶,四盘果点。屋子里还残留着饭香,贾珍一进门闻着香味儿,就禁不住干咽了几下口水。
贾赦原在卧榻上半倚着瞧信,似乎是跟公务相关的。贾珍也不敢打扰,颔首在地中央站着,静静的候着没敢吭声。
贾赦把信看完了,随手把信放在身边的四角短腿的龙虎凳上,方抬首。贾赦见着贾珍,忙站起来笑着让他坐,转而责备看门的丫鬟,人来了没知会他。
贾赦口气虽带着责备,但眼神和神态丝毫没有惩罚的意思。
贾珍忙摆手道:“自是赦大伯的公务要紧,我等等也无碍的。”
贾赦笑了笑,谁都知道他没有惩罚那丫鬟的意思,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贾赦转而又问贾珍来多久了,贾珍如实回答。贾赦微微扬眉,问他是不是没用饭。贾珍点头。贾赦忙招呼下人上饭菜,叫贾珍吃完了再说。
贾珍忙摆手,哀求道:“这都是小事儿,侄子也不跟大伯客气了,侄子此来匆匆,是有件要命的事儿求您的。”
“那你坐着说。”贾赦微笑道。
贾珍点点头,屁股刚沾上凳子边,便迫不及待的将贾蓉贾蔷加刑的事情说给了贾赦。“都怪我嘴欠,当初就不该跟政老叔提这事儿。政老叔也是热心肠,不想求错了人,弄巧成拙了。我寻思再找他也没用,还得来求求您,您说什么都准得很!”
贾赦阴沉着脸,口气生冷的训斥贾珍:“早和你说什么,叫你一家子人都收敛些,好好地让蓉哥儿他们认错,在顺天府牢里呆几天,吃了教训,也能长记性。我早托人照看他们,一准不会叫他们在牢里受罪吃苦。眼看过两天就要放出来了,你啊,何必多此一举,费了钱不说,反害了自己!”
贾珍早后悔百八十遍了,急得要哭了:“赦大伯,您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早后悔啊,可如今没后悔药吃。如今我倒不怕蓉哥儿他们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总归以后能放出来就成。怕就怕那位什么神秘的大人回头参了荣府一本,弄权顺天府可是大罪啊,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不保了。”贾珍说罢,吓得哀戚的抹起眼泪来。
贾赦倒没想到贾珍能吓哭,愣了下,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新想法。这个主意简直不能再好了,贾赦心中雀跃起来,拉住贾珍,笑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回头我打听打听去。怕只怕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这东西一旦被人拿住了,就是个大把柄,你想一辈子被人掣肘而活么?咱们还得想个万全的解决办法。”
贾珍止住泪,瞅了瞅鼻子看着贾赦:“您说!”
贾赦特意瞧一眼贾珍,嗤笑道:“只怕我这回说了,你又会像上次一样,不进心,说了也是白说。”
“祖宗哟,您就别再提叫我后悔的前话了。这回我保证,什么都听您的,我总不能拿我这一大家子的命去赌,再说了,宁国府与荣国府什么关系,赦大伯您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瞧着我们受罪吧。”贾珍哭丧着脸道。
贾赦冷笑:“如今我连自己都未必保得住,你?还真不一定能管得起。”
贾珍听这话更怕了,瞪大眼看着贾赦:“赦大伯,您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您也保不住?你如今位居吏部尚书的高位,平步青云,风头正盛呢。保不住也只是我这样的,您哪能啊。”
贾赦皱眉:“你懂什么,你以为圣上另给我赐府邸是奖赏我呢?”
“对啊,御赐府邸,不是奖赏您是什么,难不成是罚您不成。”
“你说对了。”贾赦阴沉着脸道。
贾珍嘿嘿笑起来:“您真会说笑。”
“朝堂上的事情比你想的复杂多了,你哪儿懂。”贾赦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贾珍见状心更虚了,吏部尚书都有怕的时候,他岂不是更危险?
贾珍忙急急地给贾赦下跪,求他赶紧帮他想个办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你政老叔办事儿的目的,八成是你心里不愿信我的话。今儿个我不跟你计较这个,但以后你若是还不肯听我的,舍不下该舍的东西,早晚比今天这样更严重,吃大亏不说,搞不好命都要不得了!你若是做不到,也别求我,门就在那儿,趁早走了,别叫我操心。”贾赦冷言道。
贾珍焦急地扯住贾赦的袍子磕头:“赦大伯,您就帮帮我吧,一家子命都要没了,您看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您放心,我保证以后万事都听您的。您若不信,我现在就起誓,拿我下半身的命根子起誓!”贾珍说罢就发起誓来。
贾赦见贾珍这回是真被唬住了,微微迟疑了会儿,待贾珍心中忐忑到极点时,方点头应下了。
贾珍当即松了口气,笑着跟贾赦谢恩。
“行了,你且先回吧,我回头去趟顺天府问问,怎么也要想办法保住你们宁府和宁府的血脉。”
贾珍感激万分,乖顺的点点头,千恩万谢之后,方告辞了。
过了一会子,邢氏方缓缓的迈步从耳房出来。
贾赦回身收拾桌上的信件,笑问邢氏璨哥儿如何。
“早哄睡了。”邢氏笑了笑,在桌边坐了下来,“你可没少唬他。”
“也不算唬,这会子不想个法子吓一吓他,将来宁府一家子真会吃大亏了。而今我教训他们,保全了他们的将来,也免得自己受连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邢氏淡淡笑着点头,佩服的看着贾赦,眼里闪烁出同情的目光:“老爷身边一堆扯后腿的亲戚,不管大小事都要操心,累不累?”
贾赦眯眼笑起来,坐在邢氏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过日子,这些小事儿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随手的事儿。”
邢氏听得心里暖暖的,钻进贾赦的怀里,再不多言。
……
贾政原本打算是去见贾赦的,岂料下午听说了顺天府的事儿,心里头也怕这其中出什么岔子,决定暂且在家等消息。到了傍晚,他听说贾珍坐车去了他大哥那里,心知这件事儿严重了。他托的人不仅没把事儿办成,还办砸了。
贾政想到自己当初主动给贾珍提的主意,羞到无地自容。虽说他当初也曾客气的说了一句未必做准了,但这话当时真的只不过是客气。他当时真觉得这件事就是小事一桩,托人使点银子说一句话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了,在自家亲戚跟前丢脸。更加他觉得没脸皮的事,便是贾珍事发之后不再来求他,找他商量,而是直接去找了他大哥。
这分明是嫌弃他没用了!
自小到大,他贾政无论读书品行,样样超得过他大哥。连媳妇儿的娘家,也是盖过她大嫂几倍不止。这怎么人活到中年,却是越活越不如从前了。
贾政心中羞愤难当,却又没脸见贾珍。一边恨贾珍去找他大哥,一边又怕贾珍找自己算账。现在贾政自己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了。他烦躁的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转了几十圈,最终决定去找那几个收他钱办事的小官们,都怪他们没办好事!
贾政想到此,便命人套了马车,随便找了个酒楼,而后派小厮去邀请这些人。今儿个他打算好好跟这些人计较一番,把帐算清楚。
这几个小官也都听见风声,惶恐自己的安危。几个人一聚首,皆不约而同的跟贾政叫苦。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前也有过,求几句,府尹大人就提早几天放人了。您这位八成是得罪了什么朝中不该得罪的主儿,我们一提,府尹那边脸色就不对,半路还出了趟门,好半晌才回来,然后就出这事儿了。说是有个大人去府衙,正好听个正着。我们几个都怕呢,这不是连我们都连累进去了?政老爷,我们可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丢了乌纱,不值啊!”
“你们事儿没办好,还怪我,别忘你们收了钱的。”贾政气道。
这几个小官听贾政语气不善,你看我我看你,更加生气了。几个人十分不满贾政的态度,有个胆大的真敢说:“政老爷,您给我们那些钱我们可一分都没贪,求人办事儿哪不需要花这玩意儿?我们几个还自己搭银子弄了个贵礼给府尹大人送去的,这怎么算?合着我们好心都被您当驴肝肺了。如今大难临头,您不帮我们一把也罢了,还怪我们?真心冤枉!早知今日,我们何必答应您,惹了一身马蚤!”
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若不是看中贾政的大哥和女儿有出息,哪会给一个没用的户部检校卖面子!
贾政梗着脖子,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官竟敢训斥自己,真是反了天了!若非他自觉有些理亏,真会把这几个没用的人当场骂个狗血喷头。
“是我们几个不要脸,上赶着要帮贾大人,结果没出息帮了倒忙了。我们跟您赔不是,您千万别见怪。”其中一人鞠了一躬道歉,其它的小官纷纷冲贾政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贾政心气儿稍微顺当些,刚要吩咐众人坐下吃饭,商量应对方法,岂料他们一个个都以各种各样的几口告辞走了。
贾政皱眉在酒楼里喝了两盅,闷声起身离开。
他一走,那几个躲在酒楼后院的小官走到前头来,围桌而坐。
“咱们真是看错人了。”
“这位主儿惹不得,跟他大哥赦老爷差太多了。”
“得亏他是干户部检校的,否则早就得罪人被撸了下去。”
……
贾政发愁了一晚上,最终不得解决的办法。次日一早儿,贾母就叫他过去,询问请旨的情况,贾政这才吞吞吐吐的承认昨日因忙于公务,没来及的处置这件事。
“你啊,今天可不能忘了,我指望宫里头的好消息呢。”
贾政一想到要去求自家大哥,心里急堵得慌,开口建议贾母道:“宝玉这孩子尚小,着什么急,何不等等再说。娘娘过几月就回府省亲了,那时候母亲亲口跟她说岂不是更加有效果?”
“倒是这个理儿,可我担心林家那边有什么动作,我这心里头总没底,总觉得这亲事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贾母忧愁道。
贾政闻言轻笑起来,那黛玉他早前倒是见过一面,长得确实花容月貌,如雨中的小娇花一般。奈何一瞧就是个体弱多病的人物,谁家娶儿媳妇会找这样的?
“别的事儿咱们倒可以急一急,林丫头的亲事母亲倒不用着急。她那情况,哪那么容易好找?再说林妹夫是个清高的人,家世不相当的他必然看不上,能看得上的又有谁愿意娶个身子不足的媳妇儿?”
贾母皱眉琢磨了下,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咱们宝玉有如此家世,他尚且瞧不上,必是想从那些皇亲国戚里头选,可他也不想想就凭着林丫头那身子骨儿,人家那么优秀不也得挑一挑?嗯,我看这亲事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
贾政终于碰见一次合心意的事儿,笑着点点头。
贾母默了会儿,抬头道:“不行,我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你还是得空给宫里头的娘娘捎个话儿,指婚的事儿也不是说成就成的,也得瞅着皇上皇后心情好的时候。咱们不能叫娘娘为难,多给她留点余富的时间。”
说到底贾母还是叫贾政去传话。
贾政失望而归,郁闷的躲在屋子里琢磨着怎么去见他大哥。纵是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贾母之命必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贾赦以为贾政为了贾珍府里的事儿,痛快的见他。当贾赦听贾政说了老太太的意思,讶异的蹙起眉头,他大概也没想到贾母至今对于林家的亲事还没死心。
“母亲叫我往宫里递话,我哪有那本事?还得来求大哥,总归是自家人的事儿,大哥也该出一份力。”
贾赦听贾政这副不客气的语气,笑了,点点头。“行了,知道了。不就是宝玉的亲事么,我倒是认识个宫里头的总管,求他带一句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儿。”
“既是这样,便麻烦大哥了。我不好再叨扰,先告辞了。”贾政根本没办法在这个府邸继续呆下去。他眼见着大哥如今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如今大哥甚至可以不用享受老祖宗的荫蔽,住着圣上御赐的府邸……想到这一切,贾政心里就嫉妒的不行,直门的泛酸儿,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邢氏带着璨哥儿遛跶回来,见贾政要走,笑问她王氏的病情如何了。
贾政皱眉:“严重了,如今连话都不能言了。”
“改日不如请个宫里头的老太医瞧瞧,或许会有什么好法子治她。”
贾政点点头,只当嫂子管家,这是她份内的事儿,遂也没道谢,迫不及待的告辞走了。
贾赦皱眉,很不满贾政的无礼。
邢氏倒不介意,笑着抱着儿子在桌边坐下,边哄他边喂他水喝。
贾赦愣了愣,转身冷笑一声,坐在邢氏跟前:“你还真好心,瞧他那副无礼的样儿,就不该给他媳妇儿找什么御医。亏他是什么荣府里头最饱读诗书的,狗屁礼节不通!”贾赦气得忍不住骂人。但凡对他媳妇儿态度不好的,他绝不会吝啬脏话。
邢氏轻笑一声,抬眼看贾赦:“我什么时候说给他们找御医了?”
贾赦愣住,眨眨眼看着媳妇:“你刚才不是说请个御医瞧瞧么?”
“我只是建议,又没说自己要请,他有能耐他请去,跟我有什么关系。”邢氏嗤笑道,以前王氏没少给她找赌,她的病又不是她害得,她凭什么帮她?再说自从王氏病了以后,但凡名贵药材都是从邢氏的手里过去的,邢氏不念旧愁,从没克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贾赦听了媳妇的话,恍然大悟,指着媳妇哈哈大笑起来。“媳妇儿,我今儿个才发现你真够坏的!”
“有么?”邢氏惊讶的扬眉,无辜的看着贾赦,“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挺善良的。”
贾赦又笑,禁不住被邢氏现在坏坏的可爱吸引住了,起身快速轻吻了邢氏的额头。
“嗷嗷嗷……”邢氏怀里的璨哥儿感觉天儿突黑了,有什么重物压在他头顶,不满的叫起来。他抬头不满地看着贾赦,伸手就是一巴掌。
贾赦捂着脸,惊诧的看着璨哥儿:“行啊,你有出息,第二次打老子了!”
邢氏笑得不停,夸赞的摸了摸璨哥儿的脑瓜。“这孩子将来长大肯定孝顺。”
“我看是不孝!”贾赦抖了抖嘴角。
邢氏又笑着哄了会儿璨哥儿,因要有要事和贾赦商量,遂吩咐奶妈将璨哥儿抱走。
“宝玉的亲事你打算怎么办?真递话到宫里?”
“嗯,我都应了。”贾赦老实的回道。
“那就再压一压,我们早和林妹夫商量好了,等今秋乡试后,从这些优秀的举子之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还有一个多月了,也不差这功夫。”邢氏建议道。
“那多不合适,咱还是叫贤德妃早些知道,趁早寻个机会给宝玉指婚才好。”贾赦阴测测的笑道。
邢氏料知他肚子里肯定有什么坏主意,扬眉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贾赦得意的扬起下巴,自信的勾唇笑道:“成全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特别忙来不及回复留言,鱼一码完字就困到爪哇国去了,明天一定给众位请安回礼噢
各位小主吉祥!~(≧▽≦)/~啦啦啦
第53章亲事初定
邢氏笑了笑:“好啊,我看你如何成全。”
贾赦神秘一笑,勾住邢氏的脖子,薄唇凑到了她耳边,轻轻吐气:“你先成全我!”
……
早朝之后,贾赦拉住顺天府府尹:“我那侄子在你牢里呆的怎么样了?”
“好,不能再好了!”顺天府府尹挑挑眉毛,贼兮兮的笑道。
贾赦点点头,也不多说了,背着手往外走。顺天府府尹忙拉住他求饶道:“我的祖宗,赶紧给我个准信儿把,要把那俩爷关到什么时候?我跟你说顺天府大牢是简陋了点,可好歹遮风避雨,有的是人排队想进,进不去呢。”
“那么好,你怎么不去住?”贾赦睃一眼顺天府府尹。
“呸呸!爷我官路亨通,必然一生大富大贵,绝不会有牢狱之灾。”
“有没有牢狱之灾,还得看脑子,比如会不会办事,会不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贾赦笑着拍了拍顺天府府尹的肩膀,神情莫测。
顺天府府尹心中一惊,摸着下巴打量贾赦。
贾赦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儿。
“帮你个大忙,还不请我吃饭?”
“请,自要请你吃顿好的,不过此刻我还有别的事儿,改天吧。”贾赦看眼殿门,笑着回道。
顺天府府尹丝毫不让:“你别唬我,要请就趁今天,正好我有空。”
“也行,那你得等等,我真有事。”贾赦见吴公公从殿内出来,转头四处张望,贾赦忙冲其挥手。
吴公公笑着走过来,陪着贾赦和顺天府府尹一块走。“两位大人,还没走呢?”
贾赦推走顺天府府尹,转即拉着吴公公到深墙之下,递上五张银票。银票一张一百两,足足五百两。
吴公公一见这么多钱,吓得不敢收,哆哆嗦嗦的看着赦老爷。“您这回不会是让小的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吧?”
“传句话的事儿,算大逆不道?”
吴公公闻言松口气,抽出一张塞进怀里。“一张足够了,给谁传话?”
贾赦忙把其余的卷起来塞进吴公公怀里。“都收着,谁知道这事儿后来有没有遗留的麻烦。”
吴公公又哆嗦了一下,惊恐的看着贾赦。这位爷可真厉害,就叫他传句话还能惹来后话?
“哎呦,尚书大人,您快说吧,不然我这小心肝乱蹦的快碎了。”吴公公惊恐的捂着胸口道。
“还不是替我家里那老太太,给她亲孙女贤德妃传一句话,指望她哪天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句话,求个指婚的旨意。”贾赦道。
“哎呦,这有何难,贤德妃平日与皇后娘娘关系最好,这点小事儿太容易了。说吧,给哪两个人指婚?”
贾赦话出口,转即又犹豫了。若是叫皇后娘娘真下了旨意指婚,只怕二房那边又会蹦跶起来,闹着怎么大办出风头。上次建行宫的事儿他们夫妻压了又压,王氏还是不安分。幸亏她这些日子病了,没人再提这事儿。但若这指婚的消息一下,她稍微病好点,必然会旧事重提。
贾赦脑子转的很快,也就是别人喘口气的功夫,他脑子瞬间就想好了新的应对办法。“我看这事儿也没必要麻烦皇后娘娘,你就跟她说,她母亲希望她能给他亲弟弟订婚的事儿表示一下心意。”
吴公公点头,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贾赦,似乎在问他: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不知公公有没有听过皇商薛家?”贾赦没有肯定的告诉吴公公答案,而是只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吴公公点头。“噢,听过。”
“她先前就住在荣府,与我那侄子的关系不错。”
吴公公会意了,心中肯定了答案,笑道:“年轻人嘛,早些认识和和乐乐的,美好。”
“说起来,林大人的女儿也在我府上小住了一段时日,这丫头当真是……”
“大人?”吴公公见贾赦有话唠的趋势,赶忙出言阻止,抱歉的跟贾赦拱手道,“奴才还得给圣上跑腿儿办事儿,不一耽搁久了,你看这?”
“去吧,自然是公公办事儿要紧。才刚我求您的事儿,还要劳烦公公费心了。”贾赦笑道。
吴公公自信的点点头,回身提着拂尘快步走了。路走一半,吴公公突然顿住脚,心中叹道:糟了,刚才忘记问赦老爷什么是“遗留的麻烦”。吴公公转念再想,赦老爷不过叫他跟贤德妃提她弟的婚事,小事一桩,再简单不过,能有什么麻烦?
吴公公也没放在心上,乐呵呵的去给圣上传达了之意,便转路到后宫贤德妃的住处。
贤德妃正在殿内弹琴,琴音宛转悠扬,沁人心脾。当初圣上也便是被贤德妃这琴声吸引了的,当真是才女一名,又是个善解人意的。自从皇上在皇后那里宠幸了贤德妃之后,便对这位娘娘的恩宠不断。皇上与皇后亦是琴瑟和鸣,关系比先前缓和了许多。不过这后宫到底是暗流涌动的地方,暂时失宠的婉贵妃可是时刻盯着这位贤德妃娘娘。
吴公公为了避免麻烦,决定速战速决,传了话就立马从贤德妃的殿里出来。
贾元春见皇帝跟前的吴公公来了,心里有几分高兴,忙停了手,笑着看向他。
吴公公请安,忙将该说的话说给贤德妃。
贾元春惊讶的扬眉:“原来是是我赦大伯托你传话,我知道了,回头我就办。只是不知道该送点什么着这对小夫妻表示心意。”贾元春一想到自己年幼的弟弟如今要订婚了,禁不住欢喜起来,心里更盼着能回家省亲见一见她的宝贝弟弟宝玉。
“这有何难,娘娘回头求个恩准,派个人去荣府,给这一对年轻人各赐一对玉鸳鸯之类的物件,不就成了?”吴公公笑着建议道。
贾元春惊喜,点头称赞吴公公的主意好。
吴公公匆忙告退出来,他还特意瞅了瞅四周,见没什么闲杂人等,低头急忙忙的往回走,岂料才没走几步,吴公公就被皇后身边的嬷嬷拦住了。
吴公公当即被带到皇后跟前,接受问话。这会子他忐忑的跪在殿中央,心里才料知赦老爷那句“遗留的麻烦”有多麻烦了。天知道皇后娘娘竟会监视着贤德妃!
“说吧。”皇后合眼半躺在贵妃榻上,手托着额头,说话时眼皮都不动一下。
就俩个字,让吴公公脑海里想得太多了。吴公公当即老实的趴在地上,如实陈述了贾赦让自己传的话,以及他自己跟贤德妃说的话。吴公公将基本情况坦白给皇后。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皇后晓得吴公公是什么样的性儿,料知凭他机灵的脑袋瓜儿,必然不会在大白天干什么出格的事儿。皇后也没为难他,随意挥挥手打发了他。
吴公公确实吓得满脑袋汗,下次再见贾赦的时候,赶忙警告他以后可不替他给贤德妃传话了。
“有钱固然好,但我也不能没命花啊。”吴公公抱怨道。
“行了,就这一回,以后我断不会麻烦娘娘。”贾赦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意外,似乎早预料到皇后此举。
吴公公惊讶的看着他:“你真的早知道?不过皇后知道也好,搞不好真会下旨指婚了。”
“她不会,只要贤德妃不求,她绝不会答应。你呆在这宫里头的时间比我长,皇后娘娘扶植贤德妃的目的,你我皆知。”贾赦以为深长的看他一眼,挥挥手从容的跟吴公公告辞了。临走前,贾赦还不忘不补充一句叫吴公公心惊胆战的话,“对,我说那个遗留的麻烦,不是这件。”
吴公公心里一抖,胆颤的看着远去的贾赦的背影,心中直门叫苦。难道这还不够麻烦的么?
吴公公立在原地愣了愣,分析了皇后娘娘扶植贤德妃分宠的事儿。转念再想想,如今贤德妃分宠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是圣上近月越来越有专宠贤德妃的意思。皇后娘娘如此紧紧看着贤德妃,必是怕自己将来养虎为患。至于赦老爷那么肯定皇后不肯指婚,也必然是有这个缘故,她肯定不会主动下指婚的旨意变相的给贤德妃娘家增势。
不日之后,贤德妃派了个小太监来荣府传达了贤德妃的意思,另有皇后特意封赏的玉鸳鸯赐下。
贾母接了口谕,惊讶的询问小太君:“您确定贤德妃指的是皇商薛家的宝姑娘?”
“自然,小的就是凭着这一双耳一张嘴办事的,哪会传错!”小太监不大满意贾母质疑自己,高傲的扬起下巴,接了荣府的给的辛苦费之后,随即告辞。
“怎么会这样?”贾母看着包着黄锦缎内衬的盒子里,端正的放着一对翠绿的鸳鸯玉佩。品质上乘,缀着黄穗子。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又是皇后特意赏赐的,荣耀无比,但是贾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贾政皱眉,也纳闷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托大哥说的是林丫头。”
“什么,你托你大哥去说的?”贾母温言,惊讶的张大眼,气得直砸桌,“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大哥与你林妹夫素来交好,亲如兄弟。你大哥大嫂本就站在你林妹夫那边,不同意这门亲事,你怎么能指望他去求!”
贾政被贾母一语点醒,脑子跟被雷劈了一样,空白了很久才缓了过来。贾赦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手在厅内徘徊了几圈,终于爆发了。
“到底谁是他亲兄弟?纵是他不把我这个弟弟放在眼里,也总不能把母亲您的意思歪曲了吧。当初我可是真真切切的把这话跟他说了,就是林丫头,如今他故意假传咱们的意思,意图蒙蔽欺骗贤德妃娘娘和皇后。这可是欺君大罪,怎可放过!”贾政拍案道。
贾母皱眉,她早不满贾赦自作主张。
“看他来了怎么说!”
贾赦和邢氏一到,便被贾母和贾政母子俩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指责声此起彼伏。
贾赦和邢氏互看一眼,没说话。这会子这对母子俩歇斯底里,喊叫声都能穿透房盖子,她们俩说话也是白说。
一炷香之后,母子俩终于喊得嗓子沙哑,歇菜了。
贾政万分不满他大哥现在这副放荡不羁的态度,气呼呼的指着他道:“大哥,你可知道你骗了娘娘的旨意,乃是欺君之罪。”
贾赦轻笑一声,扬眉问贾政:“我骗旨意,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传错话了?”
“到今天这步了,大哥还要强词夺理?”
“我确实传了话,也提了林丫头,临到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哪里知道?”贾赦冷着脸反驳道。
“你若是说对了,又怎会出错?”贾母见贾赦语气笃定,心里也拿不准了,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贾赦默了会儿,嗤笑道:“谁知道,或者传话的太监会错意了。我当时和他提了林丫头,顺便提一嘴宝丫头,他或许是听两茬了。”
“好端端的你提薛家干什么?”贾政认定贾赦故意的。
其实贾赦还真是故意的。但贾政又能奈他如何?他当初自己没能力办事儿,就别怪别人把事儿办错了。
“话赶话,随口一提罢了。难道我求人办事儿,一句闲话都不说,直接拉人塞钱冷着脸叫人办事?这样不仅办不成事儿,还得把人给得罪了。”贾赦瞟一眼贾政,嗤笑道。
贾政顿时觉得贾赦说得是自己。当初宁国府的事儿就是他托人办的,结果事儿办砸了不说,他还把那几个小官彻底得罪了。如今那几个混账到处在京畿同僚之中经常说他的坏话,害得他名声越来越坏,几乎鲜少有人愿意在私下里与他结交了。
前几月,凭着女儿贤德妃的光耀,他好容易结交的那几个贵人,也都像躲着鬼似得躲着他,每次邀约,大家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推拒他。
贾政被揭了伤疤更加恼火,愤怒的握拳,表示他会想办法去问问贤德妃娘娘和那个吴公公,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贾政无所谓的摊手:“随你怎么查。”
“而今追究之前的事儿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现在怎么办?得幸娘娘传的口谕,咱们倒可以回头托她再换人说一通。”邢氏跟贾母道。
贾母白一眼邢氏,骂道:“金口玉言哪是收得回来的?再说这对鸳鸯玉佩那可是皇后奶奶奶奶个的封赏,咱们换了人,怎么知会?难不成把这玉佩退给皇后娘娘?”
邢氏不语,微微勾起嘴角。看来贾母没糊涂到底,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贾母连连叹气,却也没办法了。“为今之计,只有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虽说没有指婚的旨意,但有了贤德妃娘娘的口谕,加上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玉佩,宝玉这亲事也算是填光加彩了。”
“亲事就这么定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