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直到感觉内脏都快吐出来了。实在吐不出来了,王建向后躺下了,他看着晴朗的天空,感到一阵绝望的空虚,他很想喊叫,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胡鲁看到王建这个样子,立刻起身要去叫老师。王建一把拉住胡鲁,力气大的简直要把胡鲁的手腕捏断似的。
王建激动的说:“胡鲁,我真的很喜欢张晓楠,我也真的希望她能开心,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胡鲁看着王建诡异的表情,不知所措的胡乱点着头。
义无反顾(一)
由于胡同里实在是太窄,汽车无法通过,所以丁宁和周朗只好步行走向林嵩的家。
走在胡同里,周朗说:“队长,真没想到林嵩家住在这里。”
丁宁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是啊。”
两个人从胡同里拐出来,就发现笔直的道路正对着一排平房,而那边围着许多人,丁宁知道那儿就是林嵩的家。
林嵩实在没想到爸爸妈妈能赶回来,他刚见父母的时候甚至怀疑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实在和记忆里的差距太大了。那种陌生感让他反感的将拥抱自己的母亲用力推开。此刻,林嵩的父母跪在林嵩对面,接受着前来吊唁的人的劝慰。林嵩心里实在难以接受,他认为父母根本没有资格跪在那里,他们凭什么接受慰问,只是因为他们和姥姥有血缘关系吗?
不过前来吊唁的人大多都认识林嵩,却不太认识已经大变样的林嵩父母。他们都把吊唁的钱交到林嵩的手里,而每当这个时候,林嵩都看到父母的眼睛死死盯着钱,他就更加讨厌那两个陌生人了。等前来吊唁的人走了以后,林嵩的父母蹭到了林嵩身边,林嵩想要躲开,母亲把林嵩死死拉住了。
“小嵩啊,爸爸妈妈知道离开这么久的确是对不起你,这次我们回来就是要接你走的。”
林嵩不等妈妈说完,厉声反驳:“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妈妈陪着笑脸说:“可是你看,你年纪太小了,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呢。”
林嵩哼了一声:“我可以照顾自己,不劳你们费心了。”
妈妈强忍着怒气说:“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就算你能照顾自己,你也是个孩子啊。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不是应该的吗?”
林嵩感觉嗓子眼都开始冒火:“没错,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是应该的,可是我和你们在一起就不正常!你们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我要留下来陪着姥姥。”
妈妈说:“姥姥也可以跟我们走啊,咱们用姥姥留下来的钱去别的地方给她买块墓地,这样不是更好吗?”
林嵩甩开妈妈抓着的手:“姥姥不走,我也不走,听明白了吗?”
这时,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爸爸说:“你还太小,姥姥留下的钱还是应该先交给爸爸和妈妈保管。”
林嵩冷笑道:“你们回来就是为了姥姥的钱吗?”
林嵩的爸爸和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做儿女的回来奔丧还不是应该的啊?”
林嵩低吼道:“你们也算儿女?你们也配?”
爸爸抬起手腕作势要给林嵩来一个嘴巴,但是林嵩不但不躲反而挺胸抬头。林嵩挑衅的表情让爸爸越看越来气,他一狠心,手就带着风扇向了林嵩的脸,但是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林嵩惊讶的看到抓着爸爸手的居然是丁宁!
林嵩爸爸扭过头看着丁宁,说:“你是谁啊?”
丁宁推开了林嵩的爸爸:“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打林嵩?”
林嵩爸爸揉着自己的手腕,说:“我打我儿子你管的着吗?”
丁宁睁大了眼睛:“你是林嵩的爸爸?”
林嵩爸爸感到自己有了底气,胸脯挺了挺:“是啊!”
丁宁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一拳打在林嵩爸爸的脸上,林嵩爸爸一脑袋栽倒在地,身体周围扬起一片烟尘。
林嵩爸爸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丁宁,这时在一边看了半天热闹的周朗挡在了丁宁身前,林嵩爸爸正在气头上,不管来的什么人,伸手就要推开周朗,周朗抓住林嵩爸爸伸过来的手,用力的把它扭到林嵩爸爸的身后,林嵩爸爸受不了疼痛,呲牙咧嘴的跪倒在地上,而周朗更用力的扭着,林嵩爸爸只好俯下身体,脸快要碰到了地面,林嵩爸爸急忙用另外一只手撑住。
林嵩妈妈眼见老公被两个人欺负,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大喊着就要冲过来,丁宁瞪着林嵩妈妈,林嵩妈妈一见丁宁那凌厉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恐慌,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林嵩妈妈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嘛打我老公?”
丁宁亮出了警官证,说:“我们是警察。”
假若丁宁和周朗是无赖的话,或许林嵩妈妈会害怕,但一看是警察,她就不那么害怕了,更大声的喊道:“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随便打人了?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林嵩爸爸也挣扎着要挺直身子:“是啊,我,哎呦,我做什么了我?”
周朗很有默契的松开了林嵩爸爸,丁宁过来抓住林嵩爸爸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你没做什么坏事?你把孩子扔给姥姥就不管了难道不是坏事?”
林嵩爸爸说:“他是我孩子,我是他爸爸,我做了什么你管的着吗?”
丁宁一股火上来,咚的一拳打在了林嵩爸爸的鼻梁上,由于剧烈的疼痛林嵩爸爸的头向后甩开,鼻腔里飞溅出的血液划出了一道弧线。
林嵩爸爸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疼痛的来回打滚,林嵩妈妈尖叫着推开了丁宁,扑到了自己老公的身上。
丁宁气愤的说:“不要以为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就是件多么值得孩子报答的事。当父母的既然生了孩子就应该尽心尽力抚养,因为那是你们欠孩子的!像你们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孩子!只挨这么几下子实在是太便宜你们了!”
林嵩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实际上开心极了。
义无反顾(二)
丁宁和周朗走到稍远点的地方,伸手招呼林嵩过去。
丁宁和周朗每人掏出了200块钱塞进了林嵩的手里,林嵩刚要拒绝,丁宁一把握住了林嵩的手:“林嵩,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姥姥的。你姥姥非常了不起,值得尊重。”
林嵩听到这里,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
丁宁等林嵩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说:“本来有些话不太适合这个时候问你,但是你也知道张晓楠的情况,我们希望能早点找到她,你能理解吧?”
林嵩无力的点点头。
丁宁问:“你昨天下午几点回到家的?”
林嵩说:“五点多,我下了课就直接回来了。”
丁宁说:“有没有张晓楠的消息?”
林嵩摇摇头:“没有。”
丁宁喊了一声:“林嵩。”
林嵩抬起了头,看着丁宁。
丁宁说:“我们怀疑张晓楠没有离开本市,你到底有没有她的消息?”
林嵩有些呆滞的看着丁宁,摇了摇头:“真的没有。”
丁宁和周朗互相看看,两人拍拍林嵩的肩膀,走到了林嵩姥姥的照片前,烧了一些纸钱,恭恭敬敬的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丁宁和周朗看见林嵩低着头,两个人觉得林嵩是在伤心,于是没有再跟林嵩打招呼就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林嵩在身后喊道:“叔叔。”丁宁和周朗转过身来看着林嵩。
林嵩走到两个人的跟前,盯着两人的眼睛问:“叔叔,能不能告诉我大人为什么要欺骗孩子?”
丁宁和周朗都瞬间失语了。
丁宁想了想,说:“我想可能,可能是为了孩子好吧。”丁宁说的软绵绵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林嵩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转过身去,慢慢的走回去,丁宁感到无数的念头纠缠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清楚,仿佛有什么东西变的清楚,又有些东西变的模糊,他突然喊住了林嵩。
丁宁问:“假如张晓楠现在在你的面前,你会对她说什么?”
林嵩静止了几秒钟,然后慢慢的说:“如果可能,我会对她说,‘你从来就不该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王建拖着书包打开家门,他回想起刚才在林嵩家的情景:林嵩从头到尾一直都低着头不停道谢,丝毫不敢抬头看王建和胡鲁。王建想问林嵩一个问题,却苦于没有机会,只好郁闷的回家了。
一进家,王建就吓了一跳:家里狼藉不堪,就像是刚被小偷光顾过一样。就在王建还在傻眼的时候,从里屋传出来了女人的哭声。他提心吊胆的走进里屋,只见妈妈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大大咧咧的岔开了两条腿,在腿边则横七竖八的摆着好多空酒瓶。
王建急忙走过去,问:“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突然发了疯似的抓住了王建,双眼圆睁的说:“王建,妈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王建简直都要急疯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妈妈松开了王建,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你还记得那个秦叔叔吗?”
王建的心里一惊:“记得啊,怎么了?”
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使劲拍着地板:“原来他是个骗子,他把咱们家的钱都骗走了!”
王建的脑袋也是一懵,他实在不相信那个跟他保守秘密的秦叔叔居然是个骗子!
王建坐在了妈妈的身边,抱住妈妈:“妈妈,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
王建在自己的心里暗暗的想:所有的人都在说谎!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义无反顾(三)
“今天早晨警方接到报警电话称在郊区一水塘发现一具女尸,报案人柳某系水塘承包人,他是在早晨巡视水塘时发现尸体的,发现后就立即报了警。据了解,死者的年龄在13到16岁之间,死亡原因还有待做进一步调查,不过警方初步认定这起案件应该……”
戚芳从里屋出来,关掉电视后又进了里屋。张云山叹了口气。记得前段时间也发生过两起女学生被害的案子,但那个时候都觉得和自己的关系不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张晓楠失踪了,每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难免会心惊肉跳的。张云山看了看挂历,已经过去五天了,依然还是没有张晓楠的消息。
门铃响了,张云山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丁宁和周朗,张云山急忙让两人进屋,但是两个人都站着不动,而且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张云山问:“怎么了?怎么不进来啊?”
丁宁轻声的说:“大爷,你听我说……”
里屋的门开了,戚芳走了出来,她盯着丁宁,目光灼灼:“为什么不大点声说?”
丁宁犹豫了一下,说:“刚才我们接到了报案,说是郊区一水塘发现一具女尸,希望你们去确认一下……”说到最后,丁宁的声音小的都快要听不见了。
张云山的脑子有些晃荡,这时戚芳上前来扶住了张云山,张云山稳了稳心神,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戚芳说:“咱们走吧。”
丁宁看了看张云山:“大爷,要不您别去了。”
张云山说:“走吧,我没事。”
四个人坐在车里,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沉默的气氛,或者这个时候就是沉默才最合适。张云山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其实他刚才看电视上那则新闻的时候就觉得女尸身上的白裙子很像张晓楠的,但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那就是张晓楠。想到这里,张云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丁队长,我不明白,女尸就那么摆在那里,直接一看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们去确认?”
丁宁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没有回头,静静的说:“因为那个女尸被毁了容……”
张云山和戚芳的身体都忍不住发抖。张云山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了一个药丸,颤颤巍巍的把药丸送进了嘴里,吞下药丸后,张云山闭着眼仰着头靠在后座上,只是喘着粗气。戚芳的左眼流下一滴眼泪,她伸手擦去,谁知右眼也流出了眼泪,她伸手擦去,她拼命咬紧嘴唇,但还是能听见她牙齿碰击的清脆的声音,忍了半天,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手捂住了脸。
张云山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缓慢的睁开眼,发现窗外的景色已经变的荒凉无比,汽车行驶在一条崎岖坎坷的土路上,道路两旁是又矮又低的杂草,在远处,零星点点的立着几棵扭曲歪斜的老树,再远一点有几个黑黑小山包。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小桥,小桥的下面流过一条小小的溪流,张云山猛然间看见在溪流里漂浮着一具女孩子的尸体,白色裙子,浅色凉鞋,张云山看清了那个女尸的眼角有一颗美人痣,他想要叫出来,但是再一看,清澈的水流里干净的什么都没有。张云山立刻坐正了身子,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他再也不敢随便看了。
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水塘。水塘的周围用铁栅栏围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门,现在那个门用警戒线隔离着人群。警戒线的前面站着两个警察,他们在跟几个记者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扛着摄像机的人躲闪着向里面拍摄。而铁栅栏外面站着许许多多的村民,他们对着水塘里指指点点。
周朗和丁宁下车为张云山和戚芳打开了车门,四个人走向池塘的入口。那些记者看见有四个人走过来,一窝蜂似的围了上去,周朗上前阻挡着记者们,而张云山和戚芳都抵触的地下了头,加快了脚步。
丁宁向两个警察出示了警官证,然后他说了张云山和戚芳的情况,两个警察抬起了警戒线,张云山和戚芳跟在丁宁的身后走进了水塘。
一走进水塘,张云山的视线就死死地盯住了前方不远处水塘边躺着的那具尸体,他感觉四周的声音都渐渐的弱了下去,而自己的心跳声则强烈的压迫着耳膜,扑通扑通。他捂住胸前的口袋,但是没有把里面的宝葫芦拿出来。
戚芳加快了脚步走向那个女尸,突然她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丁宁和张云山也停了下来,他们看着戚芳有什么反应。只见戚芳弯腰捡起了一只鞋,张云山记得那只鞋,没错,张晓楠走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只鞋,那双鞋是张晓楠最喜欢的一双鞋,张云山只觉得自己的心像绞肉般的疼痛。
戚芳慢慢转过身来,声音颤抖的喊道:“爸。”
张云山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死结,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神询问:是吗?
戚芳的脸上突然浮现了诡异的笑容,她说:“爸,不是楠楠。”说完,戚芳晕倒在了地上。
义无反顾(四)
张云山立刻冲过去把戚芳抱在怀里。
丁宁走上前问道:“刚才她说什么?”
张云山有些激动,似乎解脱了不少:“她说不是楠楠,她说不是楠楠!”
丁宁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身体散架般瘫坐在了张云山的身边,周朗也走了过来,坐在了丁宁的身边。
丁宁说:“小周,不是张晓楠。”
周朗很兴奋:“是嘛,那就好!”
丁宁递给张云山一根烟,张云山笑笑摆摆手:“自从老伴去世就不抽了,都十来年了。”
丁宁说:“这个时候能不抽点?”
张云山接过烟,丁宁给他点上。
丁宁也给周朗递了一根烟,周朗很诧异的说:“队长,我不会抽啊。”
丁宁说:“抽完不就会了?”
周朗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烟,丁宁给他点上,周朗抽了一口,被烟呛的把眼泪都咳了出来。看到周朗的狼狈相,丁宁和张云山哈哈大笑起来,周朗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戚芳醒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张云山的怀里,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使劲搓着自己的脸:“爸,我怎么睡过去了?”
张云山说:“这段时间老是担惊受怕,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戚芳揉了揉眼,突然发出了“咦”的叫声。
张云山,丁宁和周朗顺着戚芳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从警戒线钻进来一对夫妻,后面跟着进来一个警察,那个警察往水塘指了指,那对夫妻就朝水塘跑了过去,张云山等四人向旁边闪开道路。
那对夫妻快跑到尸体跟前,两人都放慢了脚步。站到尸体跟前,妻子有些畏惧的稍稍退后了半步,而丈夫则弯下腰去,他把那具女尸翻了过去,让女尸的背部向上,他把尸体的衣服慢慢的褪了下去,让尸体的背部裸露出来,只见背部中心有块大大的红色胎记,丈夫朝妻子点了点头,妻子尖叫着扑到了尸体上,一声声“天哪”的叫声仿佛能撕裂每个听到喊声的人的心。丈夫流着泪去拉起妻子,但是妻子就是趴在尸体上挣扎着不起来。几个警察围在周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这一幕,戚芳早就哭成了个泪人。张云山也不住的叹着气。丁宁和周朗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那个妻子哭了一会儿,嗓子都哑了,也没劲了,丈夫把妻子搂在怀里,把嘴贴在妻子的耳边对她说着什么,妻子只是像个软塌塌的泥人瘫在丈夫怀里没有什么反应。
旁边有个警察把解剖同意书递到夫妻二人面前,妻子一把把同意书打落到地上,并朝警察大骂,警察只是默默的捡起同意书。丈夫对妻子说着什么,妻子一巴掌扇到丈夫脸上,大喊着“那是咱们的女儿”,丈夫把妻子抱的更紧了,在她耳边不停的说。过了一会儿,丈夫接过警察递过来的解剖同意书,在上面签了字,而这次妻子只是在旁边低低啜泣着。
几个警察把尸体装进了袋子,然后抬走了。那个拿着解剖同意书的警察也要离开,却被那个丈夫拉住了,那个丈夫不知跟警察说着什么,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朝戚芳这边瞅。
丈夫搀扶着妻子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丈夫和张云山的眼神交接,两人都点头致意对方。而那个妻子则一下子扑到了戚芳的身上抱住了戚芳,然后就是嚎啕大哭。戚芳被她感染了,也抱住她哭了起来。
哭的差不多了,那对夫妻不好意思的跟四位告别,那女人一只手紧紧拉住戚芳的手,她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戚芳的脸:“你的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戚芳微笑着,对那女人表示感谢,那女人擦拭掉戚芳的泪水,和丈夫默默的走了。
义无反顾(五)
刘志刚抬头看着低沉潮湿的天空,知道快要下雨了,急忙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可是瓢泼大雨眨眼就下下来了,很快就让刘志刚从里到外湿个透。刘志刚把自行车推进楼道里锁好,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他突然意识到楼外的大雨中有个人影,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人居然是戚芳。
刘志刚一把把戚芳拉进楼道里来:“这么大雨,你干嘛去啊?”
戚芳说:“我来找你啊。”
刘志刚心里一动:“找我?怎么了?”
戚芳笑了:“你没看我已经湿透了吗?不准备让我去家里坐会儿?”
刘志刚心想楼道里这么黑我怎么看的着,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戚芳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刘志刚神情有些恍惚的走上楼,他感到时光有些混乱了,记得那年的夏天,也是这样的雨夜,刘志刚拉着戚芳走上楼,来到了家门口,戚芳突然从后面扑到了刘志刚的身上,刘志刚的身体挺得像个木桩子,戚芳说你转过来,刘志刚转过身来,戚芳的嘴唇就贴上了刘志刚的嘴唇……
“你想什么呢?”
刘志刚惊得倒吸一口气,手里的钥匙应声掉在地上,他红着脸捡起了钥匙:“没想什么,呵呵。”
戚芳没有回答,刘志刚心慌意乱的打开了门。
刘志刚进屋把湿掉的上衣脱掉,坐在了沙发上,但他发现戚芳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刘志刚问:“怎么了?坐啊。”
戚芳用手指指自己:“你没看我浑身都湿透了吗?就这样让我直接坐?”
屋里的光很亮,刘志刚这时看见戚芳的衣服湿哒哒的紧贴在皮肤上,那诱人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似乎闪耀着光芒。刘志刚觉得口干舌燥,只好咽着口水来缓解。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刘志刚慌乱的站起身来就要往屋里走。
“傻子,过来。”戚芳幽幽的说。
刘志刚呆头呆脑的朝戚芳走去,但是他突然定住了,因为他看见戚芳正慢慢的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刘志刚说:“你干什么?”
戚芳妩媚的说:“你看着就行了。”
刘志刚心里喊着不能看,但是身体却像被施了魔法般动弹不得,眼睛直直的盯着戚芳。
戚芳已经脱得了,她低着头说:“你还愣着干嘛?”
刘志刚回过神,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你,你,你,我,我,我……”
戚芳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你什么你,我什么我,笨蛋,抱我进去。”
刘志刚颤抖的伸出双手,当他的手碰到戚芳的肌肤时,感到像是碰到了火焰般被灼了一下,他一咬牙,抱起了戚芳。戚芳把脸深深的埋进了刘志刚的胸膛里。
刘志刚把戚芳轻轻的放在床上,生怕一不小心戚芳就会碎了一样。
戚芳见刘志刚要去开灯,急忙说:“不要开灯。”然后就扭过身去,背对着刘志刚。
刘志刚出去把客厅的灯也关了,这样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外面不太明亮的月光了,月光在雨水阴影的衬托下更加迷离神秘。他坐到床边,缓慢的脱着衣服,他不时的扭头去看戚芳的身体所呈现出的美妙曲线,他有些不敢确定现在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中。刘志刚忽然使劲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疼的叫了出来。戚芳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刘志刚红着脸躺在了戚芳的身边,他轻轻叫着:“戚芳。”
戚芳嗯了一声。
刘志刚把手伸了过去,碰到了戚芳的肌肤,戚芳的身体挪开了一点。刘志刚把身体凑近了戚芳的身体,他把脸躺在戚芳散开的发丝上,深深的嗅着发香。戚芳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刘志刚探头过去,吻在了戚芳的嘴唇上,戚芳回应着,两个人抱住了对方,彼此交换着呼吸,交换着温度。
长久的吻后,两个人都缺氧般剧烈的呼吸着,刘志刚看着戚芳起伏的胸部,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回归了,他感到青春又再次垂青于他。刘志刚撑起身体,从上面看着戚芳清秀的脸庞,戚芳也热情的回视着刘志刚,刘志刚觉得时间为了这一时刻都已经放慢了步伐。
刘志刚轻声的问:“可以吗?”
戚芳害羞的像个少女,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刘志刚屏住呼吸,怀着激动又胆怯的心情进入了戚芳的身体,戚芳痛苦似的皱起了眉,刘志刚忙问没事吧,戚芳轻微的摇了摇头。
刘志刚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大海时,自己激动兴奋的想要大叫,他坐上了船,随着波浪的起伏,身体也起伏着,一阵阵晕眩的感觉如波浪般冲向头顶。他又想起了自己跑短跑的时候,朝着终点冲刺,汗水从皮肤的毛孔里慢慢渗透出来,以及在到达终点后肺部剧烈的扩张与收缩。
戚芳的脑海里浮现出丈夫那微笑的脸,还有张晓楠的笑脸,她想跟他们说话,但是他们晃动着,他们越晃越远,戚芳想伸手抓住他们,却只是徒劳。戚芳带着哭腔反复喊着:“对不起,楠楠,对不起……”
刘志刚平躺在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戚芳还在哭着,刘志刚为戚芳擦着眼泪:“别哭了啊。”
戚芳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刘志刚紧紧的抱住戚芳:“这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就这样,刘志刚抱着哭泣的戚芳慢慢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刘志刚感到戚芳坐了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周围,发现还是很黑,他说:“现在几点了?”
戚芳笑着说:“还早呢,我还是不太习惯裸睡,找件衣服。”
刘志刚说:“哦,就在那个衣柜里找,随便穿吧。”
戚芳打开灯,打开了衣柜,找了件大大的衬衣穿在身上,她拎出一套西服,笑着说:“刘老板,没想到你还有西服呢,来,穿上让我看看。”
刘志刚睡意十足,说:“别闹了,快点关了灯睡吧。”
戚芳一时兴起,哪能说算了就算了,她把西服比在刘志刚的身上,笑了:“这套西服是不是你的啊,怎么没见你穿过?”
刘志刚有些不高兴的说:“当然是我的,前两天还穿了呢。怎么了,难道我一个奶茶店的老板就没资格穿它吗?”
戚芳看着,突然笑容僵硬了,她把西服扔到了地上,转身走进了厨房。
刘志刚说:“咦?怎么不吭声了?人呢?”
刘志刚打了个哈欠,眼瞅着就要睡着了,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凉,他睁眼一看,差点没吓得喊出声来,戚芳居然把菜刀架在了刘志刚的脖子上!
义无反顾(六)
“戚芳,你干嘛?”
说着,刘志刚要去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戚芳呵斥道:“别动!”刘志刚像被烫了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不是,戚芳,你这是要干嘛?”
“刘志刚,你听仔细了,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记住,我只问一次。”
“戚芳,你别激动,咱们有话好说……”
“别说废话!你听清楚了吗?”
刘志刚看着戚芳那双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知道现在最好不要去她的耐心,他只好微微的点了点头,因为他怕点头力度大了刀子就会切进喉咙。
“楠楠现在到底在哪?”戚芳的声音都有些破了。
刘志刚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戚芳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难道是警察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戚芳?不太可能啊。
“快点回答。”戚芳手上加了点力。
刘志刚感到自己的脖子已经在流血,大喊:“我不知道啊。”
戚芳大叫:“你骗人!”
刘志刚忙说:“你别激动,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戚芳指着西服说:“我看过火车站的监控录像,那上面穿西服的人就是你!”
刘志刚说:“我是去了火车站,昨天我被警察带走就是为了这事,但是晓楠确实是单独离开了,要是我真的把她绑了起来警察怎么可能会放我回来?要真是我干的,我早就跑了,还会在这等着你们来收拾我吗?”
戚芳考量着刘志刚说话的真伪,但并没有收回手里的刀。
刘志刚看着戚芳,问:“那你也要告诉我,楠楠是我的孩子吗?”
戚芳吃了一惊:“什么?”
刘志刚瞅准这个时机,抓住了戚芳的手腕,把刀子向外慢慢推开。刘志刚坐起身:“我问,楠楠是我的孩子吗?”
戚芳有些迷茫的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刘志刚有些着急了:“你别骗人了,我知道楠楠就是咱俩的孩子。”
有些事就是那么一股劲,一旦被打断了就表示彻底放弃了,戚芳手里的刀被刘志刚夺了去,戚芳立刻垮了下来。戚芳说:“楠楠当然不是你的孩子!要是当时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
刘志刚也泄了气:“原来楠楠真不是我的孩子啊。”
戚芳说:“你可真自私啊,当年丢下我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现在居然想着我会为你生孩子?”
刘志刚确实感到很羞愧:“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只想着要是去外边混好了,回来就能和你过上好日子,可谁知去了没多久就赔了个精光。不过还好有贵人相助,否则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戚芳叹了口气:“你们男的都一个样,都以为外面的世界才是好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觉得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刘志刚说:“是啊,我经历了一次起伏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回来后却发现,你居然嫁给了张文强!”
戚芳的眼眶红了:“强子告诉我你在那边出了车祸,已经不在了。”
刘志刚简直不能相信似的:“真的?”
戚芳说:“真的,那个时候我决心要等你回来的,要不是听说你不在了,我怎么会嫁给别人?”
刘志刚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张文强和我赔了钱后,他就急着回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多想,我还借钱给他买回来的车票,亏我还一直把他当兄弟,原来他只是把我当成接近你的障碍啊!”
戚芳叹了口气:“算了,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强子一直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他与你不同,他觉得和我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刘志刚冷笑道:“是吗?那他为什么又去了新疆?”
戚芳摇摇头似乎想要甩掉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本来一切都过的好好的,他却突然说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们那点儿工资根本就不够,我说日子不就得一天天过吗,车到山前必有路,真要是过不去了再想办法,他却说趁着还年轻,他要去外面挣钱。任我怎么劝他,他都铁了心要去。谁知道这一去就把命撂那了。”说到最后,戚芳的声音哽咽了。
刘志刚深有体会的说:“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戚芳说:“本来我要是老老实实的把实话告诉楠楠就好了,说到底,还是我把孩子给害了。”说完,戚芳扑到刘志刚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义无反顾(七)
昨天下午回来吃过饭后,张云山就倒头大睡,直到今天早晨才醒过来。他刚来到客厅,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戚芳拎着早点走进屋:“爸,您起来了啊,正好我买了早点,趁热吃吧。”
张云山笑笑:“辛苦你了,起来这么早啊。”
戚芳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吃着早点,戚芳犹豫了一下,说:“爸,我想今天该去上班了。”
张云山点点头:“是该去了,你要安心工作,日子总还要过啊。”
戚芳走后,张云山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无聊的节目让他只有不停的换台,突然电视上闪过了一个画面,他把节目往回调,找到了那个节目。播放的就是昨天下午在水塘的情景,那对年轻的夫妇哭泣着和戚芳抱在了一起,而他自己则表情痛苦的站在一边,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一辈子都快完了,还能借着孙女的光上一回电视。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张云山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没想到自己看着电视居然睡着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上面显示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张云山有些嘀咕:这个时候谁打来的电话呢?他抓起了电话,说:“喂,你找谁?”但是那边却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云山说:“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张云山有些生气的就要把电话挂上,这时里面传出了沙沙的声音:“喂。”
张云山赶紧把听筒放到耳朵上:“谁啊?”
“老前辈,你好。”
张云山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有些发毛,那声音听起来男不男女不女,就好像是某种动物被死死的踩住脖子发出的声音。
张云山问:“你是哪位?”
那边笑了笑:“老前辈,即使我把名字告诉您也没有用,因为您不认识我。”
张云山的心里很不耐烦:“既然你知道我不认识你,那还打什么电话?”
“因为我想跟老前辈聊聊天儿啊。”那边明显是戏谑的口气。
张云山火气起来了:“对不起,我不想跟你闲扯。”
那边仍然不紧不慢的说:“即使你不想跟我闲扯,我劝你也不要挂断这个电话,否则的话……”
那边卖起了关子,但是张云山根本不理会这些,重重的挂断了电话。
还没等张云山的手离开话筒,电话又响了起来,张云山哼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不去理它,但是铃声却响个没完。他想:还是接吧,说不定是别人来的电话,比如丁宁,说不定是案子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假如还是那个怪人,我就立马挂断电话!
想着,张云山接起了电话,控制自己的脾气说:“喂。”
“老前辈,您居然敢挂断我的电话,看来您是不想再见到你孙女了。”那边仍是开玩笑的口气。
本来听到那个声音张云山是要破口大骂的,但是“孙女”两个字让他瞬间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边笑出声来:“喂喂,老前辈,您没事吧,用不用我给您打个120啊?”
张云山问:“你到底是谁?”
“老前辈,您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你说我孙女在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