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
“没错。”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呵呵,我说的是真是假无所谓,关键是要看您信还是不信呐。哦,对了,您好像昨天下午去了郊区的水塘吧,还上电视了呢。不过从电视上看您的脸色可不太好,您可要注意身体,没事的时候好好休息啊。”
张云山没想到那个人把自己摸得这么透,他完全相信了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楠楠她现在还……好好的吗?”说到最后,张云山感到心脏跳的厉害。
“哦,还行吧。”那个人说的模棱两可。
“你……没有伤害楠楠吧?”张云山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疼了。
“伤害?什么算伤害?骂她,打他还是不给她吃东西?”那边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孩子有的时候是不太听话,有点犟,可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哦,我尽量吧。”
“那能不能让我跟楠楠说几句话?”这时张云山的口气已经完全变成了乞求。
“老前辈,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吧?我在外面打的公用电话,怎么可能会把她随身带着?”
“那你有什么要求?只要能把楠楠放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张云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要求?我没什么要求啊?”那边的语气很是诧异。
“那你为什么要困住楠楠?”
“好玩啊,呵呵,老前辈,以后有时间再聊吧,我要挂电话了。”
张云山急忙叫道:“等一下!”
那人仿佛预料到张云山会喊住似的,笑着说:“您还有什么事儿?”
张云山低声下气的说:“求求你还是把楠楠放了吧。”
那人似乎在考虑着:“要不您跪下?”
张云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我已经跪下了,求你能把楠楠放了。只要你能放了楠楠,我保证以后你有什么要求都会尽全力去完成!”
“跪哪了?我怎么没看见?要是您真的跪在我面前的话,我可能会考虑考虑的。”
“你在哪?我现在就去给你跪下。”张云山急切的说。
“老前辈,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您也要体谅一下我的处境啊,要是我在这里等着你来给我下跪,恐怕等来的只能是警察吧。”
“可是……”
“好了好了,老前辈,看您可怜巴巴的,那我做回好人,就给您个机会。明天下午三点来一寸时光咖啡店,对了,记得要穿短袖短裤拖鞋啊,要不我可能会认不出您的。”
张云山问:“一寸时光咖啡馆?不知道在哪里啊?”
“呵呵,打听一下嘛。对了,电视上站在你旁边的那两个人是警察吧?如果我没记错,好像一个叫丁宁一个叫周朗吧?千万别把咱俩的事告诉他们啊,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后果嘛,不说了不说了。好了,老前辈,我很期待明天下午的见面啊。”
那人不给张云山继续说话的机会,果断的挂上了电话,张云山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大脑里是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跪在地上,他费力的站起身来,膝盖一软,整个身体摔在了沙发上。他决心不告诉任何人,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救出张晓楠!
义无反顾(八)
陈海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虽然尖着嗓子说话很难受,但是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他把耳机塞进耳朵,让暴躁的摇滚乐刺激着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他连跑带跳的向学校走去,还不时模仿拳击手凭空击打着空气,好像有无限的体力没处发泄似的。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上面显示是女友白露的来电,他收敛了一下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在哪呢?”白露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我在……我马上就到你宿舍下面了,你稍等一下。”陈海结结巴巴的说。
“不用了,我就在你前面。”说完,白露挂断了电话。
陈海猛的抬头向前看,只见不远处的校门口站着身材高挑穿着时髦的白露,白露正面带怒气的看着陈海。陈海硬着头皮走过去,笑着说:“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的啊。”
“哼,我刚从家过来,谁知道就看到你了。你在那边干嘛呢?跟个傻帽似的,你不知道从你旁边走过去的人都在看你啊?”
“哦,是吗?”陈海的脸变的跟猴屁股似的。
白露也不再理他,转身走进校园,陈海跟了上去,他斜眼看着白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白露感觉到了陈海的目光,厌烦的说:“看什么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没看见我肩上的大包吗?也不说帮我挎着。”
陈海这才反应过来,从白露的肩上接过包,没想到还挺沉:“你包里有什么啊?怎么这么沉?”说着,陈海把包背在自己的肩上。
白露说:“去那边坐会。”说完,也不管陈海愿不愿意,就径自朝广场边上的一排长椅走去。陈海快步跟了上去。
坐下后,陈海把包放在了长椅上,白露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饭盒,打开,里面装满了饺子。
“我说怎么这么沉,原来里面还有饺子啊。”陈海咽了口口水,早饭没吃,这个时候早就饿了。
“哼,一个男的,这点东西就嫌沉了?这是我妈特地给我包的,你想都别想。”说着,白露捏起了一个饺子扔进了嘴里,大嚼特嚼起来,那动作夸张就好像是故意做给陈海看的。
陈海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他还是忍着没发火。他看着别的地方转移注意力。
白露看了陈海一眼,然后夸张的把饺子吐了出来:“呸呸,打死卖盐的啦,这么咸!太难吃了,你吃吧。”说着,白露把饭盒塞到了陈海的怀里。
还在到处乱看的陈海差点没把饭盒扔了,说:“怎么了?”
白露没带好气的说:“这还是给人吃的吗?你给吃了吧!”
陈海不满的看了白露一眼,白露说:“你不想吃?不想吃就倒了吧。”
陈海心想:不是人吃的你叫我吃,你不吃拉倒,饿死你!陈海把一个饺子扔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只觉得无比的美味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实在是太好吃了!陈海越吃越快,不一会儿就把饺子全装进了肚子里。吃饱后,陈海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气,发自肺腑的赞美道:“好吃。”
陈海回头看白露,发现白露正痴痴的看着自己。陈海不由得想起两个人刚恋爱时白露就常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陈海脸红了:“看什么呢?”
没想到白露的脸立马阴了下来,她把饭盒一把抢了过来,冷笑道:“真能吃啊,只要有你,以后我吃不完东西就不用担心会浪费了。”
陈海刚刚有些变好的心情立刻又糟糕了起来。
白露指了指陈海身上的衣服,皱着眉头说:“你身上的衣服多长时间没洗了?”
陈海想说要你管,但还是说:“忘了。”
白露哼了一声:“要不我帮你洗洗?”
陈海忙说:“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去换掉。”
白露说:“以后出门前自己先好好照镜子看看,别出来丢人。”
陈海憋着气:“我都说了一会儿就回去换,还不行吗?”
白露说:“你不愿意我说你那我以后就不说了。我还不是为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
陈海说:“我前两天打篮球把手指头戳了,稍一用力就疼,所以才没有洗衣服。”
白露笑了:“我知道了,不是你不想洗衣服,而是不能洗,对吗?”
陈海实在受不了了,腾的一下站起身就要走。
白露说:“你去哪?”
陈海淡淡的说:“我要回宿舍了。”
白露生气的说:“你走吧!你吃饱了就不用管别人饿不饿了,是吧?”
陈海看着白露扭到一边的侧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咱们去吃饭吧。”
但是白露不理陈海,陈海只好坐了下来,陪着笑脸说:“走吧,想吃什么?”说着,陈海伸手去搂白露的肩膀。
陈海刚碰到白露,白露就用力的推了陈海一下,陈海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就向后倒去,白露紧张的伸手要去抓陈海,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猛然收回了手,结果陈海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白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都没怎么用力,你怎么就摔地上了?”
陈海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走,白露说:“你去哪?”
陈海这次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再搭理她,白露生气的喊道:“你给我回来!”
陈海心想:去你的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服服帖帖的听我的话,等着吧。想到这里,陈海的嘴角浮现出了狠狠的笑容。
义无反顾(九)
丁宁聚精会神的盯着学校的大门,现在是放学的时间,潮水般的学生一波一波的涌出大门,有的独自一人默默走着,有的成群结队打打闹闹。他仔细观察,生怕漏过了目标。不过,这个担忧是多余的,因为胡鲁的身高实在太鹤立鸡群了,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而在他身边的自然是林嵩和王建,除了三人以外,还有一个女生,不过那自然不是张晓楠,而是孙岚。
王建和林嵩两个人没什么动作,慢慢的向前走着。一旁的胡鲁则不时的挥舞着手臂,他手上拿着个袋子,那里面显然是零食。孙岚一边走一边到处张望。丁宁笑了笑:不用找了,我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发现了啊。
昨天晚上,丁宁一回到家,就接到孙岚打来的电话。
“喂,是丁叔叔吗?我是张晓楠的同学,孙岚,还记得我吗?”
“哦,记得啊,有什么事?”丁宁原本疲惫的身体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知道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孙岚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我发现这几天林嵩有些不对劲。”孙岚说话的语气显得很神秘。
“哦,怎么不对劲?”丁宁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林嵩那瘦小的脸。
孙岚顿了一下:“我发现林嵩放学以后并没有及时回家,而是坐公交车去别的地方了。”
丁宁觉得有些意外:“别的地方?什么地方?”
孙岚说:“不知道,我因为要按时回家,所以没有跟他一起上车,不过我看他坐的那趟车好像是去郊区的。”
丁宁说:“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丁宁感到很奇怪,问:“孙岚?”
孙岚说:“林嵩这几天的心情看起来不好,我本来想找个机会跟他谈谈心,没想到却发现了他去了郊区。”
丁宁想:自己的女朋友失踪了,再加上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姥姥也去世了,别说小孩子,换做大人能挺住就很不错了。“林嵩没有发现你吧?”丁宁有些担心。
“应该没有吧,我不想让胡鲁和王建看到我,所以我是在很远的地方跟着的。”
“那你有没有告诉别人?”丁宁担心孙岚要是跟别人说了,难免不会传到林嵩的耳朵里。
“没有,我是昨天发现的,开始我想着是不是偶然的,结果今天下午放学他又去了,我这才赶紧告诉您的。”
“好,明天下午我去看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让林嵩察觉你在注意他啊。”丁宁嘱咐道。
“恩,我知道。那就这样吧,我要回家了。”
丁宁有些纳闷:“啊?你不是在家打的电话吗?”
孙岚笑了:“不是啊,我怕在家打电话被我妈听见了还以为我谈恋爱呢,呵呵。”
丁宁也笑了:“也是,父母都比较敏感。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记得一定要走人多的道,别走背道啊。”
孙岚有些不耐烦的说:“知道了。叔叔,你今天晚上可要好好休息啊,再见喽。”
丁宁听见通话断了,微笑着挂上了电话,他想到了孙岚那胖胖的红扑扑的脸蛋。但是,很快就有疑问在心里形成了:林嵩去了西郊,难道张晓楠会在那里吗?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林嵩绑架了张晓楠?别开玩笑了!
丁宁抓起电话想打给周朗,但号码按了一半就停下了,他觉得两个人去跟踪林嵩,实在太容易暴露了,还是自己去吧。既然打算独自跟踪,就干脆先不告诉周朗了吧,回头再跟他解释,要是周朗知道的话,他肯定死也会跟去的。
现在,丁宁看到胡鲁已经和那几个人分开了,丁宁此时正站在水果摊前假装买水果,水果摊的老板一个劲儿的跟丁宁夸自己的水果新鲜,他看丁宁的心思不在这里,就在丁宁的眼前挥手:“嘿,哥们儿,买点吧,败火啊。”
等到快要看不见林嵩三个人的时候,丁宁才跟了上去,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等到就剩下林嵩和孙岚两个人了。孙岚依然和林嵩向前走着,丁宁有些着急了:这样下去林嵩肯定会改变原来的计划啊!
孙岚和林嵩走到了胡同口,孙岚还想继续向前走,但是林嵩却停了下来。孙岚跟林嵩说着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专注,林嵩摇了摇头,孙岚伸手想抓林嵩的手臂,林嵩向后退了退。孙岚似乎倍受打击的低着头往回走,林嵩则走进了胡同里。孙岚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发现林嵩并没有走出胡同。孙岚的头更低了,她颓丧的向回走。
丁宁的火气已经憋了一肚子了,他想冲上去问问孙岚到底在干什么,这样不是在阻挠自己跟踪林嵩吗?正当丁宁要上前质问孙岚,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从胡同口探出了半张脸,那是林嵩!林嵩是在观察孙岚是不是真的回家了,丁宁忍不住一阵兴奋。
林嵩直到确定孙岚已经回家了以后,才走出胡同。丁宁在很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看林嵩走的方向,确实是奔着汽车站去的。
义无反顾(十)
站在了汽车站牌前,林嵩有些紧张的盯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丁宁隔着等车的人群注视着林嵩,由于林嵩的个子不高,丁宁怕一会儿上车的人会把林嵩挡住。
没过多长时间,开往西郊的公车来了,丁宁看着林嵩从前门上了车,然后在第一排坐下了,丁宁这才从后门上了车,他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因为这样能很清楚的看到林嵩的后脑勺。
随着汽车向前行驶着,窗外的景色慢慢的由单调的钢筋水泥变成了青草绿地,幽幽的香气顺着风送进鼻孔中,再由鼻孔送到四肢百骸,简直让人舒服到神经末梢。丁宁伴着这香气居然慢慢的有了睡意,恍惚中他竟感到有双温柔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想去抓住那双手,没想到碰到的却是自己的脸,半梦半醒的他向林嵩的座位看去,空的!丁宁差点叫出声来,他想:妈的,什么时候下的车?
丁宁正郁闷间,突然发现靠窗户的座位上坐着个男孩,丁宁不禁笑了:原来林嵩只是换了个座位。自己居然会在盯人的时候睡着,真是太不应该了。放松下来的丁宁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林嵩有没有发现自己呢?说不定林嵩刚刚换座位的时候看到了在后排打盹的丁宁。不过丁宁自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站,车门打开,下去了不少人,丁宁看了看表:已经坐上车一个小时了,但是看林嵩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现在这个车上剩下的人总共也不超过10个了,要是这么下去自己非要暴露不可。虽然丁宁很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
司机关上了车门,就在公车刚开出没有多远的时候,林嵩猛然站了起来,跑到车门处,神色焦急的喊道:“叔叔,能不能给我开下门?”
司机有些烦躁的说:“你要下车?”
林嵩恩了一声。
司机撅着嘴说:“那你刚才怎么不下车啊?”
林嵩不住的点头道歉:“我刚才睡着了,真是对不起啊。”
司机哼了一声,停车打开了车门。林嵩下车前跟司机又再次道谢,但是司机并没有搭理他,反而还小声责怪林嵩。
这个时候丁宁是下车也不是,不下车也不是。下车的话,肯定一下子就被林嵩发现了,绝对没有别的可能;要是不下车的话,那么今天的跟踪没有意义了吗?丁宁想:看来林嵩是发现了我,所以才想到这么一招,让我无法继续跟踪,不对,他刚才说是睡着了,醒来才发现坐过了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林嵩应该还没有发现我。
丁宁向后扭着脖子,看见林嵩并没有沿着公路走,而是从公路下到路旁的庄稼地,然后穿过了田地走进了一个村庄。丁宁再不迟疑,迅速跑到司机的旁边,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我要立刻下车。”司机当然二话不说为丁宁打开了车门。
下了车,丁宁往回走了点,沿着林嵩走过的路穿过一片田地进了村子。丁宁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林嵩背着书包的背影,丁宁放慢了脚步,并时不时的停下来贴着墙等一会儿,等到确定林嵩没发现自己才继续跟上去。
当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原本趴在门口地上打瞌睡的大狗突然站起来“汪汪”的大叫起来,这一叫可把丁宁吓坏了,他急忙贴在墙上并朝林嵩看去,但见林嵩仍慢慢的朝前走,根本没受一点影响。丁宁战战兢兢的等林嵩走远了以后才慢慢的跟上去,心里生气的想:死狗,林嵩过去你不叫,我一过你就叫,什么破毛病!
走出村子,面前出现了一条活泼跳跃的河流,林嵩顺着岸边走着。夕阳照射在水面上反射着梦幻般的光,丁宁的眼睛被光刺得生疼,所以他举起手臂遮挡住阳光。河流的对岸是一片树林。丁宁看向河流的源头方向,那是一座黑色的山,这条河大概就是山间流淌出的溪流吧。
丁宁跑到一棵树后藏了起来,他见林嵩踩着河流中间的几块石头很轻松的就到了对岸。林嵩停下来往河流上游看了看,然后就走进了树林里。丁宁等了几分钟,也踩着石头到了对岸,他走进树林后,每走几步就躲在树后观察,确定安全后才继续前进。不一会儿,丁宁就发现了树林的中间一个圆形的空地。周围的树木高可参天,这个圆形空地就像是个深井的底部,而林嵩正坐在这个“井底”。丁宁也慢慢的蹲了下来。
林嵩把书包放到面前,从里面掏出了一本书,丁宁看着好像是语文课本。林嵩翻了几页,大声朗读了起来,然后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些别的课本和作业写了起来。丁宁有些纳闷:难道林嵩到这里就是为了写作业吗?大概过了30分钟,林嵩把书本都收进了书包。
丁宁以为林嵩该走了,但是林嵩依然坐着。林嵩把膝盖收起来,手臂抱住膝盖,然后把头放在膝盖上,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前方地面的一个点,似乎就是单纯的发呆。丁宁仔细观察发现林嵩的嘴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根本就听不见。丁宁很想再靠近点,但是担心这么安静的环境随便乱动会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只好作罢。
林嵩把脸埋进了两个膝盖之间,整个身体蜷了起来,然后就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由于哭泣的原因,林嵩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大了,这样丁宁才听到林嵩不停的喊着“楠楠”两个字。
突然一阵响动打破了原本的气氛,林嵩停止了哭泣,面带惊恐的四处张望。丁宁也紧张的把手放到了腰间。
义无反顾(十一)
声音离林嵩越来越近,林嵩紧张的盯着一棵树,突然一个小兔子从树后蹦到了空地上,林嵩和丁宁都放下了心。小兔子发现了林嵩,警觉的举着小手看着林嵩,长长的耳朵抖了抖,然后就朝丁宁这个方向蹦了过来。丁宁暗叫不好,挺直了腰板,希望自己能跟树木彻底合为一体。
兔子蹦了几下,突然它发现了藏在树后的丁宁,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丁宁。丁宁着急的冲兔子做着表情示意它快点离开,但是兔子迷惑的歪着脑袋看着丁宁,耳朵还耷拉了下来。丁宁暗暗祈祷林嵩千万不要追着兔子过来啊。
林嵩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背上书包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去,丁宁这次不太着急了,因为他沿途都看了,除了那个村子以外,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供人居住的地方。所以林嵩应该就是要回家了。丁宁感到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有什么重要发现,结果只是看到林嵩来到无人的树林里怀念着张晓楠,也许两个人曾经来到这里过,或许这里互相表白的地方。
丁宁慢慢腾腾的走回了村子,前面的林嵩早已没有了踪影,丁宁也不着急,来到了刚才那户人家的门口,那只狗正在低着头吃着晚饭。丁宁一时玩心大起,捡起了地上的一颗石子丢到了那只狗的身上,那只狗冲丁宁不满的叫了两声,又低头吃食去了。丁宁正想再用石子丢狗,谁知道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壮壮的男人,他上下打量着丁宁:“你干嘛?”
丁宁急忙脸上笑着说:“没事,我就是路过的。”说完,丁宁赶紧走了,因为他觉得那个男人好像握紧了拳头。
刚到村口,就见公路对面有辆公车慢慢的向回去的路开走了,虽然没看到林嵩,但是丁宁肯定林嵩就在那辆公车上。丁宁走到了对面的站牌,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丁宁觉得应该是孙岚打过来的。
“喂。”
“喂,丁叔叔,我是孙岚。”
“哦,孙岚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啊?”虽然丁宁是有些责备,但更多的是开玩笑的语气。
“对不起,我本来也想早点离开,但是看林嵩不开心的样子,我就想多跟他说说话。”孙岚的声音小了很多。
“恩,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丁宁满不在乎的说。
“怎么无所谓,我都害您今天的计划泡汤了。”孙岚后悔的说。
“没有啊,呵呵,林嵩今天来西郊了,刚刚回去,我马上也要坐车回去了。”
“啊?不可能吧!我明明看着林嵩回家了啊。”孙岚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丁宁心想:林嵩就是躲着你啊。“恩,后来他又出来了。”
孙岚很着急的问:“那他到那里有什么事啊?”
丁宁说:“也没什么事,感觉根本就没有跟踪的必要。”
孙岚哦了一声:“这样啊,我就知道他们去西郊玩过几次,可能他去那里回忆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吧。”即使傻子也能听出来孙岚的失落和难过。
丁宁点了点头,但他立即意识到孙岚根本看不到:“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没有发现林嵩和张晓楠的失踪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挂了电话后,公车晃晃悠悠的来了,丁宁坐上了车,他略感放松的靠着窗户睡着了。
看着丁宁坐上了公交车,在村子里躲着的林嵩慢慢的走出来,向公车站走去,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义无反顾(十二)
张云山看着钟表上的表针一点点抖动着前进,心也跳的厉害,他看了看身上的打扮,短袖、短裤和拖鞋,他从来就没有打扮这么随意出门的,虽然感到有些丢脸,但是无奈电话里的人就是这样要求的,不过只要为了孙女,做什么都可以,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张云山下了楼,有些熟识的人都有些好奇的跟他打着招呼:“呦,老张,你这是要去洗澡啊?”
张云山敷衍着他们,来到了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有些好奇的看着张云山,笑着问:“大爷,您要去哪啊?”
张云山说:“一寸时光咖啡馆,知道吗?”
那司机饶有趣味的看着张云山说:“知道啊,大爷,您是要去那?”
张云山有些不耐烦了:“是啊,难道不可以吗?”
司机挑了挑眉毛:“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咱们这就走。”
司机启动了汽车,一路上司机打听这打听那的,问的让张云山一阵心烦。司机见张云山不怎么理睬,于是也渐渐没了兴致,一时间无话。
到了地方,张云山把钱给了司机等着找零,但是司机却没有找零的意思。张云山有些生气的问:“你怎么不找钱啊?”
司机这才磨磨蹭蹭的把零钱找好了递给张云山:“我还以为您把那几块钱给我当小费了呢。”
张云山也不搭话,接过了零钱就下了车。出租车很快就开走了。
张云山站在咖啡馆门口,觉得看起来跟茶馆也差不了多少。他推门要进,服务生上来挡住了他:“老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规定,衣冠不整不准入内,外面的牌子上写的很清楚。”
张云山退了几步,看到立在外面的牌子上还真写了,但是既然都到了这里了怎么可能不进去呢?于是张云山也不跟他废话,硬要往里走,服务生眼看快要拦不住了,急忙招呼别人。大堂经理迅速跑了过来,他笑着问:“大爷,对不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啊?”
张云山这才停了下来,那个服务生累的够呛,不停的喘着气。张云山说:“我要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
大堂经理微笑着说:“这位大爷,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规定,衣冠不整者不能进入。”
张云山想了想,把短袖衬衫的扣子都扣严实了:“现在我的衣冠哪里不整齐了?”
大堂经理和服务员都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大堂经理无奈的说:“哦,不好意思,那您请进吧。”
服务员还要向大堂经理解释,大堂经理说:“没事,你别管了。”
张云山坐下后,发现有许多人都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其中还包含着些许的嘲笑。张云山不禁有些生气,他能肯定这是打电话的人故意要戏弄他,才让他穿着短袖短裤进来出丑的。张云山想:要是到时候见不到我孙女,你等着!
服务生走了过来,但有意的跟张云山保持一定的距离:“您好,请问您想来点什么?”说着,服务生把价格表推到了张云山的面前。
张云山接过来一看,发现净是些没听说过的东西,而且没有便宜的,都是好几十块钱。他皱着眉头干巴巴的说:“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要啊。”
服务生也开始为难了,他也不知道该给这位老大爷推荐什么:“要不您试试……”
不等服务生说完,张云山说:“能不能先给我来杯水?”
服务生一愣:“请问您要什么水?”
张云山有些纳闷:“还能是什么水?就是凉白开呗。”
服务生说了声好的就逃命似的离开了。张云山觉得坐在这里浑身都不自在,他开始四处张望,他可没忘记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绝对不是因为没有喝过咖啡而来这里补课的。他注意到了与他隔了几个座位的一个人,张云山从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后脑勺,还有那身很白净的衬衣。张云山想起来从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就一直举着报纸看,就好像是用报纸挡住自己脸似的,张云山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个人好像向后扭了扭,在偷偷的看着自己!张云山使劲看也只能看到个侧脸,从脸部肌肉的变化程度,张云山觉得那个人正在笑。难道是在笑我吗,可恶!张云山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在吱吱冒火。
那个人把报纸折叠起来,站起身。张云山也想跟着站起来,但一想还是忍住了,因为张云山觉得那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不就把目标给惊动了吗?张云山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的人都很平静,而且本来这个时候人就不多,除了看报纸的那个人,几乎都是两两一对来的,张云山更加肯定那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
那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张云山觉得不能再等了,否则就要失去这个机会,他也站起了身,迎面走来的服务生问:“老先生,您要去哪?”
张云山没有停下脚步:“厕所在哪里?”
服务生说:“前面左拐就是卫生间。”
那个人已经出了门,张云山这次不回答了,他怕回答的话会浪费自己的体力。张云山在心里告诉自己:没错,就是他!
义无反顾(十三)
张云山推开门站到了大街上,外面燥热停滞的空气让他的大脑感到一阵阵眩晕,他镇定了一下,开始寻找刚才那个穿着白色衬衣的身影。很快,张云山就发现了那个人,急忙跟了上去。但是为了防止被那个人发现,张云山放慢了脚步,和他之间故意隔了几个人。
那个人到了路口看见红灯就停了下来,张云山也停了下来,依然和他保持着距离。张云山觉得要是只这么站着未免太过醒目了,于是想假装系鞋带,但是一看脚上穿的居然是拖鞋,气的都想要骂娘了。
红灯变成绿灯,那个人突然加快了脚步通过了马路,张云山也跟着加快了脚步,快走到对面时,绿灯变成了红灯,张云山急忙快走了几步,没想到拖鞋突然掉了一只,他只得停下来回身把鞋勾了回来,刚跳上马路牙子,汽车贴着他的后背呼啸着驶过,司机探出头骂道:“大叔,穿个拖鞋你瞎跑什么?”
张云山继续往前走,发现那个人在不远处停着。那个人见张云山跟了上来,就又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了。张云山知道那个人是在等着自己,这就更说明他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张云山到了此刻,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打起鼓来,但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那个人越走越快,似乎还在得意的哼着小曲。张云山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跟不上了,心脏跳的十分剧烈,似乎随时都要破膛而出,太阳|岤也一鼓一鼓的胀着发疼。他抓紧了胸前的口袋,隔着口袋抓住里面的宝葫芦,但是咬了咬牙没有拿出来,他觉得那个人走的这么快就是在和自己较量,他显然是在嘲笑自己已经老了,但是自己偏偏要向他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不成样子,可是那个人还在不停的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片拆迁的建筑物,那个人闪了进去。张云山也跟了进去。里面都是废弃的房子,有的已经拆了一半了,有的还没开始拆,不过在墙上到处都被标记了大大的“拆”字。
张云山走过一面面残缺不全的墙,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前面的那个人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张云山慢慢的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仔细听了听周围,除了偶尔拂过耳畔的风声,其他的什么声响都没有。张云山觉得有些发慌,越想越觉得发慌的害怕,慢慢的这害怕竟然变成了恐惧,而这恐惧感迅速蔓延到了每一个神经末梢。
张云山突然觉得这一切原本就是个陷阱,于是他小心的往后挪动着,突然腰部感到了一阵寒意,好像被很尖锐的东西顶住了,他浑身绷直的像根木棍。张云山感到太阳|岤又开始一鼓一鼓的疼痛了,他咬着牙问:“是你吗?”本想说的硬气一些,但没想到说出来的声音充满了起伏。
“老前辈,您是在问我是我吗?”
张云山知道身后说话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虽然此时他的声音要比电话里低沉许多,但是话语间那股有意无意的调侃味道一点儿没变。
“楠楠在哪里?”张云山实在不能再憋着这个问题了。
“老前辈,您怎么着急啊,我们才见面,应该先好好聊聊家常啊。”
张云山说:“好啊,咱们要聊有的是时间,可是你总要先让我见见我孙女,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张云山边说话边缓慢的想要扭过头去看看后面这个一直玩弄自己于股掌的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不要扭过来!”那个人在后面大声呵斥道。
张云山虽然停了下来,但并没有把头扭回来,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屈服。
“老前辈,小姑娘到现在为止都很好,不过,今后还想这么好的前提是我们之间能好好的沟通,让我的心情能保持良好的状态。所以特别要告诉您,我不希望您看到我的丑脸,因为这会让我感到很不爽。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虽然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张云山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颤抖。
张云山把头扭了回来,说:“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呵呵,看来您是真打算和我好好聊天了,我很高兴,鉴于您是老前辈,您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要是我让您自己想的话,您会称呼我什么呢?”
张云山心里暗骂道:我会称呼你为鳖孙。“我这么大年纪了,脑子不好使了,还是你告诉我吧。”
“恩……如果您不介意就叫我小白吧。”
张云山想:原来你真的叫小鳖。“那个……小白,我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老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总是称呼我为老前辈,是不是你原来就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