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高人,山寨的城防布置,还有强盗们严肃的军纪,一定是出自此人之手!但李恪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唐初的历史上还有齐善行这号人物,难道是,化名?
凭着天生的直觉,李恪知道自己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他不会傻到要与这老头一较高下,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一帮跟着自己来的人,况且现在强盗头子是人质,自己这边还占着优势。李恪现在要做的是掂量一下这老头的实力,还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他顺便露一手,敲山震虎,逼着齐善行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不请我到里面坐坐?”李恪一手挟制着强盗头子,一手紧握匕首,思考了良久,终于小心翼翼的背向齐善行,装出一副马上就要进聚义大厅的样子,他随时做好了把强盗头子当挡箭牌的准备。
“老朽怠慢了,小英雄,里面请!”齐善行上前一步,就要紧随着李恪进聚义大厅。
李恪侧着脸庞,眼角掠过齐善行的衣袖,分明看到老头子的手上有动作,不及细想,李恪就一跃身躲在强盗头子的后面,露出藏在袖子里的羽箭,突地又拔出匕首,一连贯的动作都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完成的,现在他已经作势抛出匕首,掷向齐善行。
几乎在同时,秦用突然抢先一步,拦在李恪的身前,大呼道:“殿下小心!”秦用的眼神比较快,他一定是注意到了齐善行的小动作。
齐善行微微皱眉,眯着眼瞧着李恪,然后伸出双手,一拱手道:“小英雄这是何意?”
这时候齐善行的手上空空无一物,而李恪一手握着羽箭,一手握着匕首,前面横着秦用,他握着匕首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进退为难,除了秦用,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李恪,看到他剑拔弩张的样子,都不明白发生什么情况。
“小娃娃,你割破俺的喉咙了!”强盗头子叫道。
李恪醒过神来,忙把箭镞移开,原来刚才过于紧张,箭镞已经在强盗头子的脖子上留下了划痕。
齐善行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恪,背起双手,一副坦荡荡的模样,绕过李恪就进了聚义大厅,然后躬身说道:“里面请!”
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遗笑于大方之家了,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李恪已经证明自己够快,如果齐善行敢轻举妄动,他李恪或许会丢掉性命,但第一个没命的是强盗头子。
李恪干笑两声,收起匕首,推着强盗头子就进了聚义大厅,裴皓等人都是紧紧跟着。
李恪不敢就坐,他要时刻与强盗头子在一起,这样他才觉得安生,这个齐善行给他震慑力太强了。
齐善行现在的神情很是自然,他若无其事的坐在主座上,问道:“小英雄如何称呼?”
“李恪!”
“你是官府中人?”
“是!”
“好!爽快!”齐善行鼓掌道,“你们是官,我们是贼,官抓贼无可厚非,但今日你们是在泰山盗的地头上,可否给个面子,放了我们大王,老朽敢用性命担保,你们能安然离开!”
李恪也不知道齐善行说的是真是假,但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今日这一遭虽然遇到齐善行这一茬子,但李恪还是不忘这一行的目的,就是彻底剿灭泰山大盗,他的性子很执拗,决定了什么就会一直做下去,不会回头。李恪相信魏全的兵马很快就能赶来,到时候兵临城下,他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胁之以箭,看这伙山贼还有什么能耐。
其实,由于李恪的冒然行动,整个河南道已经闹翻了天,李道远知会宋州,济州和兖州刺史,一起出兵围剿泰山大盗,还派他儿子李应率领徐州的兵马前来相助,即日就能到泰安,现在小小的泰安周围至少聚集了数千兵马。
李恪还没有说话,强盗头子就委屈的大叫道:“齐老,不要废话,快发飞镖扔这小娃娃!”
“不许动!”李恪侧身靠在强盗头子身上,对齐善行呵呵一笑道:“齐老此言差矣,官与贼,本来就是势不两立,你们若是放弃做贼,我们倒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齐善行冷冷道:“小英雄想招安我们泰山盗?”
“有这个意思!”
“只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李恪轻笑道:“有没这个能耐等会就知道了!”
齐善行眼神一凛,没有说话,只是直盯着李恪,似乎要看出什么。
李恪环顾四周,只见聚义大厅里已经围满了人,他还看见那个曹婆婆,还是那么慈祥的看着他,这一伙泰山大盗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拖家带小,男女老少都有,李恪顿时来了兴趣,于是说道:“你们泰山道平日里干下那么多杀人放火的勾当,就不考虑一下后果?”
“哼,我泰山盗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好啊,你们说谁该杀就杀谁,这是什么道理?”李恪摇头道。
齐善行脸色一变,袍袖一挥,一字一句的道来:“公道自在人心,我泰山盗虽是盗贼,劫掠财货也就罢了,但也懂得盗亦有道,我们平日只杀贪官污吏,恶霸豪强,对百姓却是秋毫无犯!”围观的男女老少都纷纷喝彩,大厅里一片喧闹声,许久才安静来。
秦怀瑾一直站在李恪的身后,他还在一手拉着一个小书童,两个小书童打一进这山寨,差点就钻进秦怀瑾怀中去了。秦怀瑾虽然年长几岁,但不知怎的,他总感觉要以李恪马首是瞻,所以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看到齐善行理直气壮的为泰山大盗辩白,李恪还无话应答,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帮衬着说道:“谁该杀岂是你们这些强盗说的算的,该由官府来决断!实不相瞒,家父正是当今左武卫大将军,这位是当今的——”
秦怀瑾就要摆出李恪的身份,李恪连忙止住他,这时齐善行视线突然移到秦怀瑾身上,问道:“令尊是秦琼还是尉迟恭?”
秦怀瑾的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李恪在身边,他一定上前理论,但是一个人忍不住了,只见一个人影闪过,原来是秦用,他横刀就劈向齐善行,秦用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动作非常快,李恪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秦用也不想害了齐善行的性命,只是想威慑一下,齐善行一直是坐在椅子上,但是当钢刀一靠近,就猛地一伸手,正好抓在刀背上,秦用受制,随着挥出左拳,这一拳他只是临机而发,已经用了成力,没想到的是,齐善行只是手掌一推,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再一送,道了声“去”,秦用就被扔了出去,还好他身手敏捷,这才站稳了身子。
第十六章兵临城下
李恪倒吸一口凉气,这齐老头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倒了“轰天雷”秦用,李恪自认没这本事,之前他制服强盗头子,完全是乘人不备,胜在取巧,而齐老头可是与秦用正面对决,眼明手快,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这等身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太可怕了。
李恪、罗隐、秦用和三个随从侍卫都敬畏的看向齐善行,就如同从东山仰望泰山一般,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李恪有这样的感觉,就凭齐老头刚才那身手,在自己手上救走强盗头子,也有七八成把握。
强盗头子腆着肚皮,哈哈大笑道:“知道齐老的厉害了吧,嘿嘿——”
齐善行可能并不想兵戎相见,他站起身来,左右踱着步子,想了好久才问道:“令尊难道是张公瑾?”
张公瑾是当今左骁卫大将军,与秦琼等人分统十六卫府兵,他是魏州人,长的没有秦琼那样粗犷,难怪齐善行会想到面前这俊俏后生是张公瑾的儿子。
“小生秦怀瑾!”秦怀瑾撇着脸冷哼一声,有点瞧不起齐善行的样子,也不知道齐善行处在深山之中不知世事,还是故意挖苦他。
齐善行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众人都以为他会赞上几句,没想到他嘴里蹦出一句:“秦琼,背主小人!”
“你——”秦怀瑾咬牙切齿,横眉怒指齐善行,脸上更是涨的通红,秦用是细心之人,经过刚才那场变故,也有了自知之明,只是怒视着齐老头,没有再贸然出手。
秦琼早年在隋将来护儿帐下,又从张须陀,张须陀兵败后投奔裴仁基,后来又投降瓦岗李密,接着又投降王世充,由于不满王世充的为人才投降了李世民,虽说秦琼一生频频易主,但还说不上是背主,毕竟他几乎都是在旧主败亡之后才投奔新主。
李恪现在感兴趣的是这老头的身份,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在十多年前群雄争霸时候投靠过一方势力,可能一直没有为我大唐所用,或许现在还对大唐怀有敌意,看来今天的事情不好办了。
“我家老爷才不是小人!”原来是一个小书童俏生生的说话了。
齐善行转过身去,锋芒的眼光扫过两个小书童,吓得他们赶紧躲到秦怀瑾的身后。
“呵呵,秦琼虽是背主小人,老朽也敬他壮士,没想到他儿子好色如此!”齐善行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说道。
李恪一怔,不禁望去,果然见两个小书童粉面含羞,扭扭咧咧,一副女儿家姿态,刚才一直专心应敌,竟然没有看出来,看来传言非虚,这个秦大公子真是风流种子,到什么地方都要带上红颜知己。
秦怀瑾的脸上更是红了,他也无话反驳,算是默认了,但已经松开了抓住小书童,不,是小丫鬟的手,两个小丫鬟倒会撒娇,还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又羞又怕的样子,弄得秦怀瑾都无所适从。
再纠缠在这些小事上也没有意思,李恪就想继续谈招安的事情,这时候,一个强盗忽然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来,对齐善行耳语了几句,齐善行听后面色严肃,看向李恪的眼神已经放射出厉芒,声调也变得低沉道:“外面的官兵是小英雄的人?”
李恪心里一喜,暗想肯定是魏全带着兵马赶上来了,在眼神交流之际,裴皓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原来在这一路上裴皓都撒下了箭枝。这些箭是李恪专门定制的,上面都刻有他的名字,所以在交给裴皓箭筒的时候,他特意强调,这是他李恪的箭,裴皓聪明人,自然明白。今日这一行,李恪还有一个随从侍卫留守,他见主人迟迟未归,一定会下山向魏全求援,在深山里箭枝也十分显目,他们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强盗的老窝,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李恪试探着说道:“不错,官兵是我带来的,只要你们投降,我也以性命担保,官府不会为难你们!”
强盗头子听出味来了,大喊大叫道:“好啊,小娃娃,你敢打俺山寨的主意!”周围的强盗都纷纷涌上前来,将李恪他们团团围住,李恪现在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齐善行摆摆手止住了众强盗,走上前来,还是背着手,反问道:“小英雄觉得这些官兵能否攻进山寨?”
李恪早想到这一遭,他厉声回道:“我知道不能,齐老摆下的阵势我也见识了,但是战事一起,就免不了伤亡,齐老就是自己不想招安,也要为手下的弟兄们想想!再说,纵使这次官兵没有攻进来,难道没有下次?你们泰山盗难道能挡住大唐的军队?”
齐善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回到主座上,他沉默了,他现在看向李恪的眼神比较复杂,有赞赏,有惊讶,又有着一丝恨意。
“齐老,不要管俺,快收拾这小娃娃!”强盗头子发起狂来,就要挣脱李恪的束缚,还好秦用过来帮忙一起按住了他。
“就是,不投降,与官兵拼了!”周围的男女老少都群情激奋,对着李恪他们破口大骂,就差冲过来厮打了。
李恪赶紧把强盗头子抓起来,挡在前面,不住的后退,道:“你们都不要动!”
齐善行一直没有说话,就在局面难以控制的时候,那个曹婆婆突然站出来,她步履蹒跚的来到李恪身前,就放下拐杖,做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只听她说道:“大家伙,不要激动,我和齐老不会让大家受到伤害的!”齐善行惊讶的看向曹婆婆,默默摇了摇头。
这个曹婆婆不愧是山寨的老一辈,还真有威信,众人都听话的退开身来。
曹婆婆转向李恪,样子还是那么慈祥,说道:“小哥也不要为难我们大王了,招安一事还容我们想一想!”
看着曹婆婆真诚的眼神,李恪心一软,就不自主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去说一声,以免起了干戈!”
曹婆婆嘴一抿,笑了起来。
李恪和秦用押着强盗头子一步一步退出聚义大厅,就朝山寨门口走去,周围的强盗还不甘心让开路来,都被曹婆婆说服了,但他们还是刀兵相向,死死跟着不放。
现在聚义大厅里只剩下齐善行和曹婆婆两人了。
齐善行给曹婆婆行了一礼,说道:“平静的生活没有了,老朽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曹婆婆问道:“先生,你为什么——”
“李世民生了个好儿子啊!”齐善行幽幽叹道。
曹婆婆嘴上动了动,最终,还是默然了。
第十七章约法三章
汶水之畔,大旗招展,骏马嘶鸣,一队人马疾驰而过,直到虎狼谷附近才停歇下来,走在前头的是一少年将军,长的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着一袭白袍,手握一杆白银枪,真是英雄年少,俊逸非凡,他就是九江郡王李道远的世子,名叫李应。
李道远膝下唯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长女李雪萍已经出嫁,是兵部尚书长孙无忌的儿媳,幼女李雪雁年仅八岁,依宗室的规矩,封了郡主,食邑在临川,李应现年二十岁,尚未成婚,都是因为从军耽误了,不过他已经与驸马柴绍的长女订下了亲事。
李应从小就爱舞枪弄棒,十五岁从军,与秦用同在玄甲军,北征突厥的时候,立过不少战功,为宗室大大长了脸面,后来他一直在神武军任护军一职,李道远到徐州上任的时候,他就自请为徐州的统兵司马。
李应与李恪交往甚好,这还是有来由的,当今的太子李承乾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所以每次宫廷宴会,都是李恪招待这些宗室兄弟,两人都喜好武艺,不觉心心相惜,就成了铁哥们。
前面尘土飞扬,一骑斥候飞驰而来,滚马下鞍禀报道:“启禀司马,前方十里处有浅滩,可以趟水渡过!”
李应郑重的点了点头,挥手让斥候退下,然后调转马头,来到队伍的中间,原来黜徙使李靖和马周带着本部骑兵一起随行,他们的队伍都打着黜徙使的旗号,这样才名正言顺的进入兖州境内。
“师父,我们要加快行军,到前方渡河!”李应恭敬的说道,出发的时候他父亲交代过,一切都要听李靖的安排。
李靖也是骑马,他一路上无心说话,长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养成了职业病,一步入虎狼谷,他就不自觉的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寻思着如果在这里遇到敌人该如何陈兵摆阵。
“应儿,你就看着办吧,不过将士们日夜兼程赶行了两天,还是稍加休息为好!”
李应答应一声,扯住马缰绳就朝着队伍命令道:“大家原地下马休息,我们在午时之前必须赶到泰安!”
李靖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只见自己的骑兵下马找地方休息,而徐州的官兵都是严格的遵守命令,下马原地休息,随时待命。
李靖欣慰的一笑,轻声对马周说道:“应儿真是较真,把玄甲军的一套都搬到这些官兵身上了。”
马周应和道:“世子有统兵之才,将来必能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马大人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李应走了过来,将一壶水递给李靖,就面对着马周,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他对这个马宾王的第一印象就不好,都怪马周一路上唠唠叨叨数落李恪的不是,他是李恪的铁杆哥们,当然要维护李恪,这就免不了与马周拌上嘴。
马周陪着笑脸回道:“不敢,不敢,下官怎敢说世子的不是?”
李应冷笑道:“那可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啊,马大人都敢说三殿下的不是,难道不敢说我?”
马周一时无言以对,李靖喝了一口水,拉住李应劝道:“好了,应儿,马大人也是担心三殿下的安危,就不要再欺负他了!”
李应还不干休,鼓着气继续说道:“泰山大盗平日为祸州里,我早就想铲除,三殿下这次是做对了!”
马周一脸淡漠道:“泰山在兖州境内,自然是兖州刺史的事,三殿下这样做,其实是越俎代庖!”
李应不服气,答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事即是帝王之家事,有什么管不了的?”
马周面北拱了拱手,说道:“世子这就错了,这等事当今陛下可以管,若是太子——”马周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李靖听了一皱眉,呵斥道:“宾王,这等事是你能说的吗?”李应鄙夷的看了下马周,哼了一声就朝自己的队伍走去。
看到李靖责怪的眼神,马周惭愧的低下头,有些心绪不宁,也不知怎的,他对这个蜀王特别忌讳,特别是听说李恪文武双全,英果决断,他心中更是不喜,其实,马周这些年能够平步青云,多亏了他拜入长孙无忌门下,长孙无忌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马周在心底就觉得自己是太子一党,只有维护住太子,他的前途才一片光明,而李恪是现在为止唯一能威胁太子地位的人,他当然要防范!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却是那样的势利,马周十分苦恼,他叹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远处奔流的汶水,久久没有醒转过来。
再说在泰山大盗的山寨里,李恪押着强盗头子登上箭楼,左右是强盗的弓弩手,他往下一看,只见山寨外面密密麻麻的站着官兵,从他们的旗号来看,都是齐州的兵马,李恪心里很高兴,那个留守的侍卫真是机警,这么快就搬来了救兵,回去一定要重重赏他。
魏全带着军队也是今天赶到泰安,一打听到李恪上山去了,他就马不停蹄跟了上来,半路上正好遇到那个留守的侍卫,两人一合计就四处搜寻,循着散落的箭枝很快找到强盗的老窝,一开始他不敢贸然进攻,他还以为李恪被掳走了,生怕强盗伤了李恪,这时见李恪安然无恙,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他忙往前走了一段,扯着嗓门大喊道:“殿下,你没事吧?”
李恪看了看一脸不服气的强盗头子,笑了笑,故意大声应道:“没事,我好着呢,你们不要轻举妄动,都听我的命令!”
“是!”魏全虽然有些疑惑,但他平日里都听罗隐的,这时看到罗隐站在李恪的身边不说话,只好答应下来。
这时候,那个齐老头也过来了,和李恪只有一丈距离,但李恪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耍花样,外面有自己的人,说话都有底气,他问道:“招安的事情,齐先生考虑的怎样了?”
齐善行摇摇手说道:“不急,不急,小英雄可否先答应老朽三件事?”
李恪爽快的答应下来:“齐先生,请说!”
“第一件事就是先放了我们大王!”
李恪一愣神,他直视着齐善行的眼睛,慢慢的,他手上的箭镞从强盗头子脖子上移开,几乎在同时,裴皓和秦怀瑾都拉住他的胳膊,着急的说道:“殿下,不可轻信啊!”
“齐先生岂是不讲信义之人,对吧?”李恪笑着问道,完全放开了强盗头子,一把将他推到齐善行这边,裴皓和秦怀瑾的额上都不禁冒出冷汗,他们今日一行,着实冒险,现在手上没有强盗头子这张王牌,还不知道这群强盗怎么对付他们,说不定李恪就要成|人质了呢!
齐善行上前一步,拉住强盗头子,摇头低声道:“小英雄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秦用和罗隐听了,心道不好,就要动手,被李恪拦住,周围的强盗也都蠢蠢欲动,强盗头子瞪了他们一眼,吼道:“不要动!老子还没发话呢!”
齐善行不动声色的抓起强盗头子的一条胳膊,随手一扭,只听强盗头子痛的叫了一声,后来就惊讶的收回胳膊,左右挥舞,龇着嘴笑道:“呵呵,终于好了!”原来齐善行已经将他脱臼的胳膊接好。
强盗头子问向齐善行道:“齐老,你真的要招安?这个俺不干!”看齐善行没有回答,他马上对李恪说道:“小娃娃,你们快些出山寨去,招安的事,门都没有!”
李恪还是看着齐善行,他知道,这里能做主的只有这个齐老头!果然,齐善行发话了:“第二个条件是官兵不能进入山寨,我们还是照往常一样在这里生活,官府不得干预,老朽可以保证,以后再不为盗,小英雄觉得如何?”
“我答应!”李恪一口应道。
裴皓等人松了口气,看来齐善行答应招安的事情了,强盗头子可不干,就要争论,被齐善行呵斥了一顿,只好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
“还有第三个条件,兖州刺史长孙琏与我泰山盗有深仇大恨,老朽也不想要他性命,只想他丢掉乌纱帽,怎样?”
“这个——”李恪有些为难,虽然这个长孙琏是出了名的贪官污吏,但他毕竟是长孙家的人,李恪现在还不想得罪长孙无忌。
“老朽相信,小英雄做得到!”
李恪思索了一番,不顾裴皓的阻扰,咬牙答应道:“可以,但要给我一些时间!”
齐善行哈哈大笑道:“小英雄刚才那么相信老朽,老朽也相信小英雄一次!”
第十八章寻根究底
齐善行提出的第三个条件李恪也能够理解,既然泰山盗与长孙琏之间有仇隙,再让长孙琏占着兖州刺史的位置,那就免不了以后找他们的麻烦,再说,长孙琏也不是什么好鸟,让他卷铺盖回家算是便宜他了。
李恪让罗隐传下命令,所有官兵即刻退到山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得上山来,这些话都是当着齐善行的面说的,就是为了表示对他们的信任,齐善行倒好,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官兵,眼神怔怔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李恪咳嗽了一声道:“齐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齐善行微微笑着躬身说道:“小英雄考虑的这么周到,老朽还有什么话说。”
李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齐先生不要叫我小英雄了,听的蛮别扭,如果不介意就叫我李恪好了!”说完他从腰间摸出一块美玉,双手递给齐善行道:“这是我随身的佩玉,齐先生务必收下,权当作为信物!”
齐善行缓缓接过美玉,左右看了一下,只见这块美玉只有拇指大小,晶莹剔透,正面还刻着一个“李”字,这块玉是李恪的母亲杨妃在临别的时候送给他的,平时他最是珍惜,每次想母亲的时候就把玩着它,只不过现在的李恪不同往日,对这份亲情已经看淡了,才会轻易拿美玉当信物。
“那老朽就暂且收下了!”
李恪哈哈一笑,背起手来,直接越过众强盗,大摇大摆的往山寨里面去了,样子挺嚣张,裴皓和秦怀瑾只能跟在后面,一脸无奈,照他们的想法,现在走人最好,何必还呆在虎|岤里不出去?齐善行也同样无奈,他或许已经猜到李恪还要做什么,于是吩咐了手下几句,然后苦笑着摇摇头,强盗头子傻头傻脑的凑上前来,小声道:“齐老,你不会真的要向这小娃娃投降吧?”
齐善行马上板起脸来,瞪了一眼强盗头子,怒声道:“还不是你惹的祸,老老实实给我呆着!”
强盗头子使劲的吞了一下口水,委屈道:“齐老,这管俺什么事啊,是这小娃娃耍诈,如果来明的,俺不会被他抓到的!”强盗头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得有些心虚,他一身的本事都是齐善行教的,他对齐善行是又敬又怕,齐善行的话他从来不敢违拗,今日见齐善行的脸色不好,他就有些怕了。
强盗头子脑子笨,根本就想不到齐善行为何要怪他,齐善行早就告诫他不要招惹官府,可他偏偏不听,不久前他还把一个绿林道上的朋友从官府的死牢里劫了出来,兖州的官兵死伤无数,兖州刺史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泰山大盗的名声一时大振,虽然回来后挨了齐善行的批,但他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之后每次作案,他都要留下泰山大盗的名头,“泰山大盗,到此一游”由此而来。
齐善行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强盗头子的肩膀道:“吾生,一切都听我的安排!”
强盗头子答应一声,看着齐善行远远离开,脸上马上显出愤愤色,随手抓过一个手下,狂揍了几下,才算出了气。
李恪回到强盗的聚义大厅里,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旁若无人的在客座上坐下,还招呼着裴皓等人一起坐,裴皓勉强笑道:“殿下的胆子可大的吓人啊,这里可是强盗的地盘。”裴皓还指了指外面围观的众强盗,面色严肃,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恪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嘻嘻笑道:“文纪先生不用担心,我这也是因人而异,我观齐先生与文纪先生一样是谦谦君子,才出此下策,若是其他人,我自然会有其他办法。”
裴皓轻笑着摇摇头,他没有反驳,但看的出来,他不赞成李恪的话,也许是他为人太谨慎,不愿意以身犯险,但今天李恪的表现太意外了,他又不得不佩服李恪的眼光。
秦怀瑾反而瞪大了眼问道:“难道殿下还有其他办法?”
李恪瞅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少见多怪,这点小情况都对付不了,还是我李恪吗?李恪正要吹嘘一下如果齐善行不就范,他该怎么办,这时候,齐善行已经进了聚义大厅来,李恪见了抢着说道:“齐先生,请坐,我还有要事相商。”
齐善行在主座坐下,对李恪一揖道:“可是为了弟兄们的事情?”
李恪“咦”的一声,佩服的看着齐善行,说道:“正是,齐鲁多豪杰啊,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些兄弟们都有一身本事,如果在外面没什么好差事,我可以安排他们进入官军,现先生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兄弟们的去向他们自会决断,这个老朽不能过问,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如果他们不想离开,也请小英雄不要为难。”齐善行的声音淡淡的,倒是像不甚在意这件事。
“有齐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李恪又说道:“还有,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齐先生说明,不瞒齐先生,我就是齐州的都督,张大哥四日前在我齐州杀害了一家人,我才追到这里。”李恪紧紧盯着齐善行,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道:“我这里就想请教,为何要到我齐州杀人?难道那吴员外一家都是该杀之人,你们泰山盗行了义举?”
对于李恪的盘问,齐善行一脸的茫然,没有急着回答,正好强盗头子来了,齐善行就问他道:“五日前你可到齐州杀过人?”
强盗头子一歪身子坐在李恪的旁边,翘起了二郎腿,懒懒的道:“那一家就是该杀。”
“该杀,那总要个理由吧,我也查过你们泰山盗的卷宗,虽说盗窃的事干多了,但杀人的事没干多少,这一次杀人就没个理由吗?”
齐善行问向强盗头子道:“吾生,你到齐州不是去喝映月楼的酒么,怎么杀人了?”
原来齐善行也不知这件事,李恪更有兴趣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第十九章窦氏后人
泰山盗这些年欠下不少人命官司,虽说现在招安了,但官府那里毕竟耿耿于怀,说不定哪日就秋后算账了,所以,李恪这次要以齐州的名义收编这伙强盗。泰山处在齐州、济州和兖州三不管的地界,但与齐州的路程最远,平日里泰山盗在齐州也没犯什么事,当然,除了那日的历城灭门案,这件事肯定有原委,李恪就是要个理由,好对齐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有个交代。
李恪端起一杯茶盏,悠哉游哉的慢慢品味,同时幸灾乐祸的看向张吾生,笑着说道:“张大哥,也不是小弟有意刁难,但这件事太影响泰山盗的名声,那吴员外贪财好色,为富不仁,这不假,但张大哥灭他满门,实在有些过了。”
“呸,老子还便宜了他们!”张吾生面对脸色铁青的齐善行,本是一言不发,听了李恪的话,顿时火冒三丈起来。
李恪听出些门道,问道:”张大哥与那人有何深仇大恨?”
张吾生又要反驳,似乎想起什么事来,生生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连吞了几口口水,然后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下就跪在齐善行的面前,默不作声。
齐善行也觉得蹊跷,但他知晓这孩子的秉性,他要是不想说的话,打死他都不会说的,看来只能通过其他途径知晓。齐善行左右看了看,终于逮到一个人来,说道:“窦大牛,你说!”这人平日与张吾生形影不离,八成知道事情原委,齐善行是这样想的。
那窦大牛站在张吾生的后面,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老大,张吾生回过头来,有意无意的瞪着一双虎目,眼珠子直晃晃,连傻子都看的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窦大牛为难了,他跪在张吾生的后面,无辜的说道:“齐老,俺只知道一点点,但俺不能说,老大会打死俺的。”
“齐老,俺看那吴老贼一家都是坏蛋坯子,索性都宰了,这是俺的主意,与弟兄们无关,”张吾生说话了,他又狠狠抠了一眼李恪,继续说道,“这官老爷如果要偿命,就偿俺的命好了。”
张吾生说完话,那架势,确实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李恪报复的白了张吾生一眼,直叹这人傻瓜,如果要偿命,不就一拍两散了吗?还招什么安啊?自己的一番好意是白搭了,张吾生又是块硬骨头,自己还要找个台阶给他下。
齐善行也明白这一点,又数落了吾生几句,回禀李恪道:“老朽平时管教无方,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泰山盗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共睹的,张大哥肯定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只要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就行了,况且这次张大哥主动引我到山里来,还接受朝廷招安,功劳是有的,是吧,张大哥?”
张吾生不买他的账,只是闷跪着生闷气,不过李恪注意到身后有人不削的哼了一声,知道是罗隐的声音。罗隐既为军司马,做的就是捉贼抓盗的事,在齐州的地盘上,这些年还没有哪一伙山贼坐大,都是罗隐的功劳啊,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与山贼过不去,这一次来围剿泰山盗,罗隐比李恪还要积极,说到底还是他让李恪掺和进这间事情来的呢。
李恪正要与齐善行寒暄几句,顺便给张吾生求求情,这时候,聚义大厅门外传来一阵妇人的声音。
“齐老——”
只见一个妇人从人群中挤进了大厅,这妇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之所以说她已经是妇人,是因为她已经挽发髻,插上簪子,行过笄礼说明已经成婚了。
那妇人也跪在齐善行的跟前,呜咽着说道:“齐老不要怪大王,一切都是婢子惹的不是。”
张吾生看到那妇人,急了,也不顾齐善行就在眼前,爬起身来,拉起那小妇人就往人堆里推,一边说道:“二娘,这是大老爷们的事,你快些出去。”
李恪和齐善行等人都被场中突兀的变化惊呆了,李恪碍于身份没有过问,齐善行就问道:“二娘,你这是为何?”
小妇人挣脱张吾生的双手,继续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大王杀那吴员外一家都是因为婢子,不管大王的事,这位老爷如果要偿命,就偿婢子的命吧,唔——”
李恪没料到小妇人连给自己磕头,赶忙伸手虚扶她起来,但她自顾自的磕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恪只好向齐善行求救。
“这是——”
齐善行咳嗽一声,对那妇人说道:“二娘,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是啊,你拜我干什么啊,快起来。”
那妇人只是停下磕头,还是跪着哭道:“官老爷,你不要为难我们大王,大王是好人,都是婢子的不好。”
李恪听了莫名奇妙,再仔细看,见那妇人的面容姣好,这时候哭的梨花带雨,更添了几分姿色,李恪看向张吾生,眨了眨眼笑了笑,这时候张吾生也不闹腾了,聋拉着脑袋侍立一旁。
“二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齐善行说道。
妇人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应道:“是,官老爷,婢子窦二娘,婢子还有个姐姐叫一娘,自小就在曲阜教乐坊过活,早几年姐姐被人赎走,婢子还以为姐姐寻的良人,不曾想一年后就没了姐姐的音讯,婢子多方打听才知道姐姐已经被那家人给害了,婢子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