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痛疼,李恪心里一怒,就要反击,但一想,这人是误会了自己,若是打了他,那不是自认理亏么?我躲过就是了!
鲁紫苏见那青年出拳就“啊”的一声轻呼,随后握着手绢掩住樱桃小口,妙目一直看着李恪,见他躲了过去,终于松开手来。
那青年人脸上的惊讶表情一闪而过,两人之间只是隔了三四尺,又是毫无预兆的一击,竟然没有击中!青年人呆了片刻,伸拳为掌,往李恪的颈子上砍去,好狠辣的招数,这一下如果砍中,李恪就是不丢小命也是半身不遂。
李恪也没见青年人手上的变化,但他知道这只手在自己颈边是个威胁,于是迅速无比的双手抓过那人打过来的胳膊,就想先制住他,再解释也不迟。
青年人掌到半途砍不下去,手臂上竟然被牢牢的箍住了,伸不出来,他不罢休,另一拳就向李恪的胸口打了过来,这一拳还是那么有气势,李恪不敢硬接,只好松开那人的胳膊,退后几步,怒道:“你是什么人,出手这等狠毒!”
第五十章王家八郎
“王八蛋!”
那青年人见李恪轻轻松松的躲过了自己的两下偷袭,怒吼一声,出拳如风,像猛虎一般扑了过来,他的身材本就比李恪高大,交锋的时候就好像遮住了半边天空。
偷袭是李恪的强项,怎能轻易的让别人得手?李恪斜眼见到鲁紫苏俏生生的站在一边瞧着这里的打斗,为了在佳人面前显摆自己的本领,他只是一味的躲闪,他身量较小,动作迅捷无比,眼力又快,往往还能料敌在先,只见他不是往后躲避,就是在青年人的胳膊下面钻来钻去,两人一下子又过了十多招,李恪毫发无损。
李恪的身手比这青年人也高明了多少,但李恪心里平静,动作上一点不打折扣,这青年人就不一样了,他见李恪不还手,以为是故意的挑衅,怒火更甚,出拳已经乱了章法,但还是一拳快过一拳,这个人像是一直在powerup一样,李恪暗自嘀咕,奇怪,真是奇怪。
又一拳打过来了,李恪能够避开,但他想起来那日在山寨,齐善行接了秦用那一拳,只要抓住敌人的手腕,侧身避过,再将敌人的拳头送出去,那个动作好帅!这样接招,眼力,动作,都要跟上,时间上要把握的恰恰好,如果快上一刻或是慢上一刻,这一拳只能结结实实的挨上。李恪胆子大,不及细想,眼睛就紧紧盯着逼来的拳头,没有躲开。
青年人的脸上喜色一现,半途中拳头又加了份劲力,距离李恪的右肩只有一尺距离的时候,李恪突然出手,一把恰好抓在他的手腕上。
“不好,抓不住!”
这青年人的力气实在太大,李恪抓住了他的手腕,部位也是对的,但就是没抓住,还好这一拳稍一停滞,李恪有机会侧身往左边闪过,躲拉开来。
齐善行的力气也不会比秦用大,他怎么就能抓住呢?这么高深的问题,李恪也没时间思考了,趁着青年人愣神的功夫,李恪退到两丈外,嘻嘻笑着,抱拳说道:“原来是王八蛋大哥,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这青年人出拳越来越快,也不知道能快到什么地步,别到时候自己都躲不过,那岂不丢脸?于是李恪就想把话说清楚,就此罢斗,但刚才自己问这人姓名,他骂自己王八蛋,这一下要骂回,李恪这才甘心。
站在不远处的鲁紫苏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就轻掩小口,一直“格格”的笑着,笑的前仰后伏,花枝招展,娇美动人,艳溢香融。
李恪心里想道,我这句贫嘴也不怎么好笑啊,管它呢,紫苏小姐高兴就好,她肯定很少听到笑话,以后要多说些笑话给她听。
李恪瞧着鲁紫苏的窈窕身影,心思一半都到那儿去了,也没注意面前那青年人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眼中的怒火就要喷出来一样,接着就拳脚同时向李恪揍来,李恪毕竟是练武之人,感觉劲气扑面,知道青年人又来缠斗了,他心里很鄙视,明明打不过自己,还打肿了脸充好汉,比吾生差得远了。
李恪抬腿接下那一脚,对于那一拳,又想用齐善行那一招接住,为了能抓住对方的手腕,他要用上双手,今天就不信邪了,齐善行能抓住,我就为何抓不住?
大意失荆州啊!青年人这一拳比刚才又快上了几分,李恪只是抓住了这人的手臂,手臂太粗,手上一滑,这人的拳头去势不减,结结实实的向自己打来,这一拳本是打向李恪的鼻梁的,只是李恪的个头较小,又被李恪手上一拽,就打向了李恪的眼角,距离太近,就是大罗神仙也避不开,李恪顿时感觉眼角一痛,就好像被一大锤砸中了一般,头部不自觉的往后仰,他赶紧迈小步往后退去,连退了七八步才卸去了这股劲力,这时候他的眼角肿的跟脓包似的,别人一看,肯定是半只大熊猫了。
“啊!”鲁紫苏娇呼一声,着急的跑到李恪身边来。
李恪强忍住眼角流下的眼泪,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人,拳头都捏了起来,心想,可不怪我,是你小子找死!李恪站起身来,就要忍着痛动手,忽然感觉一只纤细的小手向自己的眼角摸来,似乎有一只手绢在给自己擦眼泪,鼻中闻到幽幽香气,是手绢上的,原来是紫苏小姐在给自己擦拭被打的眼角,李恪心中感觉一阵温柔,拳头渐渐就松了下来。
那青年人脸色很难看,吱吱呜呜的道:“紫苏,这臭小子――”
“休伤我家殿下!”张坤等人飞步赶了过来,挡在李恪面前,拔出刀来,就要把这青年人拿住,李恪看着鲁紫苏都看呆了,他若无其事的一摆手道:“住手!”今日之事,宜小不宜大!
张坤等人平时随着李恪打猎,早看惯了李恪的手势,李恪右掌伸出,手掌向外,就是要他们站着不动,张坤只好停住,怒视着那青年人,防止他再对李恪不利。刚才李恪与青年人打斗,他们都瞧见了,只是见李恪避闪的游刃有余,就没有插手,只是以为李恪是在逗鲁紫苏小姐开心。
李恪呆呆的瞧着鲁紫苏娇美的面容,只见她的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眼圈还是红红的,俏脸上尽是关心的表情,李恪想当然的以为,紫苏姑娘是为我伤心呢,心里说不出的愉快,要不是有前车之鉴,李恪恨不得将佳人抱在怀中,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尽皆于此。
“紫苏,你原谅我了么?”李恪细细问道。
鲁紫苏俏脸一红,瞪了一眼李恪,没有说话,只是帮李恪擦拭着留下来的眼泪。
没有说话就是默许了,李恪心头大喜,大笑了起来,结果牵动了眼角的伤势,痛的“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鲁紫苏张着小口,用手绢按住打肿的部位,关心道:“不要动,也不要笑,等会我帮你敷些药!”
“臭小子,你快点放开紫苏!”一声怒气冲冲的吼声道,是那青年人。
李恪寻思道,原来他不是路过,是为了紫苏小姐才与我打的,那就不怪我,我俩本就是敌人,是情敌!
“臭小子在骂谁呢?”李恪一说话,就感觉痛疼,还好在佳人面前,强自忍住了。
“就是骂你――”那青年惹明白过来,生生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这时候鲁紫苏叮嘱李恪自己按住那块手绢,指着那青年人娇斥道:“王八郎,你怎么打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第五十一章小事大非
鲁紫苏撑起小蛮腰,杏眼圆睁,粉面含威,张着小嘴叽里咕噜的把那青年人大骂了一通,直看的李恪目瞪口呆,寻思道,紫苏小姐这么温柔的一个美人儿,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不过,真好看,别人说,美人一笑百媚生,我李恪要说,紫苏小姐这一怒,简直千媚生,万媚生,再没有人生气的样子这般好看了。
这年轻人就是洛阳王家的小少爷,大名叫王玄策,排行老八,因此大家都唤他八郎,唤了这么多年他本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李恪今天终于发现他名字中的玄机,王八郎,王八的郎,王八蛋,也是同样的意思,紫苏小姐刚才听李恪称呼他为“王八蛋”,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王八郎在洛阳的时候把鲁紫苏缠的要紧,鲁紫苏就是为了躲他才跑到兖州来了,想不到他也跟来了,在洛阳,鲁紫苏每一次都把他骂的个狗血淋头,这次一生气,刚才受的委屈全都撒着他身上,王八郎也是识趣,一句话不分辨,完全是李恪的另一个翻版。
鲁紫苏骂了一会儿,见李恪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俏脸红上加红,娇嗔了一句:“王八郎,你别想我以后睬你!”说完她转身就走,经过李恪身边的时候,冷冷的轻声说道:“跟我来!”
李恪欣喜的想大笑几声,眼角一痛,于是忍住了,他吩咐张坤等人不要为难那个姓王的,他自己就去追鲁紫苏了。
“小子,你不要走,你再敢跟着紫苏,本少爷决不饶你!”王八郎还不罢休,就要来挡李恪,侍卫们持刀挡在前面,王八郎没有兵器,是如何也斗不过这些侍卫的,只能恨得牙牙痒。
“你们人多势众,有种就不要走,等本少爷回来!”王八郎见李恪走远,恨恨的往回走,想是搬救兵去了,李恪远远听到,懒得理他,忽然想起那瘦猴子的话来,缠着紫苏小姐的洛阳王家的小子,是不是这姓王的?八成是了,可惜了,刚才把他狠揍一顿就好了。
“哎哟,好痛!”小院里,李恪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任凭着鲁紫苏拿着一块热毛巾给他擦拭眼角,忽然就龇牙咧嘴的大呼叫痛,鲁紫苏见了娇喝道:“一个人大男人。还怕什么痛?”
“是,是,紫苏,一点也不痛了!”李恪看着鲁紫苏伸过来的如白玉般的皓腕,只感觉一阵头昏目眩,哪里还想到什么痛疼,只是要跟美人贫嘴几句,想她多关心一下,如果还能给自己吹一下气,那就更好了!刚才敷上热毛巾之前,鲁紫苏凑上小嘴,吐气如兰,轻轻的给他的眼角处吹起,李恪只感觉脸上痒痒,吸打鼻中痒痒,甜到心里,更是痒痒。
鲁紫苏再也没听见李恪的喊痛声,浅浅一笑,道:“刚才被打的时候,怎么一点不痛?”
李恪只是嘴角笑笑,道:“刚才如果不是有紫苏小姐在,我肯定是要喊痛的,我那些侍卫非要把那小子撕成几块不可!”
“哦,那就谢谢殿下饶了他!”
李恪一皱眉,不自觉的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饶了他?”他这句话说的很有余地,没说绕他,也没说不饶他,只是想探探紫苏小姐的口风,如果紫苏小姐关心那臭小子,李恪心中自然生气,也不愿违了她的心意。
鲁紫苏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泡了泡,轻掠耳畔的发丝,说道:“殿下是大大的好人,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呵呵,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紫苏小姐,你让我饶了他,我就一定饶了他!”李恪看着鲁紫苏笑道,一脸真诚的样子。
鲁紫苏心里窃喜,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不动声色的又把热毛巾敷在李恪的眼角上,让李恪按住,只听李恪问道:“紫苏,你以后真的不睬他了么?”
鲁紫苏秀眉一蹙,眸了李恪一眼,冷冷的说道:“这是小女子的事,殿下你也管的太宽了吧?殿下你要再说,我就不睬你了!”
李恪喜道:“好,我不说了,你以后一定要睬我!”
知道自己不小心掉进李恪的陷阱里去了,鲁紫苏嗔道:“整天说话没个正经,还是个殿下呢?”
这一下午,这院落里只有李恪和鲁紫苏两人,那个王八郎也没有出现,为了逗美人开心,李恪忍着极大的痛疼,说了好几个笑话,鲁紫苏拼命忍住不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的个花枝招展,看的李恪目不暇接。李恪又讲起了故事,说是有一次与文纪先生下棋,两人从早到晚,下了一天,还是没分出胜负,于是秉烛再下。
鲁紫苏奇怪的问道:“你的棋艺那么好吗?”
“那是自然!我俩被一步棋难住,两人相对无言,等了整整两个时辰!”李恪有意无意的瞧了眼鲁紫苏,捏了捏手上的手绢。
“那步棋一定很高明了!”
李恪装着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个时辰后,文纪先生突然问我:‘下一步到底是殿下你下呢,还是我下?’”
鲁紫苏正全神贯注的听李恪讲故事,听了这个,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问道:“那你怎么说?”
李恪强忍住笑道:“我说啊,文纪先生,不好,我也忘记了!”
鲁紫苏笑的喘不过气来,只能一手撑着桌子才能站稳,李恪见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心中一动,马上又转过脸去不看,只是轻轻笑着。
“你就会骗人!你忘记还差不多,那书——先生却是不呆的,怎么会忘记了?”
李恪心有不安,小声的问道:“紫苏,文纪先生已经有未婚妻了,你——”李恪撒了个谎,这谎话也能成真话,给文纪先生找一个未婚妻就是了。
鲁紫苏听明白其中的意思,脸上顿时红成了大苹果,她唾了一口道:“你个无赖!”
这表情,不是失望,也没有疑惑的意思,是害羞,李恪心里一阵甜蜜,就想手舞足蹈一番,终于又牵动了眼角的伤势,痛的眼睛都睁不开。
鲁紫苏侧眼瞧了下李恪,捧起手掌合十,喜形于色道:“谢天谢地,恶人有恶报!”
用了好一段时间,鲁紫苏将院落的物事都收拾好,又将李恪盖在眼角的毛巾取下来,说道:“殿下,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孔伯伯,让送一辆车来送殿下回去。”
李恪双手抱住凳子赖皮道:“我不走!”
鲁紫苏径直往门外走去,说道:“那殿下就留在这里,小女子回去取药箱!”
李恪赶忙起身,跟在鲁紫苏后面,说道:“原来小姐也回去,那我走了!”
两人来到村口,只见孔璲之正好赶来,坐着一辆大棚马车,孔璲之立马给李恪见礼,询问了一下伤势,鲁紫苏帮他带答了,只是说不要紧,孔璲之这才放心下来,说是如何也要将那姓王的小子捉拿归案,李恪顺着紫苏小姐的意思,说不知者不怪,这事就算了,孔璲之听后大大的松了口气,王家的人,李恪不在乎,他却是惹不起的。
孔璲之要亲自送李恪回去,被李恪拒绝了,说是他公务在身,还是不要离开的好,孔璲之看了一眼鲁紫苏,明白其意,也不坚持。
李恪和鲁紫苏坐同一辆马车回到鲁城,已经日薄西山了,李恪先回了驿站,鲁紫苏则回了他大伯家,取了药箱急急的赶到驿站,给李恪的眼角涂了些药,李恪只感觉眼角一片清凉,肿胀很快就消退了,按上去痛疼也少了几分,他照了照镜子,只见淤血还在,听说要三四天才能消退,可惜了这么英俊的面容,这几天不能见人了!
李恪依依不舍的送走鲁紫苏,在驿站门外站了好一段时间,他伸手入怀,取出那块粉红色的手绢,拿到鼻间闻了闻,“真香!”
鲁紫苏可能是医家之女,知道胭脂水粉对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不施粉黛,不像那个姓王的姑娘,一身的香气。鲁紫苏身上的淡淡香气也是女儿家爱干净留下来的,很淡,几不可闻,但这些许香气在李恪闻来,会不断的放大,只觉得世间最香的香气,不过如此。
远远见裴皓从县衙里出来,李恪赶紧收起手绢,迎了上去。
裴皓着急的问道:“殿下,你受伤了,裴皓现在才知道,实在是该死!”
李恪笑道:“不打紧,是我不让他们告诉先生的!先生你请,进去再说!”
李恪吩咐两个丫鬟看茶,送上来点心,与裴皓隔案而坐道:“先生,鲁城这里的情况先生可摸清楚了?”
裴皓正要说话,外面已经传来一声大呼:“殿下,殿下,俺老张回来了!俺来给你报仇去!”
“吾生,别说的那么大声!”是李应的声音。
“俺的嗓门就是这么大,有本事你把俺的嗓门打小些!”
只见吾生和李应携着众侍卫回来了,李恪早就听驿使说,他们两人今天一起出去喝酒了,看两人现在的样子,不像是醉了,那就肯定是应哥儿骗了吾生的银子,逛起鲁城去了!
李恪站起身来,就要骂吾生,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没想到吾生一把拉过李恪,到烛台边,瞧着李恪右眼角的淤血,吱吱道:“殿下,你伤的不轻啊,俺老张给你吹吹!”说着大嘴就凑了过来。
李恪一阵恶心,按着吾生的大脑袋不放,向应哥儿求救,应哥儿假装没看见,还好吾生也是闹着玩的,自己放开了。
李恪瞪了一眼张坤等人,知道是他们将自己被打的事告诉吾生等人的,但他们也是好意,不好责怪,谁让自己不让他们动手呢,他们只好借吾生这个愣头青的手了,还好李应在,要不然他们会直接去找姓王的那小子去。
吾生首先坐下,翘起腿道:“殿下,能够打到殿下头的,那对头可不简单啊,应小子,俺和你打个赌,谁能收拾了那小子,谁就是大哥,咋样?”
李应应和道:“一言为定!”
张坤抢着说道:“不是殿下打不过那小子,殿下一直躲让着他,要不然那小子早就被殿下打的缺胳膊断腿了!”
裴皓在一边听了,急着问李恪道:“殿下,可打了那王家的公子?”
李恪摇了摇头,算是肯定了张坤的话。
裴皓一抹额头道:“幸好,幸好!”
李恪一听,不对味了,寻思道,别人打我就可以,我就不能打别人?只不过这句话他是如何也不能责怪文纪先生的,先生的智慧是他望尘莫及的,就要听他辩解。
吾生骂道:“大白脸,你是不是傻掉了?殿下没打到那小子,怎么好了?”
李恪拦住他,道:“吾生,且听先生说!”
裴皓正经的一揖,算是给李恪赔礼了,说道:“那王公子打了殿下,这是既定事实了,想来是为了紫苏姑娘,不错吧,殿下?但是,此事可大可小,可好可坏,全凭当时殿下有没有打那王公子!”
李恪心里一震,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突然也知道了当时自己挨打,为何有了一丝息事宁人的想法,此事宜小不宜大,当时的一瞬间,李恪就有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复仇的火焰给覆盖了,如果不是紫苏小姐为他擦拭伤口,他肯定要将那小子狠揍一顿。
那个怯懦的想法,是原来的李恪的!
而我,现在的李恪,为了出一口恶气,就是把天捅破了也不在乎!
但是,是非因果,又岂能如此直接?
自己如果打了那小子,此是小事,却是大非!
李恪额上的冷汗不住的冒出来,心道,幸好没打那人!
裴皓见李恪的脸色就知道李恪已经明白了,他欣慰的一笑,继续道:“今日之事,裴皓说的不知对不对,殿下与紫苏姑娘在一起,那王公子因嫉成妒,故意和殿下为难?”
李恪点头。
“殿下一味忍让,那王公子不识好歹,还伤了殿下,是也不是?”
李恪再次点头。
“孔大人要为难那王公子,殿下不计前嫌,说不知者不罪,就饶过他,只让他过来陪一声罪,以孔大人的为人,今晚或者明日,一定会把那王公子找来,殿下等着就是,但切不可再怪他!”裴皓不在南城,竟然把事情猜的个不离十。
裴皓突地对李恪一拜道:“这对殿下是大大的好事!”
李恪轻轻的扶起裴皓,只听吾生吼道:“放你娘的——被打了算什么好事!”
李恪这时候都呆了,也不管吾生的粗话,裴皓更不理会,面向李应道:“应公子,假如,今日殿下也打了那王公子,那么就是两人争风吃醋,以致大打出手了,若是有心人奏上殿下一本,应公子可知是什么后果?”
李应哑口无言,心下暗叹,这文纪先生思虑的好周详,李恪差一点就要挨大罚了,当今陛下对子弟管束的非常之严格,前些年汉王李元昌在长安与人争执一个奴婢,最后大打出手,陛下不问青红皂白,就罚李元昌在王府面壁三年,不得出府一步!好险啊!
李恪扶着裴皓的手叹道:“文纪先生,我错了,下不为例!”
众护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都不说话,样子很惭愧,只有吾生大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俺老张就要给殿下报仇去!”
李恪连忙喝住他道:“吾生,你若是敢动那小子一下,你就回泰山去吧!”
吾生顿时哑住了,回泰山去,不能当山大王了,没脸见齐善行,更没脸见二娘。
裴皓笑道:“殿下英明!”
李恪走了开来,面向厅外,深吸一口气说道:“吾生,这口气给我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裴皓差点没摔倒。
夜静静的,刚才孔璲之带着县令已经来看过李恪,有裴皓在压阵,李恪说的话也是妥当,一副胸怀大度的模样。
裴皓这时候说道:“殿下,孔大人不简单啊,他肯定也是知道了殿下的想法了!”
李恪不在意道:“这不要紧,先生也说过,用人之道,在取人之长,而非取人之短,孔璲之只要不和我对着干,随他去吧!况且他还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我了!先生,鲁城的瘟疫,所需要的药材,粮食,棉衣棉被,你只管跟宇文大人去要,我求李靖大人,为齐州剩了那么多钱粮,他也要拔一些毛下来吧!”
裴皓笑道:“裴皓明白!”
李恪又说道:“先生,那刺客与齐老是否有干系,你可探的清楚?”
裴皓回道:“皓从孔大人的书吏那得知,刺杀长孙琏的那女刺客从前出现过。”
“哦?”
“去年吾生劫兖州城的大狱,那女刺客曾出手相助过,有现场的证人!”
李恪急着问道:“吾生可知道那女刺客?”
裴皓摇头道:“好像不知!”
李恪低头想了一会儿,叹道:“泰山盗,远不如我想的那样简单,除了齐老,肯定还有一股力量,不知道他们是我李恪的敌人,还是朋友?”
第五十二章大事不妙
那个女刺客既然帮助吾生他们劫狱,肯定与泰山盗有莫大的干系,说不定这次刺杀长孙琏,也是泰山盗的高层授意的。
是齐善行吗?不像!当日他听说这个消息,也掩不住脸上的惊讶表情,后来还隐晦的向李恪表达歉意。
李恪这才明白过来,除了齐善行,泰山盗里面肯定还有一股力量,这些人把我李恪当猴耍了,他们早就想干掉长孙琏,这次正好让我李恪帮他们擦屁股!
这个人是谁呢?只能去问齐善行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说,回想当日离开泰山盗的场景,李恪心里又疑问,齐善行还会留在泰山吗?
好烦心啊,还是让文纪先生去想吧,我先想想我的紫苏小姐,一念及此,李恪心中甜意一现,立马走到书桌边,铺开一张白纸,笔上沾了沾墨,很快在白纸上勾勒出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再细细刻画,一副绝世容颜跃然纸上,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美艳不可方物!
从窗外吹进一阵寒风进来,李恪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关窗户,而是那幅画的墨迹未干,生怕被风吹折了起来,他一手按住,一手拿过一方砚台,压在画纸的一角上,然后就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纸上的绝世容颜,脸上还带着傻傻的笑。
又是一天过去了,一早上雅琴小姑娘就候在李恪的房间外面,看那架势,只要李恪一起床,她就冲进去伺候,孔?之安排来的那两个丫鬟送洗漱水过来,都被她挡驾了,那两个丫鬟用手指掏着脸蛋小声笑道:“不知羞,不知羞!”
雅琴红着脸转头身去,还是挡在门前,气呼呼的道:“我不理你们啦!”
李恪昨夜睡的很晚,这时候正做着香香的美梦,就被外面清脆的嬉笑声吵醒了,他伸出手去掀开被子,顿觉手上没什么力道,身子动了动,只感觉身上的骨架好像散了一般,诸关节处还有些酸痛。李恪挣扎着坐起身来,才觉得头很晕,鼻中呼出的气滚烫滚烫的,喉间有些痛疼,他再勉强伸手摸上额头,只觉得烫烫的,李恪想道,不会感冒了吧?
“殿下,你要起来了么?”雅琴听到动静,喊了一声道。
“嗯!”李恪应了一声,只觉得喉头奇痒无比,忍不住就咳嗽了出来,竟是咳嗽个不停。
雅琴笑眯眯的推门进来,先将脸盆放在屏风后面,再轻移莲步过来给李恪更衣,见李恪咳嗽个不停,于是关切的给李恪轻轻捶背。
李恪好不容易才忍住咳嗽,压低着声音说道:“雅琴,你先去叫文纪先生!”
“婢子先帮殿下穿好衣!”
李恪想说话,可是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一只手赶紧来捂住嘴,他本是双手撑着身子,这时候另一只手上力道不够,他的上身重重的倒在床头,都压着雅琴的小手了。
雅琴见李恪这样,吓得不轻,也不忙着收回小手,晶莹的泪花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滚,哭道:“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恪又强自忍住咳嗽,细声道:“没什么,只是感冒了,吃几片感冒药,打一针就没事了!”
雅琴听不明白,以为李恪是在说胡话,只是抓着李恪的胳膊哭,想来是吓呆了。
谁没有感冒过?到医院一趟不就解决了,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这时候没有医院,就让紫苏小姐给我开一些药吧,或许她还会来照顾我,给我吹吹气,李恪甜滋滋的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心里奇怪道,这次感冒不对劲啊,怎么连身上也没力气,是不是感染甲型2n1流感病毒了?怎么会呢?这可是在大唐朝的七世纪,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猛然间,李恪想起一件事来,脑中顿时一轰,后心和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雅琴这小丫头太没见过世面了,只知道跪在床前哭,她平时在秦琼府上是丫鬟,从来没大声的哭过,这时候也只能无声胜有声的啜泣,还轻轻的摇晃着李恪的胳膊,李恪醒悟过来,看到雅琴梨花带雨的面庞,明白过来,连忙把身子往床里面钻了钻,想要挣脱雅琴的双手,说道:“你离我远一点,快出去,快去叫文纪先生!”可惜实在没什么力气,连雅琴的小手都挣不开。
雅琴腾出一只手来抹眼泪,另一只手从李恪的胳膊上滑下来,正好抓在李恪的手上,突然就跟被蛇蛰了一下一般,快速的缩回手去,眼里泪花直冒道:“你的手好烫,呜呜――”她的双手又抓到了李恪的胳膊上。
李恪只觉得胸中气闷难当,脑中晕乎乎的,只想继续躺下睡觉,见雅琴这般缠着自己,对她没什么好处,于是柔声细气的说道:“一点小病,没什么要紧,你出去叫人来!”
雅琴点了点头,掉着眼泪道:“是了,婢子让少爷去叫大夫!”说完她就站起身来,犹豫了再三,还是舍不得走,被李恪骂了几句这才哭着奔了出去。
李恪掀过被子盖在脸上,心下叹道,这不是普通的感冒,我李恪八成是感染瘟疫了,自己真是乌鸦嘴,昨日紫苏小姐问他想不想得瘟疫,他就说想了,想不到今日就应验了!真倒霉,我都没与那些病人接触,怎么就被传染上了?自己的小命丢了是小,紫苏小姐伤心就不好了,她会伤心吗?不会的,才有一天的感情,还不一定是好的感情呢!说不定隔几天她隔几天就把我忘了,再和那姓王的小子卿卿我我的,李恪心中一怒,怒气上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裴皓早早就候在后院,他肯定李恪今日还要去南城缠着鲁紫苏去,不管李恪答不答应,他都要跟去,昨日李恪与那王家公子争风吃醋,他想想这件事都有些后怕,生怕李恪与那王家公子再起冲突。
雅琴这傻丫头,这时候一门心思先去通知那个还在睡懒觉的少爷,她哭哭啼啼的奔出李恪的房间,拐过走廊进了后院,见到裴皓也不晓得先告诉一声,还好裴皓见她伤心的样子,就问了一句,雅琴抓过裴皓的衣袖哭道:“不好了,殿下病了,快去叫大夫!”
裴皓吃惊不小,但他涵养的功夫好,还不至于慌乱,也不及细问,就吩咐雅琴去前院通知应公子和吾生他们,他自己径直往李恪的房间奔去。
第五十三章画中美人
裴皓为人太谨慎,考虑事情往往都是想到最坏的情况,一听雅琴说李恪生病,他心中一颤,拼命的压住那个可怕的想法,也不顾什么书生的仪表了,忙忙的奔去李恪的房间。
李恪听到裴皓的呼声,从被窝里钻出头来,苦着脸喊了一声“先生”。
裴皓坐到李恪的床头,伸手摸了摸李恪的额头,“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关切的问道:“殿下昨日是不是进瘟疫区了?”
李恪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先生你还是离远点,先把紫苏小姐叫来!”
这时候,李应带着吾生他们也过来了,裴皓怕李恪真的感染了瘟疫,忙拦住了他们,只说李恪只是感染了风寒,让他们在屏风后面候着,他又吩咐侍卫去请孔璲之和鲁紫苏,特别是鲁紫苏,一定要请到驿站来,布置好一切,裴皓又回到李恪床头,将一块湿毛巾盖在李恪的额头上,李恪发烧的厉害,只有这样才能降温。
李恪昏昏沉沉的躺着,耳畔不是听到裴皓的叹息声,就是听到不远处吾生大大咧咧的嘲笑声,忽然感觉左手手腕上一片滑腻,还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殿下!”李恪心道,不是紫苏吗?她这般温柔的与我说话,肯定是梦里,就让她这般叫我,这般抓着我的手,先把这个梦做完了再说。
忽然觉得左侧太阳|岤的部位一痒,脑中有了一阵清凉,李恪缓缓睁开眼来,见到面前一个如花似玉的绝世容颜,李恪忍不住笑道:“紫苏,真的是你啊!”说出话来才感觉喉间不是那么奇痒了,鲁紫苏又取过一根银针来,刺在李恪右边的太阳|岤上,李恪感觉头上更加舒服,心中的烦闷感消了大半,浑身虽然还没什么劲力,但已经可以勉强支起身子,他说道:“紫苏,我真没用,昨天被人打了,今天又得了瘟疫!”
鲁紫苏掩嘴一笑道:“殿下怎么知道你得了瘟疫?你是大夫吗?”
李恪心里一喜,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过鲁紫苏搭在他左手手腕上的纤手,说道:“那么说,我不是得了瘟疫?”
鲁紫苏作势要一甩手,最后还是轻轻的抽出手来,说道:“我说你不是得了瘟疫,你不相信吗?”
李恪直摇头道:“相信,你说的什么话我都相信!”
鲁紫苏伸手按住他的额头,说道:“不要动!一天没个正经,难怪会感染了风寒,我问你,昨晚上风那么大,你干嘛不休息,还穿着单衣等到半夜,连窗户都不关,不生病才怪!”
李恪也怕摇掉了头上的银针,乖乖的不动,心里奇怪,紫苏怎么知道昨晚自己很晚才睡,她在鲁府能看见吗?很快他就释然了,紫苏医术高明,诊断自己染了风寒,再一问驿站里的驿使就知道了,不知怎么的,李恪就想与鲁紫苏贫几句嘴,现在病了也是一样,只听他说道:“紫苏,我昨晚一直和一个人在一起,半夜了也舍不得去休息!”
鲁紫苏说道:“是那书呆子吧,你们又下棋了么?呵呵,怎么样,是谁忘了那步棋?”
李恪轻轻摇了摇头,忽然嘴一努,对着鲁紫苏的身后说道:“她就在那里!”
鲁紫苏不疑有他,回头一看,不见有人,柳眉一竖,怒道:“你个大骗子!”
李恪笑道:“你看看桌子上!”
鲁紫苏不想上他的当了,就是不去,李恪急了,发誓说这次绝不骗她,鲁紫苏这才不情愿的来到书桌边,见桌子上有一叠纸,上面押着一方砚台,于是没有好气的说道:“哪有什么人,难道是个小人,躲在你的砚台里?”
“将砚台拿开,上面的纸也拿开,在最后一张纸上!”
原来是一幅画啊,又来骗人,说什么与一个人呆了半夜,鲁紫苏狠狠扣了一眼李恪,不情愿的拿开上面的砚台,将那叠纸都抱了起来,然后抽出最后那张纸来,展在眼前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那幅画上,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手托香腮,正坐在一个小桌边百~万\小!说,少女的容貌与鲁紫苏一般无二,这幅景象正是李恪进那个小院的时候见到的,他记得最真,于是就画了出来,昨晚与这幅画对坐了半夜,直叹他平生画素描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