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流皇子李恪

风流皇子李恪第13部分阅读

    素描无数,惟这幅最美。

    鲁紫苏呆呆的看着那幅画,好久好久,浑然忘了时间的存在,只觉得自己与那画上的少女合二为一了,不,那画上的少女还要美上几分!在李恪看来,鲁紫苏就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是完美无瑕的,心中所想,于是把心中的那个鲁紫苏画了下来。

    鲁紫苏只比李恪大上两岁,自然明白李恪那番爱慕的情意,在洛阳向她表达爱意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乏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就如那个王玄策,鲁紫苏不是瞧不上他的相貌,只是她见多了那些纨绔少爷们花天酒地,追芳逐艳,喜新厌旧,所以她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些公子哥只是在花言巧语讨好自己,想要骗取自己的美色,于是来一个,拒一个,从不含糊,偏偏这些公子哥儿只知道一味的讨好,昨天说了倾慕小姐,今天说倾慕小姐,明天肯定还要说,鲁紫苏面皮子又薄,烦的要死,索性躲的远远的,也真险,如果当时有一个翩翩公子哥儿能够像出身寒家的少年一样,与她正正经经的说话,表现再突出一点,说不定她的一片情思早就有了寄托。

    李恪感觉头上越来越痛疼了,看鲁紫苏还在发呆,心里虽然很甜,但还是提醒道:“紫苏小姐?”

    鲁紫苏“啊”的一声醒悟过来,脸上还是红红的,她将那幅画卷了起来,就放在桌子上,来到李恪身边,柔声问道:“痛了吗?”

    李恪点头,说道:“紫苏,那幅画我就是画给你的!”

    鲁紫苏没有应诺,她取过枕头来,让李恪靠在上面,说道:“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一天三次,每一碗都要喝下去,好的才快!”说完她就出去了,李恪一阵失望。

    第五十四章病情大变

    鲁紫苏看完那幅美人图之后,神色忽地一黯,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她又叮嘱了李恪几句就出去了,弄的李恪一头的雾水,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是了,肯定是那幅画画的不好,紫苏不喜欢,待病好了,再画一幅给她就是了。

    这时候雅琴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说道:“殿下,该吃药了!”

    李恪没有动,他也没有力气动,只是问道:“紫苏小姐呢?”

    “紫苏姐姐走了!”

    “哦!”

    雅琴就坐在李恪的床头,一口一口喂李恪吃药,每一口都是先轻轻的吹一下,生怕烫着李恪了,好苦,良药苦口嘛,不吃苦药怎么治好病,不治好病怎么去逗紫苏开心,想到这里李恪心情大悦,将苦药吞了下去。

    “紫苏姐姐真是个大美人!”雅琴幽幽的说道。

    李恪“嗯”的答应一声,心下想道,何止是大美人,简直是天仙般的大美人,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她美的了。

    “哎呀,忘记加糖了,殿下,这药是不是很苦?”

    “你说呢?”

    李恪简直哭笑不得,药都喝了大半了,才想起要加糖,是不是太晚了些啊?这也不怪雅琴,这药闻起来也不苦,李恪喝下去又是眉头都不眨一下,除了他自己,谁会知道这药的味道很苦。

    雅琴就要端着剩下的一小碗药去加些糖来,李恪说不用了,将就着喝吧,雅琴不干,说这是紫苏姐姐吩咐的,一定要加糖,李恪马上闭嘴,紫苏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喝完了药,李恪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当然也是雅琴熬的,这小姑娘的手艺真是绝了,比御厨熬的都要好吃,秦大少真是有口福,李恪问她是从哪学来的,雅琴回答的吞吞吐吐,说是跟她娘亲学的,李恪没有再说,只是让她去叫文纪先生,说有事相商,雅琴小脸一板,扶着李恪躺下,帮他掩好被子,说道:“紫苏姐姐吩咐了,殿下今天只能休息,其他的事都不要管!”

    李恪顺从的躺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紫苏说的,但他宁愿相信是真的,紫苏关心他,他心里很喜欢。

    吃过药之后,感觉舒服多了,李恪心里寻思道,这病来的真是奇怪,染个风寒有这么严重吗?怎么浑身都没有力气?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袋迷糊糊的,一时又想不起来,慢慢的他就睡着了。

    李恪是热醒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只感觉身上十分燥热,胸口好像压着一口热气,越压越重,胀的好难受,呼吸都很困难了,他想说话,可动一下喉咙就如同被刀子搅了一般,痛的厉害,他伸出手去,想要稍微支起身子,可是浑身没有力气,床本来就很窄,一个不小心,他就从床上摔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就不省人事了!

    裴皓一早上听说李恪只是染了风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就办起了正是,他一天都在县衙,用了两天的功夫,粗略统计出鲁城这里治理瘟疫所需要的钱粮,扣除朝廷下拨的,还有兖州自筹的,剩下的那部分还不是个小数目,齐州一力承担下来太勉强了,再说宇文绪也未必答应,于是他找李应商量,让徐州也承担一部分,李应一口答应下来,回房去给他父亲写信去了,裴皓来到后院,等李恪醒来就要禀报这件事,当他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忽然听到李恪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大叫,他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往李恪的房间赶去,比早上的时候更急。

    裴皓进来一看,只见李恪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边上是雅琴在一个劲的哭,他马上过来抱起李恪,发现李恪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他强忍住心中的震惊,把李恪放在床上,一摸李恪额头,手上一颤,忙对雅琴道:“快点去叫人,叫紫苏小姐,快去啊!”

    雅琴本是趴在书桌边睡着了,突然听到响声才醒了过来,猛地见李恪躺在地上,她慌忙过去扶,这才发现李恪已经昏了过去,她一下子吓的六神无主,以为李恪不行了,本能的就瘫倒在地上哭了起来,裴皓进来也没理会,裴皓吩咐的话更是听不进去。

    裴皓见这小姑娘不懂事,摇了摇头,走出房间,正好撞上张坤等几个侍卫,他们也是听到动静赶到后院来的,裴皓连忙吩咐几人去请大夫,鲁紫苏现在还没有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今天也是大意了,本该让鲁紫苏一直照看着李恪的,当时听说李恪只是染了风寒,也就没在意,李恪的身体一向很好,小小风寒何足道哉,再说当时鲁紫苏的脸色也不好,他就没有开口求恳,没想到现在,李恪发烧的这样厉害!

    裴皓急急回到李恪的房间,见雅琴还在哭,他脾气再好,也不觉发怒,骂道:“哭什么哭,还不快通知你们少爷去!”他就是要把雅琴打发走,想想竟然让这小孩子照顾李恪,裴皓一阵摇头。

    裴皓见到孔府那两个丫鬟,吩咐他们去打些热水来,觉得还不保险,于是问随后进来的驿使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冰窖?能不能弄些冰块来?”

    “这个,小吏实在不知,哦,对了,长史大人府上肯定有!”

    裴皓一皱眉,道:“你快些到孔府上要些冰块来,要快!还有将鲁城的大夫,都给请来,有多少请多少!”

    驿使听了吩咐就下去了,裴皓给李恪敷上了热毛巾,见李恪还没醒转过来,心里愈加着急,又叫来张坤,让他快马去南城镇,请紫苏小姐,还特别吩咐,一路上要多加注意,或许在路上就可遇到,张坤去过南城,他去再好不过了。

    很快王大就请来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大夫,裴皓吩咐众人都退出房间,只留他和老大夫师徒三人,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摸过李恪的手腕来,眯着眼睛探了探脉象,久久没有反应,裴皓忍不住问道:“大夫,我家公子怎样了?”

    老大夫一动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来,叹了一口道:“这位公子身染邪毒,已经伤了心肺,只怕——,唉,老朽无能,先生另请高明吧!”说完叫上徒弟就要走。

    裴皓吓的额上直冒冷汗,百般恳求老大夫想想办法,老大夫连声叹气,最后只开了个清凉去火的方子,裴皓让老大夫在驿站稍歇,又让其他的大夫分别给李恪诊了诊脉,他们的说法差别不大,都是说李恪没救了,众大夫在后厅里会诊了一下,也是毫无办法。

    裴皓不懂医道,只能干着急,忽然见到一个紫色的身影闯进后厅来,一手扶着厅柱直喘气,裴皓就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迎上前去道:“鲁小姐,殿下他的病情有变!”

    “先生,我先去看看他!”鲁紫苏告诉一声就一路小跑往李恪的房间去了。

    第五十五章生死有命

    裴皓一直守在李恪房间外面,没有鲁紫苏的许可,他都不敢进去打搅,现在他只希望鲁紫苏能够治好李恪的怪病。

    “老裴!”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叫喊,原来是吾生,他和李应回来了,只见他从后厅出来,直奔裴皓这里,接着就一把抓住裴皓的衣襟,吼道:“老裴,你不是说殿下没事吗,怎么现在又昏了?”裴皓被他勒的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说话勒勒,只能挣扎着往后退去,吾生反应过来,终于松开了双手,摸着大脑袋说道:“对不住啊,老裴,殿下咋样

    第五十六章缘来如此

    鲁城孔府上,后院的一个敞亮的大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鲁紫苏坐在床第边的小凳子上,怔怔的瞧着床上躺的那人,那人就是李恪,他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过还好,呼吸还算均匀,鲁紫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一天的时间都快过去了,照现在这样的治疗方法,至少可以保证李恪这几日的病情的不致恶化,但通过针灸强制压抑他身体里的内火,对他的身体损害太大,鲁紫苏最担心的就是李恪从小娇生惯养,身体不能承受这突来的变故。

    鲁紫苏看着李恪的面容,心里越来越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只觉得面前这人不说话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好多次她都想拔出插在百会|岤位置的银针,让李恪陪她说几句话,但她还是忍住了,李恪现在身体里的内火太旺,就如同被烈火烧烤一般,如果醒来肯定痛苦难当,还是让他昏睡着吧,她又摸过李恪的一只手腕,把了把脉,摇了摇头,犹豫了再三,她终于从怀中取出一块手绢来,塞到李恪手中,再帮李恪掩好被褥,脸上不禁浮现些许的红晕。这块手绢本就是她的,昨日给李恪治疗眼角的伤口的时候,落在李恪这里,今日来看病的时候,看到李恪手里捏着那块手绢,就顺便收了回去,心里还骂了李恪几句,但是一整天下来,她都是手里撰着这块手绢,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为好,特别是想到李恪为她画的那幅画,她就有些心神不灵,在她的印象里,李恪的脸皮厚着呢,如果硬要要回这手绢,自己不是很尴尬?

    夜深了,丫鬟送来了一碗药,鲁紫苏打发她们离开,先是拔下李恪身上的银针,帮他盖好被子,就亲自喂起药来,如果李恪现在醒着,他一定幸喜若狂,因为他是靠在鲁小美人的臂弯里吃药的。

    裴皓敲了敲门,道:“鲁小姐,裴皓求见!”

    鲁紫苏赶紧停止喂药,让李恪躺下,起身往屏风后面走去,这才说道:“先生,请进来!”

    裴皓推门进来,随来的丫鬟送来了一个食盒,里面是宵夜,这是鲁紫苏的堂嫂做的,她堂嫂就是孔璲之的小女儿,孔璲之长年在瑕丘城为官,鲁城的孔府都是由他长子孔萱主持,这一次他回鲁城长住,这个小女儿就带着一子一女回家省亲,顺便照顾老父亲。

    鲁紫苏吩咐丫鬟就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与裴皓配坐在桌子两边,说道:“先生不必担心,殿下的病情没有变化,小女子可以保证,在我爹爹回来之前,殿下一定安然无恙。”

    裴皓点了点头,应道:“那就有劳小姐了,裴皓已经派人去齐州寻找袁道长,待得两日,就有消息。”历城距离鲁城较近,裴皓又是派人直接去找宇文绪要人,只要袁天罡还在齐州,三天内就能到鲁城来,但鲁紫苏不以为然,据她所知,她这个袁师伯自十年前出终南山,一直在蜀中峨眉山修行,这一次来河南已经很奇怪了,肯定不会留的长久,裴皓肯定要扑个空,再说袁天罡师伯虽然遍学医卜星相之学,但多则不精,他在医术上的造诣还是不如鲁正南的,只要鲁正南能及时赶回来,救治李恪就有一线希望。

    鲁紫苏看了看李恪,说道:“先生,我是扎了殿下的昏睡|岤,殿下才昏迷不醒,这样殿下会好受些,只是这几日,殿下只能喝些药汤了,先生去和孔伯伯商量一下,多买些百年山参熬成汤来给殿下喝!”

    “裴皓理会的,孔大人已经送来好些人参,明日就让小姐亲自挑选!”

    鲁紫苏应承下来,又吩咐说李恪这几日的居室里要多放些冰块,由于李恪一直在流汗,一天要给李恪换几次衣,还有要抓什么药来,连药的成色都要是上好的,难得她能想的那么周全,裴皓恭敬的称是,心里暗道,这鲁小姐倒是关心殿下,性子也还温和,做殿下的王妃倒很合适,只是可惜了,她不是出身在王公大臣之家。想起李恪的任性,裴皓心下一阵头痛。

    鲁紫苏忽然想起一事来,扭捏着问道:“先生,两年前小女子与先生相遇在渭水,先生当时是说在等人,是吗?”

    裴皓拱手道:“正是,不是小姐问来何事?”

    两年前鲁紫苏随着爷爷在长安给太上皇看过病之后,就回终南山去了,经过渭水的时候,正好遇到大雨,反而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俊俏后生在雨中读书,鲁紫苏瞧着奇怪,就将一把小花伞送给了这书呆子,她自己则穿上蓑衣,和爷爷渡船而去,当时爷爷就笑着跟她说:“苏儿,那书生等的人与你大有干系!”鲁紫苏知道爷爷精通相术,不知道爷爷说的人将来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于是一再追问,孙思邈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说一切随缘,当时鲁紫苏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隐约猜到,如果那书呆子等的人是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那岂不是有姻缘吗?想到这些鲁紫苏有些害羞,想要去问问那书呆子等的人是怎样的,奈尔两人已经隔了一段渭水。

    现在裴皓听鲁紫苏说起这事,心里想道,她不会是要那把小花伞吧?那把伞是绝色佳人送的,两年的时间,裴皓当然收着,但留在历城了,现在是如何也还不了的,他想解释一二,就听鲁紫苏轻柔的声音道:“我就想知道,先生当时等的人是不是他?”说完她指了指李恪。

    裴皓点头,心里还是很疑惑,见鲁紫苏不说话,于是说道:“裴皓这就告辞了,给殿下治病虽然重要,但小姐也要记得休息,告辞!”

    鲁紫苏起身相送,一直到裴皓出了房门,传来“咯吱”的一声响,她这才回身来到床前,就坐在床头上,呆呆的看着李恪,自言自语道:“你跟那书呆子在一起,我就应该想到了,爷爷说我俩有缘,果然不错,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这样,都是我害了你!”

    第五十七章名医出手

    鲁正南前脚刚跨进洛阳城,孔璲之派来的信使就到了,那信使依照鲁紫苏的嘱咐,简单说了一下李恪的病情,鲁正南知道大事不妙,也顾不得旅途劳累,立马调转马头返回鲁城,至于购买药材的事项,都交给他的长子鲁常山了。之前他已经与王家家主王勉约好,回到洛阳就商讨一下儿女的亲事,现在只好押后,此乃李恪之大幸。

    李恪已经昏睡了五天,每天都是喝一些人参汤续命,人都瘦了一圈,李应等不及了,他向孔璲之提出,要将李恪病重的消息上报朝廷,而且马上送李恪回长安治病,孔璲之有些为难,他在内心里是想压下这事的,毕竟前不久兖州刺史被人刺杀,如今一个皇子竟然在他的辖地上出事,二罪并罚下来,他这个兖州长史算是做到头了,但他也不是怕担待的人,如果李应坚持己见,他也不会有异议。

    有异议的人是鲁紫苏,她知道现在送李恪回长安无异于害了李恪,李恪身体里的内火并非内生,是天雷强加于身的,所以治疗的时候,药石的用处不大,只能用针灸之术,导气归虚,慢慢散去侵入肌理的内火,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可保的李恪一时平安,如果回长安去,别说长安没有比鲁正南更高明的大夫,就是有,长安距离鲁城,有千里路程,这一路颠簸下来,李恪的病情肯定有变,那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幸好裴皓赞成鲁紫苏说的,李应这才罢休,但还是要将鲁城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他父亲李道远,裴皓不好再反对,但他心里也多了一层疑虑,李道远这人他是见过的,人很圆滑,一点也不像李应这般傥荡,为了逃避罪责,李道远得知李恪病重的消息,肯定要上报朝廷,裴皓之所以不阻止李应,是因为李应的书信到徐州需要两天的时间,那时鲁正南肯定回来了。

    第六日正午,鲁正南终于回到了鲁城,他不敢耽搁,直奔孔璲之府上,孔璲之裴皓等人将他迎了进去,鲁正南与众人见礼一番,就带着女儿给李恪诊病去了,其他人都焦急的等在后堂。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鲁正南才从里面出来,名医毕竟是名医,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表情,没有欣喜,没有忧愁,众人瞧不出什么名堂,都把殷切的目光投向他,鲁正南处之泰然的向孔璲之谢了一声,就陪坐在上首,说道:“子玉兄,文纪,各位请放心,殿下现在还没有性命之虞!”

    李应和秦大少都松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裴皓和孔璲之却听出了其他的意味,脸上不禁挂上了忧色,站在秦大少身后的秦用直接问道:“鲁大夫,您是说殿下现在没有性命之忧,那么以后呢,大夫您如实说来,殿下到底有没有的救?”

    鲁正南不认识秦用,但看他威武不凡,像是一个将军,他说道:“殿下这病非一朝一夕所致,病因虽然找到了,但这病来的奇怪,只是在医书上记载过,鲁某还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鲁某一定会尽力的,请各位放心。”

    孔璲之拱手问道:“鲁兄能不能先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裴皓紧接着问道:“孔大人说的是,鲁大夫,请问治好殿下有几成把握?”

    鲁正南摇了摇头,说道:“实在是惭愧,鲁某不能给文纪一个准信,殿下的病治起来也不麻烦,但能不能治好,最终还是要看殿下自己。”

    整个内堂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如果鲁正南有很大的把握治好李恪,也不会这样说,现在看来,李恪这条小命是悬在空中,不上不下了,好久好久,裴皓才说道:“孔大人,请马上派人去瑕丘城,将殿下病重的消息告知李靖大人!”

    孔璲之正有此意,没想到裴皓先说了出来,心里暗自钦佩,他招来书吏,说了如此如此,那书吏接了命令,马上回县衙去了。现在鲁正南没有把握救李恪,那只好上报朝廷了,李靖身为黜徙使,与长安有单线的联系,肯定比驿站传递的快,这样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李恪病重的消息,传到李世民耳中。

    裴皓忽然想起一事,转而对鲁正南说道:“听紫苏小姐说,鲁大夫有位师兄,姓袁名天罡?”

    鲁正南应道:“不错,鲁某已经听小女说了!”

    “那就好,殿下这次是旧伤复发,就在于那次袁道长没有根治了殿下的病,请问鲁大夫你能不能暂时压一下殿下的病情,先缓和一段时间再说?”裴皓是想多争取一些时间,这样给李恪治病的时间就多一些。

    鲁正南叹道:“文纪有所不知啊,小女这几天已经这样做了,但是内火已经侵入心肺,是压制不住了,唉,小女为了让殿下不致痛疼难忍,只好让殿下昏迷。”

    裴皓茫然的点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当初那个袁道长没有根治了李恪的病,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事先就延请名医,李恪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至于那个袁道长,派去齐州的人回来禀报说,没有找到,宇文绪说,袁道长已经回蜀中去了,李恪的病情裴皓还是瞒着宇文绪的,现在看来,要马上去通知他。

    孔璲之又问了几句,意思是说能不能请鲁正南的师父孙思邈来鲁城一趟,或许他老人家有把握救李恪,鲁正南口上答应下来,这时候,鲁紫苏进了内堂了,刚才她一直在李恪的房里,鲁正南又去看了一下李恪,就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他写了一张药方,吩咐百草堂那个很瘦的伙计依方抓药去,今晚就熬给李恪喝,当他走过路紫苏的小药箱的时候,见到里面放着一卷画,一时好奇就展开看了看,鲁紫苏正本来在边上,只是一心一意的给李恪诊脉,见父亲拿起画来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红着脸跑了出去。

    鲁正南看着女儿的背影,眉头皱的老高,考虑了一会他才将那幅画放回了药箱,叹了一口气,出去了,过后他就告辞离开,说是要回家多研究一下李恪的病情,鲁紫苏正在后花园逗她的小侄女玩,鲁正南暗中嘱咐她一起回家,鲁紫苏心里不愿,可又怕父亲怀疑自己舍不得离开李恪,于是只好委屈的答应,实际上,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第五十八章医家怪杰

    鲁家是在城西,与城东的孔府摇摇相对,两家的画栋楼阁,是鲁城的最高处,鲁家现在的家主正是鲁正南一母同胞的兄长,姓鲁名思,鲁思没有入仕途,是个大财主,家有良田万顷,在曲阜富甲一方,这次鲁城出现瘟疫,他一次就捐出了五百万钱,后来更是捐了粮米无数,为鲁城的豪绅氏族作了很好的表率,鲁思出手这么大方,不单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还是为了拉孔璲之一把,因为他的长子娶的就是孔璲之的小女儿,两家是儿女亲家,这已经是千百年来的传统,鲁家与孔家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与共,孔璲之遇到难题,这个亲家公当然要出手相助,鲁家也有自己的好处,俗话说,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鲁家的好,孔家当然会记住,孔家有孔老夫子这样一位能荫庇后世的好祖宗,即使衰落了也容易重新振作起来,鲁家因此可以沾沾光。

    鲁紫苏随着正南回到了鲁府上,她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的,生怕父亲问起李恪的事情,不管是问李恪的病情,还是问那幅画的由来,她都不好回答,李恪的病史她用药不当引起的,鲁正南深通药理,看了她开的药方,心里肯定有数,至于那幅画,就是李恪画的那副美人图,鲁紫苏从来没见过素描,见李恪能把自己画的这般像,心里很是喜欢,只是羞于承认,现在好了,她把手绢硬塞到李恪手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走那幅画,礼尚往来,扯了个平,谁也不欠谁,可是不巧的是,她没有收好画卷,被鲁正南看了个正着,这幅画出现在李恪的房间里,一猜就知道是谁画的,鲁正南感到奇怪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忧愁,这也是转瞬即逝的功夫,因为李恪的病已经够他头痛的了。

    这几天鲁紫苏都是住在孔府上,衣不解体的照顾李恪,幸苦是自然的,形容已经有些憔悴,回到了鲁府,她就沐了浴,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裳,听说父亲又到孔府去了,她也想跟去,被她堂嫂拦住了,说是鲁正南吩咐了,她不能离开鲁府,鲁紫苏只好委屈的嘟着嘴,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下午她都死心神不定的,心里老是牵挂李恪,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李恪的病是她害的,她心里有些内疚,但问题是她现在感觉的不仅是内疚,还有一点心痛。

    直到晚上,鲁正南才回来,听下人说正在书房里查阅医书,鲁紫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还从来没见过父亲特意去看医书的,难道父亲也没办法救李恪?鲁紫苏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赶到书房去。

    鲁正南手中拿着一本书,正接着烛光在看,鲁紫苏进来他几乎没有发现,当他看到女儿乖巧的端着一杯茶站在身边,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示意女儿把茶盏放在书桌上,鲁紫苏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你可有了办法救殿下?”

    鲁正南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苏儿,你可知道,殿下的病因而而起?”

    鲁紫苏低下头,蚊声细语的老实承认道:“女儿知道,是女儿开的药太重了!”鲁紫苏为了让李恪快些好起来,用药有些霸道,终于引起了李恪身体里被压制的内火上涌,这件事鲁紫苏没有说,鲁正南也没有说,所以裴皓等人只知道李恪是旧伤复发,却不知为何复发。

    这也怪不得鲁紫苏,李恪身体里隐藏内火,通过脉象是可以诊断出来的,可当时情况是,她一开始就诊断出李恪染了风寒,已经没有打算继续诊断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与医术高明与否无关,但她是大夫,一个疏忽就铸成了大错。

    鲁正南叹道:“苏儿啊,为父告诉你多少次,为医者要慎之再慎,不许出任何差错,你年纪好小,经验不足,一定要谨记,唉,纸上谈兵还是不行啊,要不是师父极力的劝说,为父也不会让你独当一面的!”

    鲁紫苏眼圈略红,她委屈的说道:“爹爹,都是女儿的错,给爹爹添麻烦了,女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女儿一定会治好她的!”

    鲁正南只是摇头,李恪的病实在太怪,内火不是内生的,药石没有用处,只能用针灸来疏导内气,但现在内火已经攻心,积蓄在心肺之间,施针的时候非常冒险,不小心内火走了岔道,李恪就可能窒息而死,他今天下午给李恪诊治,终究没有下这个决心,他行医救人,一直求的就是一个“稳”字,没有八成的把握,他是不敢试的,何况李恪的身份还非同一般。

    鲁紫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扬起小脸,问道:“爹爹,师伯当初怎么不治愈了殿下?要不是师伯留下的病根,女儿也不会——”她没有说下去,因为鲁正南已经在狠狠的瞪着她了,她这时候才想起来爹爹最是敬重袁师伯了,自己怎么能在背后说他坏话呢?

    鲁正南伸手爱怜的摸着女儿的秀发,语气温和道:“苏儿啊,你不了解你师伯这个人,师兄他精通卜术,肯定是算到了殿下这几日会染上风寒,殿下身体里本来就藏有内火,如果沿着经脉疏导,使寒气和内火相济,殿下自然可以不药而愈!”

    鲁紫苏瞪大了眼看着父亲,眼神里写满了不相信,也难怪,治一个病何必这么麻烦?

    鲁正南与袁天罡一起长大的,两人跟着孙思邈学艺,如亲兄弟一般,由于鲁正南只对医术感兴趣,他学成之后就到洛阳,奉了父母之命,娶了洛阳王家的一个小姐,生了三子一女,以后就很少回终南山了。

    孙思邈将袁天罡逐出师门的时候,他回去过一次,也大概知道了师父和师兄反目的原因,孙思邈和袁天罡在易理上的分歧鲁正南不明白,他只知道师兄这个人想法很奇怪,袁天罡自称有通天彻地的医术,能将半只脚迈进鬼门关的人拉回人世间,但这样是逆天而行,是万万行不得的,因为一个人生死有命,该死的人终究是要死的,自己能够救他一次,不能救他下一次,又何必白忙活一场呢?

    孙思邈的想法正好相反,他认为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能够遇到自己,自己又能够治好这个病人,这个病人就是命不该绝,这大概也是所以医家的想法,反着鲁正南是赞同师父说的话的,也以为师兄是误入了魔道,要不然精神上出了问题、

    袁天罡毕竟是医家,医家就是要悬壶济世,难道学了一身医术没有任何作为?难道袁天罡就不出手救人?不!他救人的,但他救人的法子都很奇怪,一点也不直接,都是拐弯抹角的,比如说,他治病的时候经常用到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毒攻毒,寒热相济等等方法,鲁正南最有印象的是,袁天罡经常是化重疹为小恙,偏不根治了这病,而是让病人自己痊愈,这样他才认为是不违天道。

    当今世上,医家之中,有这样奇怪想法的只有袁天罡一人,鲁正南是再了解不过了,倘若鲁紫苏不说袁天罡给李恪治过病,他也能猜个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