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让我别念你》
一:我在北城,想念有你的南。【已重修】
她着一身灰色休闲服出现在北城的机场内,身后拖着笨重的行李箱。
是的,时隔五年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如今,少女婷婷已然。头顶深蓝色的鸭舌帽被刻意压低,卷卷的亚麻色发丝已经长至腰际,犹记得她走的时候才直发齐肩而已。
少女走出机场,惯性的抬眼望天——是阴沉。阳光被乌云阻隔,简直是密不透风。
北城又被誉为“雨城”。她今天的如此穿着,真是应了这景。
“。。。安琳。”
不远处的南城小跑上来,语气里还有些喘。
修身的黑色衬衫,袖口处挽起。衬得男子身材修长,即使他现在是弯腰的姿态。
被唤作安琳的少女回过身来,望着猫腰的男子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眼睑微垂间,尽是温柔,只听她操/着一口温软的普通话,“真是不好意思,事先出来也没跟你打声招呼。还好吗?你的身体才刚恢复不因该跑那么剧/烈。”
俊美的男子缓过气来,直立起一米八五的身高,将娇小的少女彻底笼罩,置身于阴影之中。修长的手臂圈过少女瘦小的身板,富有磁性的嗓音是宠溺,“有老婆关心,当然没事。”
男子的怀中传来安琳俏皮的笑声,有些微怒的嗔骂道:“几岁了?还没个正行。”
“嗯嗯。老婆大人教训的极是。”
少女笑着挣脱了男子的怀抱,兀自拉起行李朝不远处的出租车走去——
“真是把你照顾得太好了,欠揍。”
“哪能啊。安琳,你等等我。”
时值九月,瑟瑟的秋风夹着枯黄的叶片在空气中打着卷,然后悄然无息的落下。贴在沾有水汽的地面,就再也没有起来。
秋老虎的来袭,真是有点让人吃不消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男子的身上又多加了一件呢子大衣。手腕上搭着的围巾已经牢牢的圈在少女细长且白皙的脖颈上,维持着她原有的体温。
无可置否,他是个优秀的丈夫人选。可是,立在男子面前的少女,心中的良人却是另有他人。
那被唤作南城的男子,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早已知晓她此行的目的,绝非“怀念故乡”那么简单。
【不知谁说,一旦人要往前走就要先放下过去。所以,我来终结我的旧时光。】
二:我在北城,想念有你的南。【已重修】
在车内看过天气预报,说是今天下午阴转小雨。于此,细密的雨丝适时从密布的乌云中接踵而至。
男子伸手在袖口之外的空气中触了触,方才还干燥的空气,现已潮湿。南城英气的眉宇下意识的皱起,走到少女身侧揽过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看样子雨势会加大。”
下一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伞已经被撑开。
似乎有他在,自己总能乐得一身轻松。
少女唇瓣轻抿,笑着应道。
“好。”
即使有伞遮蔽,也免不了寒风的侵袭。掺杂着细雨的冽风一股一股的往安琳的衣兜里钻,身后的衣摆鼓作一团大包,清清凉凉的感觉蔓延了整个背脊。然后,转为寒冷。
眼见臂弯中的女子抖得厉害,南城的手臂又箍得紧了些,心里一阵心疼。
“真是该死。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在这个时候来。”
南城愤愤的表情安琳看在眼里,内心深处早已柔软异常。
她依旧用软侬的嗓音宽慰道:“我没事。就算夏季来也是雨季偏多,只是温度比现在高了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语速缓慢,语调平和。就像是一剂良药,冲刷了他内心的浮躁。
在英国的时候他就已经领略到了这个女子对自己的重要性,如今,她要回国,他也是嚷嚷着才得以跟来。
为的什么?
也只是为了能在她身边待得更久一些,他不知道这个心在异处的女子会在何时离开他。
那个时间点就像是一个未知数牢牢地盘踞在他心底,经久不息。
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安宅。
那是有着浓重封建传统气息的建筑物,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建立起来的。古老的安宅坐落在青石小巷、小桥河边。蜿蜒的戏梦河会从家门口经过,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每到雨季,总会有孩子在河边戏水,雨声兮兮,伴着孩童欢声笑语,也是一道名为“小时光”的风景。
安琳站在青石岸边,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那个残损不已,惊心动魄的童年。
回到这里,已经是她莫大的勇气。
三:我在北城,想念有你的南。【已重修】
“走吧。安杰来接我们了。”南城低下头,目光专注而温和。
有异样的物体在喉梗中僵持,即使说话也是沙哑,她干脆点点头,默许。
迎面走来的少年身材高挑,深蓝色的校服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加上逆光的效果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只有突出来的眉骨下,那双棕色的眼眸略带一些散发青春的流彩。
少年走进,眉目带笑。
“姐。”
男孩儿在变声期中,音色都愈发有磁性。
安琳有一瞬间的怔仲,转而又在表情中隐匿。她浅浅一笑,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安杰心中有了慰藉。
她拉过他的手,问道:“爸还好么?”
“嗯,好。妈在医院陪护,估计就快回来了。”
安琳的视线越过少年的肩膀,最终落在其身后的一座座红砖黑瓦的楼宇上,置身于氤氲的雨雾中,看一切都有些朦胧,还带着一些不真切。若不是站在自己身旁的南城在自己的臂间施加稍许重力,她真的以为自己还处在梦境。
停止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安琳拉过叫安杰的少年,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站在阔别五年的安家大宅,原先的恐慌和无措早已消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扑面而来。
有了亲情作为自己勇气的支撑点,不知道结痂的伤口在撕去时是否还会溢出殷红的血液。二十岁之前的故事,一点一点在眼前展开。
一: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已重修】
心率。
指心脏每分钟跳动的次数,以第一声音为准。
正常成年人安静时的心率平均在75次/分左右。
大多数为60~80次/分。
深棕色的头发略微带着卷,白皙的皮肤透着一点红,深邃而又妖娆的眼眸让人摸不着边际。
这是苏小北初见南辰时的印象。
那个浑身笼罩着清冷气息的少年走近她跟前时,耳畔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在作祟。视线在那一刻定格,汇聚一点。
“你站在那里会摔死的,白痴。”流利的普通话,却是一口淡漠的嗓音,眉宇间透露着掩盖不住的鄙夷。即使是仰视,那孤傲的气势依旧没有消褪。
似乎在那一刻,已经被苏小北贴满了不亲民,不近人情等标签。
躁动的心率恢复正常,她同样冷着一张清秀的脸,“礼”尚往来。
“谢谢提醒,即使摔下来还不至于死掉。”少女横眉轻挑,别过脸抱起蹲在阳台边上的多多。一只浑身上下纯白色的猫。
那是十二年前,她以苏小北的身份,与他开始了第一次的对话。
她没有再理会南辰。伸手搂向那只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它正在角落瑟瑟发抖,一袭纯白柔软的毛发已经凌乱,显眼的琥玻色瞳孔不安分的转来转去。尾巴末端的那一点猩红刺眼的可怕,显然是殴打落下的伤。 “那帮狗日的兔崽子,作死!”
苏小北朝地上啐了一口,目光变得凶狠。伸出的双臂还未触碰到它,白色的身影便急速躲开了,撞到了摆在一旁的盆栽。
“哐当”一声。苏小北不着边的心,在那刻漏了一拍。
二: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已重修】
六月的乐安孤儿院,雨,成为了这个季节的主旋律。
空地上,摆着一张四四方方腐锈斑斑的木质板凳,仿佛一有人站上去就会在顷刻间倒下来。而此刻,双手达至头顶举着空铁盆的苏小北就一脸淡漠的站在板凳上面,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滞。
“苏小北,我让你张点儿记性!你现在就给我搬着凳子站到雨里去,双手端着盆子举过头,雨水没有装满盆子就不要给我下来。”她记得,这是早上天还未亮,阿南妈妈就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跟她说的话。
冰冷刺骨的雨水毫无感情可言,直直的倾入她的肌肤,无边的寒冷抵达五脏内附开始无休止扩散。她闭上眼,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雨帘中,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徐徐渐进。苏小北眯着看清了来人,是南辰。
倔强的小脸上挤出一丝轻蔑地微笑,别过脸不再看他。
苏小北脸上的倔强,是这个本该被快乐填充的年纪不该存有的。
这个奇怪的女孩儿,内心到底隐匿了多少心酸。
“小人。”苏小北别过脸,她额前的发梢还在滴水,唇瓣中缓缓吐露这几个代表着肮脏不堪的字眼,就像站在阳光底下很熟捻的打招呼一般。她语气很轻,但足以使对方听到。
似乎早会料到这般,南辰脸上淡漠的表情是苏小北意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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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下来!”像是一记混浊的钟声带着强制性的口气,不容拒绝。
庞大的雨帘中,苏小北微微撇过头乜着那自始自终都带着孤傲神态的少年,发出轻轻的嘲笑声。
“猫哭耗子假慈悲。”
南辰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不规则浮动的喉结像是要阐明什么,但终究被冗长的沉寂所代替。
站在腐朽的板凳上苏小北轻蔑的望着眼前这个把自己推向绝望又跑来说要拯救自己的人,空洞的眼神逐渐转为鄙夷,一声冷哼从鼻腔里发出,紧接着一个字——“滚。”
三: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已重修】
“苏小北,你个混蛋!”隔着一层实心门传来刺耳尖锐的叫声后,只是停止了一小会儿,接踵而至的便是米朵如海啸般狂涌的敲门声。
平日里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在生气的时候也是不可小觑的。睡梦中还意识朦胧的苏小北悠悠的对此进行总结。拉过被子盖住耳朵,对米朵的异常举动完全漠视。
“苏小北,混蛋!你快给我出来!”
米朵气急了,发疯似地尖叫,对着门捶打。平日里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顿时萧然无存。
苏小北的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米朵的敲门声。
“干什么。”门在骤然被打开,苏小北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内。米朵整个人则僵硬在原地,还未放下去的手也停在空中,整个人定格住了般。
“说啊,干什么。”
不似发怒的语气,却依旧给人一种压迫感,明明是六月,米朵却分明感受到背后的凉意,逼得她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
米朵别过脸与苏小北的眼神稍离,语气明显与刚才弱了一截,“苏小北,你真不害臊,自己打翻了花盆凭什么让南辰帮你背黑锅!”
苏小北一惊,目光紧锁住米朵,深棕色的瞳仁里慢慢积聚着丝丝寒意。
“你是怎么知道花盆是我打碎的?!”
南辰生病了,从苏小北被罚站的那天晚上之后便高烧不断。
蓝天小学的早课开始后,除了一向偏爱于迟到的苏小北缺勤,今天,南辰也莫名的迟到了。
南辰生病的事也是米朵从阿南妈妈口中得知的。
谁都知道乐安孤儿院里最美的女孩米朵喜欢南辰,南辰出了事米朵定不能坐视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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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了,刚刚说的很起劲啊,需要我把问题再复述一遍吗?”深棕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聚焦着莫名的寒意。
米朵有些心惊,背脊已是虚汗淋漓。瘦小的身材僵直的立着,吞口水的声音在如此静谧的空气里都显得突兀不已。
“南辰发烧了,他是为了你。你以为阿南院长为让你在水没有满之前就下来吗,是南辰当了你的替罪羊。”
米朵用颤抖的音色转移着话题。
话音还未落毕,苏小北干瘦的手指便将米朵的脖子桎梏在指圈内,嘴角一抽,一丝冷气扑在米朵的耳根。
“喂,婊(和谐)子养的小杂种,所谓在阿南眼里的好孩子,你应该学会,什么叫随遇而安、安分守己。”说罢,指尖抽离,苏小北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有背影和在米朵的脖颈上淡淡的余温。
这个阿南,居然对自己的亲儿子都那么狠得下心。
也就在苏小北离去的瞬间,米朵整个人瘫倒在地,嚎啕不已。
四: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已重修】
红色的砖瓦墙旁是一棵有些年代的榕树,那日,天气晴好。
湛蓝的天空没了云朵的点缀,空旷无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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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郁的榕树有些巨大,窸窣的阳光如同顽皮的精灵跳跃在枝叶末梢然后窜入红色砖瓦墙的屋内。
雨后的阳台,还积聚着些许水潭,在太阳的照映下泛着波光。
那日,俊美的男孩儿就休憩于屋内的躺椅之上,闭目安详。
那日,俏丽的女孩儿面带羞愧爬上巨大的榕树,躲在繁茂的枝桠后面偷偷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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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棕色的头发略微带着卷,白皙的皮肤透着一点红,安详的睡姿伴着均匀的呼吸。苏小北干脆趴在粗壮的枝桠上,看着那熟睡中的少年,左心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清秀的眉头不知不觉又攒蹙再一起,她摸着自己的左心房:这是怎么了?
树上,阴阴凉凉的感觉反倒让苏小北觉着自己的眼皮越加厚重了许多,想合眼的冲动不知被打消了多少次。
蓦地,虚浮的目光前略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周围杂碎的“簌簌”声在苏小北的耳畔响起。
莫名的动静让苏小北清醒了许多。回过神后,发现多多不知几时已经乖巧的立坐在自己的正对面惬意的摇着尾巴。
多多。那是苏小北初来乐安孤儿院时捡到的,一只浑身上下纯白色的野猫。
苏小北的性子向来孤僻,喜爱一个人独来独往,在乐安孤儿院更是没什么朋友,就是上个厕所也得带上多多。所以,只要进了乐安孤儿院,不难看到苏小北带着猫晃荡。
“天哪,我的小祖宗。”苏小北宠溺的抱起多多放在自己盘踞的腿间,压低声线小小的责怪,“你的动静太大了,万一被他发现可怎么办。”
苏小北努努嘴,将多多搂于胸前开始像往常一样顺毛。
可是,当视线再次回归那熟睡中的少年时,却发现藤椅之上已是空空如也。
第十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他不见了。
苏小北下意识的慌张起来,探着身子望向那张没有少年躺着的藤椅,清秀的眉头又攒蹙起来。可接着,她又开始迷惑了。
这是在紧张什么?不是紧张吧。可是她又在为谁担心呢?南辰吗?不可能的吧。他们两个就相当于是平行线,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那刚刚为什么着急?因为要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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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因为要道歉啊。”带着有点笃定神情的苏小北对着空气开始稚气的逞辩。
白猫多多望着有些傻里傻气的苏小北开始挠头。
苏小北这才意识到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自言自语。
女孩笑着自嘲起来。随后,抱着多多跳下了榕树。
第十一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苏小北抱着多多躲在了阳台之下。没了树荫的遮蔽,这时的温度比刚才热了许多。额前的刘海儿也紧紧地贴在肌肤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耳旁两边的鬓发缓缓流至下颚。
整个人暴露在充满炎热气息的阳光下,就连呼进去的空气也感觉在肺里燃烧快要爆炸。
就在苏小北抬手擦汗之际,多多跳进了南辰所在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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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苏小北望着手中不见的猫,胸口突然的一滞。
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急躁起来。她起身探着身子努力向房间内张望,可是无果。
苏小北已经感觉自己的背脊变得火(和谐)辣辣,内心那股隐藏在最底层的空洞又开始莫名的出现。
她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还保留着婴儿肥的小手死死地抓着阳台的棱角,直到出现清晰的疼痛。
“多多,你在哪儿,快出来。”苏小北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在小小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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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从这个房间的另一个拐角处响起盘子掉落的声音以及多多发出的嘶吼。
苏小北毫无犹豫的冲入了房间内。
第十二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那是南辰最无法忘怀的一幕吧——另一种状态下的苏小北和那只叫多多的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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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名叫多多的喵咪在一天午后突然的跳上了他的餐桌,原因只是对于盘子掉落的声音而发出莫名的嘶吼。
惊魂未定,八岁的苏小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揪住他的前领,瞪着猩红且快要喷出火的眸子将他逼到角落开始大吼大吼,对他的衣衫进行撕扯,对他的身体拳打脚踢。
哭泣声,呐喊声,嘶吼声混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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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北,你疯了吗!”
歇斯底里的斥责。足以响彻整个房子的每个角落。
受了惊吓的少年蜷缩在角落,唯有紧依着墙根索取最后的慰籍,那是受了巨大惊吓的南辰。在他抬起头被阿南妈妈拉起的那一刻,眸子里还暴露着极大恐惧的神色。
就连刚才尾随在阿南妈妈身后的米朵也吓坏了,只是站在门口探着头。
而被阿南妈妈用蛮力拉开的苏小北则抱着白猫多多坐在桌子下面开始胡言乱语。
苏小北,你这是怎么了?
第十三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回去吧米朵。只是,今天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神色略显疲惫的阿南安顿好两个孩子后在门口对米朵嘱咐道。
即使任性也懂得把握分寸的米朵乖巧的点点头。
“好。”末了,在走出院子的拐角礼貌性的鞠躬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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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冗长,亦如她的表情般凝重。
没有灯光的客厅里,阿南面色阴沉的坐着。
那个孩子,还在为那件事执着吗?
“啪。”
来不及多想,灯光在骤然间打开。
“小北?”阿南望着对面穿着奶白色睡衣更显得面容苍白的苏小北有些惊讶。“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她未看她一眼,只是敷衍了事的回了句。瘦小的身子深深陷进深棕色的沙发里,如水的眸子变得呆滞。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空气似乎在此刻凝滞,沉寂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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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将女人平日里躲藏在脂粉下的皱纹暴露无遗,就连那双温润的眸子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唯有前额的美人尖才得以证明着在她年轻时也是一位俏丽佳人。
她说,“七七,跟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好吗?”
苏小北对这个久违的||乳|名显然的一怔,良久,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继而又盯着地面的某个黑点发呆,木讷了好久。
“不早了,睡吧。”话了,便兀自起身上了楼。
第十四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月高高,星寥寥。
这夜,苏小北又再度陷入那个让她心悸的梦。
梦里的她,穿着白色纺纱公主裙,蹭着亮光的黑色小皮靴,走在一片茫然的雾海里。
迷雾四环。
她不停歇的走着。脸上的表情,是类似奔赴刑场般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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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灯的时间。
周围的雾霭开始消散,事物逐渐清晰起来。
光线变得明亮。此刻的苏小北,赫然立在富丽堂皇的安家大宅的会客厅中央。
她的面前,父亲安泽义背对于她负手而立,被白炽的灯光映刻出的硬朗线条,此时的他是神色俨然。
母亲林静紧挨着哀恸不已的奶奶坐在一起,脸上同样流露着悲戚。
爷爷则是单独的坐在沙发上,抽着老式烟斗。氤氲烟雾,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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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变得沉寂。却又显得如此诡异,像是平静的海面却蕴藏着巨大风暴来临时的危机。
“跪下!”
父亲的声音清冷,像一记浑浊的钟声。
她不动声色,只是按照父亲的话照做,平静地出奇。
安泽义转过身,抑制住内心涌上来的悲伤,握着手中不知何时找来的藤条指向跪着的少女:“安琳,你说,安娜的死是不是你造成的,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跪下的少女始终紧抿的唇线在那一刻拉开了一个邪魅的幅度,笑得极为阴冷,伴着从鼻腔里哼出的嗤笑,凉凉的说道:“没有。”她回答得干脆而简洁,只是那一刻,下敛的羽睫覆住了黯淡的眸色。
她心底的冰凉恐怕是寒冰也匹敌不了的了。
“没有?”安泽义再度将这两个词呢喃了一遍,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怀疑。那是一个曾经她作为信仰的父亲对女儿之间信任的否定。
“七七,你把实情说出来爸爸会原谅你的。”内心的悲戚让林静语不成调。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爷爷终于接腔:“我早就让道士算过,这个孩子是天煞星转世,当初那老道士说过要送走一段时日便可,你们偏偏不听,这下出事了吧。”
“可是爸爸那都是迷信啊。”
“什么迷信,现在安娜死了也叫迷信吗?林静,你是不是还想搭上安杰的姓名!?”
“……”
周遭的杂谈冗杂在一起汇成耳边的呢喃,头顶水晶吊帘发出的光芒使得瞳孔涣散,视线开始频频失焦。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跌入了充满黑暗的深渊,不可抑制。
第十五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她坐在屋顶,仰着头望着那蓝的过分的天空。
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围上来大朵大朵奇形怪状的乌云,铅灰色的云层将阳光与空气隔绝,不漏一丝缝隙。阴冷的夏风不知从哪儿吹来,似乎穿透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直达她的四肢百骸。思绪,清醒了一些。
或许,她应该去见他,道歉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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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上的少年淡漠的望着天边堆积起的云层,踌躇良久,收回了视线。直到转身后眼角的一瞥,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徘徊在红色砖瓦墙的周围,淡漠的视线立刻转化为锋芒,微眯的眼眸正在集聚丝丝寒光。
苏小北终是对上那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少年头上裹着刺眼的白色绷带最为明显。推心置腹的歉意涌上心头,可惜来不及开口,少年已消失在房门的拐角处。
苏小北知道,南辰刚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注入了正在无声无息翻涌的海啸,可他表面却能做到如此波澜不惊。她失笑,牵了牵嘴角,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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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北下决心想要做得到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即使做不到,那么苏小北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便是多年之后的南辰对苏小北这种强制性想法的总结。
第十六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苏小北下决心想要做得到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即使做不到,那么苏小北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便是多年之后的南辰对苏小北这种强制性想法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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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一半油漆皮的铁门前,苏小北整个人呈现大字拦住了南辰的去路,脸上坚毅的表情显示的是不容拒绝的信息。
不动声色的皱着眉,少年嫌恶的眼神里透露着鄙夷:“幼稚。”
苏小北对于他的反应明显愣住,但是转瞬又恢复了刚才的坚毅,那双眼眸里隐藏着坚定的光辉像是落入了天底下最耀眼的繁星,可又是那般的稚气:“对,是幼稚,可是成熟也并不属于我这个年纪。我只要说一句,就让我说一句。不会太耽误你。”
那不是平日里的苏小北。此时的苏小北,放下了尖酸、刻薄,有的只是真挚、坚毅。
但是,南辰盯着苏小北的目光仍是没有松解。
他慵懒的抱手靠着墙边,多了一份魅惑,“这样的话,我也不得不给你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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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北抿了抿唇,往后退了几步,将两只手规矩地搭在双腿前——
“对不起。”绑着马尾头被低的低低的,整个身子形成一个直角,或者说还要再小一点。“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她说的很诚恳。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对不起?”南辰用一种虚浮的语气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晴不定。
“白痴。”他冷笑。抛下这三个字,绕过苏小北向大门走去。
第十七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细雨如丝,延绵不断。似是一幕幕珠帘,拼凑在一起。
苏小北支着下巴望着越发加大的雨势开始担忧起来。
她今天是没带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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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指轻捻着水笔灵活地萦绕在指尖。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有声有色的讲解,却根本不及她耳。
“小北,小北。”同桌夏雪将头低的低低的,刻意压制着声线唤着此刻正在思绪飘逸的苏小北。
“啊?”反应过来的苏小北一头雾水。
夏雪缄默汗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师叫你。”
苏小北愣愣的抬起头,对上的是数学老师恨恨的表情。越过她,身后的黑板上写着一道还未解完的数学题。
苏小北的背脊开始发烫,火烧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脖子根。要知道,好好学习,她天生不是块料,如果说那道题还未解完的部分是为她准备的,那么,她只能是出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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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关上吧,没看见下雨了吗?”数学老师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真是虚惊一场,像她这样不学好的学生老师怎么还会浪费时间叫她去解题。苏小北在心里狠狠的嗤笑了一番。
她起身,闷闷的应着,关好窗后,接着坐下。
原本只有老师解析题目声音的教室里又多了些窸窣的交谈,那是一些抱着看戏心态的同学的嘲笑声。
“我还以为老师要你去解题呢,没想到是关窗户,真是万幸啊。”夏雪拢过着身子抱着比苏小北还要侥幸的心态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这个貌似少了一根筋的少女,想什么事都是那么积极。
“是啊,真是侥幸。”她十指紧扣,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挌的她生疼。
第十八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清脆的下课铃早已在半个多小时前响起,而在时隔下课后的半个多小时之内,苏小北则是托着腮帮子发呆,对于下课铃声已是抛之脑后。
若不是夏雪叫她,恐怕还要继续出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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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做完值日的夏雪一边整理着书包一边担忧的看着苏小北,“小北,你没事吧,最近老看你心神不宁的。”
被问到的少女心中一窒,顿了顿整理书包的动作,戏谑的乜了夏雪一眼,嗔笑着说:“小孩子家家有什么好心神不宁的,做完了值日就赶快回家吧,现在雨都停了。”
夏雪望了苏小北一眼,闷闷的“哦”了一声,将整理好的书包往肩上一挎,便嬉笑着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北,记得值日做快点。因为啊,”她的样子变得严肃且神秘,加上教室里昏暗灯光的效果,显得愈发诡异,“这学校不干净。”
听于此,苏小北觉得后背似乎被人放了一块冰,毛骨悚然。
“行了行了,快走吧。”苏小北忙不迭的应着,开始催赶。
“好啦好啦,急什么,这回我真走了昂。”
“求之不得。”
-
夏雪离去的脚步渐行渐远,最后直至了无生息。
寂静的教室只剩下她一人,褪去了早间的熙攘,黄昏时分倒多了几分阴沉,就连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突兀。她用手搓着双臂,开始懊悔自己的慢动作,早些做完值日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
也罢,现在乘着天色还朦朦亮快些做完赶回家也是看得清路的。她抱着幸存的积极心理安慰着自己。
第十九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就在苏小北整理卫生角的同时,她听到了循序渐进的脚步声。
——吧嗒吧嗒。
有条不紊。
明明是六月天的气氛,却突然起了莫名的凉意。这让她不经联想到夏雪在临走时跟她神秘兮兮说的那段话——因为啊,这学校不干净。
想到这儿,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细长的柳眉微微突起,直至形成了一个倒八字。她放下紧攥在手里的扫把,抚着心房处给自己壮胆子,“没事,没事,许是同学忘带了作业本。”话了,她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却总有些牵强。
她慢慢向门口走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像蜗牛般的蠕动,那步子极轻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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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除了漆黑的暮色空无一人。
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讥诮自己的敏感。
不知是何时,天色竟已经暗到如此地步。似是有人倒翻了墨汁,将这天空晕染,陷入无穷趋近黑暗。除了苏小北所在的教室通亮的透彻以外,那么教室以外的世界便可以说是黑的歇斯底里。
说她不怕黑,那是骗人的。黑色是孤独,是恐惧。一如她现在。无依无靠。
第二十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阴沉的天空依旧密布着层层叠叠的乌云,丝毫没有退散的意图,像是在养精蓄锐,预示着更大风暴的来临。
从刚才一直尾随南辰身后的米朵突然小跑上来与南辰齐肩,她抬着头,望着顶上那片冷郁的天空,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呢。”面无表情的少年对米朵的话未置一语依旧持续着步伐。他们之间的距离又稍稍拉开了些。
米朵见南辰毫无动静,又继续说:“南辰。我没带伞,我们拼一顶吧?”
少年停下脚步,那眉清目秀的脸庞转向说话正带着无辜口音的米朵,对上的是她那充满“天真无邪”的“明眸”。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米朵有些手足无措,若是天色在亮一些,便可看到米朵脸上的那两块酡红色的韵记。
“怎,怎么了?”
怎么了?南辰对于米朵问出的白痴问题,打心眼儿地嗤笑一番。
他微微挑着眉毛,打趣儿的说道:“正好,我也没带。”
米多眼睛瞪圆了,嘴巴鼓作一团,“怎么可能,那你早上那顶雨伞是谁的。”
他幽幽的吹着口哨,不再看她,“借的。”
米朵望着他,乌黑透亮的眸子里是对少年口中的话语有太多辩解,可肚子里那满腔怒火却终究只能化成一句轻轻的“哦。”她想,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时光总会把他的心带到她这儿。
第二十一章:乐安孤儿院里的小时光。
似乎是因为有场暴风雨的侵袭,偌大的柏油马路上人烟稀少。唯有几个步伐凌乱的赶路人匆匆走过。
夜色苍茫,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庞,阿南站在快要拐进乐安孤儿院的那条岔路口,焦急的来回徘徊。不知在来回踱步第几次的时候,稚嫩的童音夹杂着点点雀跃在阿南的身后响起,“阿南院长!”
她循着声音望去,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近在咫尺,“阿南院长,你怎么来了呀?”
阿南抱住扑过来的米朵,开始絮叨起来,“还说呢,怎么回来的那么晚不知道要下雨了吗。对了,你们两个,早上我给你们备的伞呢怎么不拿出来万一下雨还没来得及撑开伞淋湿了怎么办?还有小北呢,怎么还不回家,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南辰一怔,清秀的眉眼立刻变了样,问道:“苏小北不是提前回去了吗?”
“没有啊,怎么回事,我以为她跟你们在一起。”
气氛在刹那间变得严肃,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回学校去找苏小北。米朵,你跟着院长回去。”
冰冷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
米朵拉住他,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甘:“不要,我要跟你一去。”
黑夜中,他的目光清冷,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你是白痴吗?要是找到苏小北那就是三个人。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他不再等待少女的下文,只是将少女覆在他手臂上的手抽离。
阿南看在眼里,却终究转为叹息,“米多听话跟我回去。”她蹲下身来,又对南辰问道,“需要伞吗?”
“不用。”少年说吧,便转身不见踪迹。
米朵望着被夜色隐匿的少年,心,似乎被一双无名的手狠狠地揪疼了。
原来,他很讨厌自己,他明明有伞的。
原来,他很在意苏小北,即使在黑夜她都可以猜到他的表情是多么奋不顾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