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当爱靠近时

当爱靠近时第8部分阅读

    “狗屁!要不是我机灵,摘了片树叶,打中他的|岤道,这小子早一命呜呼了,还轮得到你来保证?”后来的老者分明不肯买他的帐。

    “那我也有份把那把刀弹开啊,不然他肯定是难逃开膛破肚之运的!”关老前辈急忙表功。

    “两位老前辈,不必再争。我很好,没有受伤。”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把钢刀,站了起来,哈,不痛。原来没有刺到肉里——刚才只是我太慌乱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逼到黑衣人的面前,我脱口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现在问这些不是太多余了吗?

    “陆如眉那个臭婆娘,到处跟人讲孙家湾死了五十三口人,老子记得清清楚楚,那天连老带少,明明杀了五十四个。哼,姓陆的摆明了告诉我还留有一个活口。”他一脸得色,仿佛五十四条人命对他而言,就好比杀了五十四只鸡一样轻松!

    “所以你就循着陆如眉这条线找到了江宁?”我冷冷地看着他。

    “在孙家湾发现了江莫回的绝情令,这件事,天下第一庄绝不会坐视不理。与其我一个人到处乱找,还不如让他们帮我寻找你的下落。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到江宁便让我听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先别说这些废话!”白须的老人向我走了过来,顺手点了黑衣人一指——他便真的乖乖地闭了嘴?!——老人狐疑不解,伸手对着我比划了一下“明明应该刺到了啊,应该受伤了的!怎么会没事?不对,奇怪!难道……?”

    对了,小凤还在房间里呢!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我连忙跑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小凤蜷缩在我的床上。我将她扶了起来,她双目流泪地望着我,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怎么了?小凤,别吓我,你说话啊!”明明她身上没有绳索,也没有东西堵住她的嘴,她为什么不说话?

    “笨蛋!她被人点了|岤了啦!”关爷爷从我身后探出头来,对我的愚蠢显然很不满意。随便弹了一下手指,果然小凤便“哇”的一声大哭着倒在了我的怀中“青阳哥哥,我爹他们,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画那些画。是我该死,引来了那个恶魔!”我愧疚万分地抱住了小凤瘦弱的身体。伸出手抚摸她的发际,徒劳地想要安慰她——然而,丧亲之痛又岂是我安慰得了的?更何况,她之所以会痛失亲人,可以说是拜我所赐。我真是百死不足以赎其罪,又哪里来的安慰她的资格呢?!

    “等一下,等一下!”白须老头也跟进了房间,他不由分说就强行分开了我和小凤两人,一把揪住我的衣服不放,然后极快速地将手探进了我被割开的衣襟“你们等一下再哭,先让我瞧瞧!”

    “喂!姓江的!你搞什么啊?人家哭得那么伤心,热闹,你干嘛不让他们继续啊?喂!你干什么在人家胸口乱摸啊?”关老前辈哇哇大叫。

    我尴尬地抓住衣襟,强做镇定“不要紧,大家都是男人,摸一下,呃,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江老前辈怪眼一翻,冷哼了一声,突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他在哪里?那个死小子在哪里?说,你快说!”

    “江老爷子,有话好说。你说的死小子是谁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咳,咳!”我莫名其妙地护住自己的脖子——可怜我才出狼窝,不会是又入了虎口了吧?

    “喂!姓江的,你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快点放手!”关老前辈显然也对他这天外飞来的一手,毫无防备。

    “老爷爷,青阳哥哥是好人,你快点放开他啊!”小凤哭着求情。

    “哼!他的下落,你会不知道?”江老前辈“啪”地一声把一样东西用力拍在了桌上——还是那本连环画!他瞪着眼睛看我“这个东西是你的没错吧?你别想赖帐,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分明已经承认了”

    “这个是我画的没错。不过,这跟你,好象没什么关系啊?”我斜眼瞧着那本破画,小心地措辞着——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几千几万次。早知道一本小人书会给我惹出这么多的麻烦和祸端,我根本就不应该自作聪明地画什么画,妄想要当青天给别人伸冤!

    “怎么没有关系?大大的有关系!”江老前辈两眼一翻“你是要现在说,还是等我打断你一条腿再说?!”

    “可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啊?叫我怎么说?”怎么这人讲不通的?

    “是啊,是啊!姓江的你不是也喝多了吧?”关老爷子连连点头认可我的说法。

    “好,你看,画里这个险些被人活埋的人,显然就是大难不死的你了,对吗?”江老前辈气冲冲地指着桌上那本书“你画这幅画的目的,无非是想告诉别人,孙家湾血案的真凶是谁?也就是说要帮某人洗脱罪名,对吧?!”

    见我们都不说话,他又接下去讲“现在江湖传的最凶的就是江莫回死而复生,重出江湖大开杀戒,杀了孙家湾五十几号人。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冒险作画,难道不是想维护这个死小子?!还有,你看劈你的这一刀,即使是一个武功高手也很难躲开,而你完全没有武功,按理你应该是必死无疑。可你偏偏活得好好的。那是什么原因?”

    “我哪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老天认为我命不该绝?!”我隐隐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对于他的身份,也隐隐有了一份了解。

    “哼!小子,你命好是真的,跟老天却没有什么关系!那臭小子把锦云兜送你了吧?这么想来,绝情令会在那里出现,十之八九也是你干的好事了?”江老爷子把眼一瞪,“这样,你还不说实话?”

    “什么锦云兜啊?没听说过。”我硬着头皮死撑——反正,怀远是真的没跟我说过那件丑不拉几的东西叫什么锦云兜,那我也不算骗他了“江莫回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了。不过,我不认识他。”

    “哼!死小子,嘴真够硬的啊。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江老爷子气得跟我吹胡子瞪眼。

    “咦,这么看来,姓江的你分析的有道理哦。”关老前辈慢慢腾腾地喝了一口酒,幸灾乐祸地笑着“不过,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锦云兜和绝情令都在他的身上的话。呵呵,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掉他的牙齿比较好一点哦。”

    “为什么我不能打掉他的牙齿?”江老爷子气呼呼地问“这小子嘴这么硬,不打掉几颗牙齿,他能说实话吗?”

    关老爷子慢悠悠地抿一口酒“姓江的,你要是不怕从此再见不到你的宝贝金孙,就只管打掉他的牙齿。我绝不拦你,呵呵,请,请!”

    “哼,我会怕?”尽管话是这么说,紧紧掐住我脖子的手,却慢慢放松了,最后终于完全放开了我。

    我得回自由,咳了好一阵,稍缓和一点,就连忙退开几步,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开玩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发飙,又把我的脖子当玩具耍?当然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小子,你得了人家孙子的好处,也就别再拿乔。回儿在哪里?你还是说出来吧。”关老爷子转而力劝我如实相告。

    我苦涩地一笑,不禁黯然神伤“江老爷子。我的确是不认识什么江莫回。至于他的下落,更是无从得知。你真的找错人了!”

    “你说的是真的?!”关老爷子似乎不肯相信我的话,歪着头眯着小眼睛看着我,想从我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我缓缓地点头,凄然地笑着“我保证,在我的一生中与江莫回绝无半点瓜葛!”

    “唉!”窗外蓦地传来一声轻叹。

    “什么人?”关老爷子厉声叱问,迅速地掠了出去。

    第二卷离别篇第八章迷雾重重

    “什么人?”关老爷子厉声叱问,迅速地掠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低叹,一条人影轻盈地穿窗而入——是他,怀远。三个月不见,他已经完全的脱胎换骨,尽管现在的他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却只令他更显得成熟俊朗,身材颀长,恍如玉树临风——可是,这样的他,却让我感觉到好陌生。我不能确定,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怀远吗?回来的应该是那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绝情剑江莫回才对吧?!

    “小回子!”江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爷爷。”江莫回微笑着,眼睛却深深地凝望着我“我,回来了。”

    “坏小子,既然没有死,就应该要给家里捎个信啊!居然能狠下心来六年都沓无音信!”关老爷子慢他一步,自外折返而入,用力去拍他的肩膀,却被他轻轻闪过。

    “关爷爷。”江莫回略点了点头,连眼睛都没有转过去瞟一眼,就算是完成了打招呼的任务。

    “喂!你那是什么态度?这象是死而复生,阔别六年的孙子见到行将就木的爷爷该有的场景吗?”关老爷子显得对他颇为不满,不过那双笑得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却泄露了他的真心。

    “我看你们二老龙精虎猛,身体强壮的很!最少还能再活五十年。”江莫回轻松地一记马屁拍过去,立刻让两位老人乐得合不拢嘴。

    “好了,江老爷子,你孙子在这里了。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家,以后也请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很不愿意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下看到他——为什么每次我的糗态都让他逮个正着?!

    “好久不见,晴……”他微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在下叶青阳。江大侠客气了。我好象从未见过你。”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是谁干的?”江莫回突然眯起眼睛,声音冷了起来。

    “不是我,是他!?”江老爷子立刻严正申明——他们爷孙俩还真不是普通的象,一样的说话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眼看着一屋子人的视线都顺着他的目光向我集中——“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我下意识地举高双手以示清白,大声叫起屈来。

    “衣服是外面那个人划开的,脖子上的红印是你爷爷掐的。”关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竖起一根食指来回指向屋内外的两人“小子,你在意的是哪件事?哪个人?”

    “爷爷!”江莫回无奈地瞪了老人一眼,“你难道看不出来,叶呃,叶公子不会武功,你无缘无故掐他做什么?”

    我低头一看,前襟划开的部分,已微微敞开,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子。我尴尬地笑了笑,顺手取过挂在床头的外衣披上“刚才江老前辈问我一点事情,不小心手重了一点。没有恶意的。”

    “是啊,他自己也说我是不小心的了。再说,我哪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江老爷子立刻大声了起来。

    “才怪!刚才他就是在明知道锦云兜和绝情令都被你送给了这位叶小朋友的情况下,对他严刑逼供的。”哪知道江老爷子偏不肯放过他,跳出来吐他的槽。

    “我只想吓他一吓,哪知道他的皮肤那么嫩?象个小姑娘似的不经掐?”江老爷子心虚地小声嘀咕着。

    照他这样子讲,归根结底还要怪我自己皮肤太薄了咯?——还真是服了他了。我不由苦笑“是,是我不对,行了吧?现在请你们几位离开我家。我想,小凤和我都累了,要休息了。”

    “喂,你一个年青小伙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江老爷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才不上他的当呢!

    “切,这很稀奇吗?有人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岭共处了好几个月,不也什么事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就冲口而出了——我一脸懊恼地瞥了江莫回一眼,这小子果然立刻面露得色。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我挖掉你的眼睛——我用力瞪他。那家伙也不知道是没有看懂,还是故意装傻?居然还对着我笑?!我生气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那就请两位爷爷带这位小凤姑娘到庄里暂住。我留下来帮叶兄的忙。”这家伙立刻打蛇随棍上的赶人。

    切!我这里有什么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安的什么心,我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不必了,你们都走吧。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你确定?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象看到院子里有一具尸体。啊,好象隔壁还有几具,唉!他们死得都好惨!”江莫回简直就是吃定了我,他j诈地微笑着拖了那三个人往外就走“爷爷,我看叶兄真的是没什么要人帮忙的,我看我们还是带小凤姑娘回庄去吧,别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喂!姓江的,你看这人是我们家的小回子吗?”关老爷子狐疑地摸着下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胡子“怎么和六年前差那么多?”

    死尸?我害怕地握紧了拳头,却不肯喊他们回来——刚刚还赶人,不到一分钟就叫人回来,太没骨气了吧?不怕,不怕,死的是沈大叔一家,他们不会吓我的——我努力给自己壮胆。

    “啊……!”一声惨叫发自小凤的嗓子。

    我再也忍不住,立刻冲出房间,死死地拖住江莫回的手,怎么也不肯放了“不要走!”

    “小凤姑娘,你干嘛吓他啊?怪可怜的。”关老爷子戏谑地调侃我“脸都快要埋到小回子的身体里面去了!我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啧!哪里象个男子汉?真不知道小回子看上你哪一点?居然和你做生死朋友?咱们的脸都快要被你丢光了!”

    “不是啊!关爷爷,我没有吓青阳哥哥!那个人,那个人他死了!”小凤颤抖着手指着那个黑衣人——他已经双眼圆睁,满面恐慌,七窍流血而亡。

    “这样死,到是便宜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身负五十多条人命,早已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江老爷子感叹万分“不过,他这一自我了断,到成了死无对证,要想洗清回儿的嫌疑,恐怕还得费点周折了!”

    “不是他!”这次轮到我和江莫回异口同声地反驳。

    “什么不是他?”江爷爷奇怪地看着我们。

    “你先说。”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悄悄地握住了我拖着他衣袖的这只手。

    “血洗孙家湾的那个贼子不是他。”我淡淡地宣布。

    “什么?怎么可能?”关爷爷奇怪地问“刚刚他自己明明也承认了!如果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认下来?!”

    “也许是为了出名,也许是别的原因。反正真凶不是他。”我冷静地分析“我有两个理由可以证明。”

    “快点说,别卖关子。”关爷爷急切地催促着我。

    “第一,他刚才说那天他连老带少杀了五十四个人。可是,那天晚上,算上死在汉水下游的叶三少,再加上我。在那家客栈里的人总共只有五十二个。”

    “胡说,如眉那丫头明明说共死了五十三个人,加上逃掉的你,应该是五十二个,怎么少了两个?”江爷爷也屈指算了起来。

    “因为死者中有一个怀孕已八个月的孕妇,她怀的是双胞胎!”我静静地流着泪“所以,凶手虽只杀了五十二个人,却有五十三条命。加上我,刚好五十四。”

    众人无声地呆立了半晌,江莫回用力拥紧了我。

    我努力调整好心情,才接下去“第二。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他刚刚挟持我不成想杀我时用的却是右手。”

    “你怎么知道他是左撇子?就算他是左撇子,难道他不会为了隐瞒身份,故意不用左手?!”关爷爷碎碎念。

    “对,他既然已经亲口承认了罪行,再掩饰自己是个左撇子,好象没什么意义哦?!”江爷爷摇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观点

    “是啊,在孙家湾那次就更不用瞒了。因为他本来就打算一个不留,全部灭口的,在死人面前还需要假装吗?”连小凤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说的不是他,是什么意思?”关爷爷只得转移话题,把我们的注意引向江莫回。

    “他不是死于自杀。”江莫回笃定地回答“他中的毒是事先服下了的。这种毒中了不会马上死亡,却能在一定的时间后发作,令中毒者七窍流血而死。”

    “一个预服毒药自杀的人,又怎么会跑到外面去杀人?而且还是分几次在不同的地方杀人?”江爷爷点头认可“应该是有人指使他,为了怕他事败被擒而泄露自己的行藏,这才预先给他服下毒药的?若能按时回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了他的毒——此人好狠的心,好毒辣的计谋!而这个人,才是整件事的主谋、真凶!”

    我只觉一身冰凉,冷汗涔涔而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江莫回的手——这样一个穷凶极恶之徒,究竟是谁?究竟会隐身何处????

    第二卷离别篇第九章依依诉别情

    江莫回走上前去,伸出一指,小心地沾了一点黑衣人的毒血,放到鼻尖下轻嗅了一下,剑眉微蹙了起来“他中的是”断肠草“。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中毒的人毫无所觉。最厉害的是它能通过调整用量的多少来控制毒发时间的长短。”

    “慢着,你什么时候对毒物有这么深的了解了?”关爷爷奇怪地看着他“以前你不是很不屑去研究毒嘛?说什么用毒胜之不武?!”

    “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一点皮毛,哪里称得上了解?”江莫回显然不想多谈,简单地一语带过“不过,天马上就要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人来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小凤姑娘的家人也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安葬。爷爷,你们先回庄去吧,我随后就来。”

    “青阳哥哥。”小凤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眼中有一份明显地依恋“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可不可以不要去?”

    “可是,我这里不安全。”我内疚地摸着她的头“听话,你去江爷爷家里住,比跟着我强多了。到了那里没有人敢再欺侮你的。”

    “那你呢?你会不会也到江爷爷家里去住?”小凤热切地望着我。

    “是啊,你又不会武功,万一那贼人又来找你,你怎么办?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江爷爷好心地邀请我。

    “小凤,我答应你,一定会去看你。”我默默地避开了江莫回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你们先回吧,我跟他谈谈。”

    “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淡淡地丢下这句话,返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疲惫地跌坐在地上——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

    “起来吧,地上太凉了,小心生病。”江莫回怜惜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想要拉我起来。

    “我倒是忘了,你江大侠出入向来都是不走门的。”我嘲弄地睨着他,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走?——认识这么久以来,有哪一次他是听了我的话的?从来都是一个我行我索,狂妄自大的家伙。也对,他的确有那么点狂妄的资格。

    “晴儿,还在生我的气吗?气我没有告诉你真实的身份?”他轻叹一声,蹲下身来面对我。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哪有资格生你的气?江大侠言重了。”我倔强地偏过脸去,不肯面对他。

    “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他伸手将我的头扭过来,漆黑如墨的星眸里写满了痛楚“当我听到绝情令居然出现在孙家湾的消息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是啊,害你背上了杀人狂魔的罪名,真是百死不能赎其罪了。江大侠!”我冷冷地嘲讽他。

    “你明知道我不是担心那些!”他激动地低吼,声音里带着颤抖“你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而且,你又是那么的迷糊!现在时局又这么混乱!我,我根本不敢想象你会遇到什么事?”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手——那双手,居然在抖?看来,他好象并不知道我从柳无风手里敲了五百两银子的事情。他是真的在担心我呢?我心一软,那些绝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而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既然逃过一劫,就该老老实实地呆着。居然还敢画这些鬼画,来自暴身份?!”他恨恨地咬牙“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我有几条命,我有没有脑子,我爱怎么玩,爱怎么死,那都是我家的事,不劳你江大侠费心!”我一气,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死小子!我画那些画,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指着鼻子痛骂我?!你去死好了!”

    “唉!”他低叹一声,伸出手将我拥在了怀中,柔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在骂你。只不过,这些江湖上的事情,有我们男人去解决,你又何必来操这个心呢。”

    我用力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忍着气,漠然地站了起来“是啊,是我自不量力,居然去管江大侠的闲事。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天亮了,你请回吧!”

    “晴儿,我不是怪你管闲事。我是怕你有危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无奈地瞅着我。

    “对不起,我好象和你不是很熟。”我依旧是一脸淡漠“江大侠心里想些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为什么总是叫我江大侠?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远了?”他懊恼地盯着我。

    “那我应该称你什么?泰山?怀远?”我冷笑“这两个都不是你的真名,这么称呼你,不觉得可笑吗?”想着那些天,我一直在他面前大说江莫回的坏话,甚至当他的面问他是不是g?真是太可笑了!

    江莫回静静地看着我,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生气?那我不是太冤了吗?”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叫江莫回,真的是季怀远?”

    “莫回是我的名,怀远是我的字,季是我娘的姓。我没有骗过你。”他微笑着握住了我的手“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早应该想通了。其实我早就早告诉你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用力想抽出被他禁锢的手,却没有成功——劲大了不起了?我狠狠地瞪他。

    “江莫回,即:怀远!”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傻瓜!以后,如果脑袋没想通的事,先别急着定我的罪,至少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这样也算你对?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嘛!”我喃喃地低语,却也渐渐停止了挣扎——反正也抵不过他的蛮力。而他那急促跳动的心房,也向我诉说了他埋在心底的那份惶恐。

    我静静在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间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伤痛、煎熬、惊吓……好象在这一瞬间都已烟消云散。我好希望这一刻能够停滞不前,直到永远……

    怀远轻轻地放开了我,我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不想这么快便从这份温暖中脱离出来。

    “有人来了。”怀远低低地在我耳边轻笑,“如果你没意见,我是不介意让别人看的。”

    我脸一红,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一个人也没有?难道他又捉弄我?我扭头瞪他一眼“人呢?”

    “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出去吧。”他携了我的手,并肩走到了庭院里。

    说话间,从院外如闪电一般迅速地掠进来三条人影,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身穿天青色长衫的俊美男子不正是柳无风?!

    “大哥!”他一眼就看到了怀远,大喜地望,冲过来将他一把抱住“这些年来,你到哪里去了?!可想死我了!”

    “莫回哥!”这个明眸皓齿,声若出谷黄莺,美目含情的女子,就是陆如眉了——是啊,就算怀远没有骗我,还有一个陆大小姐呢!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我神色黯然地默默走到一边——他们兄弟、夫妻团圆,我夹在中间,到底算是什么?!

    “咦,这不是叶公子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婉清一脸狐疑地看着我“那天,你不辞而别,是出什么事了吗?”

    “哼,能出什么事?”陆如眉冷冷地嘲讽“大敲了无风一笔银子,还不远走高飞,难道真以为他会还你不成?我早说过这家伙是个江湖骗子,你们还不信,硬说肯定是被逼无奈的。看,现在不是好端端在站在这里,什么事也没有?说不定,正想着怎么骗莫回的钱呢!?”

    “如眉,别瞎说!叶公子是我的朋友!他不是这种人!”柳无风立刻出声为我辩护。

    “如眉,别乱说话!”江莫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银子?晴,呃青阳你问无风要钱了吗?”——废话,当我真是猪啊?我不找他敲诈点,身无分文的,我怎么可能跑到江宁来?

    如眉,叫得可真亲热!我斜眼瞧他,心中有气,语气便尖锐了起来“陆小姐没有说错。我的确是见财起心,想一逃了之的。可是,柳少侠,现在那五百两银子一分不剩,全让我花完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我将手一摊,干脆耍起赖来。

    “呃,叶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区区五百两,何足挂齿?叶兄如果手头不便,需要多少,尽管开口就是。”柳无风一脸的尴尬,俊脸涨得通红,好象欠钱的人是他一样。

    “无风别理他!你就是心太软了!这种不学无术的酸儒,哪配与你我称兄道弟?既然他还不出钱来,那就将他送官查办好了。”陆如眉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倨傲万分地斜眼看我。

    “他欠你多少?我双倍替他奉还!这样,行了吗?”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丰神如玉的锦衣公子。

    “你是谁?凭什么帮他?”怀远的目光惊鸷如鹰,紧紧地盯在了颜宗望的脸上。

    第二卷离别篇第十章陌上生秋草

    “听说最近江宁来了个颜公子,许多名流富绅、达官贵人都争相结交。想必就是你了?”陆如眉柳眉一挑,略带讥诮。

    “不敢,正是在下。”颜宗望折扇轻摇,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淡淡地反唇相讥“听说天下第一庄出了个牙尖嘴利,朝三暮四的庄主夫人,看来就是你了?”

    “住嘴,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陆如眉气得娇躯直抖,唰地一声,又抽出了她那条银色皮鞭。

    “哦?我胡说?到底哪里胡说?”颜色宗望故做不解“是你没有朝三暮四,还是你并非庄主夫人?唉,只怪我来的时日太浅,对这些事了解得不是太深。还请陆小姐莫怪。”

    “哧!”看他装腔作势,我忍俊不禁,笑吟吟地瞟了怀远一眼“颜兄,你这样唐突佳人,可是有失君子之风哦。人家那条锁情鞭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远来是客,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妙。”

    “如眉!休得无礼!”柳无风略皱了下眉头,喝住了她。随即微微一笑“颜二公子是吗?久仰大名,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我嘛,闲来无事,来探友人。”颜宗望也是笑脸相迎,言语里却暗中带刺“倒是柳二庄主,好象是到此收帐来了。”

    “颜兄说笑了。莫说叶公子与我是朋友,本来朋友之间就有通财之义。便是素昧平生,既然遇上了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柳无风笑得淡然“难道我堂堂静幽山庄,还会在乎区区几百银子不成?”

    “那倒是我听差了,错怪了柳二庄主了。还请柳少侠勿怪。”颜宗望见好就收,转而扫视了怀远一眼“倒是这位仁兄,眼生的很,不知是??”

    “在下江莫回。”怀远冷冷地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要和他再进一步攀谈下去的打算“对不住很,今日此地闹出了人命,恐怕青阳也没有时间招待你这个”闲人“,你请回吧。”

    好家伙,居然越俎代庖替我下起逐客令来了?!我瞪他一眼,谁知道他比我还火大,板着一张臭脸,阴阳怪气的。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那个该生气的人啊?

    瞟了眼院子里横陈的两具尸体,颜宗望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看来,昨夜这里的确发生了许多事。可惜我错过了精彩的好戏。”他悠闲地踱到我身边,附耳低声跟我说了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地抬头看他,随即恍然——是了,他当然会知道,难怪昨晚他那么笃定地要我许愿,感情他是自己要当河神。

    “那么,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收还是不收呢?”他笑意盎然地看着我。

    “要,当然要了!”我大喜过望“求之不得呢!若真能得偿我愿,以后但凡兄台所遣,必当万死不辞!”

    “万死那到不必,只要到时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就行。”颜宗望笑得洒脱,到象是他收到了一份厚礼一样。

    “不行!”怀远断然拒绝“青阳,你怎么胡乱答应别人?若是到时他要求你一些无法做到的事,岂非失信于人?你想要什么?不如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不必了!省得到时有人又说我想骗你的东西。我担了骂名到不要紧,要是影响到你们未婚夫妻之间的感情那就不好了。”我冷冷地拒绝他——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锅里的啊?门都没有!

    “那么,晚上月明楼见。”颜宗望到也不罗嗦,抱拳为礼,转身便走了出去——真是来的突然,去得干脆啊!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呢!哪象有些人?哼!

    “青阳,你听我说。”怀远还想再说点什么,然而院中此时突然就涌进来十多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纷纷给他们见礼,把他未完的话打断了。——看来,是静幽山庄派了人来帮忙安排小凤家人的身后事了。

    静幽山庄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才半天功夫,不但棺木、坟地安排妥当,就连一切殡葬所需的物品也都一应俱全。甚至连我要求的白菊也给准备了一大捆——果然是有钱可使鬼推磨啊!

    默默在坟头摆上最后一朵白菊,我慢慢地走到小凤的跟前,将她孱弱、瘦小的身子拥在了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真的不要我陪你们?”怀远不无忧虑地看了我和小凤一眼“最多我走远一点,保证不打扰你们,这样也不行吗?”

    “不必了,我想单独和沈大叔他们说会话。我想,小凤也不会喜欢多几个外人在这里。”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你们还是走吧。晚点我会送小凤回去。”

    “那你呢?真打算一个人还住在那个独门小院里?”怀远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帕,交到我手中“什么时候想来,随时欢迎。只希望你不要考虑太久。”

    我默默地接过来,低头瞧了一眼,居然是一张静幽山庄玄武湖别庄的详细地图——看到这样东西,心中不能不说没有感动的!可是,又能怎样?他还有个陆如眉,我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我绝不会允许自己步上妈妈的后尘。

    小凤在沈大娘的坟前嘤嘤低泣,我心痛如绞——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家破人亡的境地?!十四岁,正是如花绽放的年龄,是窝在妈妈怀中撒娇的年龄!而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

    “沈大叔,沈大娘,沈二叔、小龙,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对你们犯下的错,今生也无法弥补。”我流着泪,跪在那四座新坟前轻轻地诉说“可是,我用我的生命发誓,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小凤!请你们相信我,把小凤交给我来照顾!”

    “青阳哥,谢谢你。”小凤含羞带泪地俏立在我的身旁,脸上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我心一惊,她不会是?不,不会的,她才十四岁。我干么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把那些荒唐的念头驱逐出脑海。是,小凤是我的妹妹,她也一直当我大哥一样敬重。

    可是,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一份不安隐隐地泛上心头,让我再也不敢直视小凤的眼睛——我是真心希望她幸福快乐,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能带给她一丝半点的伤害!

    我眼睛四下里胡乱地瞟着,就是不敢再看小凤——尽管她已经低下头专心地烧着冥纸,嘴里正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个年轻女子,她身形阿娜,一套雪白衣裙裹住了她曲线玲珑的身体。此该,她纤腰微弯,低首从随身带来的提篮中取出酒菜,大约也是在奠祭亲人。在她身边,还站立着两个垂笤少女。她们身后是一驾华丽无匹的四轮马车——看来,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小姐。

    我不由默默地叹息,一个人无论生前是贫穷还是富贵,死后都不过是一杯黄土。不过,奇怪的是那小姐虽然只着一身素服,却难掩其高贵清华之态,可是那坐新坟却显得潦草简陋,和她的打扮、气势都极不相衬——不过,这不关我的事,也许人家本来就喜欢简单朴素。况且,人已经死了,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