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两个家庭美满的女人婚外恋情:东京塔

两个家庭美满的女人婚外恋情:东京塔第9部分阅读

    总是想,天气好的时候呆在这里,肯定有一种身在图书馆里的感觉。”  透附合道,  “的确是。里面不是太亮,而且还很安静,还有淡淡的香味儿……”  两个人说着从店里走了出去,  “不过外面这么好的天气,再加上清风中摇动的树叶,感觉也不错嘛。”  诗史静静地望着透,过了一会儿说道,  “可是图书馆里有很多书呀。每本书里都有自己独特的世界,能在图书馆里找到的东西,别的地方是找不到的……”  诗史开心地下着结论,脸上还一副得意的表情。透还是第一次看到诗史在谈自己的工作和商店时的样子。  “我很喜欢图书馆的。”  透不知该怎么回答诗史都好,只好随口附和了一句。诗史听了莞尔一笑,边走边掏出太阳镜戴上,  “我知道的。”  三明治量还挺大,诗史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则全被透报销了。

    第二十节(2)

    对耕二来说,今年的秋天不知不觉就到了,而且气温也降得极快。  跟喜美子分手已经十天了。十天来,耕二想尽量忘记跟喜美子的历历往事,却怎么也忘不了。  由利对耕二也越来越冷淡,尽管约会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了许多——上星期教由利打了台球,星期天又陪由利去了她喜欢吃的煎饼店。  虽然如此,耕二还是无法抹去喜美子在自己心中留下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在他抱着由利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喜美子。  令耕二感到不解的是,他觉得自己不是失去了喜美子,而是失去了自我。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种感觉跟他和厚子分手时的感觉竟然那么相似。尽管当时他曾发誓不许再有同样的感觉了。  要说让耕二有感到害怕的事,那就是丧失警惕----丧失对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的警惕。可以说,这是耕二唯一害怕的事情了。然而,他却偏偏容易对那些女人丧失警惕,就因为她们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  “把香槟打开吧。”  妈妈的声音把耕二的思绪拖回了现实,他是回家参加为哥哥夫妻俩言归于好而举办的酒席的。耕二使劲儿摇着香槟酒瓶,喷出的泡沫老高老高。由利最后也没答应耕二,所以今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回家来了。晚餐食物很丰富,饭后的甜点听说还是早纪亲手做的。  妈妈虽然兴高采烈地忙东忙西,但在座的人谁都明白,就哥哥夫妻俩吵架一事,妈妈不满的对象显然是早纪。虽然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耕二还是认为这事儿应该怪哥哥。  吃完饭以后,大家从餐厅转移到客厅,又喝起了咖啡。爸爸拿给耕二七本书,说是要他在就业考试之前一定看完。那些书主要都是海外贸易方面的书。  “要学习?”  奶奶慢吞吞地问,  “把窗户打开吧。”  窗户被打开了,于是,刚才满屋都是的火锅味开始向窗外散去,院子里的树篱笆留着一丛丛深色的影子。  耕二想起了喜美子。她在家里是不是也过着这样日子,跟自己有了关系以后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  因为今天是早纪的生日,所以父母给她送了一件桔色的毛衣。早纪在身上比着,妈妈也在一旁夸合身,还问哥哥觉着怎么样。耕二出神地望着碗柜,碗柜的玻璃门半开着,妈妈的腿和早纪比衣服的情景都映在里面。不知为什么,耕二觉得早纪和哥哥都显得那么愚蠢……。  十月。  由利变样了。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但她过去那种冷淡的态度有所缓和,而且变得还主动了些,经常时不时的到台球厅里看看耕二。耕二对此倒是无所谓,就是稍微觉得有些麻烦。  最后,耕二也没有再跟吉田联系。他觉得好像还没到那个地步,而且跟她一直保持一定距离的话说不定效果更好。再说,吉田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她也应该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由利在对面支着下巴,从刚才起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什么好长时间没去迪士尼乐园了,上一次要是跟耕二一起回家参加晚宴就好了之类的,她还没忘记夸耕二几句,说什么这儿的制服很适合他……  明天有喜美子的舞蹈演出。虽然没打算去见喜美子,但耕二倒是想从远处看一看,他想看看喜美子。  酒吧里一放菲比·斯诺的“don'tletdown”,诗史就会跟着小声哼起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透从一家cd店里买回了一张。现在,他正边听边喝着速溶咖啡。  平时没有感觉,一旦决定搬出去另住,透才发现这个和妈妈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公寓是那么让人依恋。虽然没人做饭,但厨具却一应俱全的厨房;因为人不多所以总是干净整洁的客厅;自己和妈妈已经坐惯了的皮制沙发;阳台上不易察觉的细小的裂纹;堆放在棚架上的浴巾……所有这一切现在看起来都有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有意思的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搬出去就已经开始留恋这些了。  don'tletdown,don'tletdown  菲比·斯诺在一旁唱着,  don'tyouknowit'sgoglst,it'slovetht'lllstforever  由利前几天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透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耕二。因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透觉得要是什么事儿都一一告诉耕二的话,自己就有点像爱打小报告的孩子了。再加上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管这些嫌事,所以犹豫再三之后,透还是没告诉耕二。  当时由利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有什么事似的,一开始就感谢他陪自己到耕二上学的高中附近散步——透觉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还记得吉田这个人吧?”  然后忽然问道,  “班聚会的时候你是不是见到了?”  透说见到了。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由利又问,  “她人怎么样啊?”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透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由利好像也觉察到了,不好意思地说,  “真是对不起,净问你一些难为人的问题。”  然后又叉开话头接着说,  “最近耕二怪怪的。”  “怪怪的?”

    第二十节(3)

    透觉得奇怪,由利也不再做说明,只是像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不过也是,我想你也不会告诉我耕二跟你是怎么说那个女孩儿的……”  “我什么都没听他说过呀。”  透也只有照实回答。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陪由利去转耕二高中时经常走过的路和去过的面包房的情景——单是看到耕二过去生活过的地方,耕二本人还不在场,她就已经显得兴高采烈了……。最好还是不要对耕二的诚意期待过高,透差一点就把这话摞了出去。不过确实如此,他人虽然不坏,却还从没有认真地恋过谁……  “你这么担心?”  透下意识地问道,  “嗯。”  由利毫不迟疑地回答。  透不由得笑了,他觉得由利爽快的性格的确挺招人喜欢的。不过,他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因为,自己并没有因为由利的可爱而动心。  仅仅因为觉得可爱就堕入爱河的人们啊,你们也太过幼稚了点儿。  天晴得像要开运动会一样。  有乐町的十字路口。耕二边等信号灯变绿边想,今天天气晴朗,万里碧空。每到这个季节,总会有几天这样的好天气,让人不由得想起运动会。耕二特别喜欢运动会,倒不是因为他喜欢运动,而是因为开运动会的时候天气总是非常好。天空中总是见不到一丝云,湛蓝湛蓝的。  我在这儿干什么呢。  耕二把烟头扔掉,用脚踩灭以后,走过了十字路口。  听喜美子说,她已经学了七年的弗拉曼柯舞。她觉得跳这种舞可以使平日里积累起来的一些不良情绪和疲劳得到释放。  耕二没想到业余演员的演出还要收费,便在售票处买了张入场券,走进了演出厅。演出厅虽然不大,但装饰得很别致,他推开贴着垫层的门,看到几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孩儿正跑来跑去。  演出厅里的人不多,座位大部分都是空着的。耕二顺着阶梯式的通道找着自己的座位,忽然发现喜美子正站在对面的通道里和几个女人说着什么。耕二本来以为只要不去后台是不会见到喜美子的,没想到竟然在观众席上见到了。真不知道演员干嘛来到观众席上。  耕二站在那里远远望着喜美子,眼睛一眼也不眨。他对喜美子说话时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很是不理解。  耕二忽然有一种把喜美子从这里带出去的冲动。  自己的公寓也好、情人旅馆也好,只要是能让喜美子恢复到原来样子的地方。  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更短一些。喜美子忽然注意到了耕二。  喜美子没有显现出吃惊的样子,一种无比的愤怒瞬间掠过她的脸庞。耕二可以感觉出那种接近于憎恶的愤怒,是完全发自她内心的。  然后,喜美子依旧和那几个女人说笑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甚至都不正面看耕二,完全无视了耕二的存在。  耕二没办法再在那儿呆下去了。他推开贴着垫层的门,那垫层让他感觉好不舒服。耕二来到外面,快步往前走着。天空还是一样的天空,可耕二却没心思再去理会了。他在喜美子那儿实实在在地碰了一鼻子灰。

    第二十一节(1)

    “你看什么呢?”  由利喝了一口清凉饮料问道,他正跟耕二坐在代代木公园的草坪上。现在是十月,树叶还都没变黄,微风过后,树叶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秋天的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种苹果的味道。  “天空。”  耕二回答。由于是直接坐在草坪上,透过牛仔裤,他可以感到地面的湿气。天空中一片云都没有,湛蓝湛蓝的。  “算了,我还是换个问法吧。你在想什么?”  由利问着,把身体斜靠在耕二肩上。  “没想什么。”  公园里的人很多,在草坪上玩遥控飞机的男子、带着孩子弯腰拾什么东西的年轻妈妈、合着过时的音乐练习跳舞的高中生们……  “耕二,你喜欢我吗?”  由利忽然问道。耕二吃了一惊,他看着由利的脸回答,  “当然了。”  耕二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由利的。  “觉着时间还挺多的……”  耕二抱着头仰面躺在草坪上。这学期课程量少了许多,打工也是晚上才开始,有时间的话还可以约会一下由利。一般来说,这也算是普通学生的正常生活了。  耕二认为自还是挺自负的,所以他做梦也没想到喜美子竟然会无视自己的存在,过去都是喜美子求自己的多,那天的情景至今仍让耕二懊恼不已。  耕二本想看看喜美子跳舞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他对喜美子的爱好并不关心,但她跳舞的样子还是值得一看的。耕二确实是想再仔细看看喜美子的,毕竟今后不会再见面了。票他都买好了,遗憾的是没能看成。喜美子应该是跳舞时充满激|情的那种吧。  耕二和由利从渋谷那边出了公园,人行天桥上到处是乱涂乱画的涂鸭。  接近中午的时候,透一边吃着自己做的三明治,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那次奇特的会面。  客厅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明亮,透过窗户,隐约可见远处的东京塔。  “我想还是把你介绍给浅野比较好一些。”  按照诗史的安排,昨天晚上三个人在“拉芙尼”一起喝了次酒。浅野稍微来晚了一些,他要了杯杜松子酒,看上去很像诗史平常喝的伏特加。  “对不起,我迟到了。”  浅野脱去外衣交给服务生,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折起了袖口,他的手腕上戴着和诗史一样的劳力士表。  三个碰了一下杯,看到透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剩一半了,浅野就喝了一大口,在表示歉意的同时也和大家保持同步。  “听说你要到店里来帮忙?”  浅野直接问道,  “是的。”  透看了诗史一眼,回答说。诗史微微笑道,  “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的。”  浅野和诗史看上去是一对很般配的夫妇,无论是年龄、穿戴,还是说话的样子都很相像,给人的感觉是一对尚没有小孩儿的有钱人家。  “她在工作上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  浅野笑着开玩笑似的说,  “小伙子努力干。”  透自信地坐在那里。在他看来,浅野说话时从容不迫的风度不免显得有些滑稽。要知道,是自己和诗史心心相印着的,今天的会面也是两个人一起计划好的。浅野只不过是一个相关者而已。  尽管浅野给诗史点烟的动作非常熟练,尽管他跟诗史说着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事情,在透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被卷入的相关者而已。  会面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以后再见。”  浅野说完,用信用卡结了帐。然后带着诗史走出酒吧。透忽然觉得眼前的啤酒变得那么可憎,那是浅野出钱买的啤酒……。  “我给你打电话。”  诗史说完和浅野一起出去了,可能是到某个餐厅去了。  透把碟子里的三明治吃完,努力要为昨天晚上的会面做一个总结——自己和诗史为未来所做的一个准备工作。  电话铃响了,透拿起听筒,自己告诉自己那不会是诗史的电话。这是他接电话时特有的方式。电话是耕二打来的。  “你现在有空吗?”  耕二在电话里问道,  “我现在跟由利在一起,你要有空就出来玩玩儿呗。”  “你们在哪儿呢?”  耕二告诉透说在渋谷,闲得无聊。他本想和由利到情人旅馆zuo爱去的,可由利不愿去那种地方,说要是在耕二的公寓里还可以,但回公寓坐车得要一个多小时,耕二只好放弃了。于是,就给透打了电话。  “闲得无聊?真是稀罕呀。”  透开玩笑道。耕二说要不让透在家里等着,他和由利到透家里去,但透觉得那反倒麻烦,最后,透三十分钟以后赶到了渋谷。  他们是在一个叫八公前的地方碰头的,那地方有许多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整条街显得嘈杂无序。  “刚好三十分钟,住在市中心就是方便。”  耕二说。在透眼里,耕二和由利跟这条街上的那些年轻人一样,没多大分别,  “很有精神嘛。”  透打招呼道。由利看上去好像精神不好,不过透没有提。  “工作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耕二问。

    第二十一节(2)

    “还没准备。”  透回答。  “你干什么呢?”  耕二惊讶地问。透又想起了过去在路边报刊亭耕二坚决主张自己上国立大学的事,笑了笑说,  “别管那么多了。”  也许自己在耕二眼里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透心里想,说不定他早已经把就业方向定下来了。  “很长时间没到渋谷来了。”  透一边看着电子屏幕上的广告片一边感叹道。  他们打了一个小时的台球,逛了一个小时的街,然后到咖啡厅喝了冷咖啡。走过体育用品商店的时候,耕二向往地说,  “真想去滑雪呀。”  对透来说,一切好像都是遥远世界里的事情。而且,好像也很长时间没见诗史了,昨天和今天就好像相隔了几万年似的。  “你要是没事,干脆晚上也陪陪我吧。”  在咖啡厅里的时候,趁由利上洗手间的空当,耕二对透说,  “你不打工了?”  “我请病假了。”  趁着由利不在的时候跟自己说,耕二肯定有不想让由利知道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还得去给学生辅导呢。”  “那你也请病假不就行了?”  听耕二这么说,透很惊讶,  “为什么?”  耕二瞪着透,故意拖长声音说,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你这家伙不够朋友。”  透正想反驳耕二,由利回来了,他只好闭了嘴。  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耕二请病假找自己倾诉呢,何况这也不是他平日里的风格。透觉得顶多又是关于女人的事儿,因此想让耕二等自己上完课了再见面谈,但却没时间说了。  临分手的时候,透对耕二说,  “晚上等我电话。”  耕二说了声知道了,便和由利一起进了站台。  真是的,什么都不顺心。不光是由利老大不高兴地拒绝了自己,就连自己的好友也对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对耕二来说,这确实是名符其实的s,他只想跟透说心里话——置之不理。喜美子的影子始终出现在脑海里,想忘也忘不了,弄得耕二一方面得拼命地抑制自己的思念,另一方面还要时刻告诫自己不能去拨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抑制自己的思念——耕二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也就是说,自己是害怕忍不住思念给喜美子打电话。所以,不管是由利也好,透也好,他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以防自己真的打了电话过去。  最后,耕二还是决定去打工了。他在休息室里抽着烟,脑子里则一直想着喜美子。他后悔那天喜美子哭着打来电话的时候自己没听她把话说完,他之所以感到心痛,并不是因为分手这个结果,而是一种单纯的心痛。当时真应该出去见见她,就是先让由利在屋里等着也行啊……  喜美子是孤独的。  尽管她是一个有家的女人,但此刻耕二却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即便当初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依然是孤独的。他很惊讶为什么自己以前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接着打工伙伴探进头来说,  “耕二,有客人找。”  耕二差一点就忍不住拿起休息室里的电话给喜美子打电话了。他现在明白了自己和喜美子之所以相互吸引,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孤独着的。虽然喜美子有丈夫,自己也有由利,但他们依然都有着深深的孤独感,耕二这么想着,就更加思念喜美子了。即便被她打、被她骂,他也想立刻就见到喜美子。他怀念喜美子的温度,她肌肤的温度、还有感情的温度……  耕二走出休息室,发现吉田正站在收款处那里。看见耕二出来,吉田没有像往常那样呲牙一笑,而是一脸阴沉的表情。她原来的娃娃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男孩儿留的碎发。  “你的头发……!?”  耕二不禁叫道。她本来就够瘦的了,脖子一露出来就显得更加惨不忍睹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吉田说着也不等给她票,径直向酒吧的座位走去。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呢……”  她气冲冲地说着,眼泪却早已扑簌簌地流了出来。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耕二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说你别哭呀,让人看了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似的。”  吉田伏着脸抽泣着说,  “不是你还有谁?”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既然说好了为什么不遵守诺言!?我这里也不来,你的公寓也不去,就一直等你给我打电话了……”  吉田泪流满面地说着,鼻头因为不停地抽泣而变得红红的。耕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次就行了。反正一次两次的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  耕二实在弄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老是缠着自己不放呢。  “因为于情理不通呀。”  耕二强忍着,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劝道,  “为什么你非要跟我这样啊?完全让人想不明白嘛。”  吉田一歪头,问道,  “那你明白了就跟我睡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二十一节(3)

    耕二觉得自己很傻,明明心里不情愿却不得不强忍着去哄她。  “那就算了。那件事就算没发生过。我现在离家出走了。”  吉田的鼻头还红红的,泪痕还没有干,她看着耕二呲牙一笑说道。  耕二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零晨一点。吉田在耕二的房间里,一边喝着所剩不多的“由利专用”的红茶一边说,  “那个要求就算取消了。现在我们仅仅是同居伙伴,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踢你。”  吉田从皮箱里拿出睡衣穿上,然后又拿出闹钟设定好时间。  “我在你这儿借住一晚上,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吉田干脆地说,  “你已经够让我麻烦的了,真够受的。”  耕二嘟囔道,  “就今天一天啊。”  听耕二这么一叮问,吉田瞬间流露出为难的神情,不过还是说道,  “知道了。”  她顿了一下又问,  “用一下电话好吗?”  “可以倒可以,不过这么晚了……”  耕二自己听了透的电话留言——透说今天没能陪耕二很不好意思,并建议以后再找个机会喝酒,让耕二给他回电话——以后,就是因为觉得太晚了,所以放弃了回电话的念头。  真想不到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耕二心想,虽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但如果自己害怕的这个家伙真的只在自己这儿住一晚上就走,倒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反正班聚会那天她已经在自己这儿睡了一晚上,就是再多睡几晚上无妨。  “喂喂……”  吉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极具挑战性,耕二不由得回头看了吉田一眼。吉田脸色苍白,正听对方讲话。她把头发剪成现在这个模样,看上去很像小学里的男生。  “不,我不回去。”  吉田说。  “我现在在耕二这儿,你就不用担心啦。”  耕二忽然打了个寒颤,跟吉田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厚子——吉田的妈妈。耕二觉得吉田突然像个幽灵似的。  “你就不用担心啦。”  吉田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显然是在嘲弄对方。  耕二眼前似乎浮现出厚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她肯定是裹着被子接电话的。她会不会叫起她的丈夫呀,她能把电话里吉田提到的名字告诉自己的丈夫吗?  耕二真是发懵了,这几乎是能想到的最坏的局面了。  “好了,晚安。”  吉田说完挂了电话,看着耕二问,  “怎么了?”  “不告诉她我在哪儿的话,她会担心的,所以就打了电话。”  “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说完,吉田径自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在被子里还继续说道,  “耕二,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恨你。你喜欢谁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妈妈她就不同了,她还有我爸爸,还有我……。”  吉田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又从被窝里跳出来,站在耕二前面,  “你信不信,我妈妈到现在还一直喜欢你。”  耕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头发短短、身体瘦削的吉田。

    第二十二节(1)

    “真不敢相信。”  听了耕二的讲述,透着实吃惊不小。  “真不敢相信。”  透重复说着。吉田现在还在耕二的公寓里,耕二说她是从家里出走的,突然就跑到自己这儿来了。本来说只呆一天的,没想到一呆就是三天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透问耕二,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耕二倒老实,  “那家伙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耕二已经喝了两杯啤酒了。  “那家伙?”  透也喝了两杯啤酒。  “就是吉田。她恨厚子,你说她是不是孩子?她跑到我这儿,目的仅仅是为了折磨厚子。”  耕二看上去好像瘦了许多,虽然他本来就不胖,记得高中时候体检,他总是被归为“偏瘦”的体型。  吉田——。在透的记忆中,吉田还穿着学生服。午休的时候,常看到她带着用好看的手帕包起来的盒饭急匆匆地往校播音室赶。  “你的做法太伤人了。”  透说道。耕二一挑眉毛,鼓起左边半个腮帮子笑了笑。他手里攥着一只鸡翅,有滋有味地吃着。  透不知道吉田是怎么看耕二和她自己妈妈的,不过他记得,当时耕二邀吉田一起回家的时候,或者说要去她家玩儿的时候,吉田是很高兴的。对高中的女生来说,那当然是让人高兴的事了。  “要说伤人的话……”  耕二用餐巾擦了擦嘴,  “我倒想过很多。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谁都没有受过伤。即使天生有些残疾或者什么毛病,或者是出生在缺乏温暖的家庭,出生的那一瞬间大家都是健全的,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很难得,对吧?可是出生以后,人就开始不停地受伤害了,一直到死,伤口只会越来越多。不管谁都是如此。”  透沉默着没出声,他觉得耕二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伤害她们呀?”  耕二听了透的话又笑了,在透看来,耕二的笑里明显带有一丝苦痛,就好像受伤的是耕二自己一样。耕二又要了一杯啤酒。  “我可没说可以去伤害别人,我只是说人只有受伤一条路……”  耕二说着点着了一支烟。  “无论谁都要受伤的,可女人却非要挣扎着不愿受伤……”  对耕二的这个观点,透觉得无法同意,却又找不到反驳的恰当理由。  走出饭馆的时候,地面已经湿了。  “下雨了。”  天气有些凉了。  “没事的,不是已经停了吗?”  耕二说。透苦笑了一下。  “没事就没事吧。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  再过几天就到十一月了。透穿着白毛衣,耕二穿着黑色夹克,两个人并排在湿漉漉的空气中走着。  “我已经决定要工作了。”  耕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停下脚步问道,  “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你也太早了点儿吧!?”  透吸了一下清爽的空气,  “早点怕什么,总之我已经决定就业去向了。下次咱们再详细谈。”  说完,透向前走去。车站里已经亮起了灯,售票处前的空地上已经排了长长一队人。  透是要去见诗史。诗史告诉他说来晚一点儿没关系,不过她还是想早点见到他,想早点确认他就在自己身边。用诗史自己的话说就是她已经“发疯了,自己都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危险”。  想到这儿,透不禁笑出声来,他很快就要见到诗史了。  “再见了,代我问吉田好。”  透走过检票口,转身跟要坐反方向电车的耕二道别。  忽然,透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补充说,  “前段时间由利给我打了个电话,看样子她好像对吉田很关心呢。”  “不会吧!什么时候!?”  耕二惊惶失措地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  说完,透转身登上了反方向站台的台阶。  “怎么可能!”  耕二一个人在站台上嘟囔着,  “真是的,怎么两件重要的事都放在最后才说!”  车站上的人流绕开耕二,不断往前移动着。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一点儿也靠不住!”  耕二在心里愤愤地说。  晚上的站台灯火通明,全都是一些年轻人。耕二还不想马上回公寓,他又想给喜美子打电话了。至今为止,这个念头已经出现不下一百次了。往常这个时间的话,估计喜美子的丈夫已经到家了,所以他跟喜美子认识以后还从没在这个时间给她打过电话。  “真冷啊。”  耕二打了个寒颤,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虽然肚子吃得饱饱的,但不知怎的还是想喝东西,于是他就在站台上买了瓶饮料。平日看惯了的街道在雨中虽然很美,却让人感到无边的寂寞。  一想到吉田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耕二就头疼。他在新宿换乘了中央线,下车以后信步往家里走去。耕二一路上一直在自责,让事情变得这么一团糟,自己不是笨蛋是什么。  让耕二感到内疚的不是吉田,而是厚子。厚子肯定会觉得自己太无耻,跟她有那么一段感情,竟然还要对她的女儿下手。如果厚子真的这么想,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自己虽然有些好色,但也不是一个玩弄爱情的人呀。

    第二十二节(2)

    “你的做法太伤人了。”  透即使不说出来,耕二自己也知道。  “耕二,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恨你。”  吉田的话实际上已经回答了。要是吉田恨的不是厚子,而是自己的话,那反倒更轻松些。  听到开门的声音,吉田从屋里跑了出来。她好像刚刚冲完澡,头发还是湿的,看她穿着睡衣的样子真像个小学生似的。  “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耕二出门的时候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是请了病假去见透的。  “你到底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耕二脱下鞋子,没好气地问。吉田洗完澡后散发出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屋子。  “耕二,你看、这个可爱吧?”  吉田手里拿了一个咖啡杯大小的花盆给耕二看。音响被吉田打开了,放的是一个耕二根本不喜欢的女歌手的歌曲。  “拿的什么东西,什么地方可爱啦?”  花盆里只有一棵小草似的植物,一朵花也没有。  “你好坏!”  吉田一下子泄了气。  “你什么时候走啊!”  耕二板着脸说道。  几天后,耕二被由利甩了。在由利喜欢的那个薄煎饼店,也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由利看也不看耕二一眼,怒气冲冲地对耕二说,  “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  耕二长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了?”  听耕二这么一问,由利更来气了,反问道,  “你说那怎么了?”  “这还不够吗!?”  耕二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挽留她了,也不想再挽留了。  “你干嘛不说话,真没劲!你这种人太没劲了!”  由利狠狠地瞪着耕二说。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耕二又叹了一口气。  “你老叹气干什么?”  被由利这么一说,耕二只好点上了一支烟。女人为什么动不动就哭呢?  “我那么喜欢你……”  由利还没哭出来,她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地向耕二倾倒出来,  “你在车上的时候总爱分开腿坐,还经常忙得见不着人影,有时候还像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可我还是喜欢你。虽然朋友说你这个人怪怪的,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的温柔……”  终于,由利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可是,我再也不想这样了……”  “对不起。”  耕二向由利道歉说。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向由利道歉时的语气是那么冷淡。由利从挎包里取出手帕按在鼻子和嘴巴上,抬起头来想忍住哭泣。过了一会儿,由利终于哽咽着说,  “算了吧,就到这儿吧。”  耕二把烟熄灭,只说了一声对不起,便起身离开了。对由利来说,现在自己肯定已经不再温柔了……  进入十一月以后,雨整天下个不停。  透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读着劳伦斯的《亚历山大四部曲》,这也是诗史过去爱读的书。  凡是诗史爱读的书,透都想拿来一读。  就像当初预料的那样,妈妈好像跟诗史直接面谈过了。诗史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的。  “对不起。”  透向诗史道了个歉,之后他觉得自己向诗史道歉显得有些可笑。诗史在电话里笑着问,  “能出来吗?”  “一起吃点什么吧,顺便再谈谈工作的事。”  他们约好八点在“拉芙尼”见面,然后挂了电话。  诗史没有告诉透她和妈妈面谈的详细情况,她说那是她和妈妈之间的事,透没必要操心。  透想起了他和诗史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他才高中二年级,是妈妈介绍他们认识的。  “看着他就像欣赏音乐一样。”  诗史夸奖自己说。  和诗史交往没多长时间,在一部电影的试映会上,妈妈正好碰到他和诗史在一起。妈妈当时很吃惊,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好不容易三个人凑在一起,去喝点儿茶什么的吧。于是,他们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喝了茶。透当时很不愿意去,但又没办法。  透把咖啡杯收起来,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窗子。  远处的东京塔已经亮起了灯,雨在不停地冲洗着整个世界。  现在的情况已经跟当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透有了自信,觉得什么问题都能够最终解决。他走进浴室,冲起了澡。  已经跟爸爸约好下星期见面了。问题虽然很多,但透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解决那些问题对他来说反倒是件愉快的事情。  在“拉芙尼”跟诗史见面的时候,肯定又会先幸福地相互亲吻一下了。最近他们见面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透惬意地冲着澡,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之中。  深夜。  耕二已经疲惫不堪了。星期五晚上集体来玩的客人很多,店里忙得要死。吉田还照样呆在自己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  白天,耕二被任课老师叫去,说他必修课的学分可能有些危险。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他本以为能够稳拿“良”的那篇课程论文上。  “渴死人了。”

    第二十二节(3)

    和美来到吧台,替前田要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