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第4部分阅读

    鸣远吵了架,他走的这天,我和鸣远在冷战。

    亚光温和的说,你一定要和鸣远把问题讲清楚。

    我低着头,说,我知道,但是,可能说不清楚了。

    他仍旧是温和的语调说,暖暖,错过了会后悔的。

    我猛的抬起头看他,他对我笑,笑的很温暖。

    我也对他笑。

    他说,多笑笑好,你笑着比哭着好看。

    我就笑着说,这样好看么。

    他笑起来。

    我说,亚光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说,会的。

    一直看着他过了安检,直到找不到他的身影,我还在看。我在想他最后的那句话,他说,暖暖,鸣远他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鸣远他爱我么?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其实我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我很想知道,他爱我么,他爱过我么。

    他爱我什么呢。

    我一转身就看到了陆鸣远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他说,他走了,你就那么难过么。

    我看着他,不想跟他吵架了。

    他说,你说话啊,他走了,你就那么难过么。

    我说,鸣远,你不要不讲理。

    他说,是,我不讲理他讲理。

    我看到他手里的提包。我问,你这是要去哪。

    他冷笑说,苏遥七,你就知道范亚光走,不知道我也要走吧。

    我突然觉得天晕地转的,只好抓住他,我要撑着不能这个时候倒下去。

    他放下包扶住我,温柔的缓缓的说,你那么难过怎么不和他一起走。

    我抬头看他,他是一头怪物,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我。

    他说,我都看到了,你一直一直看着他走,原来你那么在意他。

    然后又摇了摇头,说,其实你一直都那么在意他。你眼里就只在意他。他从来都不会让你哭。连颜子芜和范亚楠都那么识相,就只有我傻。苏遥七,你一直把我当傻瓜。

    他捏得我的胳膊有些痛。

    亚光说鸣远爱我,他就是这样爱我的么,没有信任,也没有解释,他把他自己放在了受伤的位置上,我呢,他和徐夏琳那般配合默契不就是为了伤害我么,现在他倒是一副难过的表情,那么我的难过该如何表达。

    我说,陆鸣远,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我和亚光之间是光明磊落的。随便你怎么说吧。

    胃里一阵反复,我急忙推开他。

    他又揽过来,听见他说,你连送送我都不肯。

    我张嘴想说话的,可是实在难受,转身跑到垃圾箱就开始吐。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说,原来你那么不想见我。苏遥七,你怎么那么狠心。

    我抱着子芜,我就是想找个人靠一会。

    她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后背,说,七啊,你还是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过一些。

    我想告诉她,我的眼泪都干掉了,一滴都哭不出来,也许是这两天哭的太多了,此刻觉得眼底干涸。

    其实,我的语库也干涸了,不止是眼泪连话都懒得讲。

    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了。

    范亚楠的声音像利剑刺透我的胸腔,她说,你可能是真的在意他,也许是真的爱上他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子芜还很迷茫的望了望我,是的,子芜,没有人会比范亚楠更彻底的明了我,我们在一起比了二十多年,谁能比她更清楚我的弱点。

    我待在陆鸣远身边,的确是在秦少迟的药效过去了的时候,可是,我待在他的身边是因为我不想面对现实而已,一颗药过了时效,就需要另一颗药前来支持,他是我伸手可以抓住的依靠,在他身边比在外面安全,只是这样,当他说,干脆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就一口答应了。

    如果当初对我说“你做我女朋友吧”的人是范亚光我一样会答应,所以,面对鸣远的疑心我是底气不足的。

    她们拖着我去喝酒,多讽刺啊,好像我很落魄了,需要一场麻痹。

    亚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不比我多,而子芜是不能多喝的。所以,我有什么意思。

    一边喝亚楠还在一边说,苏遥七,好像只有在陆鸣远出手的时候我才能看到你的窘迫。作为你的对手,我是不是很失败。

    我说,范亚楠,我从来没把你当对手,你还太嫩。

    她说,你还别嫌我嫩,你根本没比我强,看你现在的鬼样子。

    我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怎么好看,不过,你放心,明天早晨起来太阳就是新的了。

    她说,我看你不止是没心没肺,你已经连人都不是了。

    我们两个人一边互相诋毁一边大口喝酒,子芜说,你们算哪门子好朋友。

    我深深的深深的望着她,很开心的说,谁和她是朋友啊。

    一个又一个误会(下)

    我没有任何办法。面对这两个坚持要带我来喝酒却自己先趴下的女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子芜有电话来,我怕是医院的急召,就帮她接了。是个叫赵之航的男人,一听说子芜喝醉了自告奋勇的要来接驾,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霸道的拒绝了。男人都不能是好东西,我此刻微醉,所以恨的更加彻底一些。

    想要呼叫秦少迟的,尽管脑子不是多么的清醒,我还是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戒掉遇到麻烦就依赖他的坏习惯。

    通讯录翻来翻去,那些人不是还留在大本营就是还没有彻底开发出来,最后想到了郑浩民。

    浩民是个好同志,直接从城西的场子赶过来,到了现场他也傻了一下,恐怕在成长的历史上他都没见过我们三个人是这副德行的。

    他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说,你断的胳膊接上啦。

    他迷了眼睛瞄了我一会,说,你确定你是三个人里面最清醒的?

    我指指那两个完全认不出他来的人说,我确定,你确定么。

    我们两个人特别费劲的把唱着蓝精灵的欢乐小姐妹拉扯到车上,他关上车门,诚恳的望着我说,七,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我说,没事啊,增进感情。

    他摇摇头,笑的像春风一般,说,你们啊,将来谁娶得起。

    我拍拍他的肩膀,大笑说,骑着竹马的你呗。

    浩民比我大两岁。

    一次去看飞飞参演的芭蕾舞剧,结束后我们上前去献花,那次是浩民和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一个美丽的天鹅女指着浩民问飞飞,他是谁。飞飞扫了一眼说,是我们的青梅竹马。还把“我们”讲的很大声。

    后来大家笑了好半天,媛媛姐后来听说以后,打趣说,浩民一定要去火星另开一块广阔天地才行,不然是难找到女伴了,地球上有一群来势那么汹汹的青梅竹马,别人压力太大啦。

    他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说,你那刚好的胳膊怎么把她们两个人扛回去啊。

    他说,你甭管了,我先送你。

    我吹了凉风清醒了许多,只是不想早些回家。我说,浩民,要不咱俩把她们送回去,我陪你去赶场子吧。

    他偏过头来看我,眼里都是正义的神色,说,小七,我一直觉得你挺懂事的,你这办的叫什么事。

    我说,你说什么呢。

    他继续看前面,说,算了,没事。

    我也懒得表示好奇心,这两天的事就够累心的了,再从他那里扯出点杂七杂八的事情我怕应付不了。

    到底还是先把我给送回来了,他下车给我开门。

    我乞求的望着他,实在是不想下车不想回家,那里根本不是我的家。

    他不理我,向我伸出手。

    等我站定了,他说,小七,徐夏琳是我介绍给鸣远认识的。

    我瞪着眼睛望着他,说,我不想听,我嫌烦。

    他说,你嫌烦我也要说,鸣远对你是真心的。

    我说,哥,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他看了我一会,说,你不要乱想了。外面冷,赶快上去吧。

    我最讨厌就是喝了酒还要穿小高跟,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都没有。

    把鞋脱了站在电梯里面,脚底的凉气直往上顶,我什么都不管了,冻死我才好,冻死在这里至少还能被发现,等回到家被冻死了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人知道。

    我站在门前筹划着回到家是先把悲惨世界翻出来再看一遍还是把红楼梦里凤姐死后雪地裹尸再温习一下。这样才有了开门的勇气和理由。我想进了门绝对不开灯,昨晚那个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我心里空洞洞的。我只要摸黑跑到浴室就好,看不到就不知道自己是孤单的。这样的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开门,一阵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很浓很浓,浓得我掉了眼泪。

    黑暗中,烟头红色的星点看在眼里却在心中晕染开一层一层暖的温度。

    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怒气消了。我就是这般的没出息。

    合上大门,就那样呆呆的站着望着他。不知是该开口说些什么还是该做些什么,不知所措的奔过去准备开窗,鸣远从沙发里冲过来环住我。

    我说,这么熏你怎么不知道开窗。

    他不说话,死命的抱着我。这样温暖的房间,他的掌是冷的。

    过了很久,他才哑了嗓子说,胃不好怎么还去喝酒呢。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滴到他的手上。我举手要擦,他扳过我的身子,仔细的看我,月光下他的眸子黑白分明,却射着让人心疼的痛楚目光。

    他哑声说,七,对不起,你不生气了好么。我错了。

    我不可抑制的放声大哭,扑在他怀里。终于还是到了他的怀里才能哭的如此酣畅淋漓。

    他搂着我。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要把全部都交给他,把重量把悲伤把委屈全部交给他,放下一切坚持,把所有的脆弱所有的惊慌全部交给他。

    我哭得累了,他抱我到沙发上,细细的帮我拭泪,越是这样泪越是忍不住的涌出来,我默默的流,他默默的擦。

    他身上浸满了烟草的味道,我有些头晕,他低下头来吻我的泪,我无法拒绝他的温柔,我没有能力思考其它,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没有走,他还在我的身边,此刻他对我那么细心体贴,他的唇干裂着却那般温暖那般美好。

    他慢慢的吻上我的唇,吻的那样郑重,那样诚恳,那样心细缠绵。

    徐夏琳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吻如此的全心全意,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他和我都在这个吻里面颤抖,我们是一对傻瓜。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他是真实的。

    他说,七,是我不好。

    我说,鸣远,我现在很认真,你听好了。

    抬起头看着他,光线很暗,可是我把他看的很清楚,他面容俊朗,目光里有疑惑。

    我说,鸣远,我好像爱上你了。

    多久前。

    那个时候,秦少迟对我说,你把我忘了吧。

    我伤心欲绝,以为天塌了不过如此。

    陆鸣远从天而降,来到我的身边和我吵嘴,陪我解闷,欺负我也保护我。

    尽管是他定错票阴差阳错的来到我的身边,我仍旧感激他的陪伴,他陪我度过了我最黑暗的日子。

    他对我说,七,你干脆做我女朋友吧。

    我说,有什么好处么。

    他说,有帅哥陪伴算不算。

    我说,那算什么好处啊,万一我再遇到比你更帅的呢。

    他认真的说,如果你遇到了比我更帅的,我就放你走。

    我说,也行,不过你千万不要太爱我。

    他说,我是长了眼睛的好不好,闲着没事做了才会爱你。

    我看他没反应。接着说,我后悔了,我怕你不爱我,怕你这样就走了。你说你闲着没事做了才会爱我。可是鸣远,是我爱上你了,也许比我能够承认的程度还要深一些,你不能不爱我。

    他好像才明白过来,捧着我的脸,定定的望着我。

    我看到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密密的吻了下来,吻的是如此的喜悦,如此的急切。

    我推推他,他不肯,一下一下的吻,一字一字的说,苏遥七,我爱你。

    我起身,他紧张的站起来拉住我。

    我说,你怕什么,我没本事跑回到爱丁堡去,我就是脱外套,我热。

    他咬牙来捏我的鼻子却用了很轻的力气,像是逗猫。

    他说,我都已经到了候机室还是不放心你,就又走出来,看到你在那里吞药,才知道是你的胃病犯了,我想上去扶你,可是你抱着颜子芜不肯撒手。

    我说,什么,子芜看到你了?

    他说,她没有,范亚楠看到我了。

    我说,这个铁嘴死丫头,喝了一个晚上的酒都没提一句。

    他说,范亚楠过来告诉我说,错过了就没有了。

    错过了就没有了。亚光也是这么说的。

    他继续说,我就想,这么一走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了,我不能走,还不能甘心。

    我静静的看着他,环着他的腰。觉得这个时刻幸福在我面前是个清清楚楚的样子,我爱的人也爱我,在正好的时候,在大家都敢于承认的时候。郑重的说出一个“爱”字,谈何容易,却又有何难。

    我说,鸣远,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啊。

    他说,问这个干嘛。

    我说,比一下先后。

    他说,哦,就是在你跟我告白的时候突然爱上你的。

    我说,好吧,我收回,我不爱你了。

    他刮刮我的鼻子,说,你怎么那么小气。

    我说,你才小气,大男人的,你怎么不承认呢。

    他抱着我坐到沙发上,说,就是在上海的时候,我觉得你那时候的眼神很无助。

    我说,啊,原来你喜欢楚楚可怜型的呀。那这么说,你叫我做你女朋友的时候就已经爱上我了咯。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早点爱上你了。

    他作势要打我,我跳起来,他又把我揽到怀里。低声说,现在爱我,就挺好了。

    我这个人不太能够知道气氛和浪漫,我就知道他此刻吻上瘾了,推开他,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啊。

    他说,早就抽了。

    我说,没看出来,你现在整个一老烟枪。你看嗓子都哑了,你没喝水吧。

    他把脸贴在我肩上,闷声说,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茶放在哪里。

    我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有我你还怎么活啊。

    我起身去给他倒水,顺手把灯打开。他跟过来,抱着我不撒手,说,再让我抱一会。

    我说,鸣远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他说,没有,我和徐夏琳只是工作伙伴。

    我说,你肯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他说,七,我真的没有。我那天就是看到你化了装那么好看坐在那里等人我心里难受才拉着她进去的。

    我说,陆鸣远,你不要不承认,你就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他软声说,你相信我好不好,那天晚上也是因为工作我们才一起出现的,看到你从亚光车上下来我就生气,才带着她去气你的。

    我说,还有别的吧。

    他说,你要怎么才信我。

    我说,你看看咱家沙发,你烫了几个洞出来啊,我不是说过么,沙发就是我儿子。

    他一把扯开我就闹,你看我今天脾气好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不慌不忙的说,陆鸣远,你还想不想喝水啦。

    他没办法,又过来抱我。

    我心里狠狠的想,你也有今天啊。

    我太能满意了。

    给你最好的爱情(上)

    昨天恐怕是兴奋过头了,我们两个人在屋里拉拉扯扯亲亲我我难分难舍,如果某位邻居不幸听到的话可能会以为我们两个人在做最后的生离死别,贞男烈女十八相送。其实我们就是分开隔了一堵墙各回各屋,各上各床,而已。坦白说,就是他把我送进来,我再把他轰出去,他冲进来趴在我床上耍赖皮,我再把他踢下去,反复三次,我怒火中烧,以负手不再煮饭相威胁,他才悻悻然离去。

    模糊中好像听到电话铃声,实在懒得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昨天不是喝醉了吧,昨天是清醒的吧,昨天鸣远没喝醉吧,昨天鸣远是清醒的吧。结论是,应该。

    电话响个没完没了,怪不得鸣远的屋里不装分机,他真是聪明,他是“惹我清梦者,斩立决”的霸王。

    正想着,就听到客厅里陆少爷的声音,惊震四方,鸣远大声的咆哮,七七还在睡觉,你大清早打电话来什么事,你就那么想把她吵起来。

    很好,陆鸣远,谢谢你的好心。我被你吵起来了。

    不得不伸手捞电话解救人民于水深火热。我说,好啦,谁啊。

    子芜哆哆嗦嗦的说,七,你家陆鸣远又怎么了,我被吓得险些脑浆迸裂。他不是飞走了么,他难道又从天上掉下来了。

    我说,亲爱的,他因为思念我过度,所以路过我家公寓的时候决然跳机,不幸伤中脑部,你要体谅。

    她说,你可以带他来看脑系科,我有熟人。

    我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鸣远就用了拆房子的气势猛烈地砸门。

    我说,子芜,要是我这个人从此没有了你一定要通知大家我是在陆鸣远起床气的威慑下人间蒸发的。

    她说,你还真是不容易,你以前不是头可破血可流决不向恶势力低头的么。

    我说,英雄不复当年勇啊。

    鸣远对着电话母机阴险的说,我不介意去看脑系科的时候有两名脑浆迸裂的陪同患者。

    子芜说,七,你保重。咣当就挂了电话。

    我冒死给他开了一条缝,鸣远顶着小狮子头从门缝里双目含血的怒视着我。

    我说,陆大少,您有事么。

    他不理我,一把推开屋门,径直奔到床上,钻进被窝。

    这个时候就算借我本拉登的胆子我也不敢把他揪出来,我还是活得很耐烦的,只能看着他霸占我的床铺,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试探性的问,鸣远,早饭要吃鸡蛋羹么。

    他哼哼着说,睡醒了再吃。

    鸡蛋羹不能骗他下床,那么就不人道的打小报告吧。我说,我正在拨吴阿姨的电话。

    他懒洋洋的说,没用,你打通了我也不接。

    我说,那么陆伯伯的专线呢。

    他说,你别费事了,他从来不接我打的电话。

    我只好撒娇说,鸣远,我也想睡回笼觉啊,你把我的地盘还给我,好不好。

    他拍拍胸脯说,就这里吧。

    很好,陆鸣远,谢谢你。我被你惊吓的没有睡意了。

    走出房间准备去做早饭,撇头看到沙发上的棉被,突然才醒悟,他早晨接电话是因为他就睡在电话旁边。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窝在沙发里面。

    我跟他说,我父母经常很晚回家,小时候我常常会睡在厅里的沙发上,这样只要他们一进门我就可以见到。所以我对沙发有强烈的革命友情。

    看看沙发上的棉被,又想起来他昨晚的依依不舍,才觉得这个粗枝大叶的人竟也有这般细腻的时候。

    心里一片柔软。跑回到屋内,一把抱住他。

    他半迷着眼说,小色狼,你要干嘛。

    我说,大色狼,我投怀送抱。

    他就一副乐惨了的样子,把我揽进被里去。抱着我说,你调戏我。

    我说,你别乱动,让我取个暖。

    他说,好,我不动,你也不要动。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你不动我不动的依偎着,其实都没了睡意。

    我说,鸣远,我爱你。

    他说,我知道。

    我那热乎乎的三个字换来呕血的三个字。

    我不能死心,轻声问,你爱我么。

    他说,又怎么了,你不是知道么。

    我继续不死心,说,我不知道,要听你说。

    他说,不知道就算了。

    好吧,我认输。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和研究,此刻我清楚的知道要想再听到他说那三个字恐怕是要入土的时候了,早知道就应该趁着他昨晚抵抗力低下多哄两句来听听的。

    清楚的记得他一下一下的吻,一字一字的说,苏遥七,我爱你。眼神里有坚定。

    大概我要的幸福就是在那么个坚定的眼神里听到“我爱你”的誓言。

    我想我此刻一定是一副花痴状,颠颠说,子芜,我真的很爱鸣远。

    她说,我知道,你不要再讲这么肉麻的话来好不好,尤其男主角是个暴跳金刚。

    我说,好啦,他有起床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说,知道还给吓得半死,要是不知道你现在只能找尸体宣扬你的爱了。

    我说,颜僵尸,你真是辛苦了。啊,你早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么。

    她沉默了一会,突然大声说,苏遥七,被你家鸣远吓得我都忘了要声讨你的事了。昨晚郑浩民居然把我送到我爸爸那里去了。你知道为此我接受了怎样的关怀教育么。我好心陪你喝酒你就这样报答我啊,你就把我交给冤家郑浩民啊。亏我那么信任你。

    好像是的,她是和浩民从小八字不合,两相犯冲。

    我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浩民断了右臂你差点让他从此失去右臂,你那是白衣天使啊,你根本以公谋私。

    她斜睨着我,说,你不要重色轻友,他向来以大欺小惯了,你也是受尽陆鸣远欺负的人,你自己说说看,你面对他的时候是不是满脑子的复仇计划。

    我仔细沉默了一会,说,可是我和鸣远现在恋爱中,同为冤家的你们要不也来一腿。

    她说,我宁肯和你来一腿。

    我说,那算了,我和鸣远这一腿还扯不清楚呢,你那条腿就别过来了。

    她说,你的那条腿呢,他舍得让你私自来见我么。

    我哭腔说,他去爱丁堡了,昨天没去成,今天接到急召就飞去了,他要去赚饭钱啊。

    她说,你就没出息吧,你让铁面男人养着舒服啊。

    我直接忽略这样的问题,转头说,对了,那个赵之航是个什么角色。

    她说,什么什么角色。

    我最近的生活状态是被太多人所不齿的,比如说范亚楠就尖锐的批评我为不思进取的女人。到了曦姐姐嘴里就成了不上进的货色。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并不能适合生物这个专业而已。十八岁轻狂的时候,以为自己无论学什么都会遇见灿烂辉煌的未来,所以可以为了秦少迟不顾一切的跑到遥远的城市选择唯高分的专业。事实证明,我是不懂得坎坷和转弯的傻瓜,遇到一样不喜欢的东西只有麻木的保持冷静而已,我那么苦楚的学了四年,至今说起来都是天杀的生物,挨千刀的实验室,罪恶的遗传学,可怜的小白鼠。

    尽管跟风考了那些英文变态考试,盲目的申请了学校,在收到offer的时候爆发过假高嘲,心里总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告诉我,这是康庄大道,一个告诉我,这是嗜血的贼船。

    我经历了漫长的思量,在鸣远对我说,“没什么,还有我呢。”的时候决定放下所有好孩子的虚荣,做一个任性的人。子芜说,我从小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这里面的辛酸和辗转。

    我面对了很多的白眼、压力和彷徨。我想静下来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鸣远一路默默的支持和包容,到这个时候我才能够发现,我真傻。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对我那么重要了,早就把他当作避风港竟然还很傻的以为他只是一颗止痛片。

    妈妈又来电话了,要给我安排工作。

    我一如既往的用懒惰来搪塞,我已经为了不是理想的东西奋斗了四年,我很想为真正的理想奋斗其余年华。

    妈妈问,你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么。

    我怎么答,中华崛起还是中华腾飞,世界和平还是社会和谐,友爱还是团结。我总不能把小学时候被贴了大红花的远大理想再次广为的宣扬。

    我说,我的理想就是没有理想也可以好好生活。

    或许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是这样全抵触的状态,所以,妈妈小心的说,你要热爱生活。

    我说,好。

    曦姐姐张罗了间补习学校,我有空去代课,她说是给我解闷,我觉得是发挥余热。

    她有理想,并且很理想,她想在将来开一间最好的女子中学,纯净的校园,纯粹的少女。

    我说就叫荼花女子中学吧。她说,好。可是我倒觉得不好了。

    我们执手谈了很久的甜蜜女校生活,热血过后我觉得聊了半天不实际的东西没什么意义,她倒是觉得很美好,情绪继续。所以,我和她是不同的,她生活在理想实现的道路上,乐此不疲的发梦,并且深信早晚会成为眼前景观。她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甘心苦中作乐。多好的女人。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跟我讲理想,那些漂泊出去的大学同学,和那些日思进取的独立女子,还有就是怕我懒惰成性的家人。

    给你最好的爱情(中)

    鸣远来电话说,事情有些棘手,要再过一周。

    我说,好,你到时候把航班号告诉我,我去接机。

    他干笑了一下,说,还是算了,我怕你到时候拿着我的航班号去新华社查消息,我会很伤心。

    这个人,完全不识好歹,还小心眼,记仇。

    那些电视上演的女主角去机场接机,男主角欢呼雀跃,他们在出关处热烈的拥抱。全是假的,我的男主角不屑于我的主动示好。

    子芜说,那你就偷偷去接好了。

    我说,不行,我怕遇到吉普赛女郎。与其被我撞见我宁肯被蒙在鼓里的好。

    她说,你真是苦菜花的故事看多了。

    我说,命运多舛,才能造就完美人生。

    她说,你犯病吧。

    是的,我犯病,我相思成灾了。

    早晨的时候会想那个每日起床都是受伤狮子表情的男人。陆鸣远。

    做饭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做两人份。那个嫌弃我做饭味道不好的男人,也是强调说要顿顿饭回家吃的男人,也是每次都吃得不剩的男人。陆鸣远。

    看电视的时候会提醒自己不要睡着。那个不忍心看我睡在沙发里面,每次见到都会把我抱到床上,却从来不会把我惊醒的男人。陆鸣远。

    睡觉的时候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总说刚好这个时候交了工作,刚好很闲没有事做,就刚好想起了我。陆鸣远。

    总是会在想,他有吃好饭么,他那里气候好么,他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他想我了么。陆鸣远,你想我么。

    梓临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消失过那么久,他难得百忙中抽空关心我,我险些没听出他的声音来,还好只是险些,他就算是一副干哑的嗓子我还是认出来了,不然他会冲过来把我劈了。

    我们热烈的对话,最终还是要归到我最近的混日子行为上,他讲,暖暖,你现在想要什么呢。

    我说,我长大了,现在想要的是你给不了的了。我就想一心一意的谈恋爱。

    他说,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我说,我都已经错过了早恋,错过了早婚早育,我就想要给鸣远一场最好的爱情。

    挂了电话,我看到了思念的人推门进来,风尘仆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鸣远过来抱住不知是梦是醒的我,一语不发。

    我问,你前天不是说下周才能回来么。

    他说,我要是不回来怎么能够听到你的豪言壮志。

    这个人居然门外偷听,羞恼间又不舍得把他推开。象征性的砸了两下。

    他假装受伤的嚎叫着说,这就是你的爱情啊。

    我说,你真聪明,我的爱情是一门暴力的学问。我要给你、最、好、的爱情。

    他大笑,抱着我不撒手。

    他把他的提前归来解释为,我太久没有做光辉的事情了,最近乖的像匹狼。

    别人嘴里的乖都是小白兔,到他嘴里成了大灰狼,说他是才子,谁能有意见。

    我说,鸣远,你直接说想我了不行么。

    他说,不行,我不是想你了,我就是想吃你做的鸡蛋羹了。

    我歪头看他,鸡蛋羹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么,是个人就会做,我从来不觉得它是我的专利。

    他无赖的盯着我说,啧,我那么辛苦的赶回来你能够善良一点么。

    好吧,我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

    我问,还想吃什么。

    他说,番茄蛋面。炒土豆丝。

    他上次吃面也是这样,急着吃完这碗面就去投胎。

    我看着就心疼,饿了多少天才能把他逼到跟自己抢饭的地步。倒了杯水,静静的看他。

    还是放心不下,问,你提前回来可以么,你这么任性不会出问题吧。

    他抬起头,用了打量的眼光,说,我明天陪你。

    我说,你能怎么陪我啊。

    他说,只要你想的,怎么都行。

    大魔王陆鸣远一夜之间摇身变成了好好先生,让我受宠若惊,他居然可以乖乖的起床,这等百年难遇的事情,是否需要打电话炫耀一下。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过来叫早的,他眯了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就起来去刷牙洗脸了,剩下我还处在状况外。

    追到洗漱间,说,鸣远,这样的玩笑开不起,你就起床了,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他咧开满是牙膏的嘴,说,原来你是想让我在床上陪你啊。

    果然,是他,不是披着陆鸣远人皮的外星生物。

    早饭的时候,意外的没有挑剔的台词,比如煎蛋不够金黄,稀饭不够香软。

    他难得乖得像匹狼,此刻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直到我拉着他去做公交车的时候,他才觉醒,我要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收敛而已,我是要他陪我恋爱。

    他一副哭丧的表情,说,人那么多,不上可以么。

    我说,当然可以,只要你甘心抱住电线杆不被我拉动就可以。

    这人啊,养尊处优惯了就容易被辨识出好吃懒做的嘴脸,比如鸣远挤在公车上,我瞄到很多少女打量的目光和妇女鄙夷的眼神。

    恐怕比他先后悔的是我。这只呆头鹅,穿这样笔挺是要做什么。

    下了车,拉着他去逛商场,他又是一惊。

    我说,陆鸣远先生,你以为我要的恋爱是什么样子啊。咱俩找间咖啡馆就你侬我侬一整天么。你不是早恋专业户么,怎么可以那么不敬业呢,你陪着那么多的小姑娘逛街看电影,怎么到我面前就总喜欢装大爷。你再拖后腿我跟你急。

    我说完就觉得不对劲,怎么有酸味。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了。

    果然,他坏笑起来,说,你吃醋。早说啊,早说我就找你陪我早恋了。

    我瞪他,他过来揽着我的腰向商场门口走。鸣远就是鸣远,入戏的那么快。我该恨他还是该爱他。

    我们把整栋商场逛了个遍,没有放过一个角落。我一眼就相中一套陶瓷餐具,鸣远很认真的表示了无奈。

    我说,你装可怜也没用,我想要,你就得提着。

    出商场的时候,鸣远说,我怀疑你还是要恋爱么,分明是在过日子。

    我看着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偏离主题,一套餐具,两套床具,一对拖鞋,两条浴巾。

    他看着我笑笑说,我有了新婚的感觉。

    然后向我示意两手负担,说,你看我腾不出手来了,你再投怀送抱一下吧。

    我给了他一拳。

    的士上,司机好心问,准备结婚啊。

    鸣远接茬说,下个月。

    等我在司机的恭喜里面反应过来,一转头看鸣远正眉开眼笑。入戏颇深。

    到了家我又觉得亏大了,这一头昏眼热就给他提供了回归的理由,我怎么就不能忍着最后再买重量级的呀,我傻。

    我说,今天还没过,我想你陪我看电影。

    他把东西放下,看了看我,说,好,你也累了。我们就看盘吧。

    好久没有买新盘了,找了找,把《门徒》拿出来。

    他疑惑的看着我,说,你上次看这个睡着了么。

    我说,没有啊。觉得吴彦祖帅的一塌糊涂,想再看看他。

    他就皱了眉头,说,我们看《色戒》吧。

    天打雷劈,我上哪里去把色戒变出来给你,明明各大影院正在上映的片子,你要我在家跟你看碟,狠心伤人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我怒视他,说,要想看就去电影院。

    他拉起我就走。是吴彦祖激发了他的良心么,帅哥的作用无处不在啊。

    看了电影,吃了爆米花,争执了细节。在灯光昏暗处做贼一样接了吻。从头到尾牵着手。

    这样的感觉真肉麻,真温暖。

    所以如果有人问我《色戒》怎么样啊,我如何回答呢,说心如鹿状,说无比甜蜜。干脆就直说,我没怎么看,执着于鸣远的侧脸了。鸣远的侧脸很好看,真是太好看了,山水曲线,棱角分明。

    坐在小南国我还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