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桃花美人谣

桃花美人谣第3部分阅读

    戳她的额头,骂她傻丫头,说这些不过是一个故事。瑶瑞又问是什么故事,母亲却伤感,说总不过是悲剧。

    后来瑶瑞就不敢再问了。

    夭桃园素色的院墙上爬满了紫藤花,正是花繁叶茂的季节,蝶飞蜂舞,热闹极了。乌木小门,素瓦白墙。院墙根处栽着一排翠竹,郁郁葱葱,从前盛夏的晚上,母亲喜欢搬着藤椅坐在这里看星星,还教她们数什么狮子座chu女座之类的,瑶瑞一直都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

    想到一别五年,瑶瑞的眼睛刹那红了。她轻轻推开院门,院中的海棠娇艳如火,翠竹窈窕多姿,母亲曾经说,她最喜欢海棠,美丽却无香,忧郁低沉,毫不夸耀自己。

    院中翠竹下,依旧摆放着一把藤椅,仍是母亲用惯了的那把。却没有了母亲的身影,瑶瑞步入院中,远远闻到一股草药的香气从屋内传了出来。刹那间她仿佛什么都顾不得了,扯去薛邮亭精心地她画得人皮面具,急忙推开房门。

    母亲微微闭目躺在榻上,一名素衣男子正在喂母亲吃药。听到开门的声音,男子回头,竟是瑶瑞的二叔闾丘里。看到瑶瑞,他并不惊讶,好像他早已知道瑶瑞要来,甚至在等她。他俯下身对戴夭桃低声道:“夭桃,你看谁来了?”

    瑶瑞的心有点发憷,她不明白二叔和母亲的这点明显不过的暧昧是什么意思。母亲被逼迫了么?

    戴夭桃缓缓睁开眼,看到瑶瑞,半晌回不过神来,一双美目噙满了泪珠,微微翘起的樱唇发颤:“瑶瑞…瑶瑞,是你么?瑶瑞…”

    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五年未见,她更显得苍白了,依旧那般惊艳,却消瘦了,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原本丰满的脸颊颧骨都清晰可见,手上纤弱不堪一握。瑶瑞奔过去,跪在她的榻前:“母亲,女儿回来了!”

    戴夭桃极力起身,要将瑶瑞搂入怀里。瑶瑞就势倒在她的怀抱中。母亲的肩骨更是搁人。这些年,闾丘千是怎么对她的?

    “瑶瑞,瑶瑞,真的是你么?母亲好想你,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推开瑶瑞,扳过她的脸,枯瘦的手指划过瑶瑞满是泪痕的脸庞,失声痛哭,“五年了,瑶瑞,你去了哪里?你突然失踪了,母亲日夜难安,上天保佑,你竟能平安回来。”

    瑶瑞不解,她出去学艺,难道母亲竟是不知道的?那么嫂子是怎么知道的?瑶瑞是突然被闾丘千送走的,没有来得及跟家里人告别,瑶瑞以为闾丘千会跟大家说,为什么母亲会不知道?

    瑶瑞的声音哽咽难言:“母亲,父亲送我去轻孤城学艺去了…”

    戴夭桃听到瑶瑞说父亲这个词的时候,表情顿了一下,搂过瑶瑞,仍是止不住啼哭:“不管怎样,你还是回来了,母亲日夜吃斋念佛,就盼着你平安。”

    瑶瑞见戴夭桃虚弱不堪,只能自己先止住了泪,安慰她不要再哭,以后不会离开她之类的话,闾丘里也在一旁劝着,女儿归来,应该高兴,怎能一直哭过不停,况且身体才好了一点。

    瑶瑞亲手接过药碗,喂了戴夭桃吃下去,原本身子就弱,又哭得累了,吃了药,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在睡梦中仍是拉着瑶瑞的手不放。想到这五年母亲为自己受的思念之苦,瑶瑞禁不止眼眶发热。

    闾丘里一直等在院子里。瑶瑞见母亲已经睡熟了,轻轻拿开她的手,走出了房门。闾丘里站在翠竹前,背对着房门。瑶瑞轻轻咳了咳。他转身,瑶瑞看见他满眼的落寞。她冷笑,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现在的他,不正是应该春风得意么?

    “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瑶瑞冷冷地问道。既然已经自投罗网了,就没有必要再跟他伪装。反正凭瑶瑞一人之人,是无法从他手里逃走的,更何况救走母亲?刚刚看着母亲的时候,瑶瑞发现她的玉枕|岤微微发暗,应该是中了毒。

    闾丘里一愣,收了收脸上的落寞,浮上淡淡微笑:“没有什么,不过是在让她服了些华胥散。”

    “畜生!”瑶瑞的怒火使得双眼发红,她极力遏制自己上去跟他拼了的冲动。她当然知道华胥散,是毕方岛众多毒药中的一种,初时服下,人会持续低烧,像是感染了风寒,随后身体渐渐虚弱,最后神志不清,气尽人亡。“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大可一刀杀了她,何苦折磨她?你简直是丧心病狂!”瑶瑞忍住不让自己的泪落下,眼睛却发酸。

    这些年,母亲到底受了多少苦?

    闾丘里对瑶瑞的恶言毫不在意,他只是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才给你母亲服用,她至少可以拖两个月才死。瑶瑞,我们何不谈谈?”

    “谈什么?”瑶瑞的声音冰凉。

    “我需要你去帮我取一样东西。”闾丘里坐在瑶瑞母亲的躺椅上,闭目假寐,晃动着藤椅,舒服地舒展身体关节。

    “你想要什么?”瑶瑞仍站在那里没有动,腰间的青吟剑被右手按住,理智告诉她,此刻若是拔剑相向,不仅救不了母亲,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有一柄孔雀翎,翎刃上刻着七朵桃花,翎鞘上有一行楷书雕刻的小字:浓愁浅黛,遥山眉妩。给你两个月的期限,拿着这柄孔雀翎来换你母亲的自由。”闾丘里并不看他,继续闭着眼睛,悠哉游哉晃动藤椅,藤椅吱吱呀呀地响动着,和着清风吹过竹林,相得益彰。

    “我同意。”瑶瑞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刚刚的刻骨仇恨,倒是令闾丘里钦佩她的忍耐与心气。“只是,”瑶瑞顿了一顿才道,“我要先见见我的哥哥们,还有六弟七妹,他们还活着,对么?”

    “瑶瑞,你没有资格谈条件的。”闾丘里淡淡笑道。

    第012节兄长已是陌路人

    ()第012节兄长已是陌路人

    “我同意。”瑶瑞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刚刚的刻骨仇恨,倒是令闾丘里钦佩她的忍耐与心气。“只是,”瑶瑞顿了一顿才道,“我要先见见我的哥哥们,还有六弟七妹,他们还活着,对么?”

    “瑶瑞,你没有资格谈条件的。”闾丘里淡淡笑道。

    “二叔手下能人无数,既然想到用我,肯定是取得此物非我不可?我现在已是二叔案板上的鱼肉了,二叔想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瑶瑞嘴角弯起,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只是这笑意里,隐藏着嗜血般的锋利。“二叔既然肯跟我谈,我就有资格谈条件。”

    闾丘里睁开双眼,缓缓地站起,看到瑶瑞含笑的脸,无奈摇摇头:“瑶瑞啊,你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愚不可及。叔叔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了,你却还不领情?”

    “恩惠在何处?灭了我全家,以我柔弱的母亲相要挟?”瑶瑞字字血耻,却是语气轻柔,她知道,赌气发狠根本不能带来任何的改变。那何不无所谓,让想看笑话的他不能得逞?

    “恩惠在于,我没有把你身上的秘密告诉天下人。”闾丘里凑在她身边,声音轻不可闻。

    瑶瑞听在耳里,只觉得是剩下轰雷划破天际,全身发颤,本就崩紧的身体发硬。她非常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一旦公开,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厄运。半晌,她仍是不死心,看着闾丘里:“我身上有什么秘密,值得天下人知晓?”

    “你以为,我在诈你?每月十五,老岛主把你关在后山的暗室里,是做什么?送你去轻孤城,又是为了什么?瑶瑞,这些事,哪一件逃得出我的眼睛。”闾丘里并没有得意忘形,只是静静地述说说。

    瑶瑞觉得他的每个字都是一把利刀,刺进她的身体里,冰冷的感觉过后,火辣辣地疼痛,越来越浓的疼痛,令她的双唇泛白。她的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好,你赢了。我替你取孔雀翎。答应我,不准伤害我的母亲。”

    闾丘里没有回答,背过身去,看着围墙下的翠竹发愣,瑶瑞正要转身进房,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瑶瑞,你知道么,是我先遇到你母亲的,她却嫁给了你父亲。”

    瑶瑞愕然地看着他。

    当晚瑶瑞歇在客房里,闾丘里告诉她,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她下岛,以两个月为期,找到孔雀翎回来,可以带她的母亲离开。可是孔雀翎现在何处,连闾丘里都不知道。

    瑶瑞轻轻推开窗棂,月色姣好,雨过天晴的夜空碧澄澄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翠玉,漫天的繁星闪烁不定;院中中着一株油桐,花落如雪,清香伴着夜风一点点沁入心脾。瑶瑞吸了口气。

    闾丘里的话让瑶瑞极度不安。他高兴,可以替她保守着那个密码,若是自己哪里惹到他,就会万劫不复。今后的日子,自己的命运就像是被捏在他的手里。瑶瑞嘴角浮起一丝残酷的冷笑,唯有他死,方是长久之计。

    薛邮亭不知道有没有救出大哥下岛,弟弟妹妹不知道被关在何处,有没有受苦,母亲的毒是不是已经深入骨髓。想到这些,瑶瑞觉得钻心的疼痛,这样的无可奈何。若早知道如此,当初在轻孤城就应该刻苦练功,应该更刻苦地练功。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前滑过,速度惊人,瑶瑞只感觉到他行动处带动的风扑在脸上。青吟剑握在手里,瑶瑞慢慢从窗前后退,依靠着墙壁,眼睛一丝不苟地盯住窗外。夜,寂静无声,远处的海浪拍到岩石上,铿锵有力。更显得夜的荒凉。瑶瑞喉头发紧,这样的黑影,若是冲着自己来,只怕没有看清对手,就死在剑下。

    “三妹…”身后一个悠悠的声音。瑶瑞缓慢转身,她的二哥闾丘西厢站在她面前。他身着藏青色的长布衫,脚穿鹿皮快靴,发丝一寸不乱,悠闲得像是闲庭信步。

    瑶瑞并没有松一口气。她记忆中,二哥一直是个诡异的人,此刻他贸然出现,对于自己是敌是友,她并不能分别。兄弟们都失踪,唯独他出现在这里,闾丘里统治下的毕方岛。

    见瑶瑞神情戒备,他笑道:“五年未见,三妹出落得更加动人了。”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瑶瑞问道,手里的青吟剑握得更紧,随时准备拔出。

    “我不明白三妹在说什么,这是家啊,我不在这里,在哪里?”闾丘西厢笑容里带着不可思议,觉得瑶瑞的紧张与戒备都是难以理解。他没等瑶瑞开口,就坐在桌旁。见瑶瑞仍立在墙边,手里的剑随时待发,不禁笑起来:“你就一直站着,不过来和哥哥说说话?”

    “我倒是不明白了,江湖传闻说哥哥们突然失踪了,怎么二哥好好呆在这里,悠闲度日?”瑶瑞冷冷看着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若是没有内应,闾丘里应该不是如此彻底摧毁闾丘千在毕方岛的势力?想到这里,闾丘西厢的笑容变得更加刺目,从前在岛上十三年,从未见他笑过。那时瑶瑞常与六弟闾丘幻打赌,能逗二哥笑者赢,赌资不计其数,最后总是无胜者。

    现在他倒是笑了,瑶瑞却觉得恶心至极。

    闾丘千一直喜欢大儿子闾丘东厢,对嫡子闾丘西厢倍加冷落。所以闾丘里利用这点,离间他们父子,把闾丘西厢发展成了自己的内应。

    原本瑶瑞就不喜欢闾丘西厢,现在更是瞧不起了。

    闾丘西厢不以为意,挑起眉毛:“我不知道三妹从何处听来这些话。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

    “大哥呢?六弟呢?七妹呢?”闾丘瑶瑞的脸色铁青,连伪装一下都省了,咄咄发问。

    “大哥向来与我不和,他去哪里了我可是不知道;六弟七妹贪玩成性,谁知道又溜到哪里去了?”闾丘西厢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瑶瑞想起母亲正受的苦,怒火中烧,一下子打翻闾丘西厢手里的茶杯,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若闾丘里是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名利与你就这么重要,不惜你残害手足,残害亲生母亲?与你一母同胞是我最大的耻辱!滚出去,别玷污了我的住处。”

    闾丘西厢没有笑,脸色阴冷了下来。这才是瑶瑞记忆中的他。瑶瑞以为他要发作,至少那一巴掌要打回来。可是他没有,冷冷地瞟了瑶瑞一眼:“蠢货!”他低声骂道,转身出去了。

    第013节微雨公子觅佳酿

    ()第013节微雨公子觅佳酿

    闾丘西厢没有笑,脸色阴冷了下来。这才是瑶瑞记忆中的他。瑶瑞以为他要发作,至少那一巴掌要打回来。可是他没有,冷冷地瞟了瑶瑞一眼:“蠢货!”他低声骂道,转身出去了。

    瑶瑞像是泄了气,跌坐在地上,止不住泪流满面。她恨闾丘千,他死了,她十分痛快!可是他死了,她最爱的母亲和六弟七妹却因此遭连伤害。瑶瑞觉得自己十分无能,现在都不知道弟妹身在何处。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瑶瑞一夜未敢合眼,耳朵敏锐地细听四方动静。月色姣丽,与院中高大的椰树温润缠绵,如玉树与琼枝依倚委婉。微风断断续续,催动潮水拍打着岸石,声音低沉敦纯,像恋人的手轻轻抚过。月光透过窗帘映照在客房里,在地上形成一个昏暗的光影。

    睁了一夜的眼,瑶瑞感觉眼睛干涩难忍,意识也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脑袋发昏。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让自己清醒一点。忽然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兵刃相接,像是一场恶战。瑶瑞侧耳细听,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打开房间,是二叔闾丘里的属下孙援。他待瑶瑞恭敬不已:“三小姐,船已经准备好了,岛主让属下送小姐下岛。”

    瑶瑞点点头:“有劳孙先生。”

    月色仍是皎洁,照得地面一片明亮。远处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瑶瑞忍不住问:“孙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孙援眼睛望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语气轻蔑:“那些江湖人闹事!真是自不量力,竟敢在岛上动手。”

    瑶瑞叹了口气:“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行。只怕一个都逃不掉了,都是江湖男儿,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苦苦修炼,都要葬送在这海外荒岛了。真是可惜!”突然她想起了第五斜照也混在这群人里,心中一阵荒凉,从此,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从小,瑶瑞认识的男子,不是像大师兄大哥那般温和可亲,就是像五师兄二哥那般冷漠无情。可是第五斜照不一样。他的玩世不恭里带着俏皮与机智。

    想到自己的玉佩仍在他的手里,瑶瑞皱了下眉头。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在意那块玉佩,却是从小带着,没有感情,也不忍心就这样弄丢了。

    她问孙援:“这群江湖人里,有没有人昨天下岛的?”

    孙援想了想:“三小姐,送客下岛之事,不是属下职责,属下不是很清楚。但是隐约听到昨日傍晚时分有人要离岛,至于走没走成,属下就不知道了。三小姐若是想知道,属下日后传信给小姐。咱们还是快点下岛。”

    瑶瑞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孙援上了早就停泊在岸边的小船。驾船的是一个老练的船家。小舟儿如鱼,在海面上飞快地穿梭着。月光洒在粼粼海面上,泛起一层银色波纹,起起伏伏,丛丛叠叠,甚是活跃,瑶瑞不觉看着失神。小时候,经常跟着大哥六弟七妹一起划船出海,到对岸的上曾郡去赶集。

    大哥是很好的艄手,无论多大的风浪,船儿总是又平又稳!

    如今这些人和事都远离了自己,儿时的光阴是心底片刻的温暖,像冬日的阳光,虽短暂,却是暖和明亮,整个生命都是暖的。

    大约一个时辰,天已经微微亮了,小船儿也渐渐靠了岸。上了岸,孙援交给瑶瑞一个包袱。瑶瑞不解地接过去,孙援笑道:“这里面是一些暗器和一些药物,还有几只蛊,岛主说江湖险恶,三小姐又年幼,这些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瑶瑞诧异地看着孙援。孙援微微一笑,冲瑶瑞拱手告辞:“属下已经顺利送小姐下岛了,这就告辞了。岛主等着属下回去复命呢。三小姐,保重!”

    “回去告诉二叔,待我母亲要优厚!我会尽早回岛的!”瑶瑞亦拱手,慢声道。

    孙援道了声是,即刻登船。瑶瑞一直站在岸边,目送着那只小船远去,渐渐成了海面上的一个小白点,渐渐消失无影踪,她才转身离去。这是她独自一个第二次离开毕方岛。五年前,她离开时的心情,与今日一般沉重。

    手中的剑握紧,她一步一步走向远方。海水清新中带着微微腥味已经越来越远。

    瑶瑞在上曾郡买了一匹骏马,像无头苍蝇一般上路了。她根本不知道那柄孔雀翎在何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当晚路过一座郡县,她找了家客栈歇了下来。

    打开了闾丘里送给她的包袱。里面有五瓶药物,华胥散一瓶,兰珠粉一瓶,残月鸳一瓶,空想见一瓶,青奇竹一瓶;一把银针,就是薛邮亭用的那种,算是毕方岛的绝学,五针齐发,同时刺中神庭|岤、天突|岤、紫宫|岤、中府|岤、天府|岤,必死无疑;三只蛊卵,互语蛊、踪迹蛊,令瑶瑞惊喜不已的,竟然有赤血蛊。

    华胥散是慢性毒药,残月鸳是最毒的急性毒药,空想见可以令人失去两天之内的记忆,青奇竹是迷|药,兰珠粉是最好的解毒药。瑶瑞实在想不出闾丘里为什么会一齐给她这些东西。脑子里猛然想起来,她一路上回岛,这些药薛邮亭似乎都用过。闾丘里是想暗示她什么?毕方岛暗器无数,为何偏偏又给了她薛邮亭用过的银针?

    瑶瑞不禁后怕,薛邮亭到底是谁的人?她真的是来帮自己的么?

    有人敲门,瑶瑞一震,赶紧把那包东西裹起来藏在被子底下,粗着声音问:“谁?”

    门外的声音客气而恭敬:“客官,小的是店小二。晚饭已经好了,小的给您送到房里来?”

    瑶瑞打开房门:“不用了,我这就下去。”

    大堂里已经聚集一群食客,酒杯碰撞声,大声喧哗声不绝于耳,虽嘈杂,却令人安心。瑶瑞要了一张靠近里面的桌子,一壶好酒。菜没有送上来,酒却先送了上了。瑶瑞倒了一杯,酒体醇厚,色泽微黄,一看就是极品。她把酒杯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细腻优雅,醇香馥郁,入口柔绵,清冽甘爽,丝丝入扣,。瑶瑞不禁眯起眼睛。

    “兄台也喜欢这临江仙?”一个醇厚儒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瑶瑞猛然睁开眼。是个年轻的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一袭白衣,手持玉骨扇,倒是风度翩翩。只是那双眼睛太过于精明,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犀利。

    瑶瑞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只是点点点头,并没有答话。

    第014节互换年齿结兄弟

    ()第014节互换年齿结兄弟

    “兄台也喜欢这临江仙?”一个醇厚儒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瑶瑞猛然睁开眼。是个年轻的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一袭白衣,手持玉骨扇,倒是风度翩翩。只是那双眼睛太过于精明,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犀利。

    瑶瑞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只是点点点头,并没有答话。

    “巧了,在下也喜欢这临江仙。今日算是遇上知音了。兄台介意与在下同桌而饮否?”没等瑶瑞回答,他自己就坐了下来。瑶瑞眉头一蹙,对他的不请自来有些不悦,随即便松开。

    “是小弟的荣幸,兄台请坐!”瑶瑞客气道。在没有弄清对方身份之前,她不想得罪人。况且看这人的气势,应该不是平庸之辈。

    见桌上只有一付碗筷,瑶瑞招呼小二再来一坛临江仙和一付碗筷。酒上来,那人倒是不客气,自斟自饮了一杯。瑶瑞见他嗜酒如命的样子,不禁好笑。他见瑶瑞嘴角弯起,也不禁笑了起来:“一进门就闻见酒香了,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口。让兄台见笑了。”

    瑶瑞见他毫无遮掩自己的贪嘴,对这人反而生了一份好感。直率的人都真诚。她笑道:“无妨,今日小弟请客,兄台想喝多少都可。小弟瑶瑞,上曾郡人士,今年十八,不知道兄台怎样称呼?”

    “哦,在下邱萧,渝中人士,比贤弟长年几岁。”他见瑶瑞自报家门,也缓缓道出自己的年岁姓名,不觉又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满口留香。瑶瑞坐在对面都要醉了。

    “邱兄!”瑶瑞听到他说比自己年长,立刻以兄呼之。

    邱萧倒是一愣,他诧异瑶瑞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算来,微雨公子邱萧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好像没有听过一般?转念一想,她估计是初涉江湖。从前一直养在深闺,对江湖上事不了解也是正常的。邱萧想到这里,不禁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瑶瑞贤弟到此处是作甚么?经商还是访友?”邱萧喝了瑶瑞的酒,开始与瑶瑞闲话平常。

    瑶瑞也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才缓缓道:“是访友!”瑶瑞想,自己得为自己的行程编一个借口,免得下次被问前言不搭后语。来此地作甚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骑着马儿顺道跑而已。

    邱萧见瑶瑞喝酒豪爽,心中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初时见她衣着光鲜,只当是哪户的大小姐私下溜出游玩,又见她桌上有好酒,就想着戏弄她一番,蹭点好酒喝。现在一看,他对瑶瑞初时的那股不屑之感慢慢消散。

    “邱兄呢?”瑶瑞也问他。

    “我与友人相约去金虬山游玩,在此碰面!”邱萧淡淡笑道。瑶瑞只觉得他越看越好看,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在微笑时露出,异常地动人。那双眸子喝了酒几乎流光溢彩。举止投足尽是优雅,和大哥闾丘东厢有的一比。瑶瑞小时候一直觉得二叔闾丘里、大哥闾丘东厢是绝好的男子。可是眼前的那个邱萧把他两人都比了下去。

    瑶瑞有点愣神,羡慕他长得如此仙才卓荦。

    邱萧见她看着自己发愣,不禁轻轻咳了咳。瑶瑞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红。她替邱萧斟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上一杯:“邱兄,小弟第一次离家独自在外,能结识邱兄,是小弟的荣幸。这杯敬邱兄!”

    邱萧见她一口饮下,干脆利落,欣赏地看了她一眼,也是一口饮下。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五坛酒下肚。邱萧见瑶瑞一点醉态都没有,微微笑了笑,心中欣喜不已。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遇到这样能喝的对手了,他不禁称赞瑶瑞酒量好。

    瑶瑞笑了起来,眼睛如泉水般清澈,原本平常的容貌添了一份亮色,邱萧看着有点回不过神来。

    一个玄色外袍的男子出现在客栈门口,四下张望,在寻找着什么,神色焦急。邱萧眼尖,看到了他,站起身来,高声呼他:“袁深问!”

    那男子听见呼声,转眼看到了邱萧,疾步走了过来,含笑着连连作揖:“路上遇到一些小事耽搁,来晚了一会儿。邱萧,今日我请你,你想喝多少临江仙我有请了!”

    “一会儿?你可是来晚了一个时辰呢,想几瓶临江仙就把我打发啦?你当我微雨公子是要饭的?”邱萧不依不饶。瑶瑞一旁听着,觉得他们交情不浅。这个袁深问,也是器宇轩昂的男子,佩剑精良,算得上江湖才俊?

    “今日还真用不上你请客。来,介绍你们认识,这是我新认的弟弟瑶瑞。”邱萧把袁深问按着坐下,又向瑶瑞道,“这是我的好兄弟袁深问。我俩同年同月同日而生,算来上辈子也是有缘的。”

    瑶瑞站了来,恭敬起作了揖。

    袁深问看着瑶瑞,不禁惊呼。

    “怎么啦?”邱萧问道。

    袁深问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掩饰:“没事没事,是我看花了眼。”

    邱萧斜眼看他,打趣道:“什么看花了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小弟,有几分像你那姑表妹公仪紫陌?”

    “我长得像袁兄的故人?”瑶瑞也笑了起来。刚刚袁深问看她,的确是大吃了一惊。瑶瑞以为他看出自己是毕方岛的人,心头一紧。进过邱萧一注解,她倒是大松了口气。

    只是听邱萧提前袁深问的表妹,满口揶揄,只怕是有些渊源。瑶瑞低下头偷笑了起来。

    邱萧一打趣,瑶瑞再这么一问,袁深问一时语结了,不知从何说起。邱萧端详起瑶瑞,笑道:“有三分相似,特别是眼睛,简直是一摸一样呢。刚刚我看你就眼熟,可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一来,我才恍然大悟。”

    “的确,眼睛很相像。”袁深问也道了。

    瑶瑞见他两人都盯着自己看,一时脸上发烧,给他二人都斟上酒:“这倒是有缘了。若有机会,小弟倒是想见见袁兄的这位表妹。看看是不是真像你们说的这般相似。”

    “贤弟若是无事,跟我们一起爬金虬山去。我们与人打赌,明日开始登山,看谁先到山顶。功仪紫陌肯定会去的。深问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邱萧对瑶瑞说道。眼睛不时瞟袁深问,尽是意味深长

    袁深问咳了咳:“别胡说八道!”

    瑶瑞发现,只要邱萧提起袁深问的那个表妹,袁深问就会囧得语塞。他们之间肯定有故事。可是初次相遇,瑶瑞不好意思打听。也许今日过后,再也不会遇见他们,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如此思量,好奇心倒是没有了。

    第015节救命之恩不能忘

    ()第015节救命之恩不能忘

    瑶瑞发现,只要邱萧提起袁深问的那个表妹,袁深问就会囧得语塞。他们之间肯定有故事。可是初次相遇,瑶瑞不好意思打听。也许今日过后,再也不会遇见他们,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如此思量,好奇心倒是没有了。

    只是,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与一女子相像,难道他们看出了自己女儿身?瑶瑞细观他二人之色,并无异常。就算看破了,亦能明白一个女子行走江湖不便,不会当面拆穿自己的。

    如此一想,心下踏实多了!

    瑶瑞见邱萧倒是真心实意邀请她,倒也感激他真心相待,但是想到自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得以正事为主,推辞道:“我还是不去了,两位兄长玩得尽兴。小弟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小弟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一定去找兄长,他日再把酒话家常!”

    袁深问好像很想瑶瑞同去。听她说不去了,脸上一阵落寞。邱萧倒是没有什么,只道无妨,然后继续与瑶瑞举杯同饮。

    最后,邱萧觉得自己快管不着心跳了,感觉自己高了,才道回房歇息。他回头看瑶瑞,仍是神清气爽,仿佛刚刚喝下去的,不过是白开水。这才真真令邱萧钦佩不已。一女子,能有如此酒量,很是罕见。

    徐风吹得高烛光焰摇曳,桂月的光华流溢与屋瓦之间;淡淡的云缕消散,天宇空明,嫦娥似翩然欲下。更声未止,滴漏将静。邱萧推开窗牖,让清风吹拂脸颊。

    刚刚差点就喝多了。将近十年了,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更加令他惊愕的是,自己差点被一个女子灌醉。

    有人轻轻叩门。

    邱萧吹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他知道,肯定是袁深问。

    果然不出他所料。袁深问眉头紧锁,坐在那里,欲言又止。邱萧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自从见到瑶瑞,袁深问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看来,他这么晚找自己,肯定又是与瑶瑞有关。

    邱萧把玩着自己的折扇,就是不开口,静静看着袁深问。半晌,袁深问站起身来,慢慢道:“邱萧,我不陪你去爬金虬山了。”

    邱萧没有抬头,没有答话,仍是自顾玩扇子。打开又合上,仿佛玩上了瘾。

    “我想暗中保护那个女孩。”袁深问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了。邱萧想,自己微薄的心思,只怕是要从此放下了。看来,袁深问是看上了她。与他相交近十年,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公仪紫陌一直爱恋他,他待她不过是比平常女子亲厚一些。那种亲厚,仅仅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亲厚,邱萧看得出来。

    “可以啊!以我一人之力,战胜隋缇不过是举手之劳。”邱萧终于抬起了头,刚刚看点失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本就是一个绝情的人,一个杀手,哪里还有多少感情?与袁深问相比,他觉得可以放弃与瑶瑞的那丝情愫。

    袁深问没有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汉白玉给邱萧看。邱萧把玩了一下,还给他,不解问道:“这不是你赢了第五斜照的那块?你当时说,是你一个幼年时的友人随身之物。”

    “其实,我并没有说完全。”袁深问接过玉佩,细细抚摸,“我十五岁那年,受了重伤,一个小女孩救了我。她那时不过七八岁,却懂得换药熬药。若不是她细心照顾,我当时就算挺了过来,也会留下病根。她身上就是带着这块玉佩。我觉得瑶瑞眉眼之间,很像当年的那个女孩。”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深渊?”邱萧打趣他,“我倒是挺羡慕你的,到处留下桃花债!”

    袁深问见邱萧仍不忘打趣他,皱了皱眉头:“你还有心思取笑我?金虬山山势险要,又多猛兽,更甚者有防不甚防的地下深坑。我怕你一个人…”

    “哎,你可真够婆妈的!”袁深问还没有说完,邱萧打断他,“你当我这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是浪得虚名么?什么样的困境可以难倒我?隋缇那个伪君子,哪里是我的对手?过几日你就可以去江湖打听他的笑话了。”

    袁深问笑了笑:“多谢!邱萧,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作为挚友,我十分惭愧,不能为你作甚么!”

    邱萧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无常,谁没有落魄的时候?将来江湖人才辈出,把我挤了下去,你可得救济我!”

    袁深问动了真感情:“当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走出邱萧的房门,心中仍是有愧。原本说好辅助邱萧爬山。金虬山是一个活地狱。那里曾经是前朝的军事防御重地,机关消息无数。后来前朝破国,一些王公贵族逃到山里,再也没有出来。

    后人想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挖出些前朝的宝贝。却是进得去出不来。半个月前,邱萧与隋唐有场恶战,三日三夜都未分出胜负,最后相约去爬金虬山,谁活着先登上山顶者为赢。输了就要赤身从山上走下来。于是这几日,大批无聊的江湖人士聚集在此,准备看笑话。

    虽然有愧,袁深问仍是选择了瑶瑞。他找了她很多年。也许她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宁可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些年,他不是一直如此么?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快接近真相了!

    第二天天一亮,瑶瑞便上马出行了。走了一半,她突然折了回来。孔雀翎乃是宝物,她还能满江湖打听去不成?邱萧与袁深问江湖经验倒是丰富,何不跟着他们,也许可以从他们口中知道一点什么。

    过几日混熟了,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们,自己是来寻找孔雀翎的,他们应该会帮助自己的?

    等她回到那间客栈,二小告诉她,那两位公子一大清早就走了。瑶瑞站在店门口,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这样的空落令她心头像是填满了石子,沉甸甸的。

    昨日听说他们要去爬金虬山。可是金虬山是什么地方,在哪里,瑶瑞一概不清楚。她牵着马,慢慢走在街道上,心情一瞬间很慵懒,懒得去打听。只想慢慢地走下去。

    突然一声尖锐的马啼声刺痛了她的耳膜。瑶瑞抬头,只见一骑高头骏马前蹄高高抬起,举在她的正头顶。而自己的马,早已吓得脱了缰绳跑远,自己却毫无知觉。马上坐着一名红衣少女,脸色吓得苍白。那匹马不停地嘶鸣,却动弹不得,因为缰绳拉在一个男子手里。

    第016节第五晴庭真性情

    ()第016节第五晴庭真性情

    突然一声尖锐的马啼声刺痛了她的耳膜。瑶瑞抬头,只见一骑高头骏马前蹄高高抬起,举在她的正头顶。而自己的马,早已吓得脱了缰绳跑远,自己却毫无知觉。马上坐着一名红衣少女,脸色吓得苍白。那匹马不停地嘶鸣,却动弹不得,因为缰绳拉在一个男子手里。

    瑶瑞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倒吸一口凉气,慌忙退后数步。

    那匹马终于被制服了。男子开放缰绳,关切问瑶瑞:“没有伤着你?”

    瑶瑞定睛一看,竟是袁深问。他不是早上就走了么?那一瞬间她竟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怔怔望着他,一种失而复得的心绪寸寸蔓延。袁深问见她眼神怪异,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语气焦急:“瑶瑞,你没事?伤着哪里了?”

    瑶瑞这才回过神来,正想说自己没有伤着,骑马的那个少女跳了起来,直径走过来拉起瑶瑞的右手:“姐姐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