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桃花美人谣

桃花美人谣第2部分阅读

    又问:“药你都给她吃了么?”

    薛邮亭道:“是!我每次会放极少分量在她的饮食里,她对我没有防备,都吃了下去。属下刚刚还替她把了脉,药已经在她的体内起了作用。”

    男子仍是不带一丝情感:“很好!你可以回去了。行事小心,不可莽撞。”

    薛邮亭淡淡笑道:“属下办事,主上尽可放心。”

    突然,黑衣男子从袖中发出一枚暗器,向西南方向袭去。纵身一跃,掌风已出,西南方向一株高大香樟树,被掌风震得枝摇叶摆。突然一声长笑划破黑夜的宁静。

    薛邮亭见黑衣男子突然出手,诧异不已。现在才知道,一直有人躲在树上偷听他们的谈话。笑声未歇,一名白衣男子缓缓飘下,刚刚的暗器与拳掌对他毫无伤害。夜太暗,虽然他一身白衣,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黑衣男子声音平稳如常:“公子何人?鬼鬼祟祟躲在一旁偷听。”心里却是发紧,在薛邮亭来之前,他已经检查附近,并无人迹。就算是后来者,以自己的武功造诣,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这是个厉害的角色。若不是刚刚他在偷笑,黑衣男子恐怕都无法发现他。

    “偷听?可笑可笑,在下刚刚路过,就听到有人在图谋不轨,不禁觉得好笑。让先生发现了,反而贼喊捉贼。”白衣人一副委屈的口吻,语调里却带着揶揄。

    “公子既然已经听到了,就得替我等保密!”黑衣男子仍是平稳声调,好像他的声音根本没有起伏,一直都是平平的,像汪不起波纹的水面,静得发绿,叫人听着不由地害怕。

    第006节微雨公子技超群

    ()第006节微雨公子技超群

    “公子既然已经听到了,就得替我等保密!”黑衣男子仍是平稳声调,好像他的声音根本没有起伏,一直都是平平的,像汪不起波纹的水面,静得发绿,叫人听着不由地害怕。

    “在下不过当做一段趣闻,岂会到处去说?先生大可放心。”白衣男子微微含笑,一副口不经心的口吻。他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对面的黑衣男子已经动了杀念。

    “我只对死人放心。”黑衣男子的声音依旧平淡,可是话音甫些,一把细微的暗器已经从袖口射出,快如闪电,只听见利器滑过空气的微微轻声。

    寂静,静得发颤。

    薛邮亭没有开口,可是冷汗沿着她娇俏的脸颊一点滑落。黑衣男子面色毫无异常,手心却是捏满了汗,因为白衣人并没有像他预料中倒下。突然,白衣男子哈哈大笑,令黑衣男子和薛邮亭后背发凉。

    白衣男子抬了抬左手,四只暗器分别捏在指缝里。他一只一只掉在地上,他看着黑衣男子,轻蔑笑道:“毕方岛的看家本领这这些吗?早就听说毕方岛这几年荒落得厉害,我还不信。看来传言不虚。”

    黑衣人的喉结上下滚动。自从他出师以来,从未遇到过这样诡异的对手,他的暗器在江湖也算久负盛名。可是他此刻的对手竟像捏着树叶一样捏着他使了十成功力发出去的暗器。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不仅能接住他的暗器,还能看出他使暗器的手法是毕方岛的绝学。黑衣男子脑海中迅速窜出一个人,一个令他全身发凉的人。

    “公子好手段!敢问高姓大名。”黑衣男子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沙哑。薛邮亭不由地看着他。跟了他这么些年,从未见他如此慌乱。

    “好说,在下邱萧。”白衣人笑道。

    黑衣男子的手握得更紧。邱萧,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微雨公子,笑面杀手,武功诡异,明码标价杀人不眨眼,无门无派,不知从何来向何处,不知生于何地师出何人,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物。

    空气瞬间凝固起来,薛邮亭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长剑上,虽是一死,也得一拼。邱萧见他二人神情不对,连呼吸都带着防备,哈哈一笑:“邱某杀人,必取重金。二位还不够格,但愿后会无期。”话语未歇,他已远远地去了,身形之快,实属罕见。

    瑶瑞醒来之际,传入耳中,是呼啸风声,夹着重雨狠狠敲在窗棂与屋顶。窗牖瑟瑟发抖。窗外一片昏暗,瑶瑞知道这是暴雨,每年的五六月份,毕方岛附近都会有这样的风雨,听着都令人绝望。每个这样的夜晚,母亲会把她和六弟七妹搂在怀里,说些笑话儿哄他们入睡。

    薛邮亭一直坐在桌前,见瑶瑞起身,忙过来扶起她,关切问:“怎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瑶瑞点点头:“我没事。我们是怎么啦?”

    薛邮亭把桌上的信拿给她。闾丘瑶瑞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小字:“明晚计划暂搁,不可轻举妄动。”

    闾丘瑶瑞看着薛邮亭,不明所以。薛邮亭笑道:“毒粉不是洒在信封上,而是洒在信里,我们都中毒了。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幸好无事。”

    瑶瑞端详这这信,不由地好奇:“明晚,就是说今晚?他们有什么计划?”

    薛邮亭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浔阳帮向来不规矩,谁知道他们又是打的什么坏水。瑶瑞,上岛之前我们要一切小心,别让人看破身份咬紧,闲事莫管。”

    瑶瑞的眼睛仍没有离开那封信,只觉得这字迹,这毒粉的味道都似曾相识,肯定是在哪里见过。薛邮亭见她出神,从她手里夺过那封信,笑道:“三妹,你饿了么?我叫二小端些早饭上来。”

    “多谢大嫂。”瑶瑞看着她,笑道。那字迹却一直在心头环绕,而那味道更是相似,可她苦无头绪,千丝万缕怎么都想不起来。

    暴风雨一直狂吼着,仿佛要将这繁华郡城夷为平地方可止歇。上曾郡久经风雨,房屋都造的特别厚实,瑶瑞仍是听到风卷起瓦砾摔向墙壁的尖锐声。早饭刚过,一个人使劲敲门:“张来,陈亚,快出来,帮主叫咱们在大堂等他。”

    薛邮亭粗着嗓子道了声是,那人便走了,继续在各房召集人马。等闾丘瑶瑞和薛邮亭下去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满脸晦气,不修边幅,江湖儿女本就不计较这些,瑶瑞看着,只是笑了笑。她多少有点不适应。在毕方岛,她日常虽然习武,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江湖挨不上边,到了轻孤城,更是清心寡欲,两耳不闻窗外事。

    陆陆续续又有人下来,瑶瑞粗若算了下,他们一个浔阳帮,来的人大约就有上百,江湖那么多的门派,这回得多少人挤上毕方岛?毕方岛地域虽广,都是些没有开垦的古林,能容人居住的房舍,不过二三十来间。二叔这是要作甚么,把整个江湖都要搬到岛上去不成?

    看到浔阳帮满满一屋子人,薛邮亭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奶奶的,这该死的风雨什么时候才能歇?老子可不想在这里白白等着,再不歇,老子可是要回去了。”其中一个粗布结束的汉子高声抱怨。他似乎说中了大家的心声,人群顿时鼎沸起来,都是在抱怨这风雨对他们的阻隔。

    突然,一声咳嗽震人耳膜。人群顿时安定下来。咳嗽之人一定功力深厚,轻微的一声,可以透过人声,穿入耳骨,那般响亮。一个男人从梯上走了下来,瑶瑞仔细打量着他,大约五十来岁,一身藏青色的衣束,眉眼间尽是慈祥,淡淡含笑看着众人。

    大家一齐起身行礼:“帮主!”

    瑶瑞跟着众人行礼,原来这就是浔阳帮的帮主浔信愁。薛邮亭曾告诉过瑶瑞,浔阳帮的浔信愁,在江湖是个名不经传的人。不过他妹妹却是当朝皇帝的宠妃。有了这层关系,江湖人更是避之不及。没有人愿意和朝廷沾上边。江湖人的一些规矩,在朝廷人看来,不是不合礼数,就是不合法纪。

    第007节假冒帮主寻事端

    ()第007节假冒帮主寻事端

    瑶瑞跟着众人行礼,原来这就是浔阳帮的帮主浔信愁。薛邮亭曾告诉过瑶瑞,浔阳帮的浔信愁,在江湖是个名不经传的人。不过他妹妹却是当朝皇帝的宠妃。有了这层关系,江湖人更是避之不及。没有人愿意和朝廷沾上边。江湖人的一些规矩,在朝廷人看来,不是不合礼数,就是不合法纪。

    瑶瑞觉得诧异,他都五十多岁了,可是眼睛却是流光溢彩,那眸子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突然,她心头一动,这眸子怎么那么像那晚在屋顶上见到的第五斜照?

    想及此,自己都觉得可笑。薛邮亭突然用肘拐了她一下。原来浔信愁正满含趣味地看着他俩。瑶瑞心头一紧,忙低下头去。薛邮亭低声问:“你刚刚在傻笑什么?”

    瑶瑞看了她一眼,无言以对。

    浔信愁清了清嗓子,对众人微微含笑,:“诸位,刚刚收到毕方岛的书信,今日午后便可上岛。”

    人群中顿时嘈嘈切切,仍是刚刚那个汉子,起身问道:“帮主,这么大的风雨,怎么上岛?”

    浔信愁笑道:“傻儿傻儿,人家常年住在此处,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众人皆抬头,看着他。浔信愁平日里待属下虽是宽容,但是也有帮主的威仪,怎么今天看着这般轻佻。

    薛邮亭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个浔信愁是假冒的,这个人还是个易容高手。薛邮亭也是精于此道,她知道,在再高超的易容术,也不能更改眼睛的年轮。这个浔信愁,眼角的肌肤不过二十来岁,那双眼睛,更是深邃清澈,绝对不是一个快五十岁男人应该拥有的。她低声对瑶瑞道:“这个帮主是假的,恐有变,多加提防。”

    瑶瑞本就有这样的猜测,经薛邮亭一说,更加肯定了,点点头。

    刚刚那个汉子好像并不在意浔信愁的语态里带着轻蔑,仍是问道:“帮主,不知是什么法子?”

    浔信愁也想到自己可能言行不符,敛了敛心气,威严冲众人道:“这是刚刚毕方岛送来的药丸,吃了这个,坐船的时候就会不晕。来信上说,他们的船密不通风,若无此药丸,众位可能要闷死在船舱里了。各位尽快吃下去,此药丸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发挥药力。”

    瑶瑞从来不知道上毕方岛还要用药丸。毕方岛的药丸都是极其珍贵的,岂有混吃海发之理?

    浔信愁随身的一个随从开始给大家分发药丸,众人都争抢不已,生怕自己没有。拿到了,急忙吃下去。瑶瑞不禁想,毕方岛是一孤岛,岛上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冒死也得上去?

    瑶瑞拿着药丸,不禁看向薛邮亭。薛邮亭点点头,令她吃下去,暗中一根银针插入了瑶瑞左手的前谷|岤。

    瑶瑞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流在体内攒动,刚刚吃下的药丸带来的眩晕感立马消弭。然而大堂里所有人都倒了下去。瑶瑞眼一闭,跟着晕了。

    突然有人踢她,下脚并不重,可是对方对|岤位深有研究,一脚踢在她的至阳|岤上,瑶瑞顿时感觉奇痛难忍。睁开眼,一双深邃的瞳仁里带着浅蓝色的光芒,含笑看着她。瑶瑞心头发紧,这样的场景,如此熟悉。

    转眼一看,薛邮亭被他点住了|岤位,动弹不得。可是手里的银根在待发半发之间,看来她想是暗算这个浔信愁,却反遭了暗算,见瑶瑞醒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示意她救自己。

    “小野猫!”假的浔信愁看着她,眉梢若扬。他的声音没有刚刚伪装的粗糙,恢复了青年男子的清脆磁性。瑶瑞也笑:“第五斜照,你怎么知道是我?”

    “妆成别人,也得把佩剑藏起来。哎,小孩儿,你可是经验不足啊。”第五斜照指着她的佩剑,用刚刚装浔信愁的声音倚老卖老,瑶瑞不禁觉得好笑。

    “今日的装扮可没有前日的好。好大的姑娘,妆成一臭男人作甚么?”第五斜照端详着她的妆容,指手画脚。

    “你一大好的男子,妆成一老头作甚么?”瑶瑞亦看着他,反问。

    第五斜照一愣,半晌才道:“你竟然还会反嘴?不错不错,第一次见你,眼神都在发抖。”

    瑶瑞承认,经过刘元那件事,她对突然出现的人满心的恐惧,对自己的功夫亦没有了信心。那日偶遇第五斜照,她原本就是做贼心虚,加上第五斜照神出鬼没,难免会害怕。此刻,他至少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跟她们毕方岛并无关系。只要不是二叔的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第一次见你,被人追得抱头鼠窜,现在如此从容,不错不错!”瑶瑞笑道。

    第五斜照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我喜欢。小爷最烦那些自命清高亦或者温婉贤良的女子,跟白开水一般无味。小爷很中意你。”

    瑶瑞不禁好笑,这人,不过二十来岁,一开口便以长辈自居。看着一旁的薛邮亭,瑶瑞见第五斜照已经没有了防备,准备解开她的|岤道。手刚刚伸出,手腕就被人握在。瑶瑞心下一骇。

    第五斜照看着她:“孩儿,小爷点的|岤,你也想解?你若想她气流逆窜,命丧当场,大可一试。”

    瑶瑞一惊,连忙住了手,她听薛邮亭说过,当康谷的第五家功夫诡谲怪异,第五斜照如此说,恐怕不是在吓唬她。薛邮亭的眼神颤抖了一下,她当然明白第五斜照不是在信口雌黄,示意瑶瑞不要轻举妄动。瑶瑞明白她眼神中的意思,当即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第五斜照的眼里,他微微翘起的唇瓣噙上一抹冷笑。

    “你为什么要点住她的|岤道?解开。”瑶瑞看着第五斜照,开口道。既然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应该不会为难薛邮亭。

    薛邮亭眼睛里无时无刻不闪着的算计令第五斜照甚是厌恶,可笑这个小姑娘还当她是善良可信之人。他绕到薛邮亭身边,在她的衣袖中摸出一大把银针,掷在地上,笑道:“这小孩儿不乖。小爷原本想救她,她却暗算小爷,要惩罚一下。小野猫,你觉得小爷做的过分么?”

    瑶瑞知道,心急则乱,为今之计只有先安稳住第五斜照,才能解救薛邮亭。她顺着第五斜照的意思,点点头:“不错,小孩儿不乖是得惩罚。她年幼不懂事,爷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显得爷小器?”

    第008节暗争斗美人善谋

    ()第008节暗争斗美人善谋

    瑶瑞知道,心急则乱,为今之计只有先安稳住第五斜照,才能解救薛邮亭。她顺着第五斜照的意思,点点头:“不错,小孩儿不乖是得惩罚。她年幼不懂事,爷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显得爷小器?”

    “你往高了这么一抬小爷,小爷再顺着这么一爬,就下不来了。”第五斜照哈哈大笑,绕到瑶瑞身边,“我不吃这套。现在我饿了,厨子小二又全被毒死了,你能做顿好吃的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了她。”

    满堂的人东倒西歪,像是睡着了,面部表情平淡恬适,瑶瑞指了指他们,问第五斜照:“他们是被你毒晕了还是毒死了?”

    “死了!”第五斜照漫不经心说道,斜眼瞟了下瑶瑞,“你害怕么?”

    瑶瑞摇摇头。

    “那就是不忍心!”第五斜照笃定地说道,“像你们这样年轻的孩子,心地多是善良的。”

    瑶瑞哭笑不得,他明明不过二十出头,讲出的话,却故意让人感觉历经沧桑。看着他毫不经意的表情,瑶瑞觉得他是个从小被宠坏的孩子,不知道生命意味着什么,以杀人取乐。瑶瑞和薛邮亭不也是他一时兴起手下留情的玩物么?想到这里,瑶瑞不免替他惋惜,笑了笑:“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我何来的不忍心?只是暴风一过,天就要热起来了,这一屋子死人,郡上住户该遭罪了。”

    第五斜照笑道:“你还是挺善良的。不过,我已经饿得紧了,你还不去做饭,我可就要生吃你的朋友了!”他的手不经意间滑过薛邮亭的脸颊,带着冷漠与杀气。薛邮亭心底发颤,她相信第五斜照说得出便做得到。瑶瑞一点都不怕第五斜照,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第五斜照的可怖,无知者无畏。

    瑶瑞吐了吐舌头,朝后厨去了。

    第五斜照用脚踢开倒在地上的人,腾出一块桌子的空地,背靠着桌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面含微笑看着薛邮亭。薛邮亭心中大骇。她并不怕死,可是现在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很多的人放不下。最不甘心的是她一身武艺,却不能死在战斗中,而是被当康谷的变态杀手折磨死。想到这些,她瞳仁都红了。

    第五斜照越看觉得越有意思,竟然挪不开眼了。

    不消片刻,瑶瑞从后厨端出了三四道菜,都是简单的材料,却被她弄得色香俱全。闻着香气,第五斜照不由地食指大动。后厨的活早已熄灭,瑶瑞只得现生火,满脸的灰尘,第五斜照看着哈哈大笑。

    一顿简单的饭菜,第五斜照吃得格外香甜。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长期在江湖闯荡的经验告诉他,事情绝不简单。瑶瑞见他吃得狼吞虎咽突然停了下来,不免好奇:“怎么啦?”

    “没事!”第五斜照不愿意让瑶瑞看出他的猜忌,看了她一眼,笑着继续吃饭。

    “是不是感觉胃里有东西在动?”瑶瑞一脸真诚地关切他。第五斜照的筷子停了下来,脸上仍是含在笑,一动不动盯着瑶瑞。瑶瑞嘟了嘟嘴,一幅无辜的表情看着第五斜照:“我刚刚在你的菜里放了赤血蛊,现在它们应该苏醒了?”

    第五斜照手里的碗筷轻轻放下,仍是笑着看瑶瑞。瑶瑞也是笑。半晌,第五斜照才叹了口气:“小爷闯荡江湖多年,第一次认栽,还是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你可别给我说出去,真丢不起这人!”

    “不会啊。你也知道赤血蛊?”瑶瑞一脸虔诚地说道。

    “听说过,毕方岛的赤血蛊是用来控制人的心性,把活人变成牵线木偶的。对么?”第五斜照好像在给一个后辈说教,语气平稳,言语详尽。

    瑶瑞对他的注解很满意,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正是如此。现在,你是听我的,还是要我催动赤血蛊呢?”

    第五斜照摊摊手:“我最怕疼了,你还是别催动什么什么蛊了,咬得我要生不死的。你要我做什么?”

    “先解开她的|岤道。”瑶瑞指着薛邮亭道。第五斜照倒也听话,乖乖地解了薛邮亭的|岤道。薛邮亭脸都气紫了,|岤道一松,一掌掴在第五斜照的脸上。第五斜照正想还手,薛邮亭冷冷笑道:“我也会催动赤血蛊的,你不知道么?”

    第五斜照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都带着漫不经心:“好,今日是小爷失算了,小瞧了二位姑娘。”

    瑶瑞按住薛邮亭的手,低声道:“嫂子,别跟他一般见识,正事要紧。”

    经瑶瑞一拦,薛邮亭的火气下去一半,也清醒了,知道此刻最关键的是上岛。瑶瑞也紧张,生怕薛邮亭真的催动赤血蛊,她根本没有在第五斜照的菜里放赤血蛊,只是放了些令胃里翻滚的药。赤血蛊是她父亲亲自调养出来的,只教给了她催动之术。现在看来,也教给了大哥。若是薛邮亭一催动,就露馅了。

    恼羞成怒的人,是很难对付的,何况像第五斜照这样本身就邪恶的人。外面的风暴已经渐渐平息,看来午后上岛的计划不会搁置。就算是暴风,毕方岛的船只照样运行自如。只要上了船,瑶瑞就能摆脱第五斜照。

    他们按计划到了海边,等着上船。风暴已经完全停息了,可是整个海边凌乱不堪。被风吹倒的高大椰子树,吹散的甲板,桅杆,风帆,还有郡上居民的日常用度。

    海边已经聚满了人,都是等着上岛的江湖人士,三三两两一群,并不见像浔阳帮那般,几百号人。瑶瑞和薛邮亭跟在第五斜照身后,他慢哉悠哉地踱着步。可能浔信愁在江湖并无声望,没有什么人过来打招呼。

    大约等个半柱香的时辰,远远地五条大船驶进视线,朱红色的帆布异常显眼。毕方岛向来如此张扬。上了船,薛邮亭坐在船舱假寐,第五斜照靠在甲板上远眺。瑶瑞走到他身边,见他表情难得地肃穆,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第009节江湖初现美人谣

    ()第009节江湖初现美人谣

    大约等个半柱香的时辰,远远地五条大船驶进视线,朱红色的帆布异常显眼。毕方岛向来如此张扬。上了船,薛邮亭坐在船舱假寐,第五斜照靠在甲板上远眺。瑶瑞走到他身边,见他表情难得地肃穆,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第五斜照转眼见是她,冲她微微一笑,朝船舱里努努嘴:“在想这群人。”

    “这群人,有什么好想的?”瑶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都是平常江湖人士,看不出什么异样。

    甲板上只有几个人,有离他们远,第五斜照附耳低声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时间都涌上毕方岛么?”

    瑶瑞想起毕方岛的近况,心中一滞:“老岛主逝世,新岛主即位,不是想去攀人情就是想去看笑话,还能去作甚么?”

    第五斜照止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江湖人都是如此无聊的?”没待瑶瑞回答,他兀自顿了一顿,又道,“为什么你说起毕方岛的老岛主一丝悲伤都没有,他不是你的父亲么?”

    瑶瑞错愕看着他,第五斜照得意:“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也是闾丘里的人?”瑶瑞顿了半晌才问道,心头像被一把快刀滑过,层层血丝,阵阵冰凉,原来最近的人是最大的敌人。第五斜照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你看小爷愿意为人马前驱么?闾丘里算个什么,他给小爷做属下,小爷都瞧不上。”

    瑶瑞松了一口气,很是奇怪,第五斜照说什么,她竟然会相信。“那你怎么知道闾丘老岛主是我的父亲?”瑶瑞不禁好奇问道,她一直都是易容与他相见,实在不知他这么准确的判断从何而来。

    第五斜照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已经拿不住你了。江湖人谁不知道赤血蛊是闾丘千自己培养而成,他又多疑善妒,除了自己的儿女,还能把这样的宝贝给谁?”

    瑶瑞才知道江湖人对闾丘千的评价,不过如此。也是,除了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谁可以得道赤血蛊?所以瑶瑞没有。在闾丘千眼里,瑶瑞是没有资格的。瑶瑞没有答话,气氛一时间有点凝固。

    第五斜照看出瑶瑞的伤感,笑着问:“你真的不知道这些江湖人士为什么上毕方岛么?”

    瑶瑞摇摇头。

    “近来江湖有传言,说美人谣在毕方岛上。”第五斜照看着远方淡淡说道。瑶瑞则感觉像是当头一闷棍,眼前金星直冒,身边的影子和声音都像是漂浮在空中,直直砸向她,压得她喘不过起来。美人谣,终究是要见天日的。

    见她神色有异,第五斜照问道:“你也知道美人谣?”

    “怎会不知道?那四句词怎么说来着:郊原雨过桃花林,溪边美人谣情深;双夕惊青环犹舞,最苦离别后无春。四句里面藏了四件宝物,聚齐了可以打开凤城古|岤,那里藏着数不尽的财宝与武功秘籍。美人谣不就是第二句词里暗含的宝物么?”瑶瑞缓缓道来,“多少年了,没人能猜透这四句词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美人谣,也不过是捕风捉影。”

    “是啊。可惜诱惑太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第五斜照语调里带着嘲弄与不屑。

    “你上岛也是想找美人谣的?”瑶瑞看着第五斜照,冷冷问道。

    “谁说我想上岛?”第五斜照恨恨地瞟了瑶瑞一眼,“我只是想找浔阳帮的晦气,结果被你们算计,被迫上船的。小爷要什么没有,跟着他们凑这热闹?”

    瑶瑞哭笑不得:“你的话,我定是不信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听不出真假来。不过就算你是为了美人谣,也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毕方岛,上得容易下得难啊。”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加后悔了。小野猫,你解了我的赤血蛊,我的水性很好的,现在就走。”第五斜照听瑶瑞一番话里带着危机,急忙说道,“我可不想死在这荒僻之壤。”

    “第五斜照,上船容易,下船可就难了。毕方岛四周的水域都有无尽的机关消息,你现在跳下水,死得更惨。”瑶瑞故意吓唬他。

    第五斜照叹了口气,转身赴在船舷上发愣。

    船行了半个时辰,远远地就往望见毕方岛葱葱茂林,让碧绿海面泛光的绿沙。风吹动树枝,婀娜多姿,更似绿稠迎风而动,整个毕方岛美丽动人,充满了无限的想象。

    瑶瑞喉头发紧,后背涔出一层细汗,多年的往事浮上心头,钻心刺骨般疼痛。她极力遏制自己去回望,可是那片树荫像是投在心里,把尘封的记忆一点点拨开,裸地呈现给自己。

    薛邮亭终究不放心瑶瑞与第五斜照单独一起,生怕瑶瑞说错了什么。第五斜照虽是中老年人的扮相,那张油嘴,足够让瑶瑞这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沉沦。说错了什么,大家都得跟着受累。

    瑶瑞脸上涂着厚厚的颜料,看不出原本色彩,可是嘴唇是裸露着的,此刻,她檀红樱唇失去了光泽,苍白得吓人。薛邮亭低声关切:“三妹,你怎么啦,晕船么?”

    “不是的,就是心里有些紧张,可能是近乡情怯。”瑶瑞有点发汗,身体开始虚弱不堪。很多的往事,她只能一个人承担,这是多么累人的负担。

    薛邮亭笑了笑:“你多年未回,难免的。”她见第五斜照并不留意这边,压低声音向瑶瑞道,“上了岸,你跟着第五斜照上大堂去,要随机应变。我从小路绕到后院去救你哥哥。”

    “你多加小心。”闾丘瑶瑞嘱咐道。

    上了岸,毕方岛主闾丘里的下属已经恭迎在岸边,引着各路人士上岛。毕方岛与瑶瑞记忆中并无差别。不一会儿就到了闾丘府邸,汉白玉砌起的牌,两端飞檐各自挑起一只金龟,在日光下纯黄的金龟灼人双目。牌坊四周刻在龙形,翻云吐雾,气象威严。只是批满了素花灵纬,庄重哀伤。

    瑶瑞吐了一口气,看着那些灵纬,心中畅快不已。第五斜照想起了什么,俯首低声问她:“你是老岛主的女儿,新岛主的侄女,怎么回家还要鬼鬼祟祟的?”

    瑶瑞知道第五斜照是故意的。这其中的原委谁看不明白,偏他多事,以此为趣。她笑了笑:“这样,可是给我叔叔惊喜,不好么?”

    第010节相聚时难别亦难

    ()第010节相聚时难别亦难

    瑶瑞知道第五斜照是故意的。这其中的原委谁看不明白,偏他多事,以此为趣。她笑了笑:“这样,可是给我叔叔惊喜,不好么?

    “我听说,老岛主的儿女们,一夜之间仿佛失踪了,这才轮到弟弟即位。我想,不仅仅是失踪这样简单?若我把你交给新岛主,他会怎样谢我?”第五斜照歪着头,仔细算着这笔帐。

    瑶瑞失笑:“他可以给你很多,但是不能帮你解赤血蛊。你若是觉得背弃我划算,可以试试。”

    第五斜照手放在胃处,他现在才想起自己被控与人,叹了口气:“好,我认输了,我不会出卖你的,你什么时候给我解了这该死的蛊?”

    “只要你听话,它会乖乖呆着,不疼不痒的,你总惦记它干嘛呀?”瑶瑞一副无辜的口吻,好像始作俑者并不是自己。第五斜照笑道:“嗯,你说得很对。”突然,他的声音充满了诡谲,“小野猫,操控别人会容易上瘾,最终迷失自己的。你害怕么?”

    “此刻,不是很害怕。等我害怕了,会给你解了的。”瑶瑞吸了口气,她觉得第五斜照每句话都能落在自己的心坎里,他的理智捏在自己手里,自己的心却是捏在他手里。

    一座庄严肃穆的两进小院出现在面前,带领众人入府的男子转身向众人道:“诸位,这是敝府的偏厅,大家先歇歇脚。一会儿敝主会来请大家赴宴。”

    “我等还是先祭拜过老岛主,再喝新岛主的喜酒。”人群中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高声道,语气中尽是轻蔑。江湖中早已风言风语,说闾丘里弑兄篡位。有人轻轻笑了起来。

    领众人进府的下属一时语结,他当然听得明白这虬髯汉子话中之意。只是新主位置尚未安稳,老主尸骨未寒,此刻与这些人纠缠起来,只怕无益,他的脸涨得通红,还是忍着未发作:“请诸位稍等,敝主马上就来。”

    第五斜照无心这些纠纷,他既对美人谣无兴趣,亦对毕方岛的家事无兴趣,端起家丁奉上的茶,独自饮品,单指扣住青花瓷茶盅的盖子,一扬一逆,自娱自乐。瑶瑞看在眼里,只觉得喜欢。一个男人,可以将凡尘富贵看得这般云淡风轻,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众人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未见新岛主闾丘里,人群开始不安,有人来回踱步,有些粗鲁的汉子开说骂些脏话。薛邮亭早已从小路溜进后院,瑶瑞担心她被抓住。为何闾丘里仍不露面,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吗?

    “让诸位久候了。”一个低沉的男音打破了屋里的喧闹,人群顿时安定下来。瑶瑞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穿麻布孝服,竹草扎成的孝鞋,眉眼间带着忧愁,双眸虽然明亮,却布满了血丝。肌肤苍白,脸颊的肌肉有明显老化的松弛。

    是闾丘里。瑶瑞诧异,才五年没见,他像是老了十岁。记得五年前在岛上时,虽不常常碰见他,却对他印象深刻,因为闾丘千四兄弟都长得矮小墩胖,唯有老二闾丘里高大英俊,眉眼间英气逼人。那时瑶瑞曾单纯地想过,将来的良人,必定是要像二叔这样的。

    细看,发现他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竟然花白了。瑶瑞冷笑,看来篡个岛主之位,也是够费心力的。

    众人的抱怨一时收起,都拱手祝贺他荣登岛主之位。毕竟入门为客,当场给主人脸色看,会自讨没趣的。闾丘里谦虚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向众人道:“诸位先随我来,拜祭了老岛主,再进餐,如何?”

    “理应如此。”众人都答曰。

    瑶瑞瞅准了时机,冲第五斜照低声道:“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我替你解了身上的蛊。”

    “什么玉佩?”第五斜照一脸的迷惑。瑶瑞不说话,直直看着他。他恍然大悟:“你送我的那块?”

    瑶瑞这才点头:“不错,你还我,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还了我,我替你解蛊,公平么?”

    第五斜照踌躇不已,不禁伸手抚住额头:“岂止公平,简直是个大便宜。可是这便宜,我占不了。”

    “玉佩你弄丢了?”瑶瑞的声音都冷了,静静看着他,人群已经慢慢走出了大厅,快轮到他们了。瑶瑞必须尽快溜走,去后院找她的母亲。无论如何,要见母亲一面,否则她辛苦上岛,都是白费了。

    “没丢,不过我送人了。”第五斜照懊恼不已,回首见瑶瑞一向宁静的眼睛里蹦出怒火,急忙撇清自己,“我与人打赌,输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输给谁了。”

    他们已经步出了偏厅,瑶瑞深知此刻只溜走的最佳时机,不愿再与第五斜照纠缠,笑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你想解蛊,把我的玉佩找回来换。第五斜照,后会有期。”

    “哎,小野猫,小爷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你,好心提醒你一句,跟你一起的那个女人,你要多提防她。”瑶瑞正准备要溜,第五斜照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轻不可闻。他们已经是走在最后了。

    瑶瑞衣衫单薄,第五斜照的手仍是冰冷的,透过衣衫传到她的臂上肌肤,一阵钻心的清凉,瑶瑞心头却是一动。他放开她的胳膊,瑶瑞笑道:“多谢。第五斜照,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吗?”

    第五斜照耸了耸肩:“小爷知道名字的女人,肯定有段风流韵事。你嘛,小爷惹不起。”他挽起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静静地笑。虽然笑容里怀着恶作剧,瑶瑞仍觉得暖人心房。

    等她回过神来,第五斜照已随着人群远去,没有回首没有留恋,唯独剩下她自己片刻的失神。一个人站在这里,格外惹眼。瑶瑞定了定心神,转身钻进旁边的灌木丛,顺着熟悉的小径,绕了一个大弯,才绕到母亲居住的小院门外。

    瑶瑞迟疑了一下,母亲仍在这里住么?他们兄妹上岛寻找母亲,肯定会先到这里,闾丘里一定会先设下埋伏的?

    第011节害母之仇大如天

    ()第011节害母之仇大如天

    母亲住的这座小院名曰夭桃园,以母亲之名命之。瑶瑞的母亲叫戴夭桃,长得美艳异常,却没有身份来历。小时候,瑶瑞经常会问母亲的家在哪里,母亲总是笑,说自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只因曾经有人以露珠相赠,要以一世的泪珠相还。瑶瑞听在神往不已,母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