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善不好欺

妻善不好欺第3部分阅读

    着敷衍的笑意,而此刻在外交友,却又笑得那般自然好看。他这是什么意思?刹那间,文君华有种被人羞辱了一番的感觉。

    容貌生得再好有甚用,脾性人品都不好,不值当。

    两个丫鬟顺着文君华的目光望去,也正好瞥见了优雅而立的萧旁,小寒性子活泼嘴快称了句:“小姐别光是在这边看着,要不要上前去打声招呼?”横竖是有了婚约的人,要的什么紧。这一句被小寒自己给咽了回去,因为说完她才瞧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大对。其实,小寒说的话也没什么错,泱泱大齐国,发展数百年之久,经济文化愈发繁荣昌盛,在这盛世之下,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重,反倒有些开放起来。只是此刻文君华的心思不对,所以才没有顺了小寒的意。

    小寒以为自家主子是在生自己的气了,遂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这片刻功夫,萧旁却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立着的文君华。本还想着该作何表态的萧旁,忽见文君华漠然地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带着丫鬟往大殿走去。他敛眉,连那令人舒心的笑意也减去了不少。

    “那不是文府的大小姐么,少爷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萧旁身边的小厮嬉皮笑脸地说道,随后又指了指手上拿着的礼物,“顺便从这些东西里分一份儿出去赠与她?”

    “我们回去。”萧旁没有说别的,脸上隐隐有不悦之色,辞了友人,径直地往碧灵寺大门走去,弄得小厮一脸迷糊样傻傻地跟在后边儿。

    这厢,文君华只稍稍不开心了一会儿,便将那恼人的情绪给压了下来。两世为人的她,早已懂得该如何调节自己,切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而扰了心神的。参拜完了大佛,文君华命小寒上前去添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接手的和尚又免不了连声阿弥陀佛。

    事情了了之后,本欲回府归家的文君华,却在此时见到了步履匆匆的文李氏。见文李氏身边只带了她的心腹大丫鬟一个,瞧之神色步态,亦失了先前在文府里的从容之色。难道出了什么事么?心里有了怀疑,文君华自然不愿就此罢休。她先命了小寒回马车里等着,随后便带了处事淡定的白露前行。

    一路小心地尾随着文李氏来到碧灵寺的后院禅房,按说她此等贵妇来禅房找方丈高僧吃斋参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瞧见文李氏眉眼间那股子阴沉之后,文君华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小姐觉得二夫人此番要作甚?”白露跟在文君华身后,小声问道。文君华忡怔,白露为人处事她的确看重,但像今日这样涉及某种阴谋暗计时,她还是第一次目睹白露的态度。

    当下不得游移,文君华和白露两个躲在一棵百年古树后边儿,看着文李氏进了其中一间禅房,随后,待引荐的那个小和尚离开了,文君华才回过头来对白露说:“你觉得呢?”她不回答,反是抛了个问题回去。

    白露没有奇怪主子大病之后性情大变的事儿,只觉得是姑娘家长大了,突然幡然醒悟所致,尤其是富家宅门内的小姐们。遂照着文君华的问题答了:“小姐若想知道,白露这便去瞧着风声,好让您听个仔细。”文君华略一点头,便看着白露轻声慢步地走到了禅房的唯一入口处。

    其实这里往来人群并不多,所以文君华才会一路这么顺利地跟了文李氏进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须得白露看着才行。

    这厢,文君华已经慢慢地朝着那间禅房逼去……

    “到时若是事成,必然少不得你的好处,若是做得令我满意,我还会加倍地给你酬劳,钱不是问题。”这是文李氏的声音,一听便知不是在商量什么好事,文君华便更加认真地听了起来。

    只听得另一方讪讪笑着答道:“此事虽乃小事一桩,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么做,只怕有伤修为吧?”听对方的语气,明面上像是要拒绝,其实那是对方一贯以来的抬价伎俩。对方这一招显然被文李氏戳破,只闻她冷哼一声说:

    “前几日还谈得好好儿的,怎地你今日又想反悔了?钱已经给的够多的了,可别贪念太重啊,大师。”

    “阿弥陀佛,老衲哪里是贪,只是这事,实在是……”一而再地犹豫。

    “大师一再推辞,若不是为了那些个钱,而是真的想反悔的话,可就别怪妇人我翻脸不认人了。”文李氏的声音忽然阴沉了下来,遂又冷笑了几声,“大师可别忘了先前为我做的那些事儿,若是抖了出去……我一介妇人的名声,自然是比不得大师的名声来得重要的。”

    听到这里,文君华的内心已然凉了半截,原本还对文李氏抱有一丝念想,总觉得她不至于阴损至此,但是现在看来,她表面上虽大大方方一副慈母形象,心底里却是坏得彻底的。只见文李氏与那位大师又聊了一阵,随后便辞别道:“我看时候不早了,我在这儿不便多留,大师可别忘了我对你的嘱托,放心,事成之后,必少不得你的好处。”

    “冤孽啊,一错再错……”禅房内传来那位大师的沉重叹息,文李氏不屑地笑了几声,自不理会。文君华见他们就快出来,便马上利落地轻声离开,躲到了禅房外边的一堵墙之后,遂又对白露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躲起来。

    而就在这时,禅房入口处来了个小和尚,那小和尚一见有生人在,便立即起声对着白露喝了一句:“何人在此,禅房重地怎能乱闯!”此言一出,白露微愕,文君华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但是时间短暂不容得她惊慌,于是她便快速地急转脑子想着各种解决办法!

    禅房内的文李氏和大师一听此言,心中纷纷暗称不好,怎生得如此变故,连忙走上前去开了门……

    “悟圆,刚才何人在此?”开门望去,此刻除了那个叫悟圆的小和尚竟没有其他人。这时的大师,一身袈裟蔽体,庄严而神圣的样子,跟刚才在禅房内的荒唐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叫悟圆的小和尚刚要开口指证躲在一旁墙根底下的白露,却见白露此刻手里拿着一锭闪人眼珠的金子在悟圆面前晃了晃,又一个劲地给他打手势示意让他救救自己。悟圆吃惊片刻,竟然哑口无声。

    “悟圆!”许是做了亏心事,大师有些心虚,怕这些话被人平白听了去,所以责问的声音亦高了几分。一旁的文李氏更是心慌不已,她频频看了看四周,却没见到任何人影,这下心里的慌乱更是加了几分。

    悟圆惊吓过度,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对大师说:“师傅,方才有一只猫从树下掠过,徒儿听到动静,以为有人误闯禅房重地,便失言大喊,惊了师傅参禅,是徒儿大错。”

    闻言,文李氏一颗紊乱的心方有了些着落,她又看了看四周,方带着自己的心腹丫头离开了禅房。大师自然前去送人,待他们离去好一会儿时,白露这才舒了一大口气出来。身后文君华也跟了出来,随后用赞许的眼光看着白露道:“做得极好。”

    白露也不拖泥带水,径直地许诺给了悟圆那锭金子,悟圆拿在手里犹如拿到了万斤重的物事一般,直直不敢相信。见他缓不过神来,白露便又加了一句:“今日所见之事,不可对第二个人提起,否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令悟圆看了顿生寒意,遂猛地点点头,带着文君华和白露两个抄了小道离开。

    别了悟圆之后,白露凝眉道了句:“坏了,马车还停在大门外不远处,若是被二夫人瞧见,定会生疑。”

    文君华却不慌不忙地笑着回答:“你多虑了,我们来时却没见到她的车马,想来她是借着别的名儿出了门,遂又弃了车,偷偷来碧灵寺的。故而,回去的时候,亦不会经过碧灵寺的大门,应是抄小道回的府。如此一来,就更加证实了她在进行着某一项不可告人的事情。”

    “还是小姐想的周全。”白露舒了一口气。

    走了几步,文君华忽地停下,回头看着白露道:“有些事不曾对你说,今日就一并坦白了吧。诚然,身子大好了之后,我的性情待之前的,的确不大一样了。这些,都是被周遭的人事逼迫着的,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至于愿不愿意继续跟着我,便由你自个儿选择了。”白露本以为文君华会说她刚才听到的话语,没曾想她会跟自己说这个。不过白露处事向来稳妥,她仅沉默了片刻便笑然已对:

    “这是每个人的宿命,小姐这番长大知事了,白露跟大家也瞧着高兴,白露日后定当全心全意服侍小姐。”

    得了白露的答案,再观之她刚才在禅院内对自己的忠诚,文君华便稍稍地放下了心来继续前行。

    走的时候,不忘回头吩咐了白露一句:“我瞧着她今日的行径不对,想来最近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你时刻注意着,等我的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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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收藏求收藏~这章解释了时代背景,这里果果稍稍说一下吧。小说的朝代国家是齐国,注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齐国哦。这里的齐国是架空的朝代,经济文化等等,与历史上的唐朝相似,比较昌盛开放。原谅偶,偶是历史盲,为了避免出现历史错误,只好写架空。个人比较喜欢唐朝,大家就当这个齐国是新唐吧~~

    第009章受伤的美男

    ()回去的路上,小寒见自家小姐的脸色终不是太好,便以为小姐还在为刚才她的无心之过生气,遂嗫嚅着请了罪:“小姐,小寒知错了,下次一定管牢自己的嘴巴,不再乱说话惹小姐生气。”岂知,文君华此刻其实正在沉思刚才文李氏之举,忽听得小寒天真地来了这么一句,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小寒毕竟是个活泼性子,现今见小姐笑了,神色间亦恢复了原先大病前的几分刁蛮样子,便也跟着笑起来:“小姐笑了就是原谅小寒了喽,太好了,最爱看见小姐笑了,比任何女子都美!”小寒的嘴甜着呢,文君华自知自己现在这张脸的模样有几斤几两,但也没有拂了小寒的善意,只笑着捏了捏小寒的鼻子。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了,天色不再似之前那般炎热,文君华暂且稍稍抛开了文李氏那档子事儿,怀揣着出来散心的好心情掀了车帘向外望去。只见盛夏里头微风习习,远处高低不一的树木皆披绿带凉的,让人瞧着好不欢快,再有那一望不到底的滚滚江河,更是给人添了一丝舒心。看着看着,唇角就不禁微微地勾了起来,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离开文府出门。即便是先前的自己,也未必可以时常出门来赏景,就是好不容易出了门,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悠闲地赏玩……

    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自己那可怜又可悲的前世。

    白露坐在车厢内,看着文君华脸上的神色忽扬忽低的,只道她是在想文李氏究竟想干什么,便没多问什么。

    马车徐徐前行,很快就要穿过这片浓郁的树林子。文君华刚想放下车帘,准备小憩一会儿,却猛地注意到树林深处好似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受了伤的男人!他着一身黑色的劲衣,腹间有个湿润润的伤口,若不是周遭的草木都染了他的血变成了殷红一片,她也看不出那人是受了伤的!顿时间,鲜艳的红色充斥着她的眼眸……

    本来也就是一晃而过的事,但是在文君华看到那个男人身上受了重伤,好似冥冥中在求救似的时,便终忍不住软了心。他伏在林间草丛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前世无助的模样。似若生命已经无救,躺在那儿,求救也不是,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又不甘。这种情绪越来越高涨,文君华的手重重地掐在车栏上,随后缓缓地落下两个字:“停车。”

    白露和小寒正欲询问何事,却看得自家小姐不知何时已经自行跳下了马车,惊得随行的家丁们连忙阻劝,好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是荒芜,白露和小寒便没有唤回自己的小姐,反是跟着下车,想看看小姐欲做什么。

    文君华没有顾及解释,而是提了裙角一路朝着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方向跑去,一行丫鬟家丁们也都纷纷跟去,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你伤得很重,家住何方,我命人送你回去医治。”文君华口齿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走近了一看,文君华更是大惊失色,不仅仅是周遭的草木被染上了鲜血,就连他身上的那件劲衣,也早已湿透了,想来全身都是血!

    随行而来的白露等人,在看到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男子之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生恐乱上加乱,自家小姐会被牵扯到里头去,便赶紧劝了文君华离开。文君华之所以要救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一幕触动到了自己内心的柔软,哪里肯罢休。

    当下,她已料定这个伤者讲不出话来了,便自己做主,对着身后的家丁道:“你们小心点将他抬到马车里去。”

    “这,这……”家丁们纷纷犹豫,白露和小寒也面露难色。这时的文君华有些欠缺理智,便也不管得解释和讲解,直直冷锐地看了他们一眼:

    “难不成,你们要我自己来?”

    见她都这么说了,还有谁不敢听从。于是家丁几个便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将伤者给抬了起来。

    到底是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不消片刻功夫,便将那个受伤的男人抬到了马车上,只是这会子他们不敢将那男人抬进车厢里,毕竟那男人身上流着血,怕是会弄脏了车厢,到时候回去不好交代……

    文君华知道他们的意思,她看了看四周,随后又命其中一个家丁去不远处摘来了好几片偌大的芭蕉叶,铺在车厢各处,正好可以做个掩饰。家丁们这才小心地将那个男人放入了车厢内,文君华和白露等人也随后进了车厢,临进前,文君华回身吩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碍于我的名节,你们不要将此事声张半字出去,倘若让我听得了一点儿风声——”说到这儿,她忽然对家丁们投了个狠厉的眼色,“云妈的事情你们是知道的。”

    家丁们遂想起云妈的下场,小姐的奶娘都至此,何况是他们几个莽夫,遂连连应承了下来。文君华见此,才放心进了车厢,白露和小寒,她自是不会担心出岔子的。

    进了车厢以后,文君华就着自己前世的经验,为黑衣男子擦拭伤口,并且随意先包扎一通,至于那包扎伤口的布料,自是从男子的袖摆上顺着线缝使命地扯了一大片下来。白露和小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正踟蹰着要不要劝解自家小姐,却在这时听到了文君华的吩咐:“我已经命家丁们驾车去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馆了,这里出了林子人烟亦是稀少,不会有什么岔子,总归我不带他进城便好。你们别犹豫了,快快翻翻出门前带的应急药箱,看看有没有止血快速的药。”文君华的声音很急促,加之她又急忙解释了一番,所以白露和小寒也没有多想,便手脚麻利地翻药去了。

    车上,男子已经几近昏迷,只隐约间,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救起。

    “用这个罢。”白露手捧药瓶,随后体贴一句,“小姐贵体,不好亲自行事,这些还是交由白露和小寒来吧。”文君华当即双手一滞,想来自己是慌乱得失去了理智,才会这般糊涂行事,幸而没有被两个丫头瞧出什么异样来。她放开了手中的布条,对着两人点点头。

    白露和小寒到底是伺候过人的,包扎起伤口来也有模有样,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鲜血,心里有些恐惧……

    到底是姑娘家的,不过文君华即已经历过生死,眼下的情况自然吓不倒她多时,倒是另两个的心思被她忽略了去。

    马车很快地停了,家丁们又在文君华的吩咐下将那人抬下,白露和小寒见他一走,便立即收拾起车厢来,先前沾满血迹的芭蕉叶被抛在了车厢外的路上,而车厢内,也经历了好一番的打扫,才将那些渗露出来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文君华微微放了心,又有些担忧那人,便自行下了马车前去瞧瞧。

    这儿的医馆比不得城里,规模很小,但是好在人烟稀少,尽是些当地的村民会来这里看病。现见忽地抬来这么一名重患,免不得让村民们惊奇一阵子,大家这都围着医馆看呢,不过家丁们已经在散人。

    看着人越来越少,以至于最后的一个不剩,文君华这才快步走了过来。

    进了医馆,老中医见是一名着华服的小小姐,便立即不敢怠慢了去,连忙小心地解开缠在伤者身上的布条,细心地为伤者检查,止血。

    文君华见事情已经安顿下来,她悬着的一颗心便也缓缓地落下,医得好医不好,便是此人的命了。现在安静下来,文君华这才发现,除去凌乱的发丝和血迹之外,此人生了一副极好的脸孔,跟先前那冷面的萧旁比,也不差到哪儿去。思及萧旁,文君华的心绪一暗,不过这种不好的情绪立刻被她抛诸脑后,她又开始细细地观察起这个男子来。

    只见他的唇色苍白,却依旧拂不去那优美的唇线,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闪动着,配合着剑眉的微蹙,显示他此刻正遭受着的痛苦……

    文君华在心中叹息一声,不知这样的人,竟惹到了谁。

    命小寒给了一锭银子给郎中,让他好生治疗,并到他康复。郎中得了钱财,两眼发光,好像一辈子也没见到一整锭的银子也似,连连收了钱,说了些定会尽力的话。文君华听完,便悄声地退出医馆。

    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虚弱地朝着她的方向低声一句:“若我还能活在这世上,定来寻你……”声音太小,也不知文君华是否听见了。

    第010章云臻其人

    ()七月流火,天越来越热了,文君华索性呆在房内不外出。此刻的她,正端坐于书案前,专心地练字。只不过,那认认真真一笔一划挥出来的字迹,却东倒西歪别扭的很。

    上辈子的她,见文府请了先生来教小姐们识字读书,心生羡慕。每每空闲下来,就偷偷地躲在一旁将先生所教的内容默默记下。久而久之,却也让她记下了不少字,也偷偷地从外捎了不少书回来看。现下,她已然身份尊贵,享有了读书写字的权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只是,她虽认得不少字,却始终没有机会用纸笔好好地练过字,所以不能写出一手清秀娟雅的好字来。那文大小姐性子虽刁蛮,但想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自己写的字奇丑无比,只怕让人见了生疑。不过她也不慌不怕,对外,她谎称自己醒来之后,右手写字竟绵绵无力,使不上力,字必然就差了下来。

    文老爷知此,竟大喇喇地派了张大夫来看,奈何张大夫瞧完之后,一脸苦色,看不出是个什么病来,倒难为他老人家了。文老爷急了,说是要遍请天下名医,哪怕是花钱攀关系去请了宫里的御医来为她瞧手,文君华无奈,好生地劝说了文老爷一阵,才将此事压下。

    自此之后,除了跟着先生学习诗词文书,多余时间她便放心大胆地在闺房内读书认字,练字练画。

    “谷雨,墨干了,再磨些来。”文君华一面认认真真地行书,一面微笑着对谷雨吩咐。自从上次云妈一事,文君华为谷雨解了围,文君华与谷雨便相熟起来。谷雨本生得灵巧,性子也聪慧,比之白露的淡定从容,小寒的活泼可爱,谷雨却可以称得上聪颖灵动。

    “小姐,您都练了一下午了,天儿这么热,屋里的冰也快化了。不如净了手歇会儿吧,或是躺在软榻上看百~万\小!说也可。”谷雨看了看文君华那因握笔而变得有些微红的手指,不禁凝眉提醒道。

    文君华这才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只见外边泛着光艳逼人的红霞,好似要将整片天给吞了去似的,心思被这样的美景给笼罩了,遂点点头:“也好,你将这里收了吧,我自去院子里看会儿书。”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纸张,上面东倒西斜不成样子的字迹令她好生叹息了一会儿。

    坐在院落中,文君华信手拿来了一本前几日她未看完的诗集。听小寒说,这个叫云臻的诗人写的诗集是她的最爱,当然,这个“她”却是指之前的文大小姐。也是怀了好奇之心,文君华随手翻了几页,却发现这个诗人所写的诗,无处不充斥着江河滚滚扑面而来的蠢动和大气,气势磅礴,令人见之忘俗。其中有几首闲情诗,却也写得别有风味,淡雅悠闲。

    观之诗词,便知他是一个洒脱不羁的人,不为世俗观念牵绊,随遇而安。好似世间再无任何琐事可以令他忧烦,天大的事情降临,却还不如原野中的一株幽兰来得重要。这令她渐渐地想到了自己,从刚刚苏醒到现在,也有好一段日子了,这段日子间,她满腔充斥着仇恨与怨念,已经很久没有放开心去观察周身事物了。

    直至前几日,她见到了云臻的诗词。

    他字里行间的潇洒气质,给了她莫大的感触。人好不容易活在这世间,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自己最在意的人事,悠然一生。

    斜倚在清凉的藤椅上,文君华的眉头终轻轻地皱了起来。随后,她又对自己嘲讽一笑。自己目前却还是做不到那般洒脱,她还是会念及自己未报的仇恨,以及,前几日文李氏的小心翼翼的行为。这些无休止的黑暗与斗争,她终究是会念及。

    仰头望天,文君华的指尖触到了无限温良。云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真如他写的那些诗一般,令人摸不着边际,洒脱狂妄么?

    “小姐,外边儿天虽暗了,却还是不要呆久了罢,仔细中了暑气。”说话间,谷雨已将一个剥好的荔枝递到了文君华的嘴边。文君华眯着眼用嘴接过,随后便感受到了一股甜腻的冰凉,脸上弥漫着的热意也不由得消去了几分。

    她掩去了自己刚才的怅然若失,而是换了一脸愉悦的表情对着谷雨说:“谷雨好生细心的一个人,将来谁若能得了你去,真真是那人的福气。”本是无心的一句赞赏,却说得谷雨先是羞红了面颊,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言喻的苦色。文君华正沉浸在云臻的诗句中,未能发现。

    见谷雨许久不说话,文君华便又问道:“算算日子,你跟了我多久了?”

    谷雨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回答:“谷雨十岁跟在小姐身边,现今已经五年了。”不知文君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谷雨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

    文君华自顾眯了眼微笑:“我瞧着你跟春分的感情甚好,怎她就没学得像你这般聪颖?”遂想起春分那一脸木讷的样子,不过文君华并不嫌弃,因为春分却是个老实诚恳的人,从不爱撒谎。

    谷雨一面再为文君华剥了个荔枝,待文君华吃了之后,方答道:“春分是个老实人,平日里行为虽不大机警,但好在她为人勤恳,是个可靠的。”

    两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小寒满脸忧色进了院子。见到文君华之后,见了个礼,随后便神色闪烁道:“二小姐病了,就今日的事儿,早上奴婢见她还好好儿的,转眼就病了,怕是不大乐观。二夫人命大夫来瞧了,大夫说是急症,很是严重呢。”

    文君华心中微沉,脑海里竟浮现了文李氏那急急忙忙去禅房找和尚的样子,当下游移,问了小寒一句:“可是张大夫瞧的病?”张大夫是文府内养的郎中,如果这里头有猫腻,他断然是不敢包庇的。

    小寒闻言却摇摇头道:“张大夫前几日看完小姐的手之后,不知怎地,就说家里有事,向文府告假了好几日,不见人影了。二小姐突然病了,二夫人着急着呢,便遣了人去外边儿请了个郎中回来为二小姐瞧病。”

    果然有鬼。

    文君华沉吟片刻,便对小寒说:“去把白露找回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第011章晦气的病

    ()“老爷,这可怎生是好,若媛儿有个好歹,可叫妾身如何是好啊,呜呜呜……”文李氏抖动着双肩,脸被绢帕掩了半边,哭得好不伤心。而床上的文静媛,闭着双眸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静静的好似一尊雕像。瞧之脸色苍白,神情脆弱,竟像极了上个月病重的文大小姐。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变得微微紧张奇妙起来。

    文君华静静而立,不停地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神色。文大少爷文赫林及其妻子柳雯绮两个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凝重而深沉。倒是柳雯绮,那眼角还不时地露出几分不耐烦,好似想早点脱离这个地方似的。文君华只是轻微一瞥,便已厌恶不已。再看柳雯绮的身后,却只站着良辰和美景两个,何以不见蓝泱?一时之间,怨恨扎上心头,令她一时蹙了眉。

    “嫂嫂神色倦怠,想来是休息不够,不若这会子回去休息吧,免得伤了身子。”文君华低头讽刺一笑,朝着柳雯绮这边走来,抬头的时候,却已经是满脸天真,笑容甜美。说话之时,文李氏的眼光已经朝着柳雯绮这边扫来。

    柳雯绮眼里快速地掩去了那丝不耐烦和不悦之色,连连回道:“哪里的事,如今二姑娘病了,真真是急煞人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枕眠?”

    闻言,文李氏才又一脸悲切地看着文伯阳。

    文伯阳沉吟片刻,随即对着门外的下人道:“快去请张大夫来,不管他家中何事,都给我请来!”想来文伯阳虽然对文李氏无甚感情,但是对于她所出的三个儿女,还是有所关照的。

    听闻此言,文李氏原本悲痛的脸色顿时转为煞白,她急急地阻拦道:“老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这一切,文君华瞧在眼里,心里漫过几分嘲讽。

    “为何不可,你没看到媛儿已经病得不行了么?先前小妍的病就是张大夫医好的,可见还是张大夫有办法,怎能轻信了那毫无信誉可言的乡野郎中!”文伯阳的语气有几分激动,他看看文静媛,又看看站在一边的文君华,心中漫过无限的怜惜。

    文李氏见文伯阳说到了文君华,遂立即起身拉过了文君华的手,手指相触的那一刻,文君华只觉得自己触到了一条毒蛇一般,冷战全身。

    “老爷,我们文府,万万不可再这样下去了……”似是做了万分的决定,文李氏凄楚地流着泪看着文伯阳说,“张大夫的母亲患了恶疾,流连病榻,您这时将他召回,可是在逆天而行,实是造孽啊!”

    “你……”万没想到一向温文的文李氏,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冲自己,文伯阳双眼瞪得老大,竟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姿态。见状,文君华只得挣开了文李氏的手,上前去轻柔地为文伯阳拍了拍背。文伯阳的神色这才好转了些,可是文李氏却埋下头去阴沉地眯了双眼。

    遂又抬头,一把拉着文伯阳的手道:“老爷,请恕妾身大言不敬,依妾身拙见,想来是文府近来流年不利,冲撞了什么,导致晦气连连。先是大姐儿病了,现在媛儿又病得不轻……恐怕,恐怕……”说到这儿,文李氏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停了一会儿,她又言语道:

    “所以,老爷不要再忤逆了上天的意思,去将张大夫召回,倘若他的母亲因他不在而仙逝,只怕却又是记在了我们文府的头上啊。”

    文李氏说的头头是道,听得屋里的每个人都眉头微皱。许是文伯阳担心女儿的病情,便没有过多地计较文李氏的出言不逊,反是问了她:“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妾身生于寒门,知道些民间的偏方。倒不如——”文李氏顿了会儿,随后沉声道,“请了碧灵寺的高僧来家里作法,兴许媛儿的病情会有些微的好转。”

    “胡闹!”文伯阳一听,便立刻反对了,“性命忧天的事,怎可交由那些不懂医术的和尚来决定?”

    文君华这才微微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来,她用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去看此刻的文李氏,经过之前的推敲,以及现在文李氏的言行,文君华大致地猜出了文李氏想要做什么。只是,思及此,她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文静媛,心里暗道文李氏此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居然不惜要自己的女儿以身试险。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屋内没有人开口说话,唯剩下文李氏凄楚的哭声,一声一声地落在文君华的耳根上,令人好不厌烦。

    文赫林是个两手不管内事的人,他只帮着打理文家在外的生意,至于府里女人的争斗,他从来不想参合。也是今天他的亲妹妹病了,他才愿意前往来看。现在见文李氏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他便再也站不住了,留下柳雯绮一人在原地跺脚,自己请了命,往门口走去。

    “我们文家到底是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怎可轻信那胡言乱语,到时误了媛儿性命,可怎生是好?”文伯阳终于开口了,顿了会儿,他摆摆手道,“我看还是贴个布告出去吧,召集天下名医,倘若能医好媛儿的病的,重重有赏。”

    文李氏见形势不对,便立刻挽留。料想这时,文君华却忽然上前来开口道:“爹爹,我瞧着二娘说得有几分道理,不如就让二娘请了高僧来试试吧,横竖死马当做活马医。”

    既然你要暗里头摆我一道,我便反咬你一口,用你的计,来砸你自己的脚。文君华双眼微眯,笑意渐浓。

    文伯阳微愕,没想到自己的爱女会为向来不甚关心乃至不喜的文李氏说话,当下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而文李氏则更是得意了起来,没想到她要自己跳进这个圈套来,那就成全了她吧。思及此,文李氏的嘴角已经扬起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笑意。

    “那,就试试吧,一应物事,由你去安排。此外,不要断了寻医的路子,免得耽搁了媛儿的病情。”文伯阳无奈地对文李氏说,随后便拍拍文君华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一道出去。

    眼见文君华跟着文伯阳两个一起出去的背影,文李氏心中恨恨地咒了文君华一顿,并且嘴里还小声地骂了句:“跟她那娘一个德性,尽会笼络人心!”

    柳雯绮见势,便欲过来说文君华几句,好讨得自己的婆婆欢心,料想这时年满七岁的文赫元红扑着一张小脸跑进来对文李氏说:“阿娘阿娘,二姐病了,严重么?”

    柳雯绮只好悻悻地住了口,而文李氏此时的神情也渐渐地变得温和起来,她俯身抱住文赫元笑道:“赫元啊,你二姐的病日后会好的,你莫怕。”

    文赫元一听,立即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气,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阿娘,大姐如今的病好了许多了,我日后要去大姐的毓秀院找她玩儿,她有可多好玩儿的玩意儿啦!”

    文李氏闻言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一时没注意,便放下脸来对文赫元说:“不许去!以后都不准踏入毓秀院一步!”许是声音太过于严厉,文赫元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母亲,便不由得被吓哭了起来。

    知道是自己失态了,文李氏便将文赫元好生地安慰了一番,又放他出去玩。待文赫元走后,文李氏才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真不知她是哪里修为得当的狐媚子转世,居然惹得老的小的都爱!”

    遂又转过身子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文静媛道:“你今日且好好休息,不必装病了,苦了你了。”

    第012章阴谋上演

    ()入夜之后,碧灵寺的高僧就上门来了,来的人不多,正是那日在禅房与文李氏商议的高僧,以及那日在禅房外遇见的小和尚悟圆。悟圆一见到文君华,便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后双唇紧闭,不再有任何言语,一切事宜都是他的师傅在说。

    文君华对他守口如瓶这点倒是满意,只不过,都入夜了,白露怎么还不回来?

    正游移着,忽听得文李氏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对那位高僧说:“普灵大师,这次小女的性命安危全靠你了!”话毕,还不忘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文君华,对普灵大师示意。

    普灵大师面含慈悲微笑:“阿弥陀佛,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言毕,只见普灵大师捻着他的佛珠来到了文静媛的床前,因她不过十一岁,年龄尚小,面对的又是高僧,所以没有将她的床帐放下,只直面普灵大师。普灵大师又道了声阿弥陀佛,遂命悟圆拿来了一小瓶物事。他解开,用手沾了一点,洒在文静媛的脸上,随后口里便开始念念有词起来,想来是在念经。

    若不是听见他在禅房里与文李氏的谈话,文君华此刻也会认为他是个虔诚的信徒,口里念的是仁慈善心,但真相却是,这个和尚是个神棍,佛口蛇心!

    也不知白露搞定了没有,这么晚了都不见她回来,会不会出事了,一抹焦虑浮上文君华的眉梢。她的心思不在屋里,只一个劲地往外看去。文伯阳本也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