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说。
“姐姐不要误会,陛下宠爱陈婤是很正常的事,他一直为失去张丽华懊恼不已,有陈婤来做补偿是大好事。我们都应该高兴。可是我在这里无事可做,不如去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我的皇兄陈叔宝文采极佳,诗词无人能比,让我从小就羡慕不已。我想趁此机会,找个清静处,闭门学习诗词。”陈婉说出自己的理由。
“妹妹有这想法,让我惊叹。我也早就羡慕陛下的文采,不如我们一起学习。”萧妃也兴致勃勃,要和陈婉一起去学习诗词。
“和姐姐一起学习,是我求之不得的。”陈婉愉快接受。
“那我们就搬到仙都宫去住,那里辟静,没人打扰。”萧皇后说。
陈婉和萧妃结伴搬到仙都宫,既是给杨广和陈婤让出空间,也是为了安心学习。两位后妃到仙都宫学习去了,就显得清静许多,武帝和陈婤ri夜纠缠也就方便多了。
;
第三十八章武帝多情贵妃饥渴
nbsp;贵妃陈婉和萧皇后结伴搬到仙都宫去拜师学诗,既是给杨广和陈婤让出空间,也是为了安心学习。两位后妃到仙都宫学习去了,就显得清静许多,武帝和陈婤ri夜纠缠也就方便多了。可是几天之后,杨广感觉这清静很不正常,就来找皇后询问。到了昭阳宫找不到萧皇后,就向宫女询问。这才知道萧皇后和陈婉贵妃搬到仙都宫去了。
仙都宫是一座偏辟的冷宫。皇后和贵妃怎么会搬到里去呢?杨广是懂感情的皇帝,立刻就想到这一段时期以来,对萧皇后和陈婉贵妃太冷淡了。这两个人是帮助杨广夺嫡登基的大功臣,现在双双出走了,就让杨广感到很愧疚。皇帝拥有很多爱妃也是很辛苦的事。他立即起驾到仙都宫来看望萧皇后和婉贵妃,想要动员她们搬回来。
杨广到了仙都宫,却看到萧皇后和陈婉正在听一位白胡子老头讲诗词。原来这两个爱妃不是负气出走,是偷偷来学诗词,不禁开怀大笑。
“原来两位爱姬藏到这里来学诗词。朕还以为你们二位负气出走了。”
“陛下,请说说为什么会想到我们是负气出走呢?我们怎么会负气呢?”萧皇后笑着问。
“这不是明摆着吗,朕这一段时间专宠陈婤,分身乏术,委屈你们了。”杨广心里很清楚,说得也很明白。
“陛下误会了。陈婤能让陛下如此宠爱,正是臣妾的愿望。臣妾对陈婤负有双重保护的责任。”陈婉说。
“为什么说是双重责任呢?”杨广问。
“原先是陈家皇嫂沈皇后的委托,后来又是一位杨家太子殿下的委托,难道不是双重吗?”陈婉答得很顽皮。
“你这一说,朕又想起沈皇后。她可真是奇人。”杨广对沈皇后有很深敬仰之情,那其中已经有了爱慕之意。
“我那皇嫂确实不是凡人可比。她是皇后,却能对宠妃张丽华宽宏包容,在受到皇兄冷落的情况下,不计个人恩怨,jg心替皇兄管理,教育子女。我现在就要学习沈皇嫂。”陈婉说。
“爱妃这样说,还是抱怨朕。朕就实话实说,错失张丽华是终生大憾,能有陈婤来补偿,是个意外惊喜。朕要把这十四年的相思情发泄一下。以后还会对你们平等宠爱。”杨广推心置腹地说。
“陛下不必多说了,我们都知道陛下的心思。只要陛下高兴,我们就高兴。好好去爱陈婤吧。”萧皇后说。
杨广就把萧皇后和陈婉左拥右抱,亲吻着说:“你们都是朕的福星。朕会永远爱你们。没有人能够取代你们。只是要暂时委屈你们。你们能理解,朕就放心了。祝你们学业有成。”
萧皇后和陈婉送走了武帝,却把心随着武帝去了,再也无法静心听老师讲课。
“娘娘们听不下新课,不如试手填词,就填《长相思》,或许比较有趣。”老师说。这老师是总管马守忠按皇后要求请来的私学老儒,知道娘娘们被皇帝勾走了魂,就让她们试试填《长相思》,很会察言观sè和启发式教学。
萧皇后就说:“这个主意很好,今天放学了,老师可以休息,我们试作一下《长相思》。”
老师走了,两位娘娘就静下来想词。陈婉的心头波澜起伏,和武帝相识以来十几年经历的苦辣酸甜像山泉水一样喷涌出来。一股激|情油然而生,一首词就信手填出。萧皇后想了半ri,还是白卷,陈婉却已经填完了。萧皇后过来一看,陈婉写的是:
红已稀,绿已稀,多谢chun风着地吹,残花难上枝。
得宠疑,失宠疑,想象为欢能几时,怕添新别离。
虽然是填词,意思还是一看就懂。红花绿叶都凋落了,无论chun风怎么吹,残败的花也不可能重新绽开放在枝头。计较什么得宠失宠,就算拥有欢乐的ri子,又能维持多久呢?最可怕的是再一次离别。
萧皇后惊叹道:“妹妹作得好快,这词填得jg巧,调子却显低沉些,把自己比作残花,读了让人心酸,好似怨妇在哭泣。”
陈婉被说中心事,就真的流下泪来,哽咽道:“姐姐是皇后,膝下又有皇子公主,既使陛下三年不来宠幸,也可以心安理得。可是我不一样。十四年来一直得到陛下宠幸,却因当年喝了绝育药酒,只能终生不育了。如果没有陛下恩宠,留在深宫又有何益,不如当个尼姑去了。”
陈婉嘴上说不计较武帝宠爱陈婤,可是作出来的词和说出来的话却充满艾怨之气。她心里有个结,怀疑武帝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嫌弃她。可是她绝育完全是为了维护武帝的宏图大业,做出牺牲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吗?她不明白武帝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张丽华,以为那不过是专宠陈婤的借口。这种委屈郁结在心中,无人倾诉,无处发泄,就郁积成心病。
萧妃当时就劝道:“原来妹妹还是很计较陛下恩宠的。你才说十四年得到陛下不断宠幸,可那陈婤却是十四年没有得过恩宠。相比之下,她才更凄苦些。陛下给她一点补偿,也是应该的。我都能理解了,你还计较什么呢?”
陈婉说:“姐姐说得极是。我打心眼里不妒忌陈婤,可是我心里总是有个结,纠结得难受。填个词发泄一下而已。”
萧皇后说:“这就是我的责任了。本宫是六宫之首,要把你们都调理得心情舒畅才行。把你这词呈给陛下吧,莫教他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陈婉就把词稿装进一个封袋,交给皇后。说:“那就请姐姐酌处吧。”
萧皇后就把封袋交给执事太监,吩咐道:“马上送给皇上。”
武帝杨广从仙都宫回来,心里怀着对萧皇后和陈婉的愧疚,脸上就露出淡淡地忧伤。陈婤发现武帝有些异样,就上前询问。
“陛下每天回来都是兴高采烈,今ri为何闷闷不乐?”陈婤像往ri一样上来拥抱亲吻。
“刚才到仙都宫去了,看见萧后和陈婉在冷宫学习,心里有些发痛。”杨广一边亲吻着陈婤,一边说。
“她们为何要去住冷宫呢?”陈婤有些不解。
“因为朕没有分身术,让她们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了。”杨广说。
“呀!那是怪我独霸陛下了。她们是不是骂我了?”陈婤说。
“不仅没有骂,还说朕专宠你无可非议。”杨广说。
“那可不行。当年我就得到专宠,结果弄得很凄惨。我不能重蹈我妈的覆辙。陛下快把她们接回来吧。”陈婤说。
“朕不是陈叔宝,也绝不会让她们变成沈皇后,以后还会宠爱她们。”杨广说。
“这都怪我,只顾自己的欢乐,忘了小姑姑的感受。请陛下快把她们接回来吧。今晚陛下去宠幸小姑姑吧,不要到我这里来了。”陈婤替杨广拿了主意。
“她是很委屈。朕要应和一首词,先安慰一下。”杨广说罢,让宫人备纸笔,就依着来韵,和词一首:
雨不稀,露不稀,愿化东风ri夕吹,种成千万枝。
恩何疑,爱何疑,一ri为欢十二时,谁能生别离。
杨广写罢,也装进一个封袋,让太监送给陈婉。
陈婉见到皇帝的和词,知道情意缠绵如旧。萧皇后看了皇帝的和词,料定今晚必要宠幸陈婉,就让陈婉赶快回宫。陈婉万分激动,赶紧重施粉黛,再画蛾眉,打扮得娇娇媚媚,驾了一辆七香车,回到原来住的金凤宫。半路上就见大太监马守忠急匆匆地跑来。
“皇上急召婉娘娘回来伴驾。”马守忠向陈婉禀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陈婉兴高彩烈地回应。
马守忠笑道:“皇上终究是最爱婉贵妃的。”
“你少贫嘴,快帮我催马。”陈婉笑道。
陈婉进了宫门,却见皇帝笑眯眯地坐在床边等待。
陈婉扑上去,勾住脖子撒娇。武帝把她抱起来打转。两人相依相偎,亲亲热热,把这十四年的悲欢离合倾诉了一遍,欢娱之状比前番更甜蜜了十倍百倍。
“爱妃,不要再离开朕,好不好?”杨广说。
“陛下,还是宠爱陈婤吧,她能给你生儿子。”陈婉说。
“当年朕选中的五个,有四个成了朕的嫔妃,还差一个陈婷,早晚也要收进来,让你们五人一起侍寝,重演建康皇宫的故事。”
“陛下,你能让渭河水倒流吗?”陈婉不敢直说陛下异想天开。
“朕虽然为不能让渭水倒流,却能让建康水北流。朕要开凿一条南北大渠,引建康水到洛阳,要让爱妃们在洛阳宫就能喝到家乡水。”
第三十九章陈婉失意玉殒香消
nbsp;次ri皇帝上朝刚走。陈婉又重回仙都宫学诗词去了。这次她决心不再回来,她要把机会让给陈婤。她觉得自己得到武帝的宠爱够多了,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武帝身边。
武帝杨广一连几天没有见到贵妃陈婉,虽然有陈婤贵妃细心服侍,还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就再到仙都宫来和皇后贵妃相聚。这才发现陈婉生病了,已经三天卧床不起。武帝就上前握着陈婉的手,轻声安慰。
“爱妃这是怎么了?”
陈婉侧过身来,娇声回道:“贱妾不争气,忽罹疾患,让陛下担忧了。”
武帝说:“想必是天气炎热,受了暑气?”
陈婉说:“深宫大院,何来暑气?”
武帝说:“那就是夜晚贪凉,受了风寒?”
陈婉说:“每夜只在灯下百~万\小!说,哪能有风寒?”
武帝说:“不是暑,又不是寒,那此病是因何而起?”
陈婉忍不住垂泪说:“此病自有奇因,怕是与陛下缘份尽了。”
武帝说:“爱妃不要过悲,究竟是何缘故,不妨对朕明言,免得朕心悬疑。”
陈婉这才哽咽着说出自己的病因:“那天从金凤宫回来,甚觉疲倦,就朦胧睡了。只见一个宫人来宣旨,说圣上有召。臣妾以为是陛下召唤,急忙跟去。到了一所华丽宫院,却见先帝坐在上面。臣妾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先帝说,朕待你不薄,选你为宣华夫人,为何却要害朕?臣妾又惊又恨,就说是亡国之恨所使然,况且是乐平公主和太子主谋。先帝说,朕的骨肉,稍后再清算,今ri先把你收了。说罢就起身拿沉香如意猛击臣妾头部。惊醒却是一梦。至今头疼yu裂,jg神恍惚。只怕是来ri无多,不能再侍奉陛下了。”说罢泪如雨下。
武帝闻言,怕是父亲的冤魂来闹鬼,不禁惊恐失sè,却又赶紧安慰陈婉:“梦寐之事,不足为信。爱妃本是纤弱女子,竟然参与处死先帝这样的大事,自然会有心理负担。梦境都是自己的想出来的。爱妃还是要安心调养,不要胡思乱想消耗jg神。”
陈婉依在武王臂上有气无力地说:“臣妾为报国仇家恨,为了陛下登基坐天下,粉身碎骨都不足惜。只是不能再长伴陛下身边,寸心未免深怀遗憾啊。”
武帝也泫然泪下:“爱妃不要悲伤,朕会让最好的御医来为你诊治。一定要把你治好。”
萧皇后也过来安慰。陈婉略说了几句话,就昏昏睡下。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陈婉就这样死了。
有人说她是因失宠抑郁寡欢而死,有人说她是因丧失生育能力绝望而死,有人说她被杨广要让五位陈公主一起侍寝的疯狂想法吓死了,有人说她是被先帝的冤魂拘了去。不管为何而死,总之是给武帝留下无可挽回的遗憾,让陈国五位公主汇集一堂的愿望成了泡影。这个打击和当年失去张丽华的打击一样沉重。
武帝终ri痴痴迷迷,愁眉泪眼,无法排解哀痛。
隋武帝的虽然有很多女人,最宠爱的还是萧氏姐妹和陈氏姑侄女。在陈氏姑侄女四人中,最先宠爱的是陈婉。陈婉为杨广夺嫡登基立下汗马功劳。陈婉之死让杨广悲痛yu绝,特意作《神伤赋》来悼念。赋如下:
方其为储贰,用智固已谲。
及夫据大器,为谋抑何逆。
龙舟及凤榻,无岁不游适。
离宫与别殿,快意事y佚。
置酒燕要荒,会者三十国。
紫舌与黄支,无所不臣服。
亲驾两征辽,方且肆穷黩。
群盗遂蜂起,土地ri紧蹙。
惛犹不知悟,愎谏辄诛戮。
肘腋俄变生,兵刃交于目。
不肖孰甚焉,身亡而国覆。
武帝多情,词中表达的都是真情。当时陈婉的皇嫂、陈叔宝的遗孀沈婺华皇后正住在皇宫里,她早年受丈夫陈叔宝影响,也喜爱诗词歌赋。当年在建康皇宫时,陈叔宝某ri到沈婺华的宫室,坐了一会就走了,却说沈后不挽留,写了一首诗《戏赠沈后》:
留人不留人,不留人去也。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诗意是说,沈后你不挽留,我就到有人留我的地方去了。
当时沈婺华也作了一首《答陈主》来回应:
谁言不相忆,见罢倒成羞。
情知不肯住,教遣若为留。
诗意是说见不到你时很想你,见到你时又害羞,明知道你不会留下来,就不好意思再挽留你。把不挽留解释得清清楚楚。
可见沈婺华皇后也有诗词功底。现在沈皇后读了武帝的《神伤赋》就理解很深,感动很烈,发表了很有见解的评论。
“皇帝文采风流无人能比,柔情缠绵盖过爱神,真是古今第一奇男子。”沈婺华盛情称赞妹夫兼女婿杨广。不仅是赞扬杨广对陈婉的深情厚意,也是感谢杨广对自己的评价。杨广曾经批评陈叔宝不懂沈婺华的美,这让沈婺华十分感动,记忆犹新,就乘机投桃报李。
这天武帝早朝归来,萧皇后上前迎接。夫妻二人又和往常一样促膝谈心。
“陈婉死得太早了,还没有不得及享受荣华富贵。”武帝说。
“陈婉是为陛下出力最多的女人,如此早逝,确实令人婉惜。”萧皇后说。
“她生不能享受到朕的爱抚,死后应该有所补偿。朕有个想法,把陈婉的遣体送回江南安葬,让她的灵魂回归故乡。”武帝说。
“陛下想的很对。落叶归根,这也会让陈氏贵妃们感到一种安慰。”萧皇后说。
“朕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陈氏贵妃们的意见?”武帝说。
“征求意见倒也不必。她们对陛下的《伤神赋》很感激。这就够了。”萧皇后说。
“她们是怎样议论《伤神赋》的?”武帝说。
“主要是沈婺华的议论。她说陛下文采风流无人能比,柔情缠绵盖过爱神,真是古今第一奇男子。”萧皇后说。
听说沈婺华这样评论《伤神赋》,武帝不禁龙心大悦,对这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沈皇后更加兴趣盎然。原先是钦佩她品行端正,现在又加了真知灼见。这天和陈婤欢娱之余就谈起了沈皇后。
“爱妃,你说说沈皇后是何等样人?和张贵妃相比,谁更受人尊敬?”武帝突然想拿张丽华和沈婺华相比较。
“沈皇后美在心灵,德才兼有。要比较,张贵妃是我妈,我当然要说张贵妃好。陛下要是问别人,都会说沈皇后好。”陈婤实话实说。
“沈皇后是可敬又可爱的女人。常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应该让沈皇后常在我们左右,给我们一点好影响。”武帝从此就把沈婺华当做佳宾,经常请来品茶聊天,成了红颜知己忘年交。
这天武帝又请沈婺华来品茶聊天,自然就说起陈婉的后事。
“沈皇后是陈婉的皇嫂,有关陈婉安葬的事,请你来商议一下。俗话说,落叶归根。陈婉是建康人,朕想把她遗骸送到江都安葬。不知你以为如何?”武帝说。
“陛下有这样的打算,真是让我意料不到。江都与建康隔江相望,当然是陈婉最理想的墓地。我非常赞成。”沈婺华说。
“那就这样定不来。朕即刻安排大船,争取水路运送棺椁,免得路上颠覆。”武帝说。
“陛下想得这样周到,陈婉地下有知,一定非常欣慰。”沈婺华由衷地赞叹,她对武帝越来越敬重了。
接着,武帝就宣丞相宇文达、翰林学士虞世基、内使舍人封德彝、司农卿宇文弼、朝散大夫高德儒诸大臣便殿议事。不多时,众官都来到殿前。
拜贺毕,宰相宇文达奏道:“陛下宣诏臣等,不知有何旨意?”
武帝道:“前人语云‘登泰山而小天下’。朕曾久驻江都十载,觉天下的山川花柳皆无颜sè,芜城一片土地往往诱人梦想。朕与皇后贵妃等人商议,要把陈贵妃安葬到江都,此事不宜再拖。故宣卿等来商议。”
虞世基道:“陛下思游江都,安葬陈贵妃,只消发车游幸就是了,何必要劳圣心筹算!“
武帝道:“游幸固是易事,只是陈贵妃灵柩要避免颠簸,却嫌这一条旱路劳攘辛苦,不便往来。若得一条水路,多造些龙舟,一路上逍遥游览而去,便大快朕心。卿等可细细商量,看有什么河道通得江都。”
众臣答道:“自东京至于江都,千有余里,皆是旱路,并不闻有河道相通。陛下要运送灵枢,尽带后妃,也只消多发人夫,便可前去;况一路上有离宫别馆,尽可停舆驻跸,以臣等愚见,还是旱路为便。”
第四十章开辟水路麻胡吃人
nbsp;武帝要取水路运送陈婉的棺材,就让臣下查一查水路。&p;spdes;次ri宇文达等大臣到来禀报查询结果。
武帝急切地问道:“卿等已经查明水路吗?”
宇文达禀道:“据河道官说,虽查到一条水道,却是迂远凶险,恐非圣驾临幸之宜。”
武帝问道:“是怎样的水路?”
宇文达道:“这条路,要从洛水转入黄河,黄河转入大海,再从海中入淮河,方能到得江都。此去路途万有余里,又有孟津、沧海之险,臣等不敢擅便,伏乞圣旨裁度。”
武帝闻奏,沉吟了半晌,又问道:“除了这条,可还有别路?”
众臣一齐奏道:“并无别路。”
武帝道:“既无别路,那就只好走这条路了。”
宇文达道:“陛下要由此路,须敕下工部,大大的多造些海船,下边用木筏屯土,土上造船,船上盖起宫殿,方可避得风涛之险。”
武帝道:“此法甚妙。”当时就要传旨,着工部造船。
只见班部里闪出一个大臣,头戴豸冠,身穿秀衣,手执象简,忙忙俯伏在地,奏道:“这一条路如何去得?”
武帝定眼一看,不是别人,乃萧后之弟萧禹也,现任谏议大夫之职,又是国舅。炀帝一见,便传旨叫平身。
问道:“此路为何去不得?”
萧禹道:“这一条河路,孟津的水势就如倒峡一般,沧海中蛟龙出没,浪头起处与泰山相似。海船虽大,难保无撼荡之忧。陛下在西苑中花迎柳送,犹不欢意,万一遇了逆风,不能前进,孤舟泊在海中,烟水茫茫,陛下却何以为乐?陛下若随带许多宫嫔,旱路尚虑辛苦,如何倒受得海中这般惊怕?其不可去一也。况一往有万里之遥,将约一年,方才到得,若朝中有紧急公事,圣驾却飘流在大海之中,叫臣下到何处来奏闻?其不可去二也。又且海中盗贼甚多,四边非夷即虏,万一有些惊动陛下,又不统兵索将,彼时将何策御之?其不可去三也。陛下要游幸广陵,不过是揽挹山川之秀,以图行乐,奈何转以万乘之尊,下临不测之地!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武帝道:“卿之所论最善,但只恨再无一条别路可往。”
萧禹道:“依愚臣短见,倒有一条河路可通江都,又不险,又不远,又可除灭不祥,不知陛下肯行否?”
武帝大喜道:“卿既有路,何不细细奏上!”
萧禹答道:“此去大梁西北,有一条旧河道,秦时大将王贲曾在此处掘引孟津之水,直灌大梁,今岁久湮塞不通。荐肯广集兵夫,从大梁起首,由河陰、陈留、雍丘、宁陵、睢陽等处,一路重新掘开,却引孟津之水,东接淮河不过一千里路,便可直达广陵。臣又听得耿纯臣奏睢陽有天子气见,昔秦始皇时,金陵亦有王气出现,始皇使人凿断砥柱,后来王气遂灭。今掘河必要从睢陽境中穿过,天子之气必然挖断。此河一成,又不险,又不远,又可去此一段后患,岂不美哉!臣鄙见若此,不知圣意以为何如?”
武帝听毕,大喜道:“好议论,好议论!要不是爱卿有才智,有识见,决不能思想及此。”
遂传旨诏以征北大总督麻叔谋为开河都护,左屯卫将军令孤达为开河副使。从大梁起首,由睢陽一带直掘通淮河。许调天下人夫,自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要赴工。如有隐匿者诛三族。圣旨一下,谁敢进谏。众臣只得默默领旨而出。该衙门随即移文催麻叔谋、令狐达上任。原来麻叔谋为人xg最残忍,又贪婪好利,一闻升开河都护,便满心欢喜,即ri前来赴任。
麻叔谋移到大梁住扎。先于乐台北道造一所开渠公署,因近卞梁,就叫卞渠。麻叔谋进宫禀报筹备情况。
武帝说道:“如今要引河水入卞,敕赐‘卞’字加三点水,以后俱要写做‘汴’字。”
麻叔谋领旨,遂改了‘汴渠’。
武帝又有密旨道:“监天司的耿纯臣曾有奏报,说睢阳一带有天子气,你此去挖河时,务必凿断睢阳的气脉,永保隋朝的天下。”
麻叔谋应道:“臣谨遵圣上旨意。”
当时领旨退出。一面发文书号召人夫,不旬月天下人夫皆齐集于汴渠。麻叔谋与令孤达二人细细查点,选得开河丁夫共三百六十万人。又选得少年骁勇五万余人,为节级队长,催督各工。其余或老或幼,或妇人,皆令供送饮食。共计动天下五百四十三万余人。二人点齐丁夫,又择了吉ri,先从上源河陰古河道挖起,又号令众丁夫二百名为一队,一千名为一营,都一字儿排开。这四五百万人夫,倒排有数十里远近,都照着王贲的旧河道一齐动手。真个是锹锸成云,筐篮如雨。须臾之间,横郊遍野尘扬沙播,土走泥飞,从古来动役人夫,未有如此之盛。
众丁夫既充工役,只得拼其xg命,一锹一秋去挖。一ri挖到晚,毫厘不敢偷工躲懒。只挖得腰折背驼,力尽筋疲。苦稍迟延,不是捆了重打,就是拿去枭首,哪一个不心惊胆颤!天微亮就要动工,只挖到乌天墨地,方才住手。夜间又没个房屋居住,河边泥草地上就是安身之处。晴天ri晒犹可,若到了落雨时节,就直立在雨中开挖,就像泥拌千鳅。若有疾病,又不许告假替换,直挖死了方才住手。好不苦恼,好不伤惨!麻叔谋看了,犹嫌慢恨迟,不住的鞭笞捶挞。可怜众丁夫,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武帝听信风水大师耿纯臣的话,以为睢阳有天子气,挖条河就能凿断睢阳的天子气,永保隋朝的天下。就这样,一路上自然是挖了不少古墓,而每挖一处,都加以鬼神化,描绘得鬼影幢幢,神秘莫测。比如什么大金仙墓,四壁都是彩画花竹龙鬼形象,而且有古字。还有留侯张良墓地、宋襄公墓地等等,到了宁陵县,麻叔谋突患风疾,连坐都不行。武帝派遣太医给他看病,太医给他开的药方是用肥嫩羊加草药同吃,不久就好转了。但从此后,麻叔谋吃上瘾,每天都杀羊羔,加杏酪五味蒸熟,并取名为“合酥脔”。为了迎合麻叔谋的口味,当地官员命令百姓贡献羊羔,受害人家多达数千户。
吃羊羔,对于荒y的官僚自然算不了什么,却偏偏引出荒唐与残忍的小人。在宁陵下马村有个人叫陶榔儿,家中很有钱,兄弟五人偏多又十分凶悍,应该算得上地方一霸。但是他们害怕开挖运河会挖了他家的祖坟,坏了他家的风水,于是想出鬼点子,利用麻叔谋吃羊羔的机会,也利用麻叔谋的残忍xg格,偷取三四岁的幼儿,去掉头和脚,蒸熟后献给麻叔谋。按照书中所写,说是“咀嚼香美,迥异于羊羔”,麻叔谋“爱慕不已,召见榔儿”,而别有用心的陶榔儿,大概故意装醉酒,而告诉老麻真话。生xg残忍的老麻不以为耻,反倒赏赐给黄金十两,并派士兵帮看守陶家的墓地,河道自然绕道而行了。
而陶家兄弟也越来越肆无忌惮,经常盗取儿童送给老麻,老麻总是以黄金相送。这事被人知道后,一些破落户争相盗取小儿以换取黄金。在河南睢阳等地,被盗小儿数百,冤痛哀声,旦夕不辍。为防止中门使将情况报告给朝廷知道,老麻叫家丁给中门使送去一埒黄金。以后,凡是有到洛阳上奏或者诉讼“食子案”者,问都不问诉状,即鞭打四十,押出洛阳道中,死者十有七八。开河副使都督令狐达派人暗地里收集小儿尸骨,不几天,就装满一车。周围城州村坊,凡是有小儿的家庭,每天晚上将小儿锁在柜子,全家“秉烛围守”,到早上打开柜子,看到小儿在即“长幼皆贺”,人心之恐慌可见一斑。
老麻在吃了睢阳等地恶少送给他的众多小儿后,还是敲诈了当地豪强3000两黄金,才让河道不直走睢阳而饶过睢阳城,向西穿渠南去,再回屈东行,这样绕过去绕过来,多绕二十里路程,不仅浪费了民力,也给河道带来不便。令狐达多次上奏,都被中门使拦截。而急功近利的隋武帝在毫不体恤民情的情况下,不断催促工程进度,老麻督促民工ri夜不停息,召集的五百多万人死亡一百五十万人,“死尸满野”,惨不忍睹。他们的恶行在民间骇人心脾,因为这一惨象,在民间,凡是小儿啼哭时,大人总以“麻胡子来了”威胁小儿停止啼哭。麻胡子成了恐惧的代名词了。
第四十一章急匆匆兴建洛阳宫
这ri武帝想起他对爱妃陈婉的许诺,要让妃子们在洛阳宫里喝到建康水。现在大运河已经开挖,引建康水到洛阳指ri可待,但是洛阳没有可以容纳众多嫔妃的宫殿,仍是不能美梦成真。
这天朝会之后,武帝把宰相杨素下来,说道:“长安地处西北,宫殿陈旧,不是天朝驾驭四海的理想都城。洛阳地处九州中心,可以设为东京。”
杨广之所以选中洛阳,是因为洛阳所处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优越了,早就有王城之谓,西周时镐京是首都,洛阳是东都;到了东周时洛阳更成为王朝都城,镐京就不是首都了,就像杨广大规模强行移民其实并不是他的独创一样,实行两京制,在他之前和之后也都是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就像东汉,就是长安和洛阳两个京城。
杨素说:“陛下和古人不谋而合,东汉就是两京并立。天下双核,可保江山永固。”
武帝道:“洛阳地势虽好,却是宫殿太少,不能容纳很多人口。”
杨素道:“宫殿不够,可以建造。臣举荐宇文恺和封德异去做工程总监。”
武帝当即宣宇文恺、封德彝二人进殿,说道:“朕想古来帝王,俱有离宫别馆,以为行乐之地。朕今当此富强,若不及时行乐,徒使江山笑人。朕思洛陽乃天下之中心,今可设为东京,要造一所显仁宫以纳四方不朝,又可备朕万机之暇,巡游天下。这件事就交给二卿去办。”
宇文恺奏道:“古昔帝王,皆有明堂以朝诸侯,况舜有贰室,文王有灵台、灵沼,皆是功丰烈盛,yu显仁德于天下。今陛下在位不久,而胡越一家,造显仁宫以彰圣化,正与舜、文同轨,诚古今之盛事也。臣等敢不效力!”
宇文恺引用舜帝有离宫,周文王有灵台灵沼的典故。舜帝有娥皇女英两个妃子,特意造了两座宫殿。周文王在长安西北四十里造有灵囿。灵台是灵囿中的主要高台建筑物,灵沼在灵台之下。其功能观天象,察吉凶。同时还兼有制定律历、于民施教、动员战争占卜大事、庆祝大典、会盟诸侯等多种功能。武帝听了这番话,不禁大喜。
封德彝又奏道:“天子造殿不广大,不足以壮观;不富丽,不足以树德。必须南接皂涧,北跨洛滨,选天下之良材异石与各种嘉花瑞草、珍禽异兽,充实其中,方可为天下万国之瞻仰。”
武帝兴高彩烈说道:“二卿竭力为之,朕自有重酬。”
遂传旨敕宇文恺、封德彝营造显仁宫于洛陽。凡大江以南、五岭以北,各样材料俱听凭选用,不得违误。二人领旨而出,早惊动了满城百姓。
高颖闻此消息,连忙来见贺若弼,商议道:“主上骄奢无度,已非人君之体;今又大造宫室,社稷安能常保?”
贺若弼道:“先朝老臣唯你我二人尚在;你我不言,再有谁人敢谏?明ri入朝,当以死谏。”二人计议定了。
次ri武帝早朝,众官朝贺毕,高颖、贺若弼二人同时出班奏道:“臣等闻圣王治世,节俭为先。昔先帝敕杨素造仁寿宫,见制度绮丽,便yu斩素,以为结怨天下。以后痛加节省,二十余年,故有今ri之富。陛下正宜继先帝之志,何得起造宫室,劳民伤财?”
武帝道:“朕为天子,富有四海。造一座宫殿,用力无多,所费有限,如何就见得劳民?如何就见得伤财?”
高、贺又奏道:“天下省之则富,耗之则穷。今年西域裴矩开市,所费何止千万!陛下巡狩蓟北,所费又何止万万!今ri此宫非万万决不能成。天下虽大,安能供无穷之用?望陛下三思。”
武帝大怒道:“汝二人互相谤君,一个谤朕殊无纲纪,一个谤朕为奢侈之极。朕念先朝臣子,不忍加罪。今又在大廷之上,百官之前,狂言辱朕,全无君臣体统!不斩汝二贼之首,何以泄朕之愤!”
二人奏道:“臣等死不足惜,但可惜先帝的锦绣江山,一旦而休也!”
武帝愈怒道:“江山就休,也不容你这样毁谤君父之人!”喝令殿前带刀指挥,推出斩首示众。
众指挥闻旨,不敢不遵,只得带军校一涌上前,鹰拿雕捉,将二人衣冠跣剥,绑出午门。
二人大叫道:“陛下杀臣,臣得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但不知陛下异ri将何面目以见先帝乎?”二人以古代两位忠臣自比。龙逢是夏桀时大臣,因忠谏而被夏桀杀害;比干是商纣时大臣,因苦谏纣王停止荒y暴虐,被纣王剖心而死。说被武帝杀死就可以和龙逢比干在y曹结伴敖游,这也是一种满足。但不知陛下你以后死的时候有何面目去和先帝相见呢?
武帝大骂道:“朕无面目以见先帝,你这两个谤君的逆贼,倒有面龙逢、比干?”拍着龙案,叫道:“快与我斩讫报来。”
众文武都吓得面如土sè,抖衣而战,哪个敢做一声。只有尚书左仆shè苏威与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梁毗同出班奏道:“高、贺若弼乃朝廷大臣,竭忠敢谏,无非为陛下社稷之计;纵使有罪,只可降调削职,安忍处以极刑,令天下后世加陛下以杀大臣之名?”
武帝忿怒道:“大臣不可杀,天子至尊,就可侮辱吗?汝等与他同倚先朝臣子,每每互相标榜,朋比为jiān!朕不斩汝,已为万幸,还敢来花言巧语,保留他人!”
遂命削了职,乱棒打出。苏威、梁毗既贬,再有谁人敢谏?可怜高炯与贺若弼,两个老臣,相对受刑。
武帝既杀了高颖、贺若弼,又贬了苏威、梁毗,满朝震惧,人人吐舌相视,谁敢道半个不字。只有虞世基、裴矩等数jiān人希旨取容,好不荣耀。却说宇文恺与封德彝领了造显仁宫的旨意,竟到洛陽地方,广开匠局,大兴土木之工。一面相度地势,一面差人分行天下,选取奇材异木以及各样珍怪之物。水路用船,陆路起夫,都输运前来。騷挠的天下,ri夜不得宁息。不要说几十围的大木,丈的大石,费累无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