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今晚有事不回家

今晚有事不回家第4部分阅读

    势凶猛的夏天,所有的城市都在汪洋里沦陷

    曾经以为,强会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男人。在新婚之夜,我在心里就认定了以后我是只属于强的。这些年下来,除了在那方面不尽如人意,强别的地方还是对我很好。我说嫌保姆在家太闹,他就将保姆辞掉,出差前总是细心地将冰箱里塞满食品,回来后只要有时间,就亲自下厨房煎炒烹炸,将我堆在卫生间里的衣物洗得干干净净,连内衣都不用我自己动手。

    时间长了,我总是将穿过的衣服随便朝卫生间的一个角落一扔,等到强回来,自然会收拾干净。几年过去了,回到家乡的父母相继去世了,我觉得自己的生活除了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很难想像,如果没有网络,我将怎样面对强给我留下的大把空虚的光阴。

    在我学会上网的第二个月,我在一家网站的聊天室里遇到了东,当时他在网上的名字叫“老米饭”。

    网络聊天带给我的感觉和塑料工具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难以排遣的空虚,并且在网络上无聊和无趣的男人实在太多,刚打一个招呼就开始问“多大?”、“什么地方的?”、“你漂亮吗?”,这几乎是大多数人的开场白,赤裸放纵,毫不掩饰,让人实在无法接受。那天东在聊天室里第一句话就逗我:我拣到你的翅膀了,可惜,和我是一顺的。我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到了电脑屏幕上。

    如果说有缘分,那么缘分一定是一只调皮的小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趁人不注意溜进了房间。那天晚上我和东在网上聊了两个多小时,彼此开了很多善意的玩笑,双方的现实生活只字没提,中间我开心好几次都笑出了声,东准备下线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有些不舍地壮起胆子问:以后还能在网上见到你吗?东回答:看缘分。

    一连三天,我都守在同一个聊天室里,等候那个叫“老米饭”的家伙,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我并不知道他会给我带来什么,可是我喜欢和他聊天时那种轻松诙谐的气氛,像是在温暖的阳光下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心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样。第四天他终于出现了,我上前就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大通:你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些天总不上来?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逐句回答着。那天我们又聊到午夜12点,临了彼此相约,以后只要没有别的事情,每天晚上10点到12点的时间是我们法定的聊天时间。他故意将“法”字打得大大的,仿佛屏幕上的一朵花,我看着那朵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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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逝的季节和属于夜晚的内心独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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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一个多月,我们成了网上无话不谈的老朋友,自从和他聊天以后,我几乎已经忘了放在床下的那套塑料工具。网络就是有这个优点,你可以很放肆地说一些平时日常生活中说不出口的话,而不必担心对方的反应。好像听到过的故事都是在网络上认识的男女最终还是要见面的,我在心里问自己:我要不要见他?一方面对于他非常好奇,另一方面在心里又不断地提醒自己:你可是有夫之妇,网络上聊天可以,千万不能玩火,将虚拟的网络朋友带到自己的现实生活。那段时间,我的脾气又变得很坏,夜晚总是一个人无端地哭泣,只有在和东聊天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是快乐的。我在踌躇和矛盾中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虚拟的爱情中,我爱上了这个叫“老米饭”的陌生男人,或者说,我爱上了一个叫“老米饭”的陌生马甲。

    东的职业是自由撰稿人,他说自己受不了那种朝九晚五的办公室生活约束,他比我大两岁,一个人在北京独居,有一个女朋友在外地,这些都是我和他聊天的时候慢慢旁敲侧击出来的。有一天晚上我突发奇想:人我是肯定不会见的,我听听对方的声音总可以吧?于是我在屏幕上敲了一行字:我有个特别好玩的手机短信,发给你好吗?敲完字之后,我坐在电脑面前,心砰砰直跳,生怕对方看出我的企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觉时间好像都已经凝固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手机号码,我有些慌乱地拿笔记在了纸上,平抑了一会儿心跳,有些颤抖地将一个很普通的手机短信发给了他。本来我是想直接给他打一个电话,可是转念一想,那样是不是太唐突了?我在心里企盼东能打一个电话过来,我实在想听听他的声音,我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身边,等了半个多小时,电话也没有打进来,我在网上有些气恼地敲了几个字:我困了,先睡了。然后,一个人委屈地关了电脑和手机,昏昏沉沉地躺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的中午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力,他说他是“老米饭”,我抓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在网络上认识的陌生人通话。东很有礼貌地问候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我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当天晚上聊天的时候我这样对他说,并问他:我的声音和你想像的一样吗?他回答:根本就没有想像过我的声音。把我气得直咬牙。

    不管怎样,我们开始了电话聊天,我喜欢听东的声音,每天都想听到。我有些得寸进尺地想:声音都听到了,只是见一下人又能怎么样?我不会和他做出轨的事情的。那些天东好像特别忙,忙得没有时间上网聊天,我的生活一下子又空荡了起来。我在网上试图想再结交一些像东那样的朋友,可是总也遇不到。那些天强去了国外,每天早上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我强迫自己收拾屋子。在床下我又找到了好久不用的塑料工具,我又战战兢兢地寻找做贼般的快乐,又在自己制造的快乐过去之后,躺在床上有些绝望地哭泣。

    那天晚上,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已经有接近一个星期没有和东通电话了。我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打开了一瓶红酒,不长的时间就将一瓶酒喝了下去。一个人独处,有的时候我会喝点酒让自己更好地入睡,可是从来没有喝这么多过。我感觉四周的一切有些恍惚,想起了什么似地拨通了东的电话,我住在北京西北角的中关村,而东住在北京东南角的方庄,那天真是鬼使神差一般,东竟然和几个朋友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吃饭。我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一会儿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又挂断了电话。东在电话的另一端善解人意地听任我的折腾。反复了四五次,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在电话里叫了起来:我想见你,东!东还在迟疑,我已经把家里的门牌号告诉了他,然后强打起精神,将家里收拾一下,穿着睡衣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了第二瓶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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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逝的季节和属于夜晚的内心独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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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敲响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我打开了房门,将他让了进来。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他当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没有把我当作是坏人。他和我想像的不一样,瘦削而精力充沛的样子,他坐在我的地方,安静地听我语无伦次地讲着自己的故事,安抚有些歇斯底里的我,最后他把疲惫不堪的我抱到了床上,我在上床的时候大声地叫着:别碰我,我是有丈夫的。东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会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放心睡吧,傻姑娘。很久没有人叫过我“傻姑娘”了,我躺在床上对他说: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别的什么也不做,行吗?他朝我点了点头。我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

    早晨我醒来的时候东还在沉睡,握着一只拳头,有些受了委屈的孩子的似地。我在他怀里轻轻地亲着他的脸庞,他醒了以后,我们吻在了一起。我试图唤回曾经的理智,可是身体不争气地柔软得像一团面。我像一团被点着了的棉纱那样烧了起来,东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带到快乐的巅峰,我疯狂地咬住了东的肩头,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恍惚之间,床头上方,我和强的结婚照倾斜了下来,而强还在上面咧着嘴笑。

    3、通红的果子从枝头坠落

    溅起一大片金黄的秋天,像消失在天际的鸟群

    那天中午的时候东轻轻地我掖好了被角,轻轻带上房门走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我问过东的那句话:我们这样,是不是就是现在大家都说过的一夜情?东用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在我身体的上面挥汗如雨,他的汗珠落到我的脸上,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到了第二天早晨,第二天早晨我接到了东打来的电话,他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地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拒绝了,并告诉他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强从外地打电话来说他晚上回来。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没来由地对他好了许多,破例地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看到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我心里不觉有些抱歉,晚上主动地搂住了他的肩膀,他把我的手推开了:明天好吗?我累了。

    我刚刚积攒起来的歉意立刻像一座冰山那样化了,我将后背朝向他,用被子蒙住了头睡了。没过两天,强又出差了,东信守自己的承诺,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犹豫了半天,还是主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晚上我去了他那边,在他家楼下的一家小饭店里,他点了几个菜,问我喝不喝酒,我要了一瓶二锅头,没有吃几口菜就把酒都喝光了。在饭店里我就吐得昏天黑地,东将我连拉带扯拽到了他租的房间里,将我放到了床上,结果我又吐了一床。东一句话也不说地收拾着我的呕吐物,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先喝点热茶。我胡乱地挥舞着手臂,让他别碰我,那时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吐过之后自己舒服了一点,我就挣扎着起身穿上外衣要回家。东不让我走,我就拼命地抓他的胳膊,又哭又闹,将他的胳膊抓得全是血道。东无奈地跟我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将我送回家。出租车穿行在深夜北京的街道,从北京的西北角到北京的东南角,到了我居住的小区门口,我坚决不让他进去,一个人摇晃着上了电梯。

    那次醉酒以后我在床上又躺了三天,东几乎是一天七八个电话,三天后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自己整个换了一个人。我给东打电话,说我要见他,他晚上敲响了我的房门。那天我们两个人一晚上没睡,我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疯狂的时候,我感觉东帮我打开了一扇肉体的窗户,他让我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竟然会如此快乐,如此幸福。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年,。我发现自己离不开东了。强一不在家我就给东打电话,要是他晚上有事来不了,我就在电话里苦苦哀求,直到他把别的事情放在一边。东是自由撰稿人,在北京过着一种比较清贫的生活,我经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口袋里放一些钱。他不喜欢别人的约束,好像在北京他还有几个情人,我不管这些,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在天堂。每次他轻轻敲响我的房门,一进屋就首先把我抱在怀里,我就一下子热了起来。在激|情的时候我总是会忘情地大喊:我是你的女人,东,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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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逝的季节和属于夜晚的内心独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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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像一块被阳光雨露滋润过的土地一样,我对强也好了很多。别人都在历数一夜情给家庭和社会带来的种种危害,可是我觉得恰恰是东的出现改变了我的生活,甚至挽救了我的婚姻。我现在的生活中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的丈夫强,一个是我的情人东。东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他说他害怕婚姻,不想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拘束。他像一个高明的琴师,每次都会留下一丝余韵,让我疯狂地想着下一次的见面。

    在东和强之间我仿佛一个摇荡的钟摆,东一再地提醒我我们只是情人,只做情人做的那些事,我还是无可挽回地爱上了他。我越来越无法容忍这种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生活了。强终于从我的反常举动中看出了大概,他出差的次数越来越少,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呆在家里我就没办法和东见面,我就总是借故和他吵闹。一天晚上,强从外面回来,喝了很多酒的样子,他站在我的床前,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扭曲着,问我: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我将身子转到里面,头也不回地回答:你胡说些什么?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能感觉强的目光像是一团火,能把我整个烧成灰烬,可是我不怕,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过了好长时间,强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这个可怜的男人哭了。我在电话里把这些事讲给东听,东什么也没说,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东离开了北京。

    4、谁让一个季节转瞬即逝

    又是谁占据了整个冬天,让我无力自拔?

    东离开了北京,他消失得如此彻底,就像一滴水蒸发在太阳底下那样,就像我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而所有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都是一场幻觉。

    我大病了一场,强放弃了所有生意,衣不解带地守候在我的床边。在病房里,我看到他熬得通红的眼睛,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哭了。等到我回到家里,桌子上是强早已起草好的离婚协议,我看都没看,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字。强把大部分的家产都留给了我,女儿也跟了他,我坚持着没有要房子,拎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家门,甚至不愿意再回头看一眼曾经的家。

    我成了一个自由的女人,很快就在一家新开张的广告公司找到了工作,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上网聊天,我的生活中也开始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男人,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再和任何人结婚。我永远无法忘记东,是他和网络一起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从来就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毕竟,我曾经真心地喜欢过一个从网上走下来的男人。

    第五部分

    刘丽说,世界上男人和女人可以分出好几个等级来,什么“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那都是低层次的。其实真正优秀的男人,是不可能完全属于一个女人的,要有优秀的女人分享;反过来,一个优秀的女人也是一样,也不可能完全属于一个男人,就应该是优秀的男人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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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男人和一等女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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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人物:刘军,男,33岁,某建筑公司老板。

    文字整理:肖剑

    刘军是一个传奇。

    介绍我们认识的朋友老王至少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老王说:可惜你的采访是围绕着感情来写的,其实你应该写刘军的创业和发家史。这家伙简直神了。没上过什么学,从老家到北京建筑工地上当小工,然后自己拉队伍干装修,再后来接施工项目,越干越大。现在资产应该有5、6千万不成问题。他的这个过程比包情人养二奶有意思多了。

    我说:慢慢来吧。毕竟写成功发家的书比较多了,我还是先把这个选题做完吧,出版社一直在催。

    其实从跟刘军见面的第一刻起,我就同意了朋友的说法。这个刘军值得写,值得写一本传记,把他的各个方面都展现出来。对于读者来讲,尽管他的感情经历也很有意思,但相比他在事业上的奋斗和打拼,本文的主题确实有点买椟还珠的感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写刘军,从另一个角度来写。

    在约好的时间地点,一辆崭新的奥迪a8开了过来。我知道从车上下来的这个男人是今天要给我讲故事的刘军,但我还是把他和我的想象对不上号:这哪是一个没有念过书的农民爆发户啊?衣着光鲜合体,当然都是考究的品牌,但难得的是与他很相称,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而且言谈举止颇有风度,完全是个影视剧里的成功人士派头。

    我不禁心里暗暗称奇。

    寒暄落座后,刘军就直入主题。

    我的情况可能老王给你说过一些,咱们抓紧时间,呆会儿我还要跟人吃饭,没办法。

    咱们坐到一块就是哥们,都别客气。我有什么说什么,你想问什么都行。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爱结交你们有文化有层次的人……

    (见我要谦虚客气,刘军挥手把我的话给拦住了)

    别客气谦虚,事实如此。你们比我念书多,文化水平高,当然了,我也不笨,要不也不会有今天,可读书少终究是个遗憾,我说的是真话。现在我只要有时间就会请朋友给推荐些书看。

    我老家在农村,我上学上到高三,虽然在班里成绩不错,我也爱学习,可考了一次大学没考上,差20多分。我们那里教学质量不行,家里也穷,我就没有再去复习,因为再复习也靠不了什么好大学,还得花家里的钱。我上边一个姐姐下边一个妹妹,我是独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是我考上个一般学校,他们辛辛苦苦供我读书,毕业出来找工作也不容易,也挣不了几个钱,何必呢?

    1988年,我就来了北京,跟老乡一块上来的,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小工,在工地上干活呗。大概过了半年,我就琢磨出点门道:我这么干,能挣几个钱啊?包工头挣的多呀。我们那里出来的老乡挺多,我跟好几个工地上的人都有接触,把各个工地的具体经过和情况全搞清楚了,这也算是市场调查吧。后来,我就联络了一帮人,通过在北京工作的老乡联系活,再组织人来干。还挺顺利的,就这样就干起来了,当然我给老乡们的钱比原来他们在工地上多多了。

    现在,我把我们周围几个村的劳力基本上都带出来了,亲戚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去年年底我回家,几个村的老百姓都在村口放鞭炮。我很感动,我刘军何德何能啊?父老乡亲们就如此对我。我们那里的老百姓民风很淳朴,世世代代穷惯了,我也就是让他们解决了温饱问题,他们就这么感谢我。我现在同时开工的四个建筑工地上,清一色的我们老家的子弟兵,特踏实。我就是去拉关系接活,工地上的事几乎不用我操心。

    好,背景交代完了,下边该是你要的东西了。

    别,别,不是说我就只对那些情和性感兴趣,跟个变态似的,而是这个问题实在是我们这个岁数的人的一个普遍问题,好像是大家都要必过的一个关口。其实,你的奋斗经历更有意义,我有机会还想把你的经历详细写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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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男人和一等女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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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刘军解释。

    是啊,这确实是我们每个人都要过的一关。许多人都在这里身败名裂啊,我周围就有好多。刘军很有感慨地说。

    说实话,我也在过这一关,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出什么问题,算是过去了吧。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句话虽说是开玩笑,可都快跟真理差不多了。人有了钱会发生变化,发生了变化也就会有钱。

    我夫人,哎,还是说老婆吧。我老婆就是我们邻村的,是我们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好姑娘,人长得不错,关键是人品好。我们结婚时我没有多少钱,人家也不是图我的钱,一分钱的财礼都没有要。他们家四世同堂,从没有闹过什么纠纷,妯娌婆媳处得都挺好。我老婆嫁给我后,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那会儿,我在外边,她在老家,还种着几亩地,上边伺候着公婆,下边还要带孩子。我们有两个儿子。说实话,她也不容易。

    现在,我们是农民进了城。我买了一套大房子,也给她买了辆车,两个儿子都在上私立学校。她基本上就是围着两个孩子转,接送、做饭、看着他们做作业,家里的事我基本不管。还有就是老家不停地来人,也都是她应付。

    刚进城的时候,她不怎么适应。我说,你老公有钱了,你也该过几天阔太太的日子了,过去跟我吃了苦,今天该享福了。她还是适应不了,舍不得花钱。到现在快5、6年了吧,这才去美容院做做保养什么的,以前给她买了卡都不去。而现在之所以去,也是因为对我提高了警惕、有了危机感才去的。

    相对来讲,城里的这些名堂我比他适应得快得多。现在如果不说我是农村来的而且没有上过大学,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我是个土包子进城。我还是挺唬人的,对吧?

    说到这里,刘军有些自得地笑了。我连声附和:没错,要不是老王先跟我说了,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一点都看不出来。其实,你是因为老家的教育条件不好嘛,又不是人不聪明。而且读的书多了,对人的束缚很大。你看,很多成大事的人不见的就有多高的学历。

    刘军笑着说:你是拣好听的说。

    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是同意这种说法的,也肯定不止一人在他跟前这样说。

    我第一次接触老婆以外的女人大概是93、94年那阵子吧。为了拉生意,我请人到海南玩。海南那会挺开放的,有句话说: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海南才知道钱少。确实如此。我是第一次去海南。我是只管花钱,别的事情有他们在当地的朋友安排。到海南的当天晚上就去了歌厅。一个人一个小姐,我请人家玩,人家都要,我不要行吗?可是,我真紧张啊,没见过那阵仗。小姐坐我旁边,我直冒汗,歌也唱不来,舞也不会跳,只是不停地喝酒擦汗,小姐都乐,逗我玩,说我是处男。

    后来唱完歌开房,我也不能说不行啊。客人们都进了房,我也硬着头皮进了房间。陪我的小姐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笑),就知道她个不高,胖胖的挺肉乎的,完全是她主动:开个小床头灯,锁上门,先把她自己脱光了,又脱我的,给我带上套,然后就骑在了我身上。这家伙又动又叫,没几下就把我搞定了。完了还安慰我:大哥,你第一次吧?第一次都这样,又紧张又刺激,所以坚持不了多久,你身体挺棒的,歇会儿咱们再来。(笑)

    我没敢在那儿歇,也没再来(笑),赶紧穿上自己的衣服,就出来结帐了。然后坐在大厅里等他们。一边等,一边想:他妈的,这一下就要150元,这钱挣的也太容易了。她又叫又动的,挺过瘾,我什么感觉也没有,还得给她钱,真亏……(大笑)

    真的,不怕你见笑。我当时没别的想法,就是心疼钱,觉得自己的钱花的冤枉,她的钱挣的太容易了

    我等他们等了半天。那几个家伙都是老手,好半天才出来,晃晃悠悠地出来,还跟各自的小姐腻歪,恋恋不舍的样子。后来大家吃夜宵,他们就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感觉如何。我说,没感觉,就是紧张。他们就笑,然后给我传输各种经验。听得我晕糊糊的,记得当时我还问他们:会不会染上病,要是老婆知道了怎么办?他们大笑,给我讲故事,我现在还记得有个故事是这样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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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男人和一等女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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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有个偏僻山村的老汉,吩咐去南方打工的儿子。说:儿啊,你千万不要胡来,你要是染上病,回来就会传染上你媳妇,你媳妇就会传染上我,我就会传染给你妈,你妈就会传染给咱邻居,这样,咱全村的人就都跟着你倒霉了。

    我听说过这个故事,但还是装着没听过的样子,一通大笑。

    刘军却没有笑,定定地看着我笑。等我笑完了,他说:我当时是又觉得好笑,又想哭。

    为什么呀?我明知故问。

    因为我就是从偏远农村来的。

    但是这话我当时不能说,我是请人家来玩来开心的,他们能给我生意。再说,他们并不是故意挤兑我给我难堪,他们不知道我的情况。现在我也会很正常地给别人讲笑话,但当时确实是很敏感的。

    书归正传吧。他们还说,这些事对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男人嘛,逢场作戏,正常的生理需求,就跟撒了泡尿一样,过去就完了,又不动感情不影响家庭,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又不在政府机关工作,抓住了顶多就是罚点钱。国外那么多红灯区不就是为男人开的吗?都成了重要产业了。

    再说这些小姐,他们没文化,没什么本事,又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在这里干一个月顶他们在家里一年的收入。你这是照顾他们生意呢,有什么不好?

    他们还说,以前有个北大教授辜鸿名就提倡一夫多妻。说这个教授有学问,留过洋,拿茶壶和茶碗来打比方,男人就像茶壶,女人就像茶杯,一个茶壶应该配备6、7个茶杯等等。

    说实话,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成天想的就是找活挣钱,也从来没进过这些场合,跟人谈论过这类的话题。他们说的,我觉得好像有道理,也隐约觉得有点强词夺理,但到底那里不对,我也说不清楚,也不能跟他们争论,只是陪着笑听他们的高谈阔论。

    接下来,他们又开始交流各自的感受,说哪个哪个小姐的“活”好,哪个那个小姐的盘靓,哪个哪个小姐的条棒。虽然我对许多的术语不甚了了,但也大概知道是些什么意思。听他们神侃,我明显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又有了反应。这些男人啊,真是没办法。孔老夫子说的那样:食色,性也。

    吃完夜宵,大家回饭店。路上,他们又商量,说刘老板没玩好,得给我安排一下。我说,算了吧,你们净拿我寻开心。他们就说,别正人君子似的,谁碰着美女不动心啊,你下次就有经验了,我们给你安排。咱们来一趟,你也要放开了玩,别亏待了自己。

    第三天的晚上,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办法,果真把几个漂亮小姐叫到了我们住的饭店,并且说给我安排了一个既漂亮“活”又好的,让我在房间等着。

    我说过,我不大熟悉这些“业务”,可我是请人家来玩的,也总怕人家瞧不起我,说我不上道。要是那样,我何必来呢,何必花这些冤枉钱呢?他们手里有工程,我得指着他们给我活啊!

    我靠在床头看电视,一部香港的电影,里边有好多暴露镜头,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社会真是个花花世界,以前只是听说如何如何,没想到真的就是这样。正胡思乱想,有人轻轻地敲门。我的心一阵乱跳,来了,小姐来了。

    我打开门,眼前一亮: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个子高高的,很白净,穿的很暴露,一对大ru房都快从衣服里撑出来了,大眼睛,甜甜地笑着,一股香水味挺好闻的。她冲我一笑,就自己走进了房门。我在他身后愣愣地关上门,跟着她走到房间里,好像是我到她房间做客一样。我傻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她招呼我坐下,又给她自己倒了水,点了烟,凑到我身边跟我聊天。记得她问我:大哥,我好看吗?你喜欢我吗?

    我点头,使劲地说:好看,喜欢。

    说实话,那时我虽然已经在城里混了好几年,但基本上还是个土八路的干活,跟城里的人接触虽然也不少,但都是去求人家能把活给我。真正城里人的生活与我还是有距离的,我的生活圈子主要还是老乡和工地,城里的女人对我们来说是一道遥远而美丽的风景线。我们弟兄们可以在工地上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想象着城里的女人什么样,与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区别,但从来没有人敢真的想搂着这些散发着香水味道的洋女人睡觉。我们是乡下人,我们来城里打工,城里人瞧不起我们,我们流汗流泪,换一些辛苦钱,最终还会回到那些山沟,把钱交给老婆,向乡亲们炫耀在城里的见闻,跟弟兄们吹一吹城里女人的白、嫩和香水味,并大胆地设计一些未曾实际发生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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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男人和一等女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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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就有一个漂亮的城里女人跪在我面前为我“服务”,这些姿势和花样是我从来不知道的,从来想都没想过的!干这事,竟然有这么多的名堂!她(后来她告诉我她叫小红,是从某城市来的,想到海南来挣大钱,结果被老板骗了,只好做这个。我再傻也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名,但我相信她是城里人,她的故事多半是真的)先是给我kou交,然后又引导着我变换各种姿势……

    那天晚上,我真正第一次享受到了zuo爱的乐趣,神勇无比,也知道了以前自己和老婆的“土”。小红说我是她碰到的最棒的男人。这我也相信。

    那天晚上,我们几乎一夜没睡,不是不想睡,而是两人都睡不着,都很兴奋。要完了,聊会天,就又兴奋了……

    其实,对于我来讲,除了生理上的兴奋外,我心理上也有一种新奇和满足,这个漂亮可人的城里姑娘让我找到了一种自信。她说:大哥,你真棒。你长得真帅,气质真好,肯定能做大事业。我见过的人多了,包括你的那些哥们,他们都不如你。

    兄弟,让你见笑了。

    说到这里,刘军停顿了一下,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对我说:以后见的多了,才知道他们这些小姐,能有几句真话啊,可当时,我确实是当真的。

    我说:也不能一概而论嘛。看来小红是说的真心话。

    不管怎么样吧,那一次的海南之行我是开了眼界。回来以后我从他们那里接到了一个大单,挣了不少钱。可更重要的是,我走出了那一步。

    回来后,我不断地想几个问题:一个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是不是成了一个坏人?也许你会觉得我幼稚可笑,但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这叫嫖娼,是犯法的,公安局是要抓的。可是好像许多人都这样,也没见谁就怎么着了,我请的那些人回来后还不该干嘛就干嘛,没事人一样。就像有许多的贪污分子一样,国家天天喊着反腐倡廉,可还有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抓住了他认倒霉,抓不住他就逍遥快活。再说,这事的性质应该没那么严重,我没有危害别人。后来我出国,也知道好多国家实行公娼制度,有公开的红灯区,说明这是个很普遍的现象。当然这不是好事,至少你在道德上应该受到谴责,你对不住你的家庭。可怎么说呢,那确实是有诱惑的,你看克林顿碰着小莱(莱温斯基)不也管不好自己的大门吗?这个问题咱们不讨论了,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想明白和解决得了的。反正我最终认为我不是坏人,我没有害人,我花的是自己的钱,也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力去干这种交易。我跟小红他们像是在做生意一样,他们需要钱,我有钱,他们得到了钱,我得到了满足。我们都没有伤害到别人。

    再有就是我对自己的认识。我是一个农民,我没有城里的户口,在北京我得去办暂住证(当然现在我们全家的户口都在北京了),我挣了些钱,我还回去吗?还回去当农民吗?我能不能在北京站住脚,在这里发展?我没有大学学历,可我又不去大机关应聘找工作,我将来雇佣他们有学历的人不就行了?

    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也跟城里的姑娘睡过觉了吗?你也许会觉得我这就是狭隘的农民意识,可我当时就那么想的。我是一个大男人,我不比他们任何人差,我也能挣到钱,而且是比他们一般人的工资多得多的钱,我为什么不能在城里过好的生活,享受更好的女人?我能不能从一个农民变成一个贵族?

    从此开始,我觉得我比过去上了一个层次,我总在思考一些问题,想的最多的就是:我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就这样,我边干边想边学习,也经常有意识地读些书,结交一些高层次的人。

    后来,我就认识了刘丽,她对我的影响很大。

    刘丽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人也很聪明,她读过很多书,也很年轻,还是个研究生。她毕业后来北京发展,搞建筑设计。有一次我找人做设计,就认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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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男人和一等女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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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的自卑感又来了。真的,我觉得刘丽跟一个女神一样。她穿的衣服很有档次,个子也高,气质也很高贵。当她向我的办公桌走过来的时候,我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觉得自己自惭形秽,我得定定神才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