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她的疑惑,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公子,你你怎么不休息,为什么不点灯?”她伸手抚着胸口,真
要被他的无声无息吓出一身病。
“你这些天异极了,不点灯是为了让你睡得更舒坦些。”东方炜一把将她
扯进怀中,按在自己的腿上,顺手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了。
晕黄的灯光照在练无瑕的脸上,他瞧见她的气色恢复了一些,就连眼
下的黑影也淡去不少,他一张紧绷的脸这才渐渐转缓。
“公子是为了我?”她有些受宠若惊,想起他的身上还有伤,直觉地想
起身,但东方炜双手一扣,就是不让她离开。
“你这些日子又清瘦了很多,不这样抱着你,感觉上你好像要飞走似的。”
他抵着她的肩头轻轻叹息,腰际问的手又紧了些。
“公子,如果如果你不赶无瑕走,无瑕是不会离开的。”她听到东方
炜的话,害羞地垂下头,喃喃说出自己的心意。
东方炜的伤,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有多么在乎他的安危。当他
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夜以继日地守在他的身边,就怕东方炜不再醒
来。
“你为什么肯这么做?”他的手从无瑕的腰际转向她的手,有些心疼地
握住它,想起了上面那些伤痕。
“公子对我很好,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应该照顾公子。”
“包括割破自己的手,以你的血当药吗?”东方炜以自制的语气问道,
先一步搂住她,不让无瑕逃开。
“你你知道了?”她的身子抖得很厉害,以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有
伤痕的手臂,努力想掩饰些什么。
“别遮了,我都看到了。”东方炜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满是伤的手臂抬起
来,凑到嘴边,温柔地印下一连串细碎的吻,等他再次抬眼,看到了眼眶里
蓄满了泪水的练无瑕。
“公子,你不怪我?若不是公子遇到了无瑕,根本不必承受这些事
情”她哽咽地开口,泪水已经流满了双颊。“我带着张员外赶到的时候,
公子已倒在地上,一身是血,我很害怕,以为公子已经已经死了,后来
员外请来大夫,他们也没法子,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公子身上中了什么毒,
还有公子胸前那把刀,虽然没有伤到心肺,但是你流了好多血,我吓死
了”
东方炜一边听练无瑕说话、让她发泄这几日来的恐惧和担忧,一边以
手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
“后来有人说,苏县令有赠公子一瓶‘慈云寺’的灵药,我当时也吓了
一跳,因为那药几乎在那场大火中都烧尽了,怎么可能还有,但若是真的有,
我知道那公子的伤就有救了,所以我就向张员外讨了那瓶药来看,它果然是
真的,所以我就将它制成解药,救了公子的命。”练无瑕一口气说到这里,
还不忘伸手揩了揩眼泪,对东方炜道:“我真是没用,这点事就哭成这样子。”
“哭出来心里会好过些。”他扬起一抹笑,凑向前细细吻乾她的泪。“无
瑕,我怎么会怪你呢?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拿刀子割自己的手,只是为了救
一个不相干的人。”
“公子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抬眼,有些恼怒地辩解。“公子公子对
无瑕来说很重要,所以,所以我才愿意的。”
寺里的住持曾告诫过她,她的血可以中和灵药药性的事,绝对不能让
其他人知道,一旦被人知晓这个秘密,她的性命就难保了。
但是当东方炜的性命到了危险关头的时候,她根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就决定用自己的血救他,至于自己是不是会真的有危险,她已经不在乎了。
“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表白。”男性的唇,再次扬成一抹满意的笑,缓缓
低下来,温热地烫印在无瑕的嘴边。
她柔顺地开上眼,双手主动地环上了东方炜的肩头,满足地轻叹一口
气,自己总算对东方炜有用,救了他一命!
“无瑕,为什么灵药必须加上你的血?”东方炜抬起头来询问道。两人
既已交心,他不愿意再有任何的秘密横亘在两人之间,她既是他的女人,他
就要了解她的一切真相。
“那是”练无瑕从他怀中抬头,迟疑地望着东方炜。
一反从前的逼迫,这一次东方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以温柔坚定的
眼神望着她,无声地传递着要她相信自己、信赖自己的讯息。
“公子,那是好长的一段故事。”练无瑕点点头,伸出手小手紧握住东方
炜的手,决定不再隐藏所有的秘密。
“公子还记得那一场大火吗?那大火并不是意外,其实是住持师父放的
火,想将‘慈云寺’里罪恶的一切都结束掉!”她垂下眼,有些伤感地说着。
“我是住持师父捡回来的孩子,一直以来,住持师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
她虽是住持,但兴趣却是研究药草方子,自小我的身子不好,就是师父研究
的那些药草,一点一滴地帮我的身子养壮的。”
“传说中的灵药,莫非就是她研制出来的?”东方炜好奇地问道。
“是。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莫名其妙地,寺里的香客
越来越多,而且所有的香客都会去而复返,来寺里来得极勤快,我以为是他
们诚心想拜佛,后来才知道,他们全是为了住持师父的灵药。”
东方炜不语,想起了无瑕曾经说过,灵药虽是救命仙丹,但是千万不
可服用,若是上了瘾头,必须一直服用下去。
“若不是有一次,我撞见了有一名香客,痛苦万分地跪在地上、对着住
持师父不住磕头哀求,我想找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住持师父居然做出了这
么可怕的药。”她想起那一幕,一名五尺以上的大汉,为了住持师父的药,
将头都磕出了鲜血,模样好不吓人。“我吓了一跳,被住持师父发现了,结
果住持师父带我到房间里,问我想不想救那个人,我点点头,于是师父拿起
小刀,在我手指上刺了一个小孔,让我的血滴在碗里,然后将它和在药里,
对那个人说,这是最后一帖药,服了之后,就不用再来了。”
她还记得住持师父的脸色很凝重,当天晚上,就将她叫到房里去了。
“无瑕,今天你看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住持师父是
一名约莫五十来岁的尼姑,她对练无瑕而言,就像是世上的另一个亲人。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瑕你要知道,炼药对师父来说,是最大的兴趣,一直以来,我一直
在炼一种药,能让人真的解去任何病痛与烦恼,一开始,只是掺在香灰里,
好让前来拜佛的人,在手里闻这些有疗效的香气,但渐渐地,有人喜欢这种
香气,向我讨了些回去,没想到有人居然将它当成药服下,解去了身上的病
痛,经此一传十、十传百,这寺里有‘灵药’之说,就这么慢慢传开了。”
“住持师父,那是您慈悲世人,做出了灵药,有什么不好吗?”练无瑕
觉得奇“无瑕,那药若是混在香灰里烧倒也无妨,但是当成了药服下,并不
适宜。”
住持师父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师父不是说,吃了什么病都会好了吗?”
“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这药是可以治百病,但它若是用来内服,会
有一个可怕的后果,一旦服下这药,就会上瘾,断不掉的。”
“断断不掉,那会如何?”练无瑕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了早上那
名汉子憔悴可怕的模样。
“若是能忍过七七四十九天,一切就没事,但每一天都是痛苦难捱、苦
不堪言,这世上又有谁忍得住?师父做出这药,是错了!但幸好还有补救的
方法,若是在药里掺了你的血再服下,这药就真正称得上是灵药,就算内服,
也不会有上瘾的危险。”师父叹一口气,饱含歉意的眼光停在练无瑕身上。“你
是我的徒儿,师父自小看着你长大,我又怎么忍心用你的血做药引呢?”
住持师父又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不再言语。
“无瑕,师父对你说的这些,你千万要记在心上,绝不能将此事告诉任
何人,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明白吗?”半晌后,她郑重地警告练无瑕。
“师父?”她呆了呆,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听我的话,忘了师父今日同你说的话,对你自己有好处。另外‘灵药’
一事,你也别担心,师父会再想办法的。”她拍拍练无瑕的肩,默然地离去。
※※※
将往事说了个大概,练无瑕这才住口,抬头平视东方炜的眼道:“这些
就是师父告诉我的,‘慈云寺’里灵药的秘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表面上
是很平静,但来寺里求药的人始终不曾停过,直到那一天”练无瑕一顿,
泪水又一颗颗地落下,语带颤抖地开口道:“大火发生的那一天,寺里一切
都很平静,寺里的人告诉我,住持师父将她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有
些担心跟了过去,然后然后就看见师父的房里起火了!”
“是你师父自己放的人?”东方炜猜测,伸手将练无瑕圈回自己的怀中,
无言传递自己的温暖。
“多半是这样,后来不知怎地,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的事公子你就
知道了,公子救了无瑕,但师父师父多半是不行的了!”她哽咽地将话
说完,想到师父死于那一场大火之中,克制不住地又泪流满面。
“无瑕,‘慈云寺’里有名的既然是灵药,为何出名的反倒是你‘云□巫
女’?”东方炜提出另一个疑点。
“师父说了,灵药要上瘾,也需要一定的分量,她掺放在香灰里的药量
有限,所以大部分的人并没有上瘾,只有服用后觉得神清气爽,并无大碍,
但真正麻烦的却是那些身上有病痛的人,因为身上的病,所以他们服用了很
多灵药,最后上了瘾头,戒不掉了,所以师父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师父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服用了她的灵药,才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
却又不舍得让我受伤流血,所以她对那些已经上瘾、全身是病痛的人说,若
是向‘云□巫女’祈求,就可减轻身上的病痛,那些人信以为真,更勤奋地
来庙里祈福,那些来的人,师父让他们服下一种可以慢慢减去灵药药性的新
药,就这样一个一个帮他们减去身上的药瘾,日子久了,才会有‘云□巫女’
是活神仙这种传闻。”
“原来如此。”东方炜点点头,乍听之下无瑕的话真有些匪夷所思,但当
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这才将一切的谜团想了个分明。
“既然有法子解决,你师父不可能会自焚,又为什么要一把火将所有的
药都烧掉呢?”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了。“无瑕,你师父在放火前,有没
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拚命地敲门,但师父就是不应我,我只听到她说,
这一切都错了!她所做的一切都错了!‘慈云寺’将成为一个罪恶之地,而
她不能让它成为阴谋之地!”练无瑕努力地回想。“我听不明白,但师父只是
叫我走,别让恶人抓我进京,要我快逃,永远不要再回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初次见面,你显得如此害怕,你以为我是要抓你进
京的恶人。”东方炜点点头,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他跟着又问:“在大火之
前,你的师父是不是见了什么人?或是发生了什么事?”
练无瑕听东方炜这么一提,也努力地回想,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
道:“师父前一天见的人,就是苏县令,他们关在房里说了好久的话,后来
我记得苏县令很生气地离开了,因为时候已晚,所以找就没问师父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
“果然如此。”东方炜点点头,□出了个大概。
若是将所有的点串成一条线,苏县令就是罪魁祸首了。若如张明德所
说,苏县令与住持私交甚笃,他一定知道“灵药”这件事,此事极有可能是
他起了贼心,想将灵药拿到手。另外一点,他不惜派人行刺自己,为的是要
逼他使用灵药,可见得苏县令也明白此药容易让人上瘾,先赠灵药、再派人
刺杀自己,为的也是要让他上瘾,才好进一步地控制自己。
“公子,你想到了什么?”练无瑕见他想心事想得极为入神,关心地握
住他的“没什么,只是苏县令千算万算,算不到我身边有个你。”他淡淡一
笑,在无瑕的掌心印下一个吻。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因为我答应了师父不说,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她的脸蛋微红,为东方炜语气中的亲密感到有些害羞。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总算肯相信我了。”
心中的疑惑解得差不多了,东方炜也感觉到有些疲倦,于是他搂着练
无瑕起身、走回床边,先将她抱上了床,自己随即也在她身边躺好。
练无瑕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因为东方炜整个人靠在她身边,
一只手还亲密地环在她的腰际边,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一次的缠绵,练
无瑕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火红,有点不知所措。并不是她不喜欢,只是公子的
身上还有伤啊!这么做,不大好吧!
“公子。”无瑕有些窘困,更多的是慌乱。“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别
大夫交代过,要你躺着好好休息。”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东方炜轻笑出声,从她酡红的脸蛋儿猜出她的
思绪,忍不住就是想戏弄她。
“啊!没有!”她的脸烧得更红了。
“大胆的姑娘。”他低笑出声,将头枕在她纤细的颈项,细闻她身上那股
淡淡的香气,有些无奈地道:“我是很想,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哩!你
不会怪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她胀红了脸否认,已经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动,就这样让我搂着你。”她单纯的反应让他笑开了脸,将她馨软的
身子搂得更紧了,“陪我再睡一会儿,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嗯?”
练无瑕背对着他,温顺地点点头,身子逐渐地放松,听着东方炜稳定
的心跳声,心中的慌乱一点一滴地消失,最后在他的怀中入睡。
※※※
如此又过了几日,东方炜的身子已经日渐康复,其间,他特别吩咐过
张明德对外封锁一切的消息,不让苏县令得知他已经康复的消息。
“东方公子,你的身体好多了吧?”这一日中午,东方炜已经可以起身
到外用膳,张明德高兴地问候着。
“已经好多了。”东方炜点点头,于是将所有的事约略解释了一遍,不过
他并没有说出无瑕的血是解药,只说出她是唯一知晓如何调配解药之人,所
以苏县令才会对“云□孤女”如此执著。
“既然已有罪证,那公子打算怎么做?”张明德听完之后,也觉得匪夷
所思,更觉得苏县令是一条必除的毒虫。
“我有一计,需要员外如此配合。”东方炜低下头,开始低声说出他的计
划,这计划让张明德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朗笑出声。
“东方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老夫算是服了你,此计甚好,我自当全力配
合。”
张明德捋须微笑,对眼前的东方炜可说是佩服到了极点。
“如此有劳了。”东方炜淡淡一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苏县令既然喜欢玩游戏,他东方炜自当奉陪!
第九章
晚风宜人、夜凉如水,东方炜在与张明德商议完所有计划的细节之后,
很自然地回到练无瑕的房间,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无瑕在身边的感觉,他更
喜欢在夜晚时拥她入怀那种满足的感觉。
“还没睡?”房门推开后,东方炜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练无瑕,他走了过
去,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拂到耳后,低头抵着她的颈项,将她馨软的身子
搂紧。
就是这股清淡、让他觉得心安的香气,东方炜满足地弯起嘴角,将她
一把抱起,往床边走去,后者则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下次不要等我了,要是倦了自己先睡,知道吗?”东方炜见她脸色已
有倦意,习惯性地扬眉告诫道。
“我睡不着,只是顺便等你。”相处了这么久,练无瑕多少也摸清了东方
炜的脾气,只有在他认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时,他就会像教训小孩子一样
地训她。
“为什么睡不着?”见她双眼又睁开了,东方炜于是搂着她坐在床边,
打算闲聊一番。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哪有这么多理由?”练无瑕垂眼不愿意回答。她
不想说,睡不着是因为又作了一个梦,梦中的东方炜一脸痛楚、狂乱的表情,
在他犹豫片刻之后,最后伸手用力扼住她的颈子。
“你有事瞒着我?”他瞧出练无瑕的不对劲,伸手握住她的下巴逼她抬
头。
梦中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公子扣住她颈子的力道。
“我没有,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你整天和张员外说些什么,瞧你忙进忙出
的,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她轻叹一口气,还是
别再多想那个梦了。东方炜的伤在她的调理下早已好得差不多了,但他总是
很忙,似乎是病好了,就再也不需要她了。
“无瑕。”他低头吻了吻她,才抬头说道。“别再说这种傻话,有些事我
不想同你说,是因为不想让你瞧见世间丑恶的一面,听多了,就怕把你吓坏。”
“你什么都不说,我更容易胡思乱想。”无瑕有些委屈地开口,是他自己
亲口说的,不会再对彼此隐藏任何事情,但在她对他完全坦白之后,东方炜
却是什么都不肯说。
东方炜心知她好不容易对自己卸下了所有的心防,也不想让无瑕误会,
于是将他和张明德计划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公子,那太危险了。”练无瑕慌乱地抬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无瑕,不会有事的,你该对我有信心。”他轻抚练无瑕颤抖的身子,知
道她在为自己担心。
“不行!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练无瑕的双臂紧紧攀
着他,无法解释心中那般慌乱的感觉,总觉得东方炜要是离开了,两个人就
永远见不着面了。
“无瑕,苏县令做了许多恶事,我此行下江南,也是为了这件事。”他将
皇太子要自己调查“云□巫女”一事约略提了一下。“这一切都是苏县令搞
的鬼,再说,这‘慈云寺’大火、住持师父自焚这两件事,多半也和他脱不
了关系,我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可是可是我怕!若是”她紧闭着双眼,想起了师父在放火前
的无助,还有东方炜的伤,这都是因为苏县令,那他就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现在东方炜要去对付他,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别怕。”东方炜低下头,小心地吮乾她紧闭双眸中渗出的泪水,有些无
奈地道:“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了,瞧你抖成这个样子,别怕。”
东方炜将练无瑕发冷的身子搂得更紧,以一种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的
力道抱着她,想为她驱逐不安,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不要离开我”练无瑕有些绝望地搂着他,心中隐约知道无法阻止
东方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姑娘,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他轻笑出声,低下头,无限温存地吻
住练无瑕,缓缓地褪下她的外衣,一件又一件,直到她令人心动的娇躯完美
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别离开我。”她轻声叹气,只是以梦呓般的声音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埋首于她如云的发鬓间,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
柔软,十指交缠,情致缠绵地保证道:“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互相依恋、饱含渴求的两具身子合而为一,让彼此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声,他将怀中的娇躯搂得更紧,开始了一场最亲密的律动。
直到怀中的练无瑕倦极而眠,东方炜才和衣起身,他见她在睡梦中仍
是紧蹙着双眉,于是伸手点了无瑕的睡|岤,好让她睡得更安稳,不至于又作
了噩梦。
换上一身便于夜行的黑衣,东方炜走出房门,看到了早已守候在外的
张明德,还有一群准备和他一起行动的人。
“东方公子,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的命令。”张明德拱手请示。
“很好,今晚,我们就给苏县令一个惊喜吧!”
苏府。
夜已深沈,但苏府里却是热闹滚滚,无数的宾客在席间穿梭游走,上
好的美酒与佳肴不断地替换,光是点上的灯笼烛火,将整个苏府照得比白天
还要明亮。
“老爷,有人登门求见。”在宴席间,苏府的一名家丁凑向前,在苏县令
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也该是时候了。”苏县令嘿的一声冷笑,命令家丁将求见之人带到其他
的房间,自己则起身对宾客道:“真对不住,苏某忽然有要紧的事必须先行
处理,各位请继续,千万不要客气。”
苏县令拱了拱手告退,转身就来到了平日议事的厅房,斟了一杯酒,
面露微笑地等候着。
不一会儿,家丁带进了一名中年男子,正是“问霞别苑”的主人张明
德。
“哟!是什么风将张员外吹来我这里?上一次在贵庄一别之后,好久没
听到您的消息了,就连我派人送帖子,想请员外和东方公子赏光吃顿饭,我
的人都见不着老爷子您的面呐!”苏县令一捋长须,笑声中带着轻蔑。
“那几日,我正为别的事忙着,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县令大人别和我计
较。”
张明德无限惶恐地开口,在苏县令对面坐了下来。
“不敢当、不敢当,但不知张员外今夜仓卒来访,找我有何贵事?”苏
县令哈哈一笑,挥挥手表示对过去之事不以为意。
“我真的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这思前想后就只有苏大人能帮我这个忙。”
张明德神情紧张地望了一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不瞒大人,住在
我‘问霞别苑’里,那位我怎么也不敢得罪的贵客出事了!”
“喔!此话怎讲?”苏县令挑高一道眉,跟着满怀兴趣地靠近了几寸。“你
说的可是那位名满京城的东方公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唉!算我倒楣,当初图他东方世家的名声,心想若是能和他攀上关系,
日后少不了我的好处,没想到好处没捞到半点,麻烦却眼看着要上身了。”
张明德一边说话,一边以袖子抹额上冷汗,当真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这里很隐密,不会有人听见的。”
“就是前些日子,有人夜闯我‘问霞别苑’将东方公子刺伤了,这
贼人虽然也是当场毙命,但这下子线索全断了,这还不打紧,这东方公子的
身分非比寻常,若是在我那儿出了事,问题可不得了。”张明德说到这,再
次紧张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继续道:“我虽是马上为东
方公子请了大夫,保住了性命,但还是还是有些不对劲。”
“喔!怎么说?”苏县令不动色地问道。
“县令大人可还记得您送给东方公子一瓶灵药?”张明德忽然扑通一声
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道:“我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县令大人,还请大
人海涵,但这原是您与东方公子之间的过节,与小人无关,远望大人高抬贵
手、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命。”
“张员外,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倒是越听越糊涂了。”苏县令一脸错愕
地将他扶起,奇怪地问道。
“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当日东方公子受的伤极为严重,大夫也开
不了方子,情急之下,小人想起了大人曾给东方公子一瓶灵药,也不管合不
合用,就将那药给东方公子服下了,这才挽回了东方公子的一条命。”
“张员外,那可是‘慈云寺’里的灵药,是许多人求也求不到的,你瞧,
这不是救回了东方公子一条命了吗?”苏县令有些不悦地开口。“既然东方
公子身子已经无恙,你这般慌慌张张地跪在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大人,活是活过来了,可是东方公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张明德擦了
擦汗,慌乱地开口。
“变了一个人?”
“是!他的伤口明明已经无碍,应该已经不需服药,但不知怎么一回事,
原本一日只需要服用三次药,但后来却是一日五次,有时候仆人送得迟了,
东方公子还会大发脾气。”张明德解释东方炜这几日来的异样情形。“大人您
送的药,现下也剩得不多,小人这才连夜求见,想请大人赐教,救小人一命。”
“有这么一回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苏县令喔的一声站起,捻须沈思。
张明德见苏县令已有几分动摇,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药原本就
是大人所赐,小人和这件事半点也扯不上关系,也不再妄想和东方公子扯上
关系了,就请大人高抬贵手,救小人一家子的命。”
苏县令转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想张明德虽是贪求富贵之人,却
也不是个傻子,倒是瞧出了是他给的药出了问题,胆小怕事原是人之常情,
这下子才会连夜造访,只求将这烂摊子给推了出去。
“现下他人在哪里?”苏县令点点头,事情已经一步步地朝他的计划进
行,他也不妨卖个人情给张明德,日后或许有用。
“我在药里放了些迷|药让东方公子睡了,此刻他正在轿子里,一切就请
大人救小的一命。”张明德恳求,表明了他已经将人带出,是绝不想带回去
的决心。
“和东方炜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东方公子在受伤之前,不知道将她带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甚清楚。”张
明德恭敬地回答。
“那好,你先回去吧!东方炜的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苏县令点点头,
只要受灵药控制的东方炜落到他的手中,还怕抓不到“云□巫女”吗?
“多谢,小人告退了。”张明德又是拱手又是道谢,带着无限感激的神情
离开了苏府。
“来人!将门外的轿子抬起来,将里面的人给我关到密室里去。”等张明
德一离开,苏县令开口吩咐道。
“嘿嘿!有了这灵药,东方炜啊东方炜,任你是天上的一条龙,我也让
你变成我手掌心里的一条虫!”苏县令笑得得意而狂妄,起身准备回到宴席
上,今晚实在是太开心了,他非得好好庆祝一番不可。
※※※
深夜时分,宴席散去,苏县令带着一脸的酒意,在家丁的扶持下,来
到了后院一间自行打造的密室,他按了一下开关,摇摇晃晃地沿着阶梯走下
了密室之中。
“嘿嘿!我非得要亲眼瞧瞧那个东方炜,看他是不是真的被我关在这儿,
老爷我才安心睡得着觉。”苏县令命令家丁点上烛火,走到其中一间铁牢前,
要里面昏睡的男子露出脸来,让他一窥究竟。
家丁将铁牢内的男子转过身,让他的脸面向牢外。在昏黄的烛光下,
照出了一名面容憔悴,但仍不失俊秀尊贵之气的男子,果然就是他在“问霞
别苑”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炜!
“好!真是大好了!”苏县令朗声大笑。“真的是东方炜!那个鼎鼎有名
的东方尊龙,现在成了我的阶下囚,真是让人快活!”
他得意地笑着,跟着又摇摇晃晃来到隔壁的铁牢前,口齿有些不清地
开口道:“老尼姑!你知道在你旁边的人是谁?他可不是普通人呐!他是东
方炜,名响京城的东方世家的长子,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你的灵药治得
死死的?嘿嘿嘿。”
牢里的人默不作声,但苏县令丝毫不介意,打了一个酒嗝之后再次得
意地道:“还有一个仔消息,你那个宝贝的‘云□巫女’并没有死在大火里,
她够运气,这些日子就是跟在这个东方炜的身边,若不是我派人假扮她游苏
州城,她还不晓得会藏到什么时候哩!”
“你想要做什么?”一阵嘶哑的嗓音响起,语气很是慌乱。
“嘿!我抓了你这老尼姑十天半个月了,始终不见你开口,怎么,现在
又有兴致想说话了,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苏县令轻蔑
地笑道。“连东方炜都受到了我的控制,他若是想要灵药,这一辈子都得要
当我的走狗,我向他讨‘云□巫女’,他岂有不乖乖交出的道理!等巫女到
了手,这灵药之谜也等于到了手,你也不用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不?”
“多行不义必自毙。”牢里面悠悠传来一阵叹息。
“呸!谁要敢和我斗,就是你这个下场!好好活过你这最后几日吧!”苏
县令冷啐一声,在家丁的扶持下离开了。
一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到,密室里再无一点声音的时候,被关在牢里、
原本是昏迷不醒的东方炜缓缓睁开了眼睛。
“锵”的一声,东方炜一运劲,就将手上的铁练扯断了。他跟着取出暗
藏在靴子里、削铁如泥的匕首,轻轻松松地将锁头砍落,走出了囚禁自己的
牢房。
东方炜来到了隔壁的牢房,以同样的手法将锁头打开,弯着身子进入
牢里,见到了一名神色憔悴的中年尼姑。
“您可是无瑕口中那位‘慈云寺’的住持师父?”东方炜运劲将她手边
的铁练也震断,一边开口说道:“在下东方炜。”
“你”她有些震惊地开口。
“不入虎|岤焉得虎子?师父莫惊慌,我是无瑕的朋友。”东方炜淡淡一笑,
见到她还活著,更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他混进这里的原因,本来是想夜探苏府,取得一些苏县令犯罪的证据,
最少,也要将那名假的“云□巫女”绑出苏府,当作一名可以指控罪行的人
证,没想到居然和住持师父同被囚在密室之中,现在只要将她救了出去,不
单是无瑕会高兴,更多一名有力的人证可以指证苏县令的罪行了。
“但是我以为”住持师父疑惑地开口,苏县令不是说他已经上瘾头,
被灵药所控制了?
“您别忘了我身边有无瑕。”东方炜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伸手探了她的脉
象,虽然有点虚弱,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您要是
走不动,我背您出去。”
“谢谢你。”她点点头,让东方炜背在身后,听得他说了几句话,似乎很
照顾无瑕,再说她相信无瑕这孩子的眼光,若是无瑕肯救他,那表示无瑕是
真的打从心眼里信赖他,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别客气,若是累了就闭上眼休息,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由于她是抚
养无瑕长大的师父,所以东方炜在语气中充满了恭敬。
东方炜将住持师父背负在身后,一手握着削铁如泥的匕首,顺利地走
出了密室。因为苏县令在得意之际松懈了警备,所以东方炜并没有费太大的
工夫就离开了苏府,就这样展开轻功翻过墙,奔了几条街与守候的张明德会
合。
“张员外,我要的人手都调到了吗?”东方炜一面将住持师父扶进轿子,
一面问道。
“是,就等公子的命令。”张明德点点头,恭恭敬散地将东方炜的令牌递
还,那是皇太子所给的令牌,可以让他随时调派人手,以应不时之需。
“很好!你派人将轿子送回‘问霞别苑’,先前劳烦员外演了一出委屈的
戏码,现下,可得让您好好出出气了!”东方炜淡淡一笑。
“哪儿的话,那是公子瞧得起在下,在下不敢有怨言。”张明德脸一红,
不敢答话。
“哈!一起走吧!我倒想瞧瞧苏县令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模样。”东方炜对
张明德做出了请的动作,嘴角露出了戏谑的笑。
“是。”张明德也吁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他的确是狼狈,对着那个狗官又
是哭又是跪的,这下子,可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
苏县令怎么也料不着自己的一场美梦,居然醒得这么快。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料到一觉都还没睡熟,就被门外
嘈杂的人声惊醒了,他还来不及穿戴妥当,就被一群人制住压倒在地,将他
的罪状洋洋洒洒念了好几条,头颈间就被套上了枷锁。
“这是怎么一回事?反了!反了!”他的神智还不够清醒,只能大吼大叫,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府的人都死光了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苏县令吼了半天,却无人回应,一直到他被官兵拖出门外,他才瞧见
门外黑鸦鸦的一片人,全是被制伏的家丁部属们。
“张明德!这是怎么一回事?”苏县令眼尖,在人群中,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