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情感在物质诱惑面前低头:为爱结婚

情感在物质诱惑面前低头:为爱结婚第1部分阅读

    《情感在物质诱惑面前低头:《为爱结婚》》

    张欣着笔爱情梦魇:《为爱结婚》

    著名女作家张欣继《浮华背后》《泪珠儿》《深喉》之后又一部情感力作,小说描写了现实的物质观和价值观对传统的爱情观的冲击,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在《为爱结婚》中,张欣描写了一个略带病态的少年作家,这让一些读者产生某种对号入座的联想。对此,张欣的解释是,“我在《为爱结婚》中写的那个少年作家,是一种虚构,并不是影射哪个人,我这个人只认作品,对写作者本人没有偏见。”

    简介:

    本小说写了陆弥和子冲冲破了重重阻力,因为爱情而真正生活在一起,却被爱之外的自身造成的矛盾和猜疑毁灭了爱情。

    读者评论:

    虽然有些情节落点俗套,或者说戏剧而偏离了一点大多数人的生活,但是,却也深深打动着我,因为我也困绕在这个主题中而夜里噩梦连连我真的相信,女主人公最后精神的崩溃是如此的真实,因为女人为爱的偏恃就是这样丧失理智只有男人探讨理智女人往往因为爱因为爱的感觉而生活,结果呢??男人的理智是那么永往不胜,而女人的感觉不管多么纯真,最后却那么容易的成了众怒所指

    爱,难女人的真爱更难我只能忠心的希望自己,不要最后因为歇斯底里,而变得那么丧失理智人啊,尤其是女人,真的很难说!!

    云南出版社2005年1月版

    《为爱结婚》[1](1)

    钱去心安。  这几天,这句话就像苍蝇叮着臭鸡蛋似的叮着陆弥,可是真的没说错呀,她现在就心安了,而且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她旁边走着她的男朋友胡子冲,子冲也是一脸的慷慨就义,面无表情地平视远方。  他们刚从某房产公司的售楼部出来,落了定金。落定不就是死么,一周之内,他们存折上的十万元便会作为首付资金流入房产公司的金钱海洋,悄无声息。  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悬念,结婚,开始供楼,像所有的准中产阶级一样,表面风光,背地里没完没了地算豆腐帐。可是人生不都是这样吗?再花里胡哨也得归于平淡。想到这里,陆弥便不由自主地去拉子冲的手,子冲的手宽大而温暖,就仿佛有思想那样会意地握住陆弥的小手。陆弥又想,夫复何求。  她刚想说话,子冲却道:“你说这钱算什么东西?不花吧,也就是一个数字或者一张纸,可是一花又什么都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陆弥笑道:“你还要多大动静的痕迹?一套五十八平米的房子呢。”  子冲“哼”了一声。  陆弥忙道:“当然了,楼层不够高,朝向也不理想,不过……”  子冲扬起一只手臂搂住陆弥的肩膀:“咱们能不能不说房子了?整整三个月,我们看了多少房子?我饿了,想吃韩国烤肉。”  陆弥刚刚表现出来的一点温情马上烟消云散:“你以为你是李嘉诚的儿子啊?从今往后我们就要供楼了,不可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去吃羊肉串好了。”  子冲撇了撇嘴。  他们最终进了一家拉面馆。陆弥什么都没说,津津有味地吃着,其实内心里的一番感言实在比拉面还要悠长、劲道。男人真是最没有长性的动物,开始看房的时候,子冲也算是意气风发,可是看着看着就不起劲了,他的理由是看了三百万的房子却要落实买三十万的房子,这不是有病嘛。陆弥的意思是既然都是看,普遍地看一下也算是兼容天下,总不能直奔经济房而去,这样人就会变得没有激|情和活力了。  后来的情况便是陆弥做基础工作,找到了合适他们的房型,子冲才抽空过来看一下,决定行还是不行。所以整个事件中最累的是陆弥,直到他们最终选定这套兰亭公寓里的小户型,也是陆弥做了大量的鲜为人知的幕后工作,譬如她站在兰亭公寓漆黑的后院,只要见到和气些的中年妇女,马上跟人搭话,称人家是住在这里的前辈,同时声称自己马上就要搬来了,还是想彻底了解一下房产证以及小区管理等一系列问题。通常这些中年妇女也都是些话篓子,再说晚上也没多少事了,便能跟陆弥聊上一会儿,这样她便能拿到许多第一手资料。  兰亭公寓也仅仅是四幢款式相同的高层楼房,前两幢已经住满了人,现在推出的是第二期工程,也就是后两幢楼房。总之陆弥和子冲考证了好长时间,除了价格方面有些超标,但他们认为投资商品房不能再差了,所以决定铁肩挑重担,扛。  陆弥的长相属于清瘦而骨感,虽算不上是十二分的漂亮,但也眉清目秀,同时有一个讨喜的男孩子性格,十分的爽气。做事方面,她是一杆子插到底,不会拐弯。多少年后,当她的朋友提到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句,真不知这种有来无往的风格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吃拉面的时候,陆弥接到白拒的一个电话,叫她回去工作。  陆弥拿着手机不情愿道:“现在?”  “对,现在。”白拒挂线了。  陆弥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分,是无数白领倦鸟知返终于可以解甲归家的时间,但她却要再次出发了。  白拒是一个孤身走我路的病态青年,当然同时还是一个摄影师,他自己有一个工作室,陆弥是他的摄影助理。通常他们两个人外出工作,看上去有些搞笑,陆弥抱大揽小地扛着器材,身后跟着一个睡不醒的小眯眼,空手晃啊晃的。&nbsp&nbsp

    《为爱结婚》[1](2)

    在满大街的芸芸众生都哭着喊着要张扬个性的今天,白拒看上去是一个毫无个性的人,他没脾气但也没什么笑脸,不爱女生但也不爱男生甚至自己,不惜香怜玉但也不压迫妇女,生活上不讲究但也决不把自己搞得像美术学院的学生。只是很奇怪,他拍出来的照片却显现出一种大味之淡,还带一点似有若无的忧伤。以至于他的名气虽不是一路飘红但也算稳中有升,他现在什么都拍,包括人物、动物、广告产品、公益宣传等等。  陆弥对子冲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子冲道:“没事,你去吧,我正好要到电脑城看看。”  “也可以去家具城看看呀。”  “讨厌。”  陆弥伸出手去把子冲整齐的头发呼撸乱,她喜欢这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子冲在外企公司当职员,作息时间反而是泾渭分明的,公司很少占用私人时间,除了联络感情方面有些夸张,比如主管过生日,办公室的人就得疯一晚,搞得彼此好像很有感情似的。陆弥说,你以为这叫企业文化?这是典型的矫揉造作。子冲说,你好,所有的时间眉毛胡子一把抓,那还不如虚伪一点呢。陆弥叹道,没办法,搞艺术嘛。子冲呸道,千万别跟我提这两个字,就你和那个麻杆白拒?真不知道是你们玷污了艺术还是艺术玷污了你们。  他们在拉面馆门口分了手。  陆弥和子冲是在一年前同居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两人好了以后,自觉对方便是命中的另一半,便相约在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有五千块钱的时候,就同时把自己的童男chu女之身献出去以示庆祝。也许当时年轻加上眼界有限,深感五千块是个天文数字,不知得奋斗多久才能实现。结果不知是不是通胀的原因,也就十一个月的时间,加上子冲的年终分红,两个人的收入直破五千元大关。  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由于子冲的单身宿舍是公司包租的,陆弥便潜入其中,就在热烈亲吻之后准备进入实质性阶段的时候,陆弥突然叹了一口气,子冲忙问她怎么了?陆弥无不惋惜道,早知道把金额定到六千块就好了。  子冲突然就翻身下床,高低什么也做不下去了。陆弥拼命解释说我不是不情愿,我想死这一天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目标不够远大而已。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子冲越生气,他厉声斥责陆弥,你怎么不把指标定到一万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陆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劲地赔不是赔小心还赔出一些肉麻的话,但是子冲根本不为所动,结果两个人背靠背地睡了一觉。  但不知为什么,从这以后陆弥就更爱子冲了,她觉得子冲不仅外表端正、干净,内心也十分健康,决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欲望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同时还保留着那么一点点男人式的天真。陆弥有一个心理咨询师的朋友问她,你有没有违心地夸过你的男朋友?陆弥说我简直就是心甘情愿发自肺腑地想夸他。  后来他们就很自然地同居了。  而他们现在供楼并且准备结婚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陆弥走了以后,子冲便去了电脑城,后来回了宿舍,听了一会儿音乐又看了几页书,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然而这个晚上,陆弥一夜未归。  子冲却不担心,因为这也不算太稀奇的事,有段时间白拒工作室接拍了一本当代劳模风采纪念册,要求图文并茂,所谓图便是劳模们的近照。环卫工人,你得半夜四点在大马路上拍吧,鸡场、猪场的劳模你得等蛋多肉厚的时候拍吧,保不准什么时候他们才能露出带状态的笑容……  只是子冲曾经给陆弥打过一个电话,但是她关机了。  陆弥出走的这个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像任何一次去工作一样,她跟着白拒来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高尚小区,为一个三线的女演员拍照。  三线女演员本来还是有点观众缘的,但她不知死地跑到国外遛了一圈,终于把最后一点码头丢光。回到国内,她是找回了以前的自我感觉,得到的却是市场和观众的冷遇,幸好她的婚姻还不错,嫁了一个有所成就的音乐人,所有还算有钱也有人脉关系重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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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出要有充足的准备,拍照自然也是全方位出击的一部分。  拍照并不是在女演员的别墅,而是在该小区会所的室内恒温游泳池畔,由于是女演员的包场,以至于整个游泳馆冷冷清清,而女演员的五个私人助理均围着她忙里忙外的。当然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白拒和陆弥是见怪不怪的,可是这个女演员太不识相了,首先她觉得自己没震住这两个摄影师,不仅没有拍案惊奇更没有瞪大双眼目不暇接,反而平静得有些冷漠,于是心中已有些许不喜。后来拍照的时候,她总是教导白拒这样拍或者那样拍,又叫陆弥这样打灯那样打灯,总之必须保证在任何时候都是她最美的四分之三脸的角度。  对此,白拒和陆弥心照不宣地忍着,尽可能地配合她。正如白拒和陆弥的共识,一线的女演员反而还好伺候,那我们也只好把耐心留给拿捏摆谱的末流角色吧。  然而,女演员的一个要求还是把白拒给惹火了,当时的游泳池里飘满艳粉色的玫瑰花瓣,女演员穿着葱绿色的雪纺长裙,不仅裸露着香肩,还若明若暗地显现出她高佻轻盈的身材,犹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可是她犯了  一个错误,她要求陆弥和白拒都站到水里来为她拍照,她愿意为他们买游泳衣和游泳裤,而且她也觉得他们应该像她想象的那样敬业。  白拒沉下脸之后,便开始低头整理照相器材,然后头都不回地走了。  女演员大为光火,把所有的气都撒在陆弥头上,陆弥只管收拾灯具和三角架等物,也匆匆地离开了游泳馆。  在回工作室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好长时间白拒才说:“明天就把定金退给她。”  陆弥低声道:“知道了。”  “你怎么了?”  “没怎么。”  “说嘛。”  “白拒,你知道吗?从今往后我需要钱供楼。”  “你买楼了?”  “对,今天下午付的定金,是兰亭公寓。”  “那儿的地段还不错,交通也便利。”  “就是说嘛。”  “供楼归供楼,工作室也要有自己的品位。”  “我懂。”  “你不懂,女人都是见利忘义的。”  白拒又是头都不回地走了。陆弥心想可不是嘛,自己当初就是因为仰慕白拒的个性才下决心跟他一起工作的,可是现在她又有点受不了他那种连钱的面子都不看的酷。  人怎么那么容易向钱低头呢?陆弥暗自感慨,事情如果放在从前,火冒三丈干不下去的肯定是她,今晚她却什么都忍了,简直就像个粗使丫头似的,要不是白拒收拾东西走人,没准她就真的下水了,也难怪白拒骂她见利忘义。  其实这时候也才晚上十点半,陆弥正准备回到子冲那里去,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叫她回一趟家。陆弥说好吧,明天我就跟子冲一块回去。陆弥的妈妈沉吟了片刻说,你还是自己先回来一下吧。  陆弥回到家,见到客厅里坐着爸、妈,还有嫂子熊静文和哥哥嫂子的女儿陆蓓蓓,他们齐齐地望着她,脸色却是灰黯的。陆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待开口,母亲已经使眼色叫她到里屋去。  进了里屋母亲就开始掉眼泪,她说:“弥儿,你哥他住院了。”  陆弥问生了什么病?母亲说:“开始他只是不舒服,发低烧,我们也没有太当回事,结果这些天做了全面检查,想不到他竟然患了严重的肾病,而且病情发展得很快,有一个肾已经完全不工作了……”  陆弥顿时傻了。半晌,她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到医院去。”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医生说了,惟一的办法是换肾,而且还有一个最佳时机的问题,过了这一段,你哥的体力就撑不住这么大的手术了……你知道这个手术要花好多钱,光是换肾就是三十万,还有肾源呢,都是钱……”母亲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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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弥没有说话,她也只有十万块钱,其中一半还是子冲的。  母亲终于停止了掉眼泪,她严肃地望着陆弥,她说:“你哥和静文就没什么积蓄,我和你爸都是工人,我们能有几个钱?基本上你哥娶媳妇的时候都花了,现在拿出棺材本不至六万块钱……所以弥儿,你有多少钱都要拿出来救你哥。”  这话真是像针一样扎在陆弥的心上。  夜里,陆弥睡在自己原先的小房间里,自她走后,蓓蓓便住在这间房。晚上猜到她不走了,蓓蓓便跟静文去睡大床了。  躺在床上,陆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首先没想到的是,灾难在向她瞄准的时候她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其次,这件事她该怎么向子冲开口?说,我们不买房了,那十万块钱必须要拿出来救我哥?  为什么刚才母亲的话会刺痛陆弥?这其中是有特殊原因的。陆弥的父母亲都是客家人,客家人本质上都有些重男轻女,表现在陆家就甚之又甚。可以说,在陆家无论有任何举措都是围着儿子陆征团团转,这几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不富裕,就是有一个鸡蛋也是给陆征吃,陆弥所以搞成一个男孩子性格也是因为从小捡哥哥的旧衣服穿,在家什么活儿都得干,竟然打煤饼爸妈都不让陆征帮她,那时她头发剪得短短的在贫民区疯跑,谁都当她是一个男孩子。  高中毕业的时候,母亲给她联系了制袜厂,母亲说,我们家是供不起两个大学生的,你哥哥肯定要读书,你要跟我和你爸一样挣钱养家供你哥读书。  这件事根本是毫无争议地定下来了,可惜的是陆征连考了两年都没有考上大学,反而是陆弥轻而易举地考上了一所名校,但即便是这样,陆弥的父母还是不想让她上大学,他们说上大学太花钱了,而他们累死累活就是想攒钱买一间凉茶铺,至少可以保证陆征将来聊以为生。这个决定太伤害陆弥了,她跑到外面去一天没回家,当时她能想到的报复父母的惟一办法是她要去当妓女,自毁形象让父母亲一生尽失脸面。  到头来陆弥所以能上成大学,还是因为陆征据理力争。陆征和陆弥的关系其实还是非常好的,陆征说家里有一个大学生太重要了,你们不要鼠目寸光。他的无私和宽厚让父母觉得他完美到无以复加,相比之下陆弥就显得太不懂事了。尽管这件事的结果还是陆弥上了大学而陆征去了制袜厂当工人。  人的一生有时就像赶路,一程拉下了程程赶不上似的。对别人来说,学历仿佛并不影响前程,也有不少人发了财,可是陆征后面的路也还是不顺。  不能说陆征没有与时俱进,他后来也因为厂里的效益不好而离开了工厂,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他也搏击风浪,由于有父母的纵容,他也与人合伙开过饭馆,饭馆开死了以后他又与人合伙开洗衣店,后来又与人承包果园,开了一辆极破的敞篷吉普,不时地像将军检阅军队一样地检阅他的荔枝树和芒果树,你真不能说他没尽心尽力,可是所有这些努力最终还是归为零。  陆征的父母从来没对他失望过,他们总是说,投资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说成功者才是少数人。陆弥劝哥哥不要随便轻信干什么都能发财的蛊惑,她的话受到了父母严厉的驳斥。  陆征的个人问题更是搞得惊天动地,那段时间家里就像婚介所一样热闹,走了小方来了小李,走了燕燕来了玲玲,有时是陆征看不上人家,有时又是人家没相中陆征,好不容易定下来幼儿园的老师熊静文,家里又开始刷房、装修、做家具,直到能迎娶新人在酒店足足摆了二十围。  可是陆弥带子冲回家见父母,他们的热情就大打折扣,还嫌子冲提来的东西不够体面,也没有留他吃饭。  所以说,陆弥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平等,她那么热衷于早早地进入供楼阶段,内心深处大概也是希望营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而现在,这个愿望即将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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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弥几乎是瞪着眼睛迎来了天明。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子冲在办公楼的外面见到等他下班的陆弥。  子冲说道:“我们去哪儿?”  陆弥道:“去吃烤肉吧。”  子冲有点假惶惶地道:“何必呢?太破费了吧。”  陆弥没说话,心想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反正大头保不住了,小钱再不花,活着不是太没意思了吗?  在烤肉馆坐下之后,陆弥要了一份子冲爱吃的那种烤肉,另外有些奢侈地点了一份红烧牛尾,这种牛尾是用红枣、板栗和松子烹烧出来的,实在是香气逼人,当然价格方面也就不那么实惠,陆弥还要了一壶清酒,香气再次逼人。  子冲笑道:“咱们明天是不是就不过了?”  陆弥叹了口气,举起白瓷的小酒杯,两个人的杯子碰了一下,子冲却没有喝,子冲又道:“你还是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吧,要不然这顿饭我也吃不好。”  于是,陆弥便把昨晚回家的事和盘告诉子冲。  应该说,子冲还是一个比较有素质的年轻人,他既没有图穷而匕首见地说,我们俩的钱凭什么你一个人支配?!或者说,陆弥你不要幼稚,十万钱是救不了你哥的,干脆我们就打定主意不变口地说我们没钱。甚至直说干脆我们提前交了首期房款算了,这样天下太平别人也别打我们的主意。  总之他并没有说出那些不仁不义的话,而他在关键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从容还是让陆弥颇为心动的,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让陆弥不大好受。  子冲苦笑道:“陆弥,不是我说话刻薄,假如这次得病的是你,估计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他自然清楚陆弥在家里所处的位置。  陆弥不快道:“你这不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子冲道:“咱们说话就回到解放前,真正是无产阶级了,难道还不许我埋怨一句吗?”他开始喝酒吃菜,神情黯淡甚是失落。  陆弥心想,虽然这是一句让人心寒的话,但是子冲说得没错。  吃完了晚饭,两个人都还不想回到住处去,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上缴了存折,他们就没钱了,没钱自然供不了楼,没房子那还结什么婚啊?!自打决定买房之后,他们便感到子冲的宿舍简陋得不能再坚持下去了,所以也不像以往那么勤于收拾,越发显得临时而凌乱,现在看来他们是一时半会儿都搬不走了。兰亭公寓的定金五千块钱如果不找熟人去讨,肯定也是当塌定处理的。  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耽搁在外面,再说夜晚总是好的,多少可以抚慰一下常常被烦恼所累的躁动的心。  他们一不作二不休,找了一个平时舍不得进的高级酒吧间,要了两杯鸡尾酒“黑骑士”,据说这种酒是可以帮助舒缓郁闷的,每杯六十块钱,子冲连眼都不眨。陆弥知道,他的心里真的是有无名火,问题是又说不出。  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陆弥的心里被这件事搅得不好受,但是难受之中也不是没有一点点欣慰,那就是每当在关键的时刻,子冲都没有令她失望。因为她曾听无数的人说过,爱情这个东西是不能考验的,如果要考验也是屡试屡败,所谓一对男女的幸与不幸,无非是他们是否幸免了不同类型的考验而已。  而子冲在钱的问题上还是比较洒脱的。  若干天之后,陆弥也只有把存折送到母亲手里,拿出存折的瞬间,她的眼泪不听话地流了下来。母亲不快道:“这钱是拿来救你哥的,并不是我要花你的钱,你也不至于心痛成这个样子!”  陆弥不吭气,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她很想对母亲说,既然你这么轻贱我,又何必把我生下来呢?陆弥想起她十五岁的时候,由于母亲的忽视,对她的一切不闻不问,她竟然不知道女孩子是会来月经的,所以第一次见到短裤上有血,吓得她把短裤也一同扔在马桶里冲掉了。陆弥真想质问母亲,你可曾关心过我呢?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结婚要不要用钱呢?或者还怎么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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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大学的时候,陆弥在知识的天空中自由地呼吸,任意地飞翔,她觉得时代的变迁实在是太神奇了,近代史才多少年,却被伟人和人民推动着大踏步地前进,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她放假一回到家,便仿佛回到了封建社会,她父母亲那种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天经地义地笼罩着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停滞并且千古不变的。  回到住处,子冲看出了她的不快。  子冲道:“钱算什么东西?钱是王八蛋。为钱生气是最不值得的。”  陆弥一听这话,更是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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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面色苍白一脸无助的哥哥躺在病床上,陆弥的心里很不好受,不仅是为哥哥,也是想到昨晚自己为了钱哭得那么伤肝动肺,实在是羞愧难当。  因为哥哥陆征实在是一个好哥哥,但凡这普天下的人,就没有谁是宠不坏的,一宠便是毛病百生,可是陆征这个人偏偏宠不坏,他对人总是那么好,对陆弥就更加的好。小时候在父母那儿得了好吃的总是偷偷给陆弥留一份,陆弥躲在大床后面吃酥饼,差点没噎得背过气去。那时候两个人一块去上小学,陆征有吃油条喝豆浆的早餐费,陆弥的钱就只够买一个馒头,陆弥为了租武侠书看,只好不吃饭,饿着肚子把钱省下来。陆征见状便和陆弥一块吃馒头,省下钱让陆弥百~万\小!说,而他自己不爱百~万\小!说,尤其是武侠书。  长大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陆征总是格外地疼陆弥,就连嫁到陆家来的熊静文都有些看不过眼,所以她跟陆弥的交往从一开始就隔着一层什么,客气归客气,确是生分得很,这一点陆弥心里很清楚。  认识陆征的人都说,他除了不精明发不了财之外,什么都好,从头到脚都是优点。  子冲曾经不以为然道,在这个世界上做好人有什么用?现在说谁是好人真不知是夸还是骂,一个男人做什么不成什么,我看好也有限。  为了这句话,陆弥跟子冲吵了一架。  在医院里的陆弥自然没有提钱的事,她除了对陆征说了一些励志的话之后,便是故作轻松地说现在的医学发展也是突飞猛进的,相信哥哥的手术一定会成功云云。走的时候还抓住哥哥的手使劲握了握,算是传递一种亲情和信心。  回到工作室上班,白拒见到陆弥便说,女演员那个音乐家老公已经给他打了若干电话,诚心诚意地检讨,还是希望他们能为女演员拍照,因为虽有小小的不愉快,但是他和女演员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影像风格的。总之,白拒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陆弥供楼,他一定会断然拒绝这件事,不是因为他气量小,而是自然的创作氛围被打破了,彼此都会变得拘谨,拍出来的东西也就可想而知。  陆弥看了白拒一眼道:“那你还是断然拒绝吧。”  白拒不解地翻了个白眼。  于是陆弥告诉他哥哥生病,以及她也不可能再供楼的事。  紧接着,陆弥叹道:“也就是一晚上,生活就改变了它的轨迹。”  白拒想了想,回道:“那就更得给女演员拍照了,她给的钱多,而且以后你还不知道要在你哥身上花多少钱呢。”  “这么严重?”  “你以为你拿出了全部积蓄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我妈生病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她得的是肺癌,我和我爸花完了家里最后一分钱,还欠了一身的债,我妈算是放过我们过了身,可我和我爸到现在还在还债……当然他已经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了,而我呢,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改变了无忧无虑的人生观。”  陆弥没有说话,但是她多少有些了解了白拒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怪癖的性格,他忧郁,封闭,情绪化。  他也从来不交女朋友,据他自己说,从前也交过一个半个的,但是那些女生跟他熟一点以后一定会说,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你也一定要对我负责。白拒不解,白拒说你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为什么要让我负责?白拒说他有负责恐惧症,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怕的就是负责这两个字,因为它过于沉重。这样一来,又有哪个好女孩会把一片芳心交给这个梳着马尾巴的搞艺术的年轻人呢?  陆弥的心一点一点沉重起来,但她还是说:“可是我跟我哥的感情实在是很好哇。”  白拒的脸上划过一撇惨淡的微笑:“你当然没有做错,我也无怨无悔,可是这种事真的会把人拖垮,这只是一个事实而已。”  陆弥一时无话可说。  下午的事情做完以后,陆弥便独自一人去了六榕寺,这个寺庙在市内,却也被苍松翠柏包围着,显现出一种特有的宁静。陆弥进了寺庙,便是为哥哥烧香祈福,希望他能跨过这个人生的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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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的是,在寺庙里,陆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正在双手合十的闭目许愿,想必她也是为哥哥的病而来。不知为什么,陆弥竟然没有走上前去惊动母亲,想着她们会不期而遇地到同一个地方来做同一件事,实在也是母女连心,心心相印的,可是,她们之间的情感之城却又是那样的单薄,单薄到如同陌路。  在全家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倾心努力下,陆征终于做了肾移植手术,但非常不幸的是这次手术失败了,由于陆征在术后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而新植入体内的肾脏根本不工作,几天后呈现出严重的坏死现象,便只好从体内取出。经过了这场大手术,可以说陆征也是元气大伤。  这时的陆家已经是一筹莫展,如果陆征不再治疗、透析的话,病情就会恶化得很快,危及生命。但是继续治疗,钱便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在亲朋好友那里已经借过一轮钱了,当时人家知道这是救急,多少都会拿出来一些,现在又开口借钱,实在有些张不开嘴,退一步说,即使开得了口,人家不愿再借了你也无话可说。  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不仅陆弥本人是终日眉头深锁,她的家里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陆弥对白拒说,她已经快崩溃了。自从听了白拒悲凉的生命体验,陆弥便更愿意跟他探讨家有病人的绝望。她不是不愿意跟子冲说,而是因为子冲身体健硕,同时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他总是说,我们已经拿出了全部的积蓄,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你就不能听我念叨一下嘛?陆弥说。  你念叨的频率有多密你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再说念叨能治好肾病吗?子冲说。  所以有时陆弥只能跟白拒说得多一点,而白拒则像一块巨大的吸音壁,他无言,沉默,但是他理解。  就在陆弥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下去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机。  一天,陆弥正在为一本新拍的纪念册做文案,要知道陆弥是一个能够妙笔生花的人,她的文字另类、险峻,却又能在冷漠中显现真情。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十分陌生,是一个男人:“喂,请问是陆弥吗?”  “对,你是哪位?”  那边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我是祝延风。”  陆弥的脑袋里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但她马上想起来祝延风是她高中时的同学,因为在学校时,他还是一个蛮帅的男孩。  陆弥忙道:“我当然记得你,而且前段时间不记得听谁说的,说你这两年发了。”  “发什么发,”延风的声音还是那么低调,他说:“陆弥你最近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陆弥想都没想便道:“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延风坚持道:“就是没有什么心情才要聊一聊呢。”  陆弥一时愣住了,可以说是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他。  当天晚上,陆弥便去了祝延风约她去的酒家,酒家叫作鸿喜会馆,装修布置得极为精雅,不光桌椅是花梨木的,厅内还设有观鱼池,一尾尾的名贵锦鲤在水中悠闲自得地游来游去,池内的荷花绽放。地板是大青石铺就,一盏盏的宫灯放射出温文而柔顺的光线。总之所有的陈设既不张扬,更没有挥之不去的商业气息,让人的心一下子能够静下来。  菜牌是竖版的线装书,陆弥打开,只见一盘凉拌黄瓜也要三十八元,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几个最便宜的菜。  祝延风笑道:“你不是说我发了吗,干吗还给我省?”说完他低声地跟穿黑制服的领班换了几样菜。  多年不见,陆弥觉得祝延风成熟了许多,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英武、俊朗,但同时又拥有了一些少年成事之后的自信和稳健。他现在有自己的旗舰公司,另有十一家子公司遍布全国几个重要的城市,要说他发财并不出奇,但是他年纪轻轻,并无背景便能坐拥这样巨大的财富也算是不多见的。

    《为爱结婚》[2](3)

    祝延风显然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的特点是字字金言,说话决不兜圈子。  祝延风道:“陆弥,我听说你哥哥病了。”  陆弥没有说话,眼圈顿时红了。  祝延风道:“我愿意帮助你哥哥,不就是治疗费和手术费吗?”  陆弥一时愣住了,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可能?”  祝延风道:“当然不可能,谁都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而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因为此时的陆弥仿佛是久居孤岛的人望见了天边的一片白帆。  祝延风神情严肃地说道:“陆弥,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陆弥木木地看着祝延风,她简直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很吃惊的,”祝延风道,“但其实也没什么可吃惊的,老实跟你说吧,我在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暗恋你……”  陆弥一下笑了起来,她说:“祝延风,说这种话不管别人信不信,恐怕就连你自己也不信吧……我在高中的时候,那跟男孩子有什么区别,而你跟孙霁柔是班里公认的金童玉女,你跟她手拉手唱的《敖包相会》还是我们班参加全校汇演的保留节目呢。”  陆弥说得一点没错,当年班里的孙霁柔,不光学习好,人也长得漂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她小小年纪,一点也不叭喳,不声不响的是个人见人爱的古典美人。  当时的祝延风是班长,孙霁柔是学习委员,有一次陆弥看见孙霁柔微低着头向祝延风汇报班里的男同学不完成作业的事,好像还哭了鼻子,祝延风一个劲地安慰她。陆弥心想,如果要跟孙霁柔比起来,自己简直就不是个女孩儿了。  祝延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大伙都觉得我跟孙霁柔在一起最般配,而且孙霁柔的确也喜欢我,为了我,她至今都还没找男朋友。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你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  “我有什么可吸引你的?”陆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的女孩都不爱打篮球,只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