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扇。那些关系主任还好说,拿着大笔的解聘金抛个飞吻就走人了,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毕竟人家也不愁工作。原来老板的亲戚可不干了,开始想找左知遥闹,但左知遥指派了律师后面都不露,他们就跟魏国峰闹。魏国峰办公室门一关,由着律师跟他们解释。这些人平时摩擦就不小,也不怎么一言不合还打起来,等哭的闹得不甘心都发泄够了走了,公司就成了这幅摸样。
魏国峰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在办公区绕了一圈,看看这边儿,看看那边儿。真不甘心。他常春藤名校双硕士毕业,在外历练八年,回国第一次做g就如此惨淡收场,那么多完美的市场计划都没执行,公司就散了。
左知遥进门就看到魏国峰半坐在办公桌上抽烟,脸朝着窗外,背影有些萧索。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靠到他旁边的桌子上,自己也点着一根烟。
魏国峰朝他笑笑。两个人抽完烟,他问:“小老板,什么时候轮到我?”
“你想辞职?”
“……”
“还是你以为我是来宣布破产的?”左知遥浅笑。
魏国峰闻言偏头看他。眼前的少年五官清晰,像细笔勾勒的简笔画,睫毛不密,但很长,自然翘起。这样的五官配上少年干净的皮肤,在阳光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明透感觉。他应该夹着书或者纯净水,而不应该夹着烟。可是再看看,又觉得那样浅笑的嘴角、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和指间的烟再适合不过。
左知遥慢慢悠悠地说:“你不会以为我弄个公司就是为了散财吧?”
魏国峰回过神,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紧接着飞过来一个优盘,他都没看到左知遥手动,那优盘已经到了他面前。幸亏他反应快,及时劈手接住。
“去看看,然后给我答复。”
“稍等。”魏国峰看看优盘,又看看左知遥,起身回办公室。
左知遥没跟着去,他把桌子上的杂物推到地上,枕着胳膊,翘脚躺在长桌子上晒太阳。阳光很好,让人昏昏欲睡。为了做这个计划,他把全部脑汁都绞尽了。上辈子的、这辈子的,估计连下辈子的挪用了一部分。
一个小时后,魏国峰跑出来,强压着激动的声音问:“小老板,这是……哪位先生的手笔?”
左知遥坐起来,抬眼看了看他,“我做的。不专业,就这么个意思。”
“……”魏国峰吃惊地看着他。前几天他刚收到师兄的论文,师兄专注于学术研究,他正带着他的学生在硅谷顶级的研究所做课题。他的论文指出了未来三年电子产品的变革和走向,毫不讳言地断言平面信息时代即将来临——可是,这是师兄花了几年时间,无数理论联系实际得出的结论,而这个孩子竟然已经做出了和师兄的结论隐隐想和的营销发展计划!如此的前瞻性,绝不是天才二字能够形容的。
“真是……你做的?”
“家里人也帮了点儿忙。”左知遥含糊过去。
魏国峰拉拉领带,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作为华威的高层,公司被哪家收购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韩家家大业大,人才济济,有人能做出这个计划也不算太夸张。可是,如此优渥的计划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来执行,是不是儿戏了点儿?
“魏总,我知道你是人才。如果你跟着我干,我给你华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觉得委屈你不干也行,我马上就付你解聘金,但你最好出了这个大门,就把这份计划忘个一干二净。”左知遥的声音很平稳,语速也不快,却就是让人感觉受了威胁。
魏国峰没急着回答,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腿。
左知遥也不急,又躺回去,接着晒他的太阳。
“我能见见韩先生吗?”
左知遥嗤笑。不是笑他,而是笑自己,竟然这么的让人不可信。
魏国峰腾地红了脸。
左知遥睁开眼,尽量真诚地说:“我没笑你,真的。但你要相信,华威是我的。”所以这个计划也是我的,你的老板也只有我。
魏国峰目光闪动盯着左知遥。忽然他发现左知遥解开一颗纽扣的领口边缘露出一抹艳色,紫红的颜色在阳光下分外醒目,那是个吻痕。
他收回目光:“你不是法人。”
“我有公正的授权书。等我满十八岁就可以做法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中途出现变故呢?”
“你不是每个月都领工资吗魏总?分给你的股份又没用你一分投资。你也知道我还要学习,没时间坐镇管理,所以其实管理的你,还是你没有自信做ceo?”
魏国峰一愣,随即释然,自己的确是着急了点儿。他恢复了从容,把手伸向左知遥:“那么合作愉快了,老板。”
左知遥伸手和他握了握,借力坐起来跳下桌子,皱眉:“先招个保洁吧——我实在不该把人都炒喽。”
魏国峰看他拍打衣服的样子哈哈大笑。
左知遥和魏国峰又谈了近两个小时,快午饭时才离开公司。期间魏国峰邀请他一起吃饭,他拒绝了。
到了楼下,保镖和司机都在等着他。上了车司机就问他去哪儿,他先给周秘书打电话,问韩韬在哪儿?方不方便一起吃午饭。
周秘书停了几秒,估计是在征询韩韬的同意,随后报了一个酒店。之后闲聊似地问:“左少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吃饭啦?”
左知遥说:“卖身啊,急着抱老板大腿。”然后挂了电话。
周秘书一愣,随即“赫”地乐了。见老板瞟过来一眼,当即就把左知遥的回答报告了:“左少向来直白,看来是真有事儿求着你了。”
韩韬嗯了一声,接着看文件,看了一会儿吩咐:“午饭加一份燕窝。”
“哦,”周秘书调电话号码,“能加两份吗老板?给我媳妇打包。”
韩韬摆摆手,周秘书喜滋滋地打电话了。晏荣堂的厨师长亲自蒸的燕窝啊,可遇不可求的呐~就冲这份好处,周秘书决定一会儿不管左知遥求什么,他都不调侃他。
6第6章
6
左知遥到晏荣堂的时候,有一个助理正在门前等他。见到他点头问好,然后陪他往里走。
晏荣堂是海城顶出色的商业会所,来来往往非富则贵,四壁装修的富丽堂皇。左知遥一行到电梯间的时候,那里有人也在等电梯,两三个女子正在低声谈笑。美人如玉,巧笑靓兮,引得人很难不注意她们。
左知遥看了一眼就转过目光,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他认识。海城6家当家人6正秦的独生女儿6筱璐,仙女下凡一样的人物嘛,自然是让人过目不忘的。
这时候6筱璐也看到了他,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身后立刻有人告诉她这是谁,她倒是好涵养,礼貌地朝左知遥点点头,算是招呼。
左知遥当没看见,正好他的电梯到了,一抬腿第一个跨进电梯。
6筱璐一愣,随即不在意的一笑。
“璐璐,干嘛理他?拽个二五八样儿,不就是卖屁股的吗?呸!”女伴儿里一个女孩子撇嘴。
“胡说什么呢?”6筱璐好笑又好气地拉住她,附耳,“你可管管你的嘴吧,他卖……那什么,那韩先生成什么人了?”
女伴儿哼了一声,不作理会。以韩韬的身份地位养几个人自然不算什么,但让这帮东西带累的不想结婚,那就不太好了。当然这不怪韩韬,都是那些不要脸的勾搭的。
“不要脸”的左知遥进入包房的时候韩韬正和别人谈事儿,见到左知遥招手把他叫到身边坐下,并没有给他们做介绍的意思。
又谈了一会儿,那人起身告辞,周秘书把人送到门口,吩咐服务员上菜。回来的时候就见左知遥站在韩韬身后给他松颈椎,韩韬很放松地闭着眼。
周秘书失笑:“还真是来抱大腿的?老板,要不你下午放我假得了,省得我碍眼。”
韩韬反手握住左知遥的手,把人从身后拉过来:“我叫人给你炖了燕窝,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没什么想吃的。”左知遥一片腿儿坐到韩韬腿上,“有事儿找你。”
“嗯?说说。”韩韬看了周秘书一眼,周秘书坏笑着去隔断那头,把服务员打发出去,自己布置餐台。
“两个事儿,一个吧,是想跟你借个人,财务方面的,能让人放心就行;再一个跟你借点儿钱,不多,两百万吧,我没有流动资金了。”
韩韬揉揉他的脑袋:“第一个没问题,你给发薪就行,第二个……遥遥,咱们当初是怎么说的?”
当初说过,华威左知遥接手后一切自理,这才几天就借钱?左知遥撇嘴:“哦,钱不借就算了,大不了我卖表卖车。”
韩韬好笑:“就穷成这样?华威给你的时候账面上光现金就不止这个数儿。”
“那不是都付遣散费了嘛。”
“那就只能算你活该了。”韩韬觉得他瞪着眼睛看他的样子很有趣,伸指头捅捅他的腮帮子,教导,“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人,但你就没想过先留他们几天?你新官上任,规章制度再严格点儿,找由头扣奖金,再不就让他们都出去跑业务,带任务的——那些人养大爷养惯了,不用俩月,你不辞退他们都得走人。”
“我知道。但我一天都不愿意让他们在我跟前晃,耽误我的事儿。”左知遥满有理。
“那你现在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公司账面没钱,跟我说不着吧?”
“小气!我下午就卖车去。还有你给我的表,我卖了你可别怪我啊~”
“表就算了,车卖了你用什么?”
“走着,坐公交,哪怕我骑个自行车呢,反正都是你的脸面。”
隔断那边传来一声闷笑。
韩韬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他一向很有自己的原则的,对待情人该温柔温柔,但绝对不能过线。可这小东西就能一下下踩他的底线,然后理直气壮地食言,偏他还不舍得把他怎么样。
“行不行吧?”左知遥拉着他的领带晃一晃。
韩韬挑眉:“一百万,年底还,如果你同意,一会儿就叫老周给你划账。”
左知遥两手捏着他的耳朵揉一揉,吧唧在嘴角亲一下:“好吧好吧。”
韩韬拍拍他的腰:“吃饭。”
左知遥不满的“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不下来:“抱着!”语气里大有累死你的意思。
韩韬呵呵一笑,伸手拉下他的头,给了他一个湿吻,然后又在他的领口里种了棵草莓,才双手托住他屁股站起来,给人抱到餐桌旁。
周秘书一边拉椅子一边叹气:“左少,我算服你了,就为了两百万,你就能把老板的饭局搅喽——刚才那人是辉腾的老总,央告了多少人才约了这次午饭的机会?他要知道都能直接给你两百万。你耳朵热不热?肯定人背后骂你呢。”
左知遥从韩韬身上蹦下来,坐好:“辉腾?也是做电子代理的吧?”他记得那家公司,这时候还不出名,但几年后该公司开发了网络代购,短短两年卷了十来个亿,真正的一夜新贵!就算左知遥不是商圈的,也听过辉腾的大名。
“呦,这当家作主了就是不一样啊!我们左少对商业对手都有了解啦?”周秘书接着调侃。
左知遥没接茬,他正是能吃饭的时候,折腾一上午早饿了,抓起筷子就想吃饭。又想起韩韬在侧,又放下筷子用热毛巾擦手。
韩韬把椅子往左知遥身边拉一拉,顺手接过毛巾帮他:“你这是手,一会儿要吃饭的,就急成这样?好好擦擦的功夫都没有?”
左知遥也不怕他,浅笑着任他擦,等他擦完了,举胳膊亮出两只手:“可以吃了不?”
韩韬笑骂:“吃吧!”然后左知遥就把注意力完全放饭桌上了。
周秘书在对面坐下,刚才左知遥没回应他的调侃,他也不在意。左知遥就是这样的人,对着谁都不太热情,只有在老板跟前有鲜活气儿,他想这也是老板之所以纵着他的原因。
在周秘书的眼里,韩韬对左知遥的确是够特殊了。韩韬这人是好养人,但养人也是有原则的。想要礼物可以,房子跑车名品都不在话下,但跟商业沾边不行。曾经有一个跟他两年的男孩,正经c大财经学院的高材生,想去韩韬身边实习,因为韩韬不同意闹了两天,直接就被韩韬打发了。韩韬的掌控非常严格,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其它我不想给的,你不能惦记。所以这次左知遥能在韩韬手里要一个公司,那真是跌破了周大秘的眼镜。
其实细算的话,华威的市值大部分是营销网络和代理架构,离上市都老远山西,折现的话也不值多少钱(周秘书标准)。按说左知遥跟韩韬半年有余,真送他个豪宅都不稀奇,单从价钱上来说,华威真的不算什么。但现在不是这么个算法,今天中午一役,让周秘书知道老板不但能为了这个少年让步,还能点拨教导他。这里面的内容就深刻了。
在没有外人,不是商业午餐的情况下,有韩韬的饭桌上一向安静。除了韩韬叹气左知遥挑食,给他夹几次菜之外,大家都不说话。其实能专心吃饭也挺好,不担心卡到,也不用费心想话题,没一会儿就都吃饱了。
左知遥先吃完,没着急下桌,而是给韩韬盛了一碗汤凉着。韩韬用眼神示意他燕窝还没动,他歪过头假装没看着。
韩韬好笑,伸手亲自把小盅子拽过来:“乖,再陪我吃一会儿。”
左知遥躲不过去,悻悻揭开盖子,嫌恶地皱眉:“我又不是女人,老给我吃这玩意儿干嘛?”在家吃,出来也吃。
韩韬好脾气:“谁规定女人才吃燕窝的?燕窝益气中和,对你身体有好处。”
左知遥顶:“好处个屁,不够你在床上禽兽的。”
韩韬似笑非笑地拿眼看他,看的左知遥直发毛。
“好嘛我错了。”左知遥撇撇嘴,拿勺子随便搅合搅合,三口两口就灌了下去。完了还给韩韬看汤盅底儿,用勺子敲一敲,示意确实没有了。
韩韬表扬:“乖。”
周秘书放下筷子,擦擦嘴:“我吃好了,二位慢用。”他淡定地起身,拿出记事本翻翻,“老板一会儿是否去楼上午睡?下午三点有个会需要你列席,其它都可以推掉。”
韩韬点头:“推掉。”
周秘书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退出房间。
“喂,老东西,你还要养我呢,好好工作啊,把活儿推掉干嘛?”现在才十二点好吧,午休排那么长时间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干你。”韩韬端起汤慢吞吞喝着,“你不是说来卖身吗?不能让你失望是吧。”
“……那你就给一百万我亏了——还是要还的,还给我算利息。”
“卖不卖?”
“卖!”某人咬牙切齿地发狠,“等着肾亏吧你!”
当某人在床上被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时,韩韬一边摆弄着几经变化的小某人,一边贴着耳朵温柔地问:“宝贝,这次怎么就这么点儿?肾亏啊?嗯?”
某人很想给他一记耳光,可惜抡出去地胳膊软的好无力道,堪堪搭到人家脖子上,人家直接当邀请收下了,给了他更多的癫狂。
7第7章
7
韩韬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俯身亲吻左知遥,蜻蜓点水一样,一下一下。
左知遥从被里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说:“等会儿我去看识远,晚上和他吃饭。”
韩韬不置可否,嘱咐两句别乱吃东西就带着人走了。
左知遥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才收拾好离开房间。他的司机和保镖都在对门的房间里,门开着,他一出去人就跟了上来。
“春腾还要等一会儿才放学,先找个地方坐坐?”司机大哥提议。
“不用。”
“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左知遥,左知遥已经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少年有些苍白,这种苍白在他身上却不显得脆弱,而带着种别样的倔强。他暗自摇头把空调关小一点,放了张舒缓的cd。
春腾在郊外,建筑面积很大,设施齐全,是所私人学校,从小学到高中校制健全,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理念,完全对得起学费。中考?高考?都玩儿蛋去吧,人家孩子是全部留学的,根本不去挤那个独木桥。
左知遥等了半个小时才接着左识远,左识远一见到哥哥就咧开大大的笑容,小坦克似地冲过来。
“哥哥哥哥!”小坦克一脑袋扎到左知遥怀里,蹭了两下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毫不掩饰地透着惊喜,看了几秒,又埋下脑袋好一顿蹭。
“走吧。”左知遥等他蹭够了,握着他的手往停车场走。
左识远还带着些婴儿肥,小手热乎乎的,到停车场十几分钟的路,他已经把这个月学校发生的事儿都报告了一遍。吃的香,睡的好,听老师话,同学也有意思……左知遥静静地听着,不时地嗯一声,并没有打断他,也没有不耐烦。
左识远智力发育的晚,左春是无原则溺爱孩子家长,怕孩子在同龄孩子里挨欺负,无论如何不舍的孩子去吃那份苦,所以一直圈养在家。不要说左识远智力有问题,就算没问题也要圈成白痴的——上辈子的左知遥就是例子。十六七的小伙子,任事儿不懂,一朝失去亲人庇佑,不到一个月就带着弟弟成了盲流。
人是群居性动物,到了一定年龄就要让他有伴儿,有经历,即使这个过程相对惨烈,但总比一辈子白痴的好。何况左识远只是发育晚,并不是不发育,反映是慢了点儿,但好在之前在家也一直请家教,所以他插班大半年,居然也磕磕绊绊地跟下来了。
到停车场要穿过一片操场,左识远还在兴奋地讲着,侧面忽然飞来一个篮球,眼看就要砸到左识远脑袋上,左知遥带他一侧身,躲了过去。紧接着旁边传来一声痛呼,一个女孩子捂着脸蹲在地上。
三四个男孩呼呼啦啦跑过来,围着女孩子各种关心,女孩疼的直呜呜,估计是怕脸上不好看,蹲地上死活不肯抬头。其中一个大个子男孩急的抓耳挠腮,回头就见两人在看热闹。
高一点儿那个他不认识,可能是高中部的?矮一点儿那小胖子他知道,学校有名的傻逼,不禁老羞成怒:“谁让你躲的!滚回去□,再不滚揍你!”
左识远下意识地一缩,又想起哥哥在身边,强自挺起胸膛,却是和左知遥说:“咱们走。”
左知遥知道弟弟的生活并不如他所描述的那么美好,可是已经到了当面被骂也不敢还口的境地吗?他冷下脸站定脚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替识远出头。
就这么一犹豫间,那女孩已经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狠狠瞪他们一眼,捂着脸就跑了。男生往这边扔球本来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的,这下可好弄巧成拙,不禁万分窝火。
“老大,怎么办?”
“妈的都是这个死衰仔!”
“……”男孩一言不发,黑着脸往回走。两外几个赶紧跟上。
“草你吗的让你躲!”有人路过左识远身边时,顺便踹过来一脚。可是他的脚还没挨到左识远的衣角,自己就被踹得横飞出去。
男孩听到声音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看躺地下一时起不来的兄弟,又看看冷着脸的左知遥,骂了一声就冲了过来。接下来就是毫无悬念的混战。
学校保安跑过来的时候地下已经躺了两个,左知遥和左识远也挂了彩。对方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不管不顾的很敢下手,左知遥练功夫也不过半年,一时也没讨到好。
保安跟人墙似的隔开两边的“大爷”,得之左知遥是学生家长,来接孩子出校的,一时倒不知该拦不该拦。
“送他们去医院,有事儿联系老师给我打电话。”左知遥扯过左识远,把他校服上的编号亮给保安,就带着他走了。
等到坐到车里,左知遥接过应急箱,拿纱布给弟弟擦伤口。左识远的额头破皮了,手上也有擦伤。
“他们经常骂你?”
左识远先摇头,看看哥哥的脸色,又点点头。
“都骂什么?”
“……”
“说。”
“就那些,衰老啊,傻子什么的……没什么的,也,也不太骂,今天是他们心情不好……”左识远识相地闭嘴。
一直到诊所,左知遥都没再说一句话。左识远用手按着额头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上,屁股半悬空。
车在私人诊所停下,保镖开了车门,左知遥却没下车。他不动大家都不动,保镖在车外等着,左识远看着他哥,眼泪在眼睛里滚来滚去,要掉不掉。
“识远,他们为什么骂你你知道吗?”
“知、知道。因为我傻。我、我很笨,我要是聪、聪明……聪明就不会挨欺负了……”眼泪吧嗒掉下来。
“不对。是因为你不但傻,还软弱。”他没看左识远,“这个世界从来不欺负傻子,只欺负那些挨了欺负也不敢还手的,你懂吗?”
“唔……”
“你懂吗?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用力打,狠狠地打,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往死里打,不怕出人命,记住了么?”
“……”左知远半张着嘴。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呜……可是哥,会疼……”真的很疼。
“嗯,疼,但是疼一疼也就过去了。”左知遥转过脸,手指按按他额上的伤,左识远疼的直抽气儿,在他哥的脸色下却没敢躲。左知遥伸胳膊把人搂到怀里,“不要怕,相信哥,就算骨肉断了也没那么疼——你不是衰仔,你是左识远,你明白吗?”
左识远不明白,但他总算知道他哥抱他了,那就是不气他了,于是他放心地哭了。
在左识远包伤口的时候,另一个助理送来左家兄弟的衣服,左知遥拆开包装一看,竟然是连帽衫+牛仔裤。波鞋运动护腕一应俱全。哥两个换上一看,就是两个学生。
左识远额头伤口不深,贴块纱布主要是挡灰的。手臂的伤都是擦伤,上药就行。左知遥脸上看着倒是没事儿,身上却挨了好几下,他坚持说没事儿,不让人看伤,但衬衫上的鞋印却明晃晃地摆着呢。几个人拗不过他,只得放他回去。
哥两个收拾利落了,到早定好的私房菜馆吃了晚饭,左知遥又带弟弟看了场电影,在熄灯前把他送回学校。
8第8章
8
左知遥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客厅里却灯火通明。一屋子人都没睡,栾叔正带着人给韩远收拾行李。
韩远要在这里住一段的事儿,早上栾叔就跟左知遥说过了。左知遥明白栾叔的潜台词是告诉他不要招惹韩小公子。他是什么身份呢?被包养的“玩意儿”而已,韩远呢?韩韬二叔家的小儿子,真正的韩家公子。
栾叔在左知遥进门的时候就迎了上去:“少爷回来啦?宵夜想吃什么?”
左知遥扫一眼客厅,没见着韩远,估计是正在洗漱。倒好,省了打招呼了:“不用宵夜,谢谢。”说着话,脚步没停直接往楼上走。
栾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医生在二楼小客厅等着呢,先生让您做个检查再睡。”
左知遥向后摆下手表示听到,不急不缓地上了楼。医生尽职尽着地给他检查了下腹腔脏器,其实就是怕他有暗伤。左知遥自己心里有数,那几个孩子虽然力气不小,但都没打中要害,顶天表皮青几天,内伤是怎么也不至于的。但他还是按要求做了检查,之后洗完澡后,头发都没干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左知遥很久没做以前的梦了,以至于在梦到他爸自杀的时候一时没分清是醒是梦。一头冷汗地醒过来,才发现忘了拉窗帘,窗外正是月满中天。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韩韬显然是没回来住。他在月光里躺了一会儿,伸手到床头柜里拿烟。那老东西是不准他在床上抽烟的,但他床头柜的烟却没断过——因为他并不是每天都会回别墅住。
韩韬不止他一个人,这不是什么秘密。左知遥知道现在自己拴不住他,只能容他再得瑟几年。反正那老东西也不会得病。阳喂了更好,换自己插他。
左知遥是准备和韩韬耗一辈子的,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抽完烟睡意全无,他把电脑打开调出文档,思考6家的突破口。他要给他爸弄个保外就医,可是搞不定6家一切都是空谈。不要求一口气扳倒6家,只要现阶段给他们制造点儿乱子,让他们顾不上左家就行。今天看到6筱璐,让他想起上辈子他被韩韬“放出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结婚了,嫁的还挺远,貌似直接定居美国了——问题出来了,她嫁给了谁?而且按时间推算,如果她明年结婚,那么现在肯定已经订婚,或者是开始筹备婚礼了。作为6家唯一的千金小姐,结婚不可能太过草率。如果真的草率的嫁了,只能是一种情况:利益联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能让6家心急火燎地把大小姐祭出去救驾?
左知遥抽了一夜烟,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没看到韩远,据说还在倒时差。
魏国峰做事很利落,一下午的时间,就在网上招聘了好几个新员工。左知遥进公司的时候,他正给他们开会。现阶段开会内容无非是画饼,他没有旁听的兴趣,对魏国峰点了个头,直接进了办公室。
华威正常的单子还在走,左知遥已经和魏国峰达成共识,完成今年的合同后,对华威之前的任何客户都不再续签,整个公司转型,进军游戏代理市场。
之前华威一直做电子产品,对游戏机也有接触,但都是小型的掌上游戏,并没有把这个作为主营。而现在左知遥把它单拿出来,作为公司下半年的主攻项目。
全民网络时代已经开启,左知遥知道十年后他繁盛到了什么状态。有人把网络革命比作电子时代的又一次革命,从经济分配角度说也未尝不可。网络的神奇在于它并不仅限于一个地区一个领域,而是把整个世界囊获进来,不受空间限制,真正是天涯若比邻。
比如他们瞄准的这款游戏,现阶段还在挨骂,因为他是全触屏游戏,但现在的触屏技术真是不敢恭维。仅仅三个月后,新一代节点触屏问世,再一个月后推向市场,该游戏点击率直线爆升,半个月内五次升级服务器,小游戏公司瞬间封神。
适者生存,想在网络里捞钱,就要比别人走的早。而他左知遥要做的,就是尽量推一把,顺便让自己也挂上这班车。
魏国峰对这个计划举双手赞成。第一他相信他师兄的话,第二他信得过韩家的智囊团。现在他们要干的事儿很简单,就是趁那么游戏公司现在还不景气的时候,把营销代理拿下来。
资金到位,人员到位,代理权也很顺利的拿下来了,现在剩的事儿似乎就是等新触屏问世,然后就可以数钱了,而这个时候,找麻烦的来了。
左知遥把人全部赶走的后遗症凸现出来。如果华威破产自然没话说,但现在既然你还□地站在这里,那有些事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谁都面子都不是鞋垫子。
左知遥早出晚归,周旋在各个局各个处之间,四处碰壁,连海关的货都提不出来——人家要抽检,电子零件要一个个拆开看,每个螺丝都校对型号,稍有不对,立刻打电话,张嘴就要负责人到场。结果左知遥到场,人家质检忙,正在加班抽检别的货物,让他等着,一等就是半宿。
半个多月,他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熬得眼圈都是黑的,却任由各部门折腾,就是不送礼、不请客、不走人情。
连魏国峰都看不下去了,想替他跑两趟,奈何那边根本不买他总经理的帐,他一直在国外,国内的人脉匮乏的厉害。他委婉地提议左知遥找背后的韩家出面,左知遥当没听见,既不着急也不上火,让他去就去,晾着就晾着。
然后某一天,左知遥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
左知遥是不是个好老板?这个不好说。但他一直是韩韬的好情儿。表现的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只要韩韬回别墅,他必定是要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陪着他的。这一天,韩韬在书房处理文件,左知遥在客厅等他吃宵夜,等韩韬下楼的时候,就见左知遥歪在沙发里睡得正熟。他手里还捏着遥控器,能看出他原本是坐着看电视的,现在脑袋和身体一点点歪着的角度看起来很不舒服。
韩韬正考虑要不要叫他,他却自己醒了,迷迷糊糊地对韩韬一笑,“忙完了?走,吃东西去~”眨眨眼从沙发上跳起来,拉着韩韬往餐厅走。走到半路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遥控器,掂了掂往后一抛,没到沙发就掉了下去。
当晚在床上,左知遥的反映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后来睡着的特别快,几乎是韩韬刚把他从浴室抱回来,他就是滚到他怀里睡过去了。韩韬摸摸他的睫毛,又亲亲他的鼻子,睡着的左知遥乖的要命。
当后半夜左知遥的电话在套间的起居室响起时,韩韬接起了电话。
9第9章
9
韩韬知道左知遥的公司经营的不顺。这倒不是韩韬多么关注他,事实上从华威给左知遥那一刻开始,韩韬就没打算管他。
韩家几代经营,关系网非常庞大,但越是有关系,用起来越要谨慎,不能让阿猫阿狗坏了规矩。所以韩韬一向分得清楚,养人就是真金白银,再喜欢的情儿要钱可以,要东西可以,要靠着韩家的大树做什么,那是绝对不行的。
左知遥……乖的时候让他心软,偶尔的小脾气上来让他心痒痒,皮相又合他的胃口,他是想在身边多放几年的。这孩子跟了他半年,处处合心,他也不怎么脑抽了,竟然提左知遥打算起来。那天他跟左知遥说,让他去大学读书,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左知遥否了。小爷一句话,不去。韩韬难得给他讲了讲上学的好处,人是要在社会上混一辈子的,要有前途就要早作打算,养在家里就废了。
结果小爷很真诚地说,你说的对,是要早打算。我正琢磨跟你说呢,你给我个公司吧,我想干点事情。
这人养得正顺手的时候,第一次提要求,就犯了韩韬的忌讳。韩韬当即就冷了脸。左知遥贴到他后背上,搂着他的腰:生什么气啊,不行就不行呗,我听你的~
于是韩韬就不气了。不气了就想着怎么补偿补偿小孩儿,结果人家倒好,什么都不要,那表情语气一点儿赌气的意思没有,是认真想过之后才回答的:我没什么缺的,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后来,老张在视频里跟他报告收购了华威,想问问他的重组意见,他也不怎么忽然想起左知遥行李里,那一本一本的大部头,想起了小孩儿眼睛一亮,跟他说想要个公司。
很多年后,韩韬想起当初给他公司的事儿,不得不承认,其实那时候已经对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只是当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韩韬知道华威不好,是老张告诉他了。华威现在挂的还是老张的名,财务也是韩韬打了招呼后,老张指派过去的——新财务也不是外人,正是老张的儿子小张。儿子放在哪里历练,老子自然是最上心的,于是老张就问韩韬了:“你还真当华威是哄孩子玩具呢?由着你小情儿乱搞——公司快要被挤兑倒闭了你知道不?华威再不好,咱收购它也是花了心思的,它除了人事乱套点儿,其它的,客户群和发展方向都不错,早知道这么个搞法,当初你直接注资给他弄个公司玩儿不就得了?何必浪费华威的底子?”
韩韬微笑,小孩儿就得摔打,公司倒闭就倒闭,他还是去上学的好。
可是想是这么想,当他看到小孩儿累成那样,多少有些不忍的。尤其当他替他接起电话,只喂了一声,就听那边完全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要求华威负责人立刻去海监局,解释一个超标零件的事儿,还是觉得不舒服了。
自家小孩儿是欠教训,可是不该被人这么欺负。
韩韬一句话没说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第二天早上,左知遥睡到自然醒,懒洋洋地翻身看了眼挂钟,立刻睁大了眼睛:十点!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结果发现手机关机了。明明昨天下午才换的电池——他握着手机在起居室里愣怔了一会儿,把刚开机的手机重新关机,然后愉悦地笑了。他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眯成了缝,如果有情绪解读器的话,一定能从那笑容里,读出一个叫幸福的词。可惜他没有这东西。
他傻子似的笑了会儿,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回去接着睡,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立?br/>